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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过分讨好,可若是得罪这小子,可就犯不上……
到了高阳公主的寝宫,早得了消息的侍女秀玉在门外迎候。
她是高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如无意外,按照皇家的规矩,公主成亲之后她是要一同嫁到夫家的。再按照惯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她会成为“通房大丫鬟”,照顾公主和驸马的生活起居。
骊山行苑内附的突厥人犯阙,是房俊舍命将高阳公主和她塞进炕洞里,然后拼死引走突厥叛军。
能够跟着公主嫁给这么一个有担当的男儿,夫复何求?
况且前些时日公主负伤,秀玉跟着住在庄子里,亲眼见到了房俊对于家中的侍妾和侍女的和蔼可亲,越发觉得房俊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只是以往驸马对自己公主好像有些偏见,对于这桩婚事很是抵触,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流言,说是驸马想要退婚。
甚至有过西明寺的误解……
不过,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公主为驸马挡的这一箭,自己差点送命,却赢了驸马的心……
见了房俊到来,秀玉很是亲热的向前迈了一步。
可是……
看着眼前这张有些黑、棱角分明很是帅气的脸,秀玉张了张嘴,却愣住了。
该怎么称呼呢?
侯爷?
爵位被削了。
尚书?
官职被撸了。
驸马?
还没成亲呢。
二郎?
显得过于亲密了。
小丫头有些傻眼……
“这个……那个……”小丫头期期艾艾,急的俏脸涨红手足无措。
房俊却是皱起眉毛,看着直跳脚的小侍女,心说今天什么日子,怎地见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这丫头莫不是屁股上长了东西?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是干嘛呢?”房俊站定,奇道。
“啊……殿下等着您呢,命奴婢前来迎接……”小侍女急的没法子,干脆含含糊糊的,不称呼。
房俊“哦”了一声,奇怪的瞅了这个颇为古怪的小侍女一眼,抬脚入内。
秀玉总算是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引着后边的内侍,将房俊带来的礼物搬进殿内。
殿内充盈着淡淡的香气,不似檀香,不似花香,清淡而隽永,甚是好闻。
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金砖,承尘上绘着鲜艳的彩色绘饰,挂着羊角宫灯。中堂一幅梅花傲雪图,四角摆放着不知什么鸟造型的青铜三足香炉,那闻之令人心神舒畅的味道正从那香炉中袅袅散开。
殿内格式家具玲珑纤巧做工精细,摆放也颇具匠心,很有一股清爽整洁的韵味。
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盈盈俏立在殿内。
一袭素白的长裙,身姿纤弱,腰如缟素,乌黑的秀发在头顶盘了一个不知名的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
容颜清丽,眉目如画。
周身再无一丝首饰点缀,却自有一股雍容秀美的气质,令人心醉。
尤其是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如同深夜里璀璨的星辰,绽放着灼灼的光辉。
房俊站定,躬身施礼:“见过长乐公主殿下。”
第五百五十七章 闺阁()
♂!
淡极始知花更艳,任是无情也动人。
房俊今日始知这句形容薛宝钗的诗句,是如何的精辟,如何的妥帖。他得承认,在两三秒
的时间内,他完全沉醉于长乐公主绝美的风姿、神韵中。
若洛水神女般的长乐公主那清浅、明丽、娴雅的娇靥,清晰的铭刻在他的心中,令他如饮甘醇,心旷神怡,此生难忘……
“二郎,来看漱儿?”长乐公主浅笑一下,回了个礼。
房俊现在既无官职亦无爵位,长乐公主也只能以“二郎”称呼了。
听着长乐公主清冽如泉水叮咚的声音,似乎都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
注视着长乐公主清亮的眸子,房俊微笑道:“是,顺便也有礼物送给几位殿下。”
长乐公主被房俊的目光注视,便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颤,轻声道:“漱儿刚刚喝了一碗燕窝,精神正好呢,随我来。”
言罢,娇躯一转,将房俊引入内室。
房俊亦步亦趋。
长乐公主的身高并不出众,顶天一米六,但身姿窈窕骨架纤细,走动之间,细软的腰肢轻摆,宛若弱风扶柳,仪态万方。
房俊就有点眼热……
按理说,即便是寻常女子的闺阁,成年男人也不能轻易涉足,这关系到女孩子的闺誉。但房俊与高阳公主有婚约在身,自是勿需顾忌。
闺阁内的光线也很足。
入目是一张宽大的锦榻,高阳公主靠坐在榻上,一双美目秋波盈盈,看着进来的房俊,唇角微微挑起。
她拿尾指轻捋着鬓角的秀发,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婉柔的清纯韵味流泻。
高阳公主今天穿着素雅的浅蓝色罩衫,身姿婀娜,秀美雅丽,只是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有些憔悴,少了几分平素的明艳,多了一丝淡雅。
房俊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安静乖巧的时候,的确让人有些莫名的亲近感。
而且很好看……
房俊走到屋子中央站定,关切的看着高阳公主的起色,柔声道:“今日何曾好些?伤口是否还会疼痛?”然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应该躺着的,干嘛坐起来?当心伤口。”
长乐公主走到锦榻旁边,坐在一个绣墩上,看着有些絮絮叨叨的房俊,“黑面神”变身“知心暖男”,这画风的确很有意思,眼眸滴溜溜的在房俊脸上打了个转儿,便不自禁的溢出一抹笑意。
不妄漱儿以名相救……
高阳公主却被房俊的关心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一贯都是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房俊,在她心里是一个刚硬宽厚的大丈夫形象,能折不能弯。可是现在这温柔的话语,浓浓的关切,让她既浑身不自在,心底又有甜甜的滋味泛起……
“无妨,伤口已然不疼了,只是近日有些发痒,很难受,御医说是伤口长出新肉,忍一忍,过几天就好。”高阳公主乖巧的说道。
房俊自来熟的走到长乐公主的对面,寻了个绣墩坐下,点头道:“这就好,不过还是要当心,若是抻裂伤口,那可就麻烦了。”
高阳公主的箭创是贯穿伤,最怕就是伤口感染发炎,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那几乎等于宣判死刑。
“嗯,知道啦。”高阳公主应了一声,秀美又蹙起来,问道:“你跟高四郎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说你把人家腿都给打折了?”
房俊打个哈哈,笑道:“没什么大事儿,那家伙想要找茬,不过眼瞎看不清路踢到石头上,怪得谁来?”
高阳公主尚未说话,长乐公主玉容便显出几分尴尬。
以往,长孙冲也是想要找房俊的茬,结果被房俊好生羞辱……
房俊一直瞄着长乐公主的俏脸呢,见到她脸上神情微变,心里一动,便知道自己这是一竿子干翻一船人,有些唐突了。
刚想挽回一下,便听高阳公主嗔道:“你这人,都不知说你什么好!总是打架,真是粗鲁……对了,听说父皇想要起复你,不知是给你个什么官职。”
这丫头也算是个机灵的,一个茬就给打过去了,房间里的尴尬便消失掉。
“刚刚去了太子殿下那边,听说是崇贤馆的校书郎,清闲的差事,挺和我的胃口。”房俊便说道。
“你这人!”高阳公主就有些愤愤然,小脸纠结起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才多大呀?怎么老气横秋的,总是要做出来一番事业,成天晃来晃去的怎么行?该不会是你心里对父皇身怀怨怼吧?”
房俊吓了一跳,瞪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话被陛下听到,少说又得是几十板子,慎言,慎言!”
见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房俊也有害怕的时候,高阳公主就掩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长乐公主也微微抿嘴。
“呵!这是在诽谤君王么?”一个洪亮沉厚的嗓音自外面响起。
房俊心里一个激灵,“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扭头看去。
李二陛下正好从外间走进来,信步而行,脸上神色似笑非笑,瞅着房俊。
右手里牵着晋阳公主的小手。
今日的晋阳公主穿了一身湖水蓝的锦群,眉目如画的俏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嫩得像是一棵葱芽儿。
“姐夫……”见到房俊,晋阳公主就挣脱了李二陛下的手掌,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一般,蹦蹦跳跳的奔向房俊,一头扎进房俊怀里。
李二陛下的老脸就抽动一下,明显很是吃味。
娘咧!啥时候朕的小棉袄跟别人这么亲了?
一双眼便微微眯起来,瞪着房俊,精光闪烁,一看就知不怀好意。
房俊没注意李二陛下颇为吃味的神情,一俯身,就将晋阳公主的小身子抱起来,笑道:“殿下想我了没?”
“当然想啊!”晋阳公主高兴得咯咯直笑,然后问道:“姐夫,给兕子带了什么礼物啊?”
房俊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发僵……
感情不是想我,是想礼物了啊?
李二陛下立马就多云转晴了。
长乐公主对李二陛下微微一福,轻声道:“见过父皇。”
高阳公主也在榻上笑道:“见过父皇!”
面对闺女,李二陛下的神情就和蔼得多了,冲长乐公主摆摆手,说道:“勿需多礼。”然后走到榻前,看了看高阳公主的脸色,做到绣墩上,关切的问道:“御医今日可来诊治过?伤口如何?”
高阳公主浅笑道:“刚刚看过,说是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李二陛下明显松了口气:“这就好,好生养伤,不要太多心思。毕竟身体是你自己的,疼也好痒也好,谁也不能替代,以后记着,无论何种情况,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像是这般傻事,绝对不能再做!否则,你前脚丢了命,旁人后脚就能再续良媒,到那时候,人家花前月下亲亲我我,亏不亏呀?”
高阳公主俏脸如云霞蒸腾,红云密布,娇嗔道:“父皇说什么呢,难听死了……”
房俊抱着晋阳公主,则是一脸囧相……
你是皇帝啊,这么说真的好么?
长乐公主清冷秀丽的容颜,也泛起笑意,然如雪山上的雪莲盛开,不可方物。
晋阳公主却是听不明白李二陛下言语之中的不满,她只惦记自己的礼物。
“姐夫,你给兕子带了什么呀?”
房俊爱怜的捏了捏晋阳公主挺翘的小鼻子,说道:“都在外面呢,紧着兕子先挑,兕子挑剩下的,再给你两位姐姐,好不好?”
小公主就果断摇头:“不好!融四岁,能让梨,兕子都五岁了,好东西自然要先给姐姐啊!”
“呦呵!兕子殿下还读《三字经》呢?好样的,咱大唐这是要出以为不逊于蔡文姬卓文君的才女啊,好样的!”
晋阳公主就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蔡文姬是谁呀?卓文君又是谁?”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为人父者(上)()
房俊与晋阳公主亲热一阵,刚想要带她去外边拿自己带来的礼物,便见到李二陛下站起身,对高阳公主说道:“漱儿且好生养伤,不要去外面活动。”
高阳公主自是乖巧的应了。
李二陛下又转头看着长乐公主,心底暗叹一声,对这个嫡长女很是怜惜,便柔声说道:“漱儿有伤,她又是个不肯安分的,你是长姐,便留在这里照顾她吧。就不要回去道观了,现在天寒地冻的,当心受了凉,伤了身子留下病根。等到开春,你若是还想去,父皇自不会拦你。”
长乐公主眼帘低垂,轻声道:“丽质听父皇的,定会好生照料妹妹。”
心底却是涌起难言的酸涩。
可是又能怨谁呢?
李二陛下便安慰的笑笑,转身对房俊的怀里的晋阳公主说道:“兕子在这边跟姐姐们玩儿,父皇有事跟房俊说。”
“哦。”晋阳公主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乖巧的从房俊怀里下到地上,还懵懵的冲房俊摆摆手:“姐夫再见!”
房俊就笑道:“礼物都在外边,待会儿让人送进来,还有晋王一份,兕子一会儿代草民给晋王送去。”
晋阳公主乖巧的答应一声。
李二陛下则是斜眼睨着房俊,哼了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草民?怎地,对朕的处罚不满?”
这个时候,房俊哪里敢得罪李二陛下?眼瞅着梦想成真,沧海道行军大总管的职务马上到手,得有多傻才会跟李二陛下置气?
顿时面容一整,义正辞严道:“陛下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