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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羡突然觉得,莫不是这个房间这是看透了陛下的这些掣肘之处,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祸越闯越大?
等到李君羡率领一队“百骑”骑兵,出了玄武门,在长安城里饶了一个大圈子赶到韩王府的时候,看了看被踹掉一个折页、晃晃悠悠的王府大门,在看看王府内花草残**处蹄印,李君羡眼角不由微微一抽,忒狠了,难怪把韩王吓得家都不敢回,连夜跑到陛下哪里告状……
等到了正堂前的院子,果不其然,房俊已然乖乖的候在哪里,见到“百骑”,一句话也不说,束手就擒。
李君羡似笑非笑的看看房俊,轻声揶揄了一句:“二郎,咱们又见面了……”
房俊无所谓的笑笑:“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李君羡神情古怪,差点没吐出来,悄没声息的退了一步,脑子里想起了那个关于房俊的“兔子”传闻……
再看看那两个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曹家兄弟,李君羡倒是面无表情。一介商贾之家的后辈,敢在当朝宰辅的儿子面前放肆,打死了也不算个事儿……
至于一旁那位被丫鬟掺着,哭的肝肠寸断梨花带雨的曹氏,李君羡则是心中鄙夷:光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却是个心无锦绣的傻狍子,房家也是你能惹得?
当下,李君羡指挥“百骑”将一干“人犯”拿住。
帮凶程处弼和李思文自不必说,想跑也跑不了,待到“百骑”喝令房府家丁的时候,房俊冲李君羡一抱拳,说道:“此时由我而起,他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不关他们的事。”
李君羡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位还真是个棒槌?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年代,同姓宗族之间是有血脉仅仅牵连在一起的,便是家中仆人也被视为个人私产,若是犯了“连坐”之罪,甭管你参没参与,一起遭殃。
所以才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说。
见到李君羡毫不迟疑的拒绝,房俊也是无奈,心底隐隐有些歉意,毕竟是被自己牵连,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责罚呢。
他的很多思维仍旧停留在上辈子,“罪不及子孙,祸不及家人”的思维根深蒂固,一时却没反应过来,这可是大唐,你跟李二陛下那条霸王龙讲人权?
呵呵呵……
***********
宫里已经落钥,大部分宫殿黑漆漆一片,唯有皇帝陛下的寝宫神龙殿灯火通明。
这次没有走承天门,李君羡按原路返回,自玄武门进入大内。
原则上来说,玄武门同其他城门一样,落钥之后严禁出入。但由于此处乃是“百骑”以及大内进军的宿地,遇有紧急军情,可持皇帝手令出入。
李君羡将一干房府家丁留在“百骑”宿地看押,这些人只能在此等候处置,连被审理的资格都没有。然后带着房俊李思文程处弼,向神龙殿行去。
神龙殿内。
李二陛下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着步,一张英武的面容阴沉似水。
殿内肃手而立的太监都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最接近陛下的他们自然了解这位帝王的脾性,眼下已是暴怒到极点,只需一点点的由头,就会犹如地龙翻身一般爆发出来,谁也不想自己惹火烧身。
听到殿外脚步声响,李二陛下霍然止步,抬头望去。
但见李君羡大步进殿,单膝跪地行个军礼,朗声说道:“臣奉命缉拿房俊至此,一同被拿着尚有李思文、程处弼二人,听候陛下发落!”
“把这几个兔崽子给某带进来!”
李二陛下咬着牙说道。
“诺!”
李君羡得令,起身退出大殿,片刻便将房俊三人带来。
三人一进大殿,“噗通”跪在地上,口中大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拖着长音,宛如唱戏一般。
李二陛下一腔怒火尚未发泄,猛地愣住。
这词儿……新鲜啊!
唐朝臣子拜见陛下不行跪礼,甚至上朝的时候还会给身体不好或者资格深厚的大臣准备一个胡凳,至于见了皇帝三跪九叩,那更是明清才有的事儿。
见了皇帝要说些啥,也没有什么规矩。
“皇上,有事儿您说话……”
“陛下,这个事儿俺得跟您说道说道……”
这都是常态。
所以房俊料定,李二陛下绝对没见识过如此高规格的礼数,便在路上于程处弼李思文偷偷商议,见了皇帝便如此这般。
虚荣心,人之皆有,帝王也不例外。
试想一下,平素跟大臣对坐聊天,甚至会有想魏征那样特别能战斗的家伙跟皇帝顶着干,突然间受到如此高逼格的礼节,将自己天下共主的身份体现的淋漓尽致,必然是浑身飘飘然,总有一点怒火,怕也烟消云散了。
房俊知道此次罪责难逃,便想先给李二陛下戴顶高帽子,拍拍马屁,或许李二一高兴,处罚的时候就能网开一面。
熟料,他们三人这一出刚刚表演完,李二陛下只是愣神了那么三两秒,紧接着勃然大怒,戟指指着房俊的鼻子,大喝道:“如此叩拜于朕,口颂谄媚之词,汝当朕是桀纣一样的昏君吗?如此巧言令色之事,必是出自你房俊!汝想陷朕于自大虚荣之中乎?房俊,实乃国之奸佞也!”
第六十一章 某的习惯,是帮亲不帮理()
看着暴怒的李二陛下,房俊傻了眼。
不就是跪了一下,说了句万岁万岁万万岁,若不是怕被你打板子的时候屁股遭罪,你当我愿意啊?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特么跪你是让你折寿啊好不好?
这就成了奸佞了,至于的么?
房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心底里,却是对李二陛下隐隐佩服。
虚荣心是人之天性,谁都有,李二陛下不可能没有。
但是李二陛下却清楚的知道,一个人的腿跪了,心却不一定服;嘴里说着万万岁,心里却说不定在咒他早死……
人家不玩这些虚的,要的就是靠着自己的英明神武、文韬武略,让千千万万的骄兵悍将心里有一个“服”字,让你往东就乖乖的往东,让你抓狗就不敢撵鸡!
对,就是这个气势!
煌煌大唐的气势!
这才叫霸气!
这才叫千古一帝!
至于某些靠剃人头发残酷镇压才奴役了一群断了脊梁骨的奴才的大帝,呵呵呵……
这一刻,房俊心悦诚服。
为何大唐能威服四海、纵横天下?
不是大唐的兵多强、甲多坚、戈多利,而是因为他们有一位胸怀坦荡、霸气无双的帝王!
壮哉,李二陛下!
房俊胸怀激荡,仰起头,与李二陛下怡然对视!
挑了挑嘴角,说道:“房俊,知罪!”
呃……
暴怒的李二陛下有些愣神,这个房俊,居然不怕某?
天子之怒,血流漂杵,绝对不是忽悠人啊!
作为执掌乾坤、决人生死的帝王,怒气勃发之下会是何等强悍的气势,想想都知道!
看看旁边的李思文和程处弼,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个混小子,此刻在李二的威势之下噤若寒蝉,抖抖索索的缩成一团。
可是这个房俊,居然还敢根某对视?
认罪也能认得这么坦荡?
而且,不仅如此。
李二陛下发现,房俊的目光澄明,甚至清晰的看得见那清澈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钦佩、敬仰、崇拜!
就像儿子对着自己伟岸的父亲,又像士兵对着无敌的统帅,更像孩童对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种毫不掩饰的孺慕之情、崇拜之意,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李二陛下心里一震,一腔怒火倏地烟消云散。
这一个眼神,比之磕千千万万个头、说千千万万句皇帝万岁、拍千千往往个马屁都管用,面对这么一个崇拜、敬仰自己的晚辈,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说到底,李二陛下也还是一个人,虚荣心那玩意他克制的很好,但是毕竟存在……
尽管李二陛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怒斥谗言便能换来房俊对自己如此的态度,但是以他的阅历看得出,这厮绝对不是作伪。
心里比之刚刚喝的那杯宫廷大师烹煮出来的茶汤还要舒爽……
火气没了,火自然发不下去。
可李二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房俊,这厮实在太无法无天,必须狠狠的教训。
“说说,你自己犯了什么罪?”
李二陛下瞪着房俊说道。
房俊是什么人?上辈子能靠着平民出身在官场上混的青云直上,最起码揣摩人心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自是从李二陛下语气的微妙变化里看出端倪。
说实话,他的那个眼神,既是心底的真实表露,也多少有一点作戏的成分在里头,若是全然虚假,精明如李二陛下绝对不可能不察觉,看起来效果不错……
房俊想了想,试探着说道:“罪在擅闯王府?”
李二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房俊看了看身边的两个鹌鹑一样的兄弟,又说道:“罪在砸了曹氏的闺房?”
李二陛下觉得自己刚刚消散的怒气,已经渐渐开始集聚。
特么的这个小子太浑了,东扯西扯竟是些细枝末节,始终不提自己最大的罪过。
看了看李二陛下的脸色,房俊只能叹口气:“罪在不遵圣旨,私自回城……”看来李二陛下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啊,苦也……
李二简直都无语了,这个房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滑头?口齿也伶俐了许多,不遵圣旨?你明明是抗旨不遵好不好!
虽然听起来差不多,但是性质绝对不一样!
不遵圣旨,有一些“情况特殊,不能遵从旨意”的意思在里头。
可抗旨不遵,那性质就严重了,藐视皇权啊!放在明清两朝,砍你脑袋绝对没商量!即便是唐朝,最轻也得是个充军流放三千里!
程处弼和李思文埋着头一声不敢吱,心里却是翻起滔天巨浪,那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休……
特么的房二居然敢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耍滑头,这是什么胆色?
便数长安城的勋贵二代,那一个在陛下面前不是战战兢兢缩着卵子?
但是这一份胆色,就可以称得上勋贵二代中的第一人!
厉害了啊我滴哥……
李二陛下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其实也不能真把房俊怎么样,杀头那绝对没想过,充军流放?想了想房玄龄花白的头发、日渐萎靡的精神头儿,也不行。
剩下的,也就只能打板子了,还不能打死打残了。
可这货皮糙肉厚,会怕打板子?
李二陛下有些懊恼了,既然武力征服行不通,那就转换策略,俺要以德服人!
“房二啊,你也知道,某对汝父可谓推心置腹,视若肱骨,所以不会杀你,你才素无忌惮对不对?”
李二陛下的语气和缓了许多,但是依旧负手站在房俊面前,居高临下不停的释放威压。
房俊心里也有些打怵,想了想,说道:“草民不敢,只是事出有因……”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某知道,你为长姐之事,迁怒于韩王。某不和你说上下尊卑的话,但说凡事都有因由,你可曾详细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可知韩王斥责你的大姐,也是在维护他身为亲王的威严?”
房俊说道:“我不管那个。”
李二陛下怒道:“汝难道不分对错、不辨事理吗?”
房俊眨眨眼,看着李二陛下,坦然自若,朗声说道:“我这人脑子笨,不管那么许多,我处事的习惯,一向都是帮亲不帮理,谁欺负我的家人,甭管理由,先打了再说!”
李思文和程处弼佩服得五体投地,尼玛,真敢说……
李二陛下差点被气个倒仰,抬脚就给房俊来了一脚狠的,正踹在房俊肩头,大骂道:“胡说八道!简直不学无术,只有帮亲不帮理,何来帮理不帮亲一说?”
被踹了一脚,不过不太疼,房俊也不太在意,他再二,也没二到李二踹了他一脚他非得再踹回去……
房俊摸了摸肩膀,梗着脖子说道:“什么叫至亲?至亲就是当你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时候,仍然站在你身边的人!对于自己的至亲,自然要无条件的支持、帮助!当道理和亲情发生冲突的时候,我管他什么道理!”
李二陛下瞪着眼睛看着一脸正气的房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帮亲不帮理?
这话从来没有人说过,但是在这个宗族血脉大于一切的年代,是绝对的人之常情。
这么说来,房俊打上韩王府闹事,没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