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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穿越者的金手指()
♂!
将会开创一个千古未有之新时代!
房玄龄的见识尚未能穿越千古意识到商税的重要性,但是有一点作为宰相是看的很清楚的——一旦商税成为帝国税赋之根本,将大大降低天灾对于帝国经济之影响。
一个庞大的帝国,最大的敌人是谁?
不是四周环伺的豪强邻邦,不是境内纷涌的遍地烽烟,而是天灾!
或涝或旱,对于以农立国的国度来说,既是一场战争……
多少个强盛一时的帝国没有败给强大的帝国,却在一场不可遏止的天灾面前分崩离析?没有天灾,人人能吃饱肚子,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建立的帝国,便不可战胜!
商税啊……
房玄龄一时无言,心神震撼。
房俊抬首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轻声说道:“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勤劳的人民被加诸于身的禁锢实在太多,多到不得不辛勤耕作流血流汗,却依旧如同牛马一般被压榨,直至榨干最后一份血肉,全无活路……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压榨而来的膏腴血汗,依旧鞭策着勤劳的人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休止……”
说到此处,房俊的声音渐渐高亢,充满了愤懑与抗争:“凭什么?就凭他们生来就是世家豪族的血脉,天然便高人一等?凭他们祖先的奋斗,所以生来就能读书识字?”
见到父亲沉默的面容,房俊激动的心情略微平缓,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土地,是生存的根本,亦是原罪。历史上,历朝历代都是在重复着土地分配、集中、垄断、然后再分配的过程。只是这个过程当中,王朝一个个的兴起,土地分配到人民手里,然后当土地渐渐的集中到一部分人手里,王朝再一个个的崩溃。前一代人所创造的兴盛文明,往往就在王朝的兴起于覆灭之间灰飞烟灭,然后重头再来。”
语句铿锵,字字珠玑!
房玄龄是彻彻底底被自己的儿子给震撼了!
震得他目瞪口呆,神摇目眩!
居然将王朝兴灭的原因,归咎于土地的分散与集中?房玄龄发誓,自认为熟读史书通晓政治的他,居然从未在这个角度去考量一个帝国的发展与前途!
这不是说房玄龄不及房俊,只能说是时代的差距。
就算房玄龄读书破万卷,从中领会的真理又怎记得上房俊在浩瀚如烟的网络上直接攫取无数成功人士所获得的经验?换一句话来说,这个时代世界上所有的书籍加在一起,可能还不如网络上一个网站……
这是信息的严重不对称。
往往在房俊看来理所当然的道理,放在这个时代,就是石破天惊震烁一时!
什么火气、玻璃、造船、印刷,统统不值一提。信息攫取量的巨大差距,才是穿越者真正的金手指!
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房玄龄闭上眼睛,胡子微微扇动,心情激荡的沉思儿子的观点。越是思索,越是发现儿子的话语是真的有道理!
老百姓为什么造反?
什么青史留名、什么升官发财、什么金银美女,统统都是扯蛋!能吃饱饭,能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动力!只要有一口饭吃,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一个老百姓能被裹挟着干起造反这种杀头的买卖!
说到底,就是为了土地!
能够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自己的辛勤和汗水填饱自己的肚子,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满足了这一点,就是天下升平的繁华盛世,反之,就是天下动荡,王朝覆灭!
房玄龄有一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的舒畅感!
有一种万千愚昧,吾独自掌握天地真谛的豁然!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啊……
自己的儿子不仅看到了这个万世混沌、王朝周而复始的原罪,更提出了解决之法!
只有将人民从土地的束缚上解脱出来,让人民即便没有土地,亦能吃饱肚子活下去,谁会造反?相对的,既然土地已经不是唯一的生产资料,那些地主豪强世家门阀们,还会拼了命的一辈又一辈的囤积土地,最终导致土地严重集中,百姓无地可重,不得不造反的恶果么?
商业!
将商业发展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弥补土地之不足带来的社会问题。同样的,商业越来越大的利润,亦能让那些地主豪强们将目光从土地上挪开,投注到商业这个领域中来。
天才一般的洞察力,天才一般的构想!
房玄龄激动得胡子乱颤,狠狠拍了房俊的肩膀一下,赞道:“吾家之麒麟儿啊……”
被老爹如此称赞,房俊一阵恶寒,浑身不得劲儿。
刚想说话,房玄龄已经疑问道:“可是这深一层的见解,为何不在奏折当中说明?反而只是欲说还留、使人不得其中奥妙?”
房俊摇头道:“光是用嘴说说,有什么用?那些所谓的士族阶级,把持着越来越多的土地,怎会轻易相信这样的言论和观点?与其用嘴说,不如做出来给他们看,当他们看到成千上万亩的良田尚且不如一个作坊创造出的价值,您猜猜他们会怎们样?”
房玄龄喟然叹道:“说是商人逐利,这世间之人,何人不是如此?届时,定然群起而至,犹如牛虻见血。”
这个儿子,实在是个妖孽啊!
不但能看透世事,更熟谙人心……这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
长孙府。
春光明媚,柳绿花红。
长孙无忌回到府中,便即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脸色阴沉似水,隐隐有雷霆暴怒孕育其中,心情与外面明媚的光景截然相反。长孙无忌的脾气虽然不算温和,但长孙府下人亦甚少见到家主如此神情,顿时心中忐忑,连走路都踮起脚尖,唯恐惹起家主不快,遭遇不测之祸……
同时各个心中呐喊,以家主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有谁能将家主招惹至此?
坐了半晌,长孙无忌起身走到书案前,取过纸笔,奋笔疾书。
稍倾,唤来心腹家仆。
“这几封书信,依次送给江南的陆氏、张氏、谢氏、王氏,务必要亲手交给他们的家主,不得有误。”
家仆躬身领命。
长孙无忌手里捏着最后一封书信,神情纠结良久,才缓缓说道:“这封书信,要亲手送到……少主手中。”
他本不愿让长孙冲浮出水面,但是想到长子如今必然心中愤懑异常,若是能亲手除去房俊,出了这口恶气,虽然不能在局面上有任何益处,但好歹亦能避免抑郁成疾……
家仆一惊,豁然抬头,正迎上长孙无忌灼灼的目光。
心中凛然,家仆赶紧跪地,低声道:“家主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亦要将此书信送到少主手中,且绝不会泄露半分!”
也是,少主畏罪潜逃,可家主又怎么会不知其去向呢?怕是皇帝也明知此事,只不过睁一眼闭一眼,懒得究根问底而已。说到底,皇帝还是念着旧情啊……
家仆心中了然,却也深知此行的保密最是重要,稍微露出风声,皇帝或许不会深究,可那些对长孙家虎视眈眈的对手,岂能放过这等打击家主的良机?
长孙无忌欣慰道:“不错,此行要千万保密。事成之后,老夫不吝赏赐。”
家仆立即说道:“奴婢乃是长孙家的仆人,这条命就是长孙家给的,奴婢不图赏赐,只愿家主与少主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很好,去吧,选一队护卫跟着,注意安全!”
“诺!”
目送家仆走出去,长孙无忌重回榻上安坐,嘴角露出一抹狠厉。
“害得吾儿有家不能归,大好前程毁于一旦,你还想借助这个什么市舶司青云直上,捞取天大的功绩?简直做梦!老夫非但让你一事无成,还要让你将这条命也丢在江南……”
喃喃自语间,恨意滔天!
第六百七十二章 沆瀣一气()
你恨或者不恨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据房俊深思,仓央嘉措估计也是个穿越者前辈,早已看淡人世间云起云灭,超脱生死,万物不萦于怀。但房俊是个俗人,远远达不到这种洒脱傲然视苍生如刍狗的地步。
更何况,长孙无忌在李二陛下心中的地位,以及长孙家在大唐的影响力,岂是能等闲视之?被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家族记恨,睡觉的时候都得当心房梁会不会掉下来砸到脑袋……
在长安城或许长孙无忌还不敢公然对他做出些什么,但是可以预想得到,在江南必然已经有一系列手段等着他。
房俊抬起头,将目光从书案上投注到书房的窗外,细细密密的雨丝将院子里的树木花草洗涤一净,青翠欲滴。
往日里士子云集、喧嚣热闹的长安城,在这场春雨当中趁机安然,所有的士子都在礼部准备的考场内奋笔疾书,用知识来为自己博取一个前程。
科举考试开始了……
轻轻吐出口气,心思再次回到书案之上,奋笔疾书。
新式水师的组建、市舶司的筹划,这些都涉及到完善的制度、丰富的人才以及海量的资金。这是一个庞大的方案,需要长远的规划、完善的筹备,就必须要有稳妥的计划书。
记忆中关于市舶司的资料,以及后世海关的一些制度,在房俊笔下一一写出,然后归纳总结,分清主次先后,渐渐形成完备的方案。
若是让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人凭空去筹建出一个总揽海贸的市舶司,再出色的智商亦不可能一步到位,总要在漫长的管理过程中不断发现问题、改正问题……
但房俊可以最大程度的做到制度的完善,他知道什么样的制度有什么样的优势,同时又有什么样的弊端,如何扬长避短,如何资源优化。
这是穿越者的福利。
*****
细雨绵绵,长街上淅淅沥沥的集成水洼,马蹄踏过,溅起一蓬水珠。沿街的房屋笼罩在细密的雨丝里,如烟似雾,连墙头上黛色瓦片都被冲洗得发亮,远处的青山更是烟雨朦胧,如青似黛。
长街如洗,烟雨缥缈,浩荡长江在城外缓缓流过,仿佛一幅水墨画卷,充满着静谧的空灵,以及江南的婉约……
海虞城延绵着千百年来的精致秀美,在一场细雨中安静如闺阁的少女。
县城的东北角,一条酒幡林立的街巷里,青石铺地,有一幢两层的木楼。窗户门框上的红漆显然是刚刚粉刷不久,被雨水淋湿,愈发显得鲜艳灵秀。
二楼的房间内,地板光滑如镜,小巧精致的雕漆茶几上放着清洗过的时鲜瓜果,以及散发着清幽茶香的白瓷茶壶。
四个人围着茶几而坐,轻声说话,时而拈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咀嚼,时而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回味着幽远的馨香。
看上去轻松写意,气氛愉快……
只是左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拈起秀气晶莹的茶杯时,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他抿了一口茶水,保养得红光满面的脸上故作镇定,眼神却时不时的透过支起的窗子,眺望着雨丝淅沥鲜有人迹的巷子。
在他对面的一个方脸中年人“呵呵”一笑,眼神有些不屑,看着老者揶揄道:“王老兄稍安勿躁,有萧县令在此,整个海虞城尽在执掌,有如掌上观纹,何足惊惧?”
王老兄看向一侧那个面带微笑、白面无须,此时正襟危坐的中年官员,露出一个苦笑:“说是惊惧,有些过了。可是这心里焦躁,却是必然。诸位,那些东西可是朝廷新建水师的,这万一要是事发,还不得被皇帝砍了脑袋?”
房间里气氛微微一凝。
方脸中年人嘴角撇了撇,甚是不屑的轻哼道:“愚昧!陛下染指江南,其用心昭然若揭,你以为缩起脑袋当一回乌龟,陛下就能饶得了你?别人或许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可是你王家……莫非王老兄如此健忘,几天的时间,便不记得令弟在长安城如何污蔑房俊,如何丢尽颜面,如何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了?”
王老兄瘦削的身子不可抑止的微微一颤,脸色煞白。
另有一位圆脸似弥勒佛一般的老者未语先笑,安抚道:“长孙老弟何必吓唬雨庵兄?若是再长安,吾等身居陛下龙威之下,雷霆雨露,等闲受之。可这是江南,是海虞城,便是对陛下稍有不敬,亦不过是闲谈口误,陛下心胸广阔,还能追到江南来降罪于吾等不成?”
房间里再次安静。
这话……隐隐间,可是大不敬啊!
在长安你就怕皇帝,到了江南,皇帝就管不着你了?
语气之中,更隐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