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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7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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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濬心中一紧。

    就算将此案办成铁案,将房俊的罪名落实,怕是陛下也不会允许将房俊砍头吧?

    只要房俊不死,依着这棒槌睚眦必报的性格,自己往后还真就当心点。敲闷棍这种事情,房俊是决计干的出来的……

    韦义节甚为恼火,拍了拍醒堂木,喝叱道:“房俊,此乃刑部大堂,尔何敢公然威胁原告?而且速速将手中水火棍放下,这般无赖,可曾将刑部放在眼中?”

    “某这可不是威胁,而是忠告!”房俊眼睛一瞪,环视一周,但凡与他对视之人皆感受得到房俊的怒火,心中微微一颤。房俊这才续道:“包括今天在场的诸位,谁若是胆敢徇私枉法、颠倒黑白,只要某房俊不死,必报今日诬陷之仇!”

    众人尽皆心中一凛。

    他们与长孙濬的想法一致,就算房俊今日的罪名落实,怕是也不可能将其斩首给长孙澹抵命,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女婿、宰辅的公子,堂堂从二品的高官!

    而房俊只要不死,凭借皇帝对其的宠爱、其父的权势,想要展开报复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想想身后家族的百世利益,也只能将这份心虚胆怯藏在心底,明知房俊的怒火极难承受,也不得不将其狠狠打压,以断李二陛下之一臂!

    韦义节实在是拿房俊没法,指使衙役将房俊摁倒,为其戴上枷锁镣铐?那房俊肯定敢大打出手,以他的身手,等闲十个八个衙役怕是拿他不住,若是被其挣脱,搞不好自己都得挨顿打……

    想了想,只得作罢,由他去吧。

    转而问长孙濬道:“尔状告房俊之状纸,本官业已看过。本官问你,口空无凭,既然状告房俊杀害汝弟长孙澹,可有人证物证提供?”

    长孙濬正欲说话,便听到房俊大喝一声:“且慢!”

    韦义节愕然望去。

    只见房俊杵着水火棍,淡然问道:“按照大唐律,民告官者,先要脊杖三十,不知然否?”

    长孙濬微微一愣,韦义节已然说道:“你有所不知,长孙濬虽然并无官职,却有爵位在身,乃是陛下敕封的三等子爵,故此,算不得民告官。”

    房俊不满道:“你说是就是呀?将宗正寺的官员找来,将文牒书册印绶拿来给本官看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的诓我?”

    堂上的刑部官员就都明白了,这位摆明是要胡搅蛮缠……

    可是你不能说人家没有道理。

    长孙濬没有官职是人尽皆知的,可是他到底有没有爵位在身,总不能听凭刑部的一句话吧?

    总归是要有证据的。

    韦义节脸色阴沉,看着房俊说道:“长孙濬自然是有爵位在身的,这一点,本官可以作证。”

    总不能再派人前去宗正寺取来文牒书册、再让长孙家将长孙濬的印绶都送来吧?

    那样一搞,天都亮了!

    可房俊得到拖延时间的机会,哪里管他的脸面?

    “呵呵,你作证?你是个屁呀,你作证!当真是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当真是好大的脸面!”

    韦义节差点气个倒仰!

    刑部大堂之上如此羞辱一位刑部侍郎,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韦义节恨不得给房俊一刀才痛快……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想想。

    朝廷还是陛下的朝廷,大唐也还是陛下的大唐,不管是栽赃嫁祸也好、徇私枉法也罢,一切都得做在暗处。

    这是规则。

    规则之内相互角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谁想铲除谁就可以动用暴力,那岂非天下大乱?皇帝第一个跳出来将他们统统铲除了!否则这皇帝的位置还坐不坐了?

    韦义节不敢对房俊动用强制手段,却也拿房俊的浑不吝没法子,只得一边派人前往长孙家,让长孙家送来爵位印绶,一边派人前往宗正寺去取记录爵位的文牒书册。

    一耽搁就是半个时辰……

    韦义节等人唯恐夜长梦多,房俊不也是故意拖延?

    可是等到长孙家的印绶送来,宗正寺的文牒拿到,他预想之中的支援并没有如期而至。

    无论是李二陛下亦或是房玄龄,全都神神秘秘稳坐钓鱼台,似乎对于房俊此刻的危急状况一无所知……

    房俊郁闷了!

    都搞什么鬼呢?

    一旦刑部这边给他定罪,那就算是将此案坐实了。而后将公文分发御史台与大理寺,无论后两者是否赞同,房俊这个“杀人凶手”的名声就算是传出去了。

    这年头的人非常实在,绝大多数的人知识水平无限接近于零,你能指望这些人分辨是非、匡扶正义?在老百姓的眼里,官府再是昏聩貪腐,那也是正义的化身,是讲道理的地方。官府认定房俊杀人,那房俊必然就是杀人凶手……

    房俊有些后悔,一时大意而没有事先经由《贞观周报》将舆论炒作起来,这算是极大的失策。

    韦义节取到了证明长孙濬身份的文书印绶,继续审理。

    “长孙濬,尔既然状告房俊杀害汝弟,可有人证物证?”

    长孙濬赶紧说道:“自然是有的。”

    韦义节点点头:“将人证带上来。”

    衙役自堂外带入一人,上得堂上,韦义节询问道:“堂下何人?”

    那人证恭谨道:“在下乃是房家仆役,王敦实。”

    房俊早就盯着这人,眼色阴沉。

    此人正是房家的仆役,其父乃是当初跟随房玄龄从山东前去投靠李二陛下之时的家仆,前两年刚刚去世,绝对算是房家的老人,一向勤勉任事,性情朴实,甚得房家上下的信赖。

    确实没想到,居然被收买了……

    长孙濬神情微微得意,斜睨了房俊一眼,想要说两句讽刺的话语。不过见到房俊神情不善,手里又杵着一根水火棍,只得张张嘴,到底没敢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语。

    韦义节继续询问道:“那你且说说,你如何证实房俊乃是杀害长孙澹之真凶?”

    那王敦实说道:“小的不能证实……”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气魄胸襟() 
    堂上的官员大多数尽皆一愣。

    不能证实,你算什么人证,上堂来干嘛?

    长孙濬、韦义节等人却不惊讶,而是问道:“那你上堂来,有何话要说?”

    王敦实踌躇了一下,手掌在裤子上擦拭几下,大抵是流出了汗水,吱吱唔唔说道:“小的……不能证实二郎杀人,但是小的能够证实……昨晚二郎出城前往鄠县驿馆。”

    他自打进入大堂以来,全程低头。

    身子瑟瑟缩缩抖成一团,说话的时候中气不足,看上去甚为惊惧……

    房俊憋着火气,淡然喊道:“敦实……”

    “小的在……”王敦实下意识的应了一句,忽而觉得场合不对,赶紧闭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巧与房俊的目光对视,吓了一跳,急忙垂首错开目光。

    房俊依旧淡淡说道:“敦实,尔王家三代侍奉家父,乃是吾家最亲近之人。现如今却红口白牙构陷于某,可曾对得住你那去世的父亲,对得住你那年迈的母亲?吾房家上下,可从来都未曾将你王家当做仆人使唤,家母性情泼辣,可是却从来都将你母亲视为家人,你可能反驳?”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环视一眼堂上诸位官员,一字字说道:“做人当有良知,人在做,天再看,莫以为伤天害理之事无人知晓,老天爷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诸位睁着眼等着,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堂中官员尽皆一凛。

    是啊,今日即便是将房俊定罪入狱,保得住家族昌盛,可是谁知道异日皇帝会如何清算?现在的陛下是一位雄才大略、能屈能伸的君主,为了帝国稳定,可以忍受一切。

    可是下一位皇帝呢?

    是否会记得今日关陇集团咄咄逼人将皇帝一系的人马构陷入狱、严加迫害的事情?

    他还会像是李二陛下这般忍辱负重、为了帝国的繁荣昌盛以大毅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吗?

    若是下一位皇帝性情暴戾、恩怨分明,那么今日关陇集团所为之事,就等同于自掘坟墓……

    满堂诸人,人人都在心头掠过这个担忧,却未有长孙濬神情平淡,毫无顾忌。

    因为他知道,只要父亲操作得当,这种所谓的危险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王敦实呆了一呆,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顿地,砰砰有声,大哭道:“二郎,老奴对不住你……老奴一家深受恩惠,哪怕是让老奴立即去死,也绝对不敢干出一分一毫有害于二郎的事情!可是……老奴那不孝子……却是被绑票落入了贼人手中,老奴若是不如此说,那孩子就完了……呜呜呜……老奴不怕死,可是老奴今年五十了,老奴怕断子绝孙呐……吾家老母若是知晓孙子没了,怕是亦要撒手黄泉……老奴不得不如此啊……”

    王敦实悔恨噬心,痛哭失声。

    长孙濬一听,大叫道:“闭嘴!刑部公堂之上,焉敢胡说八道?指证房俊本就是你自愿,与什么绑票何干?再敢胡说,老子扒了你的皮……哎呦……”

    却是房俊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抡圆了拎起来,照着长孙濬的后腰狠狠的来了一棍子。

    “砰”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打在长孙濬的后背。

    长孙濬被打得惨叫一声,身体向前跌倒,趴在地上差点没背过气去……

    韦义节大喝道:“房俊,焉敢撒野?”

    一众衙役也都紧张兮兮的围拢上来,防备房俊继续暴起伤人。

    房俊不屑的将水火棍在面前一杵,说道:“这等杂碎,活在人世间一天都是渣滓败类。不过诸位放心,那是长孙家的人,就算坐下再多恶事,那也是有损长孙家的阴德,与吾何干?某才不会打死他,以免脏了自己的手。”

    衙役们见他没有继续暴走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去管兀自趴在地上的长孙濬。

    到了这里谁还不明白,分明就是长孙家绑架了这个王敦实的儿子,这才逼迫王敦实反咬一口供出房俊?

    嘴上不能说,但是心里难免鄙夷。

    一直未曾发声的刑部右侍郎张允济此刻脸色肃然,冲房俊说道:“刑部自有威严,审案自有规矩,吾等敬重你乃是京兆尹、是房相的公子、是当朝的驸马,故而对你颇多优容,可你亦不能得寸进尺,扰乱公堂。否则,你以为刑部的大刑都是摆设不成?有冤伸冤,有苦诉苦,有什么话就理直气壮的说,总是这般浑不吝的自以为无人治得了你,非是明智之举。”

    此人乃是青州北海人,说起来与房家倒是有些乡梓牵连……

    他为官甚早,前隋大业年间年纪轻轻便是武阳县令,致力于以德行教育寻到民众,为官清廉,武阳百姓甚为感怀,官声甚好。

    房俊哼了一声,对他说道:“休要装模作样,世间皆说尔乃清廉守正之官员,其实以某之见,不过是一个圆滑世故、城府甚深的官僚而已。”

    担任武阳县令的时候的确是清廉守正造福乡梓,不过那个时候大抵是形势造就,而非此人当真就刚正无私、德行出众。现在到了刑部,韦义节等关陇集团子弟构陷房俊,此人不还是随波逐流?

    若是当真清正,此刻就不应当坐在这里人五人六的颐指气使!

    张允济老脸涨红,恨恨瞪着房俊,再也不发一言。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官声清誉,说一番合情合理的好话可以暂且压制房俊,那样便能在一众刑部署官当中树立一份威信。孰料房俊根本就不给面子,甚至直斥他是一个圆滑世故城府甚深的官僚……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

    韦义节心中暗爽!

    老东西,你以为你资格老,就能在某面前作威作福,借房俊的势来踩低自己?

    想滴美!

    房俊这个棒槌岂能以常理度之?

    而那边,房俊则挺直腰板,问王敦实道:“尔之所言,句句属实?”

    王敦实又是后悔又是惊惧,以头顿地,涕泪横流:“小的怎敢欺骗二郎?自然是句句属实。”

    房俊点点头,慨然道:“既是如此,某便原谅你这一次。对子慈爱,对母尽孝,固然对不起某房俊,却对得起天地良心。回去之后,自去向家母述说情由,便说某房俊不曾有一字半句埋怨于你。而后,便自行离去吧。”

    异地处之,换了自己儿子被绑架面临着断子绝孙的局面,会作何选择?

    舔犊情深,又唯恐儿子被撕票之后老母不堪忧愤从而撒手黄泉,就算是出卖家主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理解归理解,却不能接受。

    毕竟被出卖的那个可是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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