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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总算是说了句人话,不错不错,倒也不是一味的谗言媚上,有些诤臣的风采。”
一旁的魏徵闻听到二人的谈话,插了一句。
一直以来,魏徵都是朝中坚定反对征伐高句丽的中坚分子,在他看来高句丽苦寒之地,土地贫瘠人口稀少,食之有如鸡肋,哪里有半点味道?为了一个区区的高句丽,便要征调百万之师,耗费无数钱粮,实在是大大的不划算。
李二陛下不说话,瞪着房俊。
不是说好了当佞臣的吗,你小子到底哪边的?
房俊冲着魏徵翻个白眼,拱手对李二陛下说道:“陛下志存高远、胸怀天下,微臣佩服之至。只是陛下可曾想过,若是高句丽征而不治、得而复失,千秋之后,史书之上会如何评说陛下?”
李二陛下面色阴沉,已经忍不住想踹人
魏徵精神一振,及时说道:“陛下,房二言之有理!征伐高句丽固然乃是千秋伟业,可是其地苦寒,得之无益,靡费无数钱粮折损无数将士就只为了陛下一个千古一帝之头衔,怕是史书之上贬损之声不绝于耳,千秋之后,将被后人视为陛下最大的失策!征伐高句丽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李二陛下咬了咬牙,看都不看魏徵,只是瞪着房俊,眼神闪烁,目露凶光。
小子!
居然跑来拆老子的台?征伐高句丽势在必行,难道你自己心里不知道?赶紧想法子给老子圆回去,如若不然,哼哼
房俊额头冒汗,李二陛下瞪他,他就瞪魏徵
老东西就老老实实的询问耕作技术好了,怎么哪里说话都有你?
烦人不烦人
“郑国公此言差矣!陛下意欲征伐高句丽,乃是为了大唐千秋万代之基业着想,岂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帝国利益?郑国公看不到陛下之良苦用心也就罢了,反而在此妖言惑众诋毁陛下,鼠目寸光之辈,简直该杀!”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倾销()
老夫妖言惑众?
老夫鼠目寸光?
娘咧!
魏徵气得倒仰,白胡子都翘起来了,戟指道:“简直满口胡言,大放厥词!那高句丽土地贫瘠、人烟稀少,便是将之征伐占领,又有何益处?大唐尚未开发之土地何止万万亩,自家尚且有如此之多的土地未曾开荒耕种,却惦记着别家的土地,要万千将士白白抛洒鲜血!来来来,你个黄口孺子倒是跟老夫说说,老夫如何妖言惑众,如何鼠目寸光?说出个一二三,老夫给你赔罪,若是说不出来,老夫今日拼却老命,亦要掐死你这个佞臣!”
魏徵怒发戟张,瞪着房俊恨不得将其一口咬死……
在朝堂打滚了一辈子,骂他的人不计其数,恨他的人车载斗量,可从来都没有人敢骂他妖言惑众、鼠目寸光!
老头来了脾气,翘着胡子呲着牙,打算房俊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跟他拼命!
旁边的农夫们见到自家二郎跟魏徵顶牛,纷纷吓得瑟瑟发抖,自动远远的退开,便是跟随李二陛下前来的禁卫以及司农寺的官员也神情紧张,唯恐殃及池鱼……
到了魏徵与房俊这一层次,一般的官员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房俊也来了脾气,一把将头上的斗笠拽掉,瞪着魏徵。咱这跟皇帝说话呢,是你巴巴的搭茬,张嘴佞臣闭嘴佞臣的,还不许别人急眼?
来来来,老东西,今日就让你二哥哥教教你什么叫全球战略,什么叫殖民地,什么叫倾销!
“古之征伐,一为土地,二为人口。诚然,高句丽土地贫瘠人口稀少,似乎近乎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郑国公身为大唐高级官员,要懂得与时俱进,更要懂得锐意进取,一味的抱残守缺,实在是大大的犯罪!高句丽人口虽然稀少,可怎么也有几百万吧?这么多人衣食住行,需要耗费的钱粮实乃天文数字,只要大唐能够控制其中十之七八,每年便能够给国库创造百万贯甚至千万贯的利润!”
魏徵听得满头雾水,急忙摆摆手,问道:“高句丽人的衣食住行,如何为大唐带来利润?难不成你想要将整个高句丽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然后租赁给高句丽人?除了税赋之外,岂不是还要租金?不行不行,如此一来,只怕高句丽不死绝,反抗就绝对不会停止!简直愚不可及!”
征战一地,最难的不是消灭对方的军事力量,而是如何安抚底层的百姓。
你将土地全都占了,老百姓的土地不是自己的,哪里会对你有认同感?
不造你的反那才是有鬼!
房俊斜眼睨着他,嗤笑道:“所以说,郑国公鼠目寸光……”
见到魏徵脸色一变意欲发飙,而一旁李二陛下亦是一脸探寻之色,房俊赶紧说道:“经济之法,变化万千,以土地牵绊百姓,实乃最下下之策。大唐商品在高句丽极受欢迎,丝绸、瓷器、玻璃,等等。而前两者高句丽皆有自己的产出,虽然质量不行,难以同大唐的精品相提并论,但是胜在价格便宜,而且高句丽会对大唐商品征收高额的税赋,事实上也对大唐的商品构成了抵制。若是有朝一日大唐攻占整个高句丽,完全可以扶持一个傀儡政权,然后与对方签署一份贸易协议,规定每年必须给予一定数量的大唐商品免税或者低税资格,以此流入高句丽,彻底给予高句丽当地的商业致命一击……”
说到此处,他又指着李二陛下手里的棉花种子:“陛下刚刚问微臣为何将所有的土地都种上棉花,而不是粮食。微臣想要告诉陛下的是,此物看似廉价,而且没有粮食重要,但是等到大唐所有闲置的土地全都种上棉花之后,所有大唐百姓的收入将会比现在至少翻上一翻!”
李二陛下吃了一惊:“就这么个玩意?”
房俊点头:“就这么个玩意!衣食住行,衣尚且要排在食的前面,可见其重要性。陛下莫要小看棉花,江南为何富庶?虽然气候湿润土地产出多是一个原因,但是丝绸带来的财富却不可忽视!在江南,家家户户都要养蚕制丝,丝绸成为大唐最最重要的外贸货物!当有一天,江南家家织锦、北方户户织棉,大唐的丝绸和棉布行销海外,何愁国民不富,何愁帝国不强?”
棉花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在大唐这个阶段的社会现状来说,最大的价值便是形成棉纺的手工产业化!棉布的质量比之葛麻优良无数倍,又比丝绸便宜,一旦问世,那就必然是一场席卷世界的革命!
而高句丽,就是大唐商品的倾销地!
房俊目光灼灼:“咱们占了高句丽,然后严令禁止当地百姓纺织棉布,当然他们也没有棉花……陛下可以想象,若是几百万高句丽人尽皆穿上大唐的棉布,每年可以为大唐创造多少财富?这些钱,可对大多数都要流入耕种棉花、纺织棉布的百姓手里,这才是真正的藏富于民!民富则国安,人人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谁脑子抽了才会去造反?”
魏徵瞪着眼珠子,有些理解不能……
不是他脑子笨,而是这种观念的转变一时令他难以适应。
自古以来,战争的结果无非是两个,要么侵占土地将敌国的人民收归治下,要么烧杀劫掠一番班师回朝,留下一片焦土……
而房俊却不用杀、不用抢,居然还能依靠这种商业行为便敛取巨额的财富?
李二陛下却远比魏徵想得更多!
战争是残酷的,无论胜败,都需要用鲜血去争取,所以自古以来士兵皆厌战。哪怕有战功爵位跟着,也没人愿意去平白无故的挑起一场战争。但自己想要成就功盖三皇的千秋霸业,那必须要一场接着一场的战争、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去支撑。
即便他是皇帝,即便他的威望如高山如大海,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开疆拓土……
可若是房俊的这个想法当真能够实施,那局面将会截然不同!
那种庞大的经济利益,将会直接促使所有的世家门阀趋之若鹜,甚至甘为疯狂!
别奇怪,哪怕李二陛下不愿意承认,也摆脱不掉府兵制其实已经渐渐被世家门阀所掌控的事实。他费尽心血的想要打压世家门阀、扶持寒门崛起,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军队已经渐渐成为世家门阀渗透的重灾区。
但是目前阶段,一旦战争的红利诱发了世家门阀的热情,那么毫无疑问,大唐将会成为一辆疯狂的战车,疯狂的攻城略地、疯狂的开疆拓土、疯狂的去发动战争,战火将会烧到每一个周边国家的领土上!
战争开路,经济获利!
李二陛下背负着手,默默无语的抬头看着飘落的濛濛雨丝,因为火器的出现,战争的形势已经悄然发生改变;难道现在又要因为经济的缘故,使得战争的本质都要发生改变么?
魏徵则是满脸不可置信!
《孙子兵法》开宗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部名垂千古的兵法巨作之中,在战争与经济的关系上进一步阐述了战争后果的严重性,反复指出“带甲十万”要“日费千金”,“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兵外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总而言之,战争是耗费巨大的,轻易不可动用。
可若是依照房俊的理论,战争非但不会导致国内钱粮损耗剧烈而引起的严重后果,反而能够通过战争来赚钱?
这这这……特么不是胡说八道么?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告状()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尔区区一黄口孺子,却不尊儒家教训,妄言国事、颠倒是非,难道当真要成为大唐之千古罪人、汉家之百世祸首乎?”
魏徵吹胡子瞪眼,语气严厉。
饱受儒家教育的老头对于房俊的理论接受不能,在他看来,异族入侵,团结起来打跑就是了,若是反而如同蛮夷一般四处侵略搞得生灵涂炭,那么又与那些蛮夷何异?
吾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岂能如蛮夷一般行事!
蛮夷是不懂礼仪的,作为天朝上国,自然有责任和义务来教导他们明白。蛮夷兴兵入寇,没关系,打跑就是了,然后要敦敦教诲感而化之,蛮夷为什么来入寇?没粮食呀!老百姓吃不饱,所以才来中原抢,多给他们一些钱粮,他们就不会来了……
房俊看着义愤填膺的魏徵,极度无语。
感情这“宁为友邦,不予家奴”的臭毛病不是慈禧那个老太婆首创,而是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一个趋势?
魏徵这番话语乃是出自《孙子兵法》,房俊读过。
不过他的理解与魏徵却是南辕北辙……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何也?孙武也知道战争乃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乃是利益的分配。符合我们的利益,那就可以开战;若是不符合我们的利益,那就不能战。你瞧瞧,说的多明白?”
听着房俊胡说八道,魏徵鼻子都快气歪了!
简直断章取义、歪理邪说,《孙子兵法》是这么读的?
荒天下之大谬!
“陛下明鉴,此子混淆视听、曲解先贤,其意不可谓不荒谬、用心不可谓不歹毒,老臣恳请陛下将其削官罢职,以免身居高位,给帝国带来无穷之祸患!”
魏徵怒视李二陛下,狠狠的参了房俊一本。
李二陛下也有些为难……
诚然,房俊画出来的大饼令李二陛下颇为心动,若是能够将战争与财富画上等号,则大唐军队必然充满战斗力,在财富的鞭策之下足可纵横四海、开疆拓土!
可若是世家门阀因此而在军中占据主导地位,这是李二陛下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心中纠结片刻,李二陛下只得说道:“玄成勿要动怒,房俊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又未曾当真施行,自然可以由朝中诸位宰辅权衡利弊,取舍得失。再者说,这小子不过就是一棒槌,向来言谈无忌,你这一把年岁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这就是明显拉偏架了……
魏徵愈发恼怒,可是皇帝如此说了,他也不得不忍着,只是瞪着房俊的眼神凌厉如刀,充满怒火……
房俊耸耸肩,不去挑拨魏徵。
小雨淅淅沥沥,地头一时间居然陷入沉默,唯有雨水滴落的声音……
半晌,一位司农寺的官员忍不住,拉了拉房俊的衣袖,低声问道:“敢问房府尹,这棉花种植,为何将种子种得这么深?”
贞观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