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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李恪当然不能陪着房俊在这尸山血海的晦气之地久待,回到江都之后第一时间将战报命快马八百里快报急送京师。
而紧随着这封战报离开的,是房俊牛渚矶大胜的消息。江南水网密布,交通便利,这个消息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几天时间便传遍江南。
江南震荡!
坐镇金陵的萧瑀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瞠目结舌了半晌,方才赞叹道:“朝中名将,自此有房俊一席之地矣!”
别说什么房俊占了兵种的便宜、具装铁骑对付衣衫褴褛的山越乱民就是宰杀这种风凉话,能在如此孤立无援、重重围困的绝境之中,尚能取得斩杀五千乱民的战绩,那就是名将!
不过紧接着,萧瑀又是喟然一叹,谓族中长老道:“江南各家派去的死士战兵,被房俊屠杀殆尽,这个仇算是结下了。别看现在各家明面忍气吞声,暗地里的手段必定不会收敛。”
各位长老都深以为然,当然更震惊的还是房俊绝地打反击的震撼!
萧瑀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意有所指道:“家中可还有参与各家对付房俊的事情?”
众皆默然。
果然……萧瑀叹了口气。
第七百三十四章 谣言四起()
身居长安,对于江南家中的掌控力越来越弱了啊……
萧瑀有些烦躁,觉得族中这些老家伙非但根本看不清形势,而且小心思太多,语气凝重道:“房俊挟大胜之威,声势无两,所作所为哪怕稍有过火,朝中亦只会认为其少年气盛,受了委屈想要出口恶气,并不会加以苛责。所以此时绝对不能招惹房俊,这家伙就是棒槌,现在谁敢惹他,就得准备吞下不可承受之代价!无论家中参与了何事,必须立刻停止!”
家中这些久居江南的老家伙,一贯行事都是从自身的视角出发,讲究的是江南士族之间约定俗成的所谓行事准则,既是不论内地里如何龌蹉、如何恨不得弄死你,表面上都要维系仁义道德的那一套,在舆论上站稳脚跟。
可房俊会跟你们玩这一套?
没人比身在京师的萧瑀更了解房俊的行事风格,惹了我,就打回去!什么道理什么律法什么舆论,统统不在其考虑之内!若是江南士族表面上能够给予房俊充分的尊重,只是通过小手段在暗地里谋划利益,或许房俊还能嘻嘻哈哈跟你玩一玩阳谋,掰一掰手腕。
但若是敢老虎下巴拽胡子,他就能肆无忌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真以为这货脑子一热不敢杀人么?
或许是萧瑀的警告过于严厉,或许是房俊在牛渚矶一战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太过凶猛,几位族老点点头,默认了萧瑀的意见。
萧瑀稍稍放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自今以后,吾家非但不要与房俊作对,还要尽可能的给予支持。诸位叔伯,李唐江山固若金汤,日甚一日,时局已是今非昔比,前隋无力经营江南的情形早已一去不复返,继续与朝廷作对,将会得不偿失。”
他不得不如此语气提醒家中族老。
作为一个连绵百年的世家望族,萧瑀即便身负南梁皇族血脉,又是萧氏族长,亦不可能在族中大事之上一言而决。即为族老,皆是族中年高德劭之辈,有的甚至就连胡须花白的萧瑀也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叔祖”,在辈分血脉尤为重要的世家豪族之中,他不可能不尊重这些族老。
可惜,他的这番话并未被几位族老听入耳中……
不去招惹房俊也就罢了,还要给予支持?
开什么玩笑!
甚至就有一个颤颤巍巍的族老倚老卖老:“时文啊,京师丰华物美,却也权贵处处,平素行事难免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既然好不容易回祖宅一趟,就好生享受一番乡梓温情,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暂且都放在一边吧。”
萧瑀闻言,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这是嘲讽我久居长安,胆子都没了么?
可是他干瞪眼,却也没法儿!
他可以跟其余江南士族的家主族长拍桌子瞪眼睛,却不能跟这几位族老有一丝半点的不敬……没办法,老爷子辈分太高,年纪太大,想当年他萧瑀还在南梁的皇宫里和尿泥玩的时候,这位就弹过他的小丁丁……
旁边又有一位族老淡淡说道:“时文啊,大家都知道你行事素来谨慎,不过也毋须太过畏首畏尾。那房俊虽然胜了这一仗,不过也把各家都给得罪的狠了。我们萧家不参与,就只是旁观各家对付房俊,如此可好?”
萧瑀还能说什么?
房俊南下,摆明了从江南士族的碗里抢饭吃。这些老东西对嘴里的利益看得比命还重,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
萧瑀无奈,只能祈祷家中在对付房俊之事上不要涉足太深,招致房俊的报复……
*****
福山村位于海虞镇的北边,紧靠大江,是海虞镇以及苏州各县的水路汇聚之处,各种商品物资皆有此处出港入港,很是繁华。
福山村港口的东侧,停驻着上百条船只,连绵数里,甚是醒目。苏定方此刻站在码头上,望着岸边连绵的战船、商船大大小小一眼望不到头,长长的吁了口气。
自从到了海虞镇,房俊被围牛渚矶的消息就传来,船队上下人心惶惶。若是主帅就这么战死了,大家伙是就地解散呢,还是重新回到关中?
不少人叫嚣着溯江而上杀奔牛渚矶,支援房俊,却都被苏定方强力安抚。海虞镇距离牛渚矶隔了半条大江,又是溯流而上,没有十天半月的功夫根本到不了,慌慌张张赶去非但很可能救不了房俊,搞不好一个不留神就被截杀在大江的某一处险滩上……
苏定方和裴行俭都嗅到了这件事情背后浓浓的阴谋味道,若说没有江南士族插手其中,打死他们都不信。若是仓惶间溯江而上,搞不好就被江南士族暗算,阴沟里翻船。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期待房俊逃出生天,赶来此处与他们汇合。因此加强戒备,绝对不能给心怀叵测的江南士族可乘之机。海虞镇乃是三吴重镇,吴姓士族汇聚,上上下下皆是江南士族的耳目爪牙,一个不慎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即便苏定方与裴行俭再是小心翼翼,在这三吴之地,亦是吃足了苦头……
最严重的就是各种物资的丢失,尤其以木料铁料为甚。
为了造船,房俊与江夏郡王李道宗联手,自大江上游砍伐巨木,顺江放排而下,直抵苏州。可是木材到了此处,从江中捞起之后囤积与岸边,却遭受大量偷盗……
就算裴行俭制定出严密的巡逻制度,亦是勿用。
当地的脚夫、船夫、联同官署的差役、税官、甚至是更夫、官员……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千方百计的偷盗,简直防不胜防!
十几天的时间,差点让苏定方愁白了头发!
不过随着房俊大胜的消息传遍江南,局势终于改观,以往嚣张跋扈的官员衙役和地痞流氓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沉默相待、冷眼旁观。
江水激荡,舟船相连,碧波荡漾,残阳如血。
裴行俭来到苏定方身后,低声道:“师傅,查清楚了。”
苏定方转过身,一脸凝重,问道:“如何?”
裴行俭叹气道:“确实乃各家族所为。这些人在海虞城内四处谣传侯爷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为了剿灭山越乱民,大量捕杀江东子民,说牛渚矶生灵涂炭,连江水都被江东子民的鲜血染红……平民百姓不辨真伪,现在皆视侯爷以及吾等麾下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苏定方冷哼一声:“这些世家想必是被侯爷打得疼了,这才编造出如此谣言污蔑侯爷的名声,以此离间江东百姓与吾等的关系,令吾等在江南寸步难行。哼哼,果然阴险!”
“可是确实有效啊!”裴行俭一脸愁容:“现在江东百姓对吾等犹如谈虎色变,就连吃食用度等等日常消耗都不愿意卖给我们,要提高双倍价钱才能买到。长此以往,举步维艰啊!”
吃食用度等等尚属小事,大不了用水路从别处运来。但过几日等到房俊抵达之后,建造码头、船厂、筹建市舶司就将提上日程,若无当地百姓支持,这一些都将倍加艰难。
难道就连建造码头的工人亦要从别处运来?
江南士族这一招败坏名声的手段,犹如釜底抽薪一般,的确给他们带来极大的艰难。
孰料苏定方只是瞥了裴行俭一眼,淡淡说道:“你是市舶司的长史,市舶司如何筹建、码头如何建造,那是你的事。某的职务是水师都督,只负责练兵,休要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在某的身上,尔且自去烦恼,与我何干?”
裴行俭目瞪口呆。
你是我师傅哎!
这也……太无耻了吧?
第七百三十五章 聿明氏()
虽然并未离开牛渚矶顺江而下直抵苏州,但水道畅通消息往来,房俊也已知晓苏州现在市井之间对于自己的谣传。
歃血如命、杀人如麻、草菅人命……说自己这一场大战不仅杀了上万山越乱民,更裹挟了宣润二州数千汉人百姓,大多数都人头落地,鲜血映红了大江……
更有甚者,说自己专门捕杀年幼的童子,然后敲碎脑壳吸食脑髓,比那位用尼姑的肉混着牛羊煮来吃的后赵皇帝石邃还要残暴,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禽兽。
房俊知道这是江南士族不甘心之下发起的反击,看来牛渚矶斩杀的这些死士战兵的确触及到了江南士族的痛处。江南士族一向以“华夏衣冠”自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确代表了最正宗的汉家传统。较之北方日益杂交的血统来说,他们更纯粹一些,因此大多时候江南士族做事都要讲究个脸面,哪怕满肚子的男盗女娼,表面上也要云淡风轻呼吁公义,若非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不至于令其不顾颜面发起这样的反击。
坏人名声、污蔑罪名,这是最不齿的下作手段……
这个年代名声很重要,污人名声,犹如杀人父母,这是死仇。没有一个好名声,说是寸步难行有点夸张,但是对于房俊接下来的江南布局的确有很大的影响,负面效果非常明显。
不过眼下房俊还抽不出时间来懊恼愤怒。
大战告终,战损也要详加统计。留在山上的兵卒战死二十四人,其中觉得多数都是前几次山越人冲锋的时候阵亡的,最后的决战因为有铁甲护身,一眨眼就将山越联军杀得士气崩溃,反倒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阵亡的兵卒要将名单上报兵部,并且为其请功,人虽然死了,但是功勋是可以推及家人的。对于一个平民家庭来说,为国捐躯、平定僚乱的功绩足以保证三代之内毋须缴纳各种税赋田租,可以让一家人幸福安定的活下去。
最头痛的还是炼焦的方法……这个实在是没接触过,房俊也抓瞎了。万般无奈,也就只能使用他的大招——反正老子知道原理,其余的就让下边的工匠去试验吧,只要方向正确,总会研究出结果来的……
正为了当初为何不多看一些杂书,或者上学的时候多选修几门功课而黯然神伤、悔不当初的时候,席君买前来通报,有乡间农夫聿明氏求见。
“聿明氏?”房俊愕然,这什么古怪的姓氏?听都没听过,正为炼焦的事情心烦,便随意的挥挥手:“没听过,不见。”旋即凝眉苦思,想要从越来越淡薄的记忆里仔细搜寻有关于炼焦的哪怕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席君买转身退出。
没过片刻,敲门声再次响起。
房俊思路打断,恼火道:“都说了不见,别来烦我!”
“呵呵,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侯爷何以却不尊人情,将客人拒之门外?”一把虽然苍老,但听起来很是令人心神舒畅的声音响起。
房俊一愣,起身将门打开。
一个宽袍博带,头顶高冠的老者笑容可掬,立在门前。这老者身材高瘦,骨架很大,宽大的袍服被他穿得衣袂飘飞,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神韵。
房俊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席君买正站在老者的身后,神情古怪……
为了防止江南士族报复,铁厂四周早已被战兵重重护卫,席君买为何在自己拒绝的情况下仍然将这老者带来?
“山野鄙夫,拜见侯爷。”
老者仪态完美的鞠躬施礼,而后直起腰杆,笑容和煦,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好像是盛开的菊花:“冒昧来访,着实唐突。不过侯爷乃身居大智慧之人,根骨清奇见识不凡,想来不至于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老者虽然岁数不小,但言谈举止予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舒畅亲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