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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8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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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犁犁开的田垄里,棉花种子种下去,合上厚厚的一层土。

    一般来说,种子不宜种植太深,土层太厚的话会影响种子萌芽,出芽越晚,植株的生长周期越短,产量自然越少。

    房俊便解释道:“棉花的生长周期不长,有充足的时间开花抽穗结果,这般深种,会让种子在泥土里更早发芽,根系更加发达,抗病能力也会大大增加。”

    那官员一脸懵圈:“这又是为何?”

    房俊无语,你哪那么多的为什么?

    这是后世经过验证也百十年的种植经验所总结出来的,怎么解释得清楚?

    “反正就是这般种植就对了,稍后本官会整理出一份棉花种植的详细手册,可以作为棉花种植的参考。”房俊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司农卿可曾将全国各地的司农官员召集进京?”

    他去年便与司农卿窦静有过协商,召集天下农官入京,共同编撰一本《农书》,整理天下各地的种植之法,对各种作物的生长习性、耕作技术归纳整理,而后刊行天下,作为大唐农业方面的典籍进行推广。

    可是窦静这老货却迟迟不见动作……

    那司农寺的官员尴尬一笑,摇头道:“咱们窦寺卿倒是想召集天下农官入京,毕竟是大唐农业之盛事嘛,可惜咱们司农寺实在是清水衙门,经费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不过房府尹放心,窦寺卿已经给天下各州府县发去函文,只待春耕结束,农官们便会依次进京,绝对不会耽搁大事。”

    “呵呵……”房俊冷笑。

    经费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呸!

    窦静那个老狐狸想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经费从来都不是问题!《农书》的编纂乃是京兆府与司农寺牵头,经费自然有两家共同负责。这笔经费固然数目庞大,但是对于现在街头吐口痰都会狠狠的罚上一笔的京兆府来说,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有希望依靠《农书》提升自家名声地位的李孝恭背书,用得着你们司农寺花钱?

    无非是窦静见到原本应当属于司农寺的功劳被房俊与李孝恭分走,心中肉痛不平衡罢了……

    那窦静看似精明,实则愚蠢无比!

    房俊冷着脸点点头,淡然道:“回去告诉你家窦寺卿,本官今年公务繁忙,难以抽身,这《农书》的编撰一事……就不参与了。本官在此预祝窦寺卿马到功成,成就大唐农业千秋不朽之功业,青史留名,百世流芳……”

    你不是心里不平衡么?

    不是觉得老子抢了你的功劳么?

    那行,老子不玩了!

    你自己玩蛋去吧……

    那司农寺的官员明显是窦静的心腹,深知其中来龙去脉,闻言顿时大惊,连忙说道:“房府尹岂能如此?当初可是您率先提出《农书》编撰之事,现在怎能置身事外?”

    正如他所说,司农寺就是个清水衙门,半点油水都没有。而编撰《农书》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若是没有房俊这样的强势人物支撑,司农寺自己根本玩不转!

    现在房俊摔耙子不干了,窦静自己还怎么玩儿?

    房俊面色一沉,叱道:“你是何人?居然敢质疑本官?”

    久居上位,那种无所不在的威仪不经意间便霸气侧漏,吓得那官员面如土色,额头冷汗涔涔,赶紧弯腰施礼:“房府尹恕罪,下官不敢质疑房府尹……”

    真是倒霉催的!

    自己也是没事找事儿,房俊问起,自己干脆就一问三不知不就完了?现在可好,非得自作聪明的说道几句,惹恼了这位不说,若是当真《农书》这件事黄了,自家窦寺卿说不得能扒了自己一层皮……

    两人在这边嘀嘀咕咕,一旁的李二陛下见状,奇道:“说什么呢?”

    房俊说道:“启禀陛下,之前微臣不是与司农寺的窦寺卿商议,要召集天下农官进京编撰一本《农书》作为大唐农耕之典籍么?原本冬天是最好的时节,一个冬天编撰完成,现在就可以刊行天下了,可惜窦寺卿公务繁忙,一直未曾抽出时间,微臣想着不能打扰窦寺卿的公务,干脆此事就作罢吧……”

    那司农寺的官员眼皮直跳,这当真是告的一手刁状……

    可谁叫自家寺卿藏着小心思?

    本来编撰农书最好的时节便是冬天,可是一整个冬天窦静都在盘算如何在《农书》的编撰当中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最好是能将房俊和李孝恭挤到犄角旮旯,便白白错过了最佳时机。

    现在全天下的春耕已经开始,自然不可能将天下的农官尽皆调入京师……

    这的确是窦静的错,推卸不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争执() 
    房俊的确是在告状,但是谁叫窦静有错在先?以私利而忘国事,这可是大罪。

    旁边的魏徵不干了

    老头瞪着眼珠子,怒叱道:“谗言媚上、挑拨离间,房俊你妄为人臣,简直就是大唐最大之奸佞!那窦静如何得罪于你,居然这般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要置人于死地?”

    房俊也怒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那窦静见私利而忘国事,满脑子勾心斗角,心思龌蹉至极,枉为人臣!编撰农书一事,自有京兆府与河间郡王负责钱财花费,窦静却迟迟不肯召集天下农官入京,以至于白白耽搁一年。试问,郑国公到底收受窦静多少钱财好处,方才能够颠倒黑白,为其张目?”

    房俊毫不客气,张口反驳。

    最讨厌窦静这种处处藏着小心思,将国事作为自己谋取私利手段的官员。这种人比之无能的官员更加让人愤恨,所造成的破坏力也更大,房俊倒是宁愿他们尸位素餐

    当然,李孝恭也是想要借助农书提升一下自己的名气,但是性质却与窦静截然相反,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宁愿耽搁国事,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推动国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魏徵快要气疯了!

    他这一辈子以刚硬秉直而著称,哪怕是面对皇帝亦敢犯颜直谏,底气便是他两袖清风、为人正派!可现在房俊说什么?收受了窦静的钱财好处?居然当面指责自己受贿?

    娘咧!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头彻底炸了!

    若说之前只是政治理念的争执,那么现在房俊的言语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将清廉守正作为人生信条的魏徵,别管是真心为人如此还是政治追求如此,总之绝对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官声!

    老头浑不似风烛残年的老朽,一个箭步便窜到房俊面前,戟指怒骂,吐沫星子喷了房俊一脸:“无知小儿,焉敢如此侮辱老夫?老夫一辈子清廉如水,何曾收受过别人半分好处?”

    房俊摸了摸鼻子,说道:“下官曾送给您一副棺材板儿”

    棺材板儿

    魏徵差点气得倒仰,怒道:“放屁!何谓收賄受賄?老夫的确收了你的棺材板不假,可若是因此袒护与你,那才算得上是收賄受賄,你既然未曾在老夫这里受到好处,自然只是寻常的馈赠!你小子读书读傻了?居然连贞观律都不清楚?”

    房俊眨眨眼:“下官送给您一副珍贵的紫檀木寿材,您尚且不肯为下官美言几句,现在却如此维护于那窦静,下官倒是想要问问您收受窦静的礼物,究竟得有多么贵重?”

    “我我我我去你滴娘咧!”魏徵气得老脸血红:“竖子!焉敢辱我清誉?老夫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魏徵算是看明白了,这房俊就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

    谁特么在乎一副棺材板儿?分明就是拿这件事恶心自己,给自己添堵!

    两旁的官员一看魏徵张牙舞爪的冲着房俊就去了,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魏徵死死拦住,苦苦相劝。

    “郑国公何必如此气愤?”

    “快快消消气,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房家的农夫仆役在一旁看得满眼冒星星,自家二郎果然是猛人啊!

    魏徵是谁?

    那可是连皇帝都敢怼、不但敢怼还能怼得老老实实的牛人!

    整个关中的纨绔哪一个见到魏徵不是犹如耗子见了猫,心惊胆颤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魏徵一道奏章弹劾一回,回家就得被长辈将屁股打成八瓣儿

    可是瞅瞅咱家二郎,义正辞严毫无惧色!

    猛,果然是猛!

    李二陛下原本正美滋滋的看戏呢,房俊将魏徵怼得恼羞成怒,他这心里舒坦啊!

    一直以来,都是魏徵义正辞严的诤谏,控诉他这位皇帝这样这样不行,那样那样不对,自己算是受够了这老二的气!何曾见过魏徵这般被人怼得无言反驳,想要动手挠人?

    虽然知道房俊不过实在胡搅蛮缠,但是那心情简直美滴狠!

    可是等到魏徵当真要挠人了,他却不得出言干涉

    总归不能让两位大臣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吧?

    李二陛下咳嗽两声,冷声道:“都给朕闭嘴!”

    皇帝的话自然不能不听,哪怕魏徵气得七窍冒烟,也不得不收住脚步,可是心里不忿啊!

    “陛下明鉴,房俊此子无中生有、造谣诽谤,老夫一生清廉为官、方正为人,何曾收受过旁人的一分一毫?现如今临老了,却要被竖子污蔑,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魏徵满脸怒气,面红耳赤。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淡然看了房俊一眼,说道:“魏卿清廉方正,实乃朝臣之楷模,千古未有之诤臣!尔岂能这般损坏魏卿之名誉?朕念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过多计较,速速赔礼道歉,否则朕绝不轻饶!”

    房俊耸耸肩,态度诚恳,对着魏徵深深一揖,语气诚挚:“郑国公息怒,晚辈年幼不知深浅,所言非是本心,不过是一时糊涂,还望郑国公海涵。您老胸怀广大,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晚辈一般见识了吧”

    魏徵怒极反笑。

    你特么都堂堂京兆尹了,从二品的高官,现在跟我说年幼无知?

    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房俊不要脸,他还真就没辙

    不过是私下谈话,房俊的话语虽然不中听,但也只是话赶话的赶到这里,现在态度诚恳、姿态低的一塌糊涂,他还能如何?就算自己不依不饶,皇帝也不干啊

    “哼哼!寡廉鲜耻至极!”

    魏徵怒喝一声,对着皇帝拱拱手算是见礼了,便拂袖而去。

    见到李二陛下面色不豫,房俊撇撇嘴,低声道:“这老头失礼至极,陛下何不治其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一旁的农官眼皮直跳。

    真特么的阴险啊,这房二郎下眼药的功夫,着实了得。看来回去之后必须跟自家窦寺卿好生汇报一番,千万不能惹这个房二郎,魏徵一身铁骨自然不惧房俊这种小手段,可是自家窦寺卿

    李二陛下瞪了房俊一眼,叱道:“闭嘴!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你这个棒槌搞得没了,魏卿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哪里由得你这般诋毁污蔑?罚俸一年,回去给朕好生反思反思,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魏徵乃是他一手树立起来的典型,以此衬托自己虚言纳谏,岂能轻易因为房俊的两句话就毁去?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房俊不过是说说而已,大抵是魏徵维护窦静的态度令房俊不爽,所以给这老头填填堵

    “喏!微臣知错,回头就亲上郑国公府上赔礼道歉。”房俊低眉顺眼,对于罚了一年工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只要别打板子就行

    李二陛下背负双手,站在濛濛细雨当中,眺望着山坡上一片片良田,问道:“冯智戴那边可有回复?”

    岭南,一直是李二陛下心中最最关注之地。

    自前隋开始,岭南便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而游离于中枢之外,即便是隋炀帝那般雄才大略,亦未能将其真正纳入中枢之控制。不过岭南冯氏识时务,主动依附中枢,因此岭南被纳入版图之内。

    实则却是一个獨立王国,军政大权尽皆在冯氏之手

    房俊对于冯智戴的邀请,的确是一步妙棋。

    简简单单的一个试探,便能够让冯氏无所逃遁,无论是真心归顺大唐亦或是虚与委蛇待机而动,都必须拿出一个态度出来。

    加入“东大唐商号”公开岭南地理道路,冯氏便是真心归顺大唐,李二陛下自然不吝于赏赐,即便是一个与国同休的爵位亦无所谓。

    反之,则冯氏必然是心怀异志,有意于借助岭南与世隔绝的环境割地称王,甚至自立为帝

    无论冯氏会选择那条路,对于帝国来说都可以从容布置,不至于事到临头仓皇无措,导致事情恶化无法弥补,付出惨重的代价。

    由此一点亦可看出房俊之能力,李二陛下又怎么舍得当真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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