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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最喜欢“与民同乐”,时常跟这帮文臣武将没大没小的喝酒嬉戏,有时候喝多了还会跳个舞……所以大臣们都习以为常,刚刚吵得口干舌燥,喝点茶水润润嗓子,以免待会儿再有争执的议题之时喊坏了嗓子……
刚才还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气氛又缓和下来。
说起来,大家的矛盾都是为了各自阵营的利益,期间虽然决不退步,却并无私人恩怨,犯不着针锋相对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自然也有例外……
晋王李治心不在焉的喝口茶水,抬头瞥见舅父又在给他使眼色,心中着实无奈,却也不敢违逆舅父,只得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要说。”
“哦?呵呵,第一次参与议政便有自己的政见,委实难得,瞧瞧你身边的太子哥哥,像个据嘴的葫芦一般一声不吭。”
李二陛下展颜而笑,看似在鼓励褒奖这个小九儿,实则心里却不以为然。
正如他所言,李治非但年幼,才疏学浅,又是第一次参与议政,自然应当安分低调多多学习,不要轻易表述自己的政见。而太子的表现就不错,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这才是皇子应当做的事情。
两个字本分……
不过他却是疼爱李治,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忍苛责,只是不轻不重的敲打一句。
想来事后长孙无忌自然会给他细细教导……
李治虽然年幼,却颇有几分灵动机巧,父皇的话他也听的出不对味儿,但此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装糊涂,硬着头皮说道:“父皇明鉴,现在坊市之间关于长乐姐姐与房侍郎之流言沸沸扬扬不可遏止,已经对吾李家的声誉、皇室的威严构成了极为严重的损害!故此,儿臣以为应当全力彻查其背后是否有人鼓噪煽动,务必将这股流言彻底的打压下去!”
一言既出,李二陛下为之错愕,这孩子关注这件事情干什么?
不过转而细细一想,便觉得应当是稚奴自小敬爱其姊长乐,此时见到长乐声誉受损,故而心内郁愤,这才将这等不上台面的事情拿到朝会上来说。
然则他却不知道,这么一件“不上台面”的小事,却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波澜……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坑了房俊的阳谋()
李治话音刚落,殿中已然落针可闻。
一直垂头闷声不语的房俊也抬起头,略带诧异的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李治,又瞄了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长孙无忌,想了想,依旧没有吭声。
群臣看着李治,也禁不住心里的狐疑……
关于坊市间的流言,大家都有所耳闻,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付之一笑,顶多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畅想一番房二郎左拥右抱的惬意人生,感叹两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仅此而已。
虽然两人之间若真有其事便应归纳至“**”之范畴,可是自从南北朝并立天下纷乱,北方胡族趁势大举入侵中原,甚至大一统的隋唐两代帝王身上都有着胡族的血脉,导致胡族的社会风气给中原王朝的儒家正朔带来极为强悍的冲击。
若是两汉儒家最兴盛之时,这等行为绝对不容于世间,抓起来那边是要浸猪笼的……
但是在唐朝,还真就不算事儿。
起码长乐公主现如今和离之后未嫁,而房俊的正室夫人也不管,人家你情我愿的,谁又闲着没事去管这等事情?
更别说至今为止也仅仅是流言而已,到底房俊与长乐公主之间是否清白,谁也说不准……
然而现在晋王李治将这件事情摆到朝堂上来,性质也就不一样了。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尤其是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比如李二陛下杀兄弑弟、逼父退位、强占兄嫂弟媳……
私下里大家都默认了,但若是谁拿到明面上来说道,非但李二陛下跟你没完,便是旁人也不以为然怪罪你多管闲事。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纲常尚未形成坚固形态的年代,大家其实都不把这事情当回事儿……
可无论房俊与长乐公主之间是否清白,李治将这件事情上升到需要朝廷去调查的高度,这就等同于正式承认了流言的可靠性。
将皇室的龌蹉摆在台面上,岂不是将房俊与长乐公主放在火上烤?
最主要的是……你让陛下的颜面何存?
自己的女婿跟自己的另一个闺女……对于极其看重颜面名声的李二陛下来说,如何能忍?
于是,群臣先是疑惑不解的瞅了瞅晋王李治,而后则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李二陛下,看看陛下是如何反应……
李二陛下面沉似水,眯着眼盯着这个自由带在身边养大的儿子。
大殿内气氛肃静,谁也不敢多嘴。
好半晌,李二陛下方才面无表情的沉声道:“一则流言而已,放任自流一段时间自然消弭于无形,何须小题大做?”
面对父皇近乎于明示的话语,李治却依旧说道:“此事对于皇室的威严损害极大,儿臣以为还是应当尽快处理得好。况且房侍郎于长乐公主亦清誉受损,现在房侍郎便在此处,父皇何不问问房侍郎的意见呢?”
群臣一愣,继而恍然。
呦呵!
看不出这晋王殿下小小年纪,倒是耍的好手段……
各自在心中一片赞叹,而后又都看向房俊。
事情牵扯到房俊与长乐公主,若是二人之间并无私情,房俊自然同意调查,非但可以以此表示自己的坦荡清白,更可以通过调查水落石出之后将流言尽快消除。
反之,若房俊当真与长乐公主之间存有私情,则房俊必然不会同意。
因为一旦查出确有其事,面对房俊的必将是李二陛下的滔天怒火和严厉惩罚。
有“百骑司”的存在,没人敢心存侥幸……
然而……房俊可以拒绝调查么?
答案是不行。
无论房俊与长乐公主有无私情,房俊都只能同意调查。
不然难不成让他在大殿之上当着君臣文武的面承认自己与长乐公主有私情?
若是那样,说不得恼羞成怒的李二陛下就能当场扒了他的皮……
提出调查此事的晋王李治又与长孙无忌走得很近,长孙无忌一直以来对房俊百般打压,房俊也无时无刻不在以削弱关陇集团为己任。可以想见,一旦陛下同意调查开启,负责此事的必然是提议的晋王李治,而他背后的长孙无忌也必然借此机会全力整治房俊。
谁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像朵白莲花儿的纯洁无瑕?一旦被长孙无忌捉住把柄,等待房俊的只能是惨淡收场,谁也保不住他。
偏偏房俊又不能拒绝……
所以群臣皆对晋王李治的这一手表示赞叹,看似毫无技巧的一个提议,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让房俊明知其中的厉害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房俊又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说,默默的等待李二陛下的决定,他要看看李二陛下的态度。
可这在群臣看来,却是相当于无话可说,束手待毙。
群臣对于晋王李治愈发觉得惊艳……
李二陛下今日相当深沉,一张方正的脸膛紧紧板着,除去刚刚敲打晋王李治的时候露出一抹笑容之外,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任何表情。
此时亦是这般,只是将目光看向太子,淡淡问道:“太子有何看法?”
大臣们这才想起来今日尚有太子在场,不过这位的存在感也实在太低了一些,低到让大家都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
太子其实心中早已急迫万分。
虽然政治上的天赋差了一些,比不得那些老谋深算的油滑大臣,却绝对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晋王李治这个提议背后的危机?房俊是他的左膀右臂,不但支持他的决心坚定,能力亦是一干支持自己的大臣当中出类拔萃的,其洞悉朝局、揣摩父皇心意的本事更是胜过张玄素、孔颖达、李百药等人不止一筹。
前些时日父皇想要将房俊贬斥出京,意欲斩断他的臂膀以此试探朝臣对于易储之事的态度,已经吓得太子魂不附体。
现在若是房俊落到长孙无忌手里……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一旦房俊落马,对太子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
此刻听到父皇询问,太子赶紧斟酌了一番言辞,说道:“儿臣以为,稚奴的提议并不妥当。这件事不过是坊市之间的流传,民间总是喜欢将皇室的事情添枝加叶的在茶余饭后拿出来说道说道,无非是谈资而已。可现在若是由朝廷来调查此事,却等同于将此事搬上台面,对于皇室声誉的影响比之放任自流更在重大。依儿臣之见,此举不妥。”
这番话说得虽无出彩之处,却中规中矩,乃是最稳妥之道,群臣们纷纷点头。
相对来说,晋王殿下有些锋芒太盛,太子殿下却墨守成规,孰优孰劣,难分轩轾。
咦?大臣们猛然惊醒,居然将晋王与太子相提并论了呢……
不过太子殿下袒护房俊亦在情理之中,房俊虽然从未公开承认自己是“太子党”,但是与他关系最好的两个皇子当中吴王已然全无争储之机会,那么自然而然便被归类于太子一系。
李二陛下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良久,方才开口说道:“皇室清誉,重逾泰山,岂可任由民间谣传中伤?不过吾大唐从来不因言获罪,百姓自有说话之权力,只要非是诽谤君父、散播有损于帝国之言论,便不可强行禁止。既然如此,朕便允了晋王之提议,命其主持调查房俊与长乐公主之事,‘百骑司’为辅,听从晋王调遣。一旦查明确无其事,民间之谣言自然销声匿迹,诸位臣工以为然否?”
他都将此事上升到皇室清誉的高度了,就算有人反对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呢?
一时间,群臣并无反对。
有政治敏锐的大臣已然从中嗅出不一样的气味来,晋王第一天上朝议政,第一个提议便获得通过,而太子数月不曾上朝,上来便遭到皇帝的否决……
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看看太子灰败的脸色以及晋王兴奋的神情,大臣们保持缄默,心中却尽皆打起算盘来。
这件事情便已经定下,而朝议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关于丘神绩如何处置……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风雨将至()
大殿上再次肃静下来。
丘神绩一案最近闹得满城风雨,很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若说犯法,丘神绩的确是犯法了的,先是大闹兵部打伤了不少兵卒,又言语辱骂朝廷命官,继而纵使家奴冲撞晋阳公主的车驾,险些使得本就体弱多病的晋阳公主受到惊吓,两者皆是一等一的大罪。
当真较真儿起来,一个充军发配是足够的。
可问题是丘神绩的这两项罪名细究下去,又似乎皆有情可原……
大闹兵部是因为兵部先行将其堪合文书扣押,又迟迟不给他分配官职,闹一闹似乎也正常,而冲撞晋阳公主的车驾,更多人则是怀疑其中有人设计陷害,事情也太巧了一点儿。
皇帝认为丘神绩藐视朝廷、蔑视皇族,那么怎么罚都不为过,反之,若皇帝认为这两件事都有其原因,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似乎也说得通……
终究如何处置,这就要看圣心独裁了。
李二陛下没有当场宣布对丘神绩的处置,而是看向一直躲在人群后头闷不吭声的孙伏伽:“孙爱卿,丘神绩一案,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孙伏伽心中无奈,陛下您乾纲独断圣心独裁,如何处置谁敢说个不字?偏偏要将这个得罪人的差使甩到微臣的头上……微臣的帽子小,顶着丘行恭那个泼才的怨气当真是压力很大。
不过谁家人家是君他是臣呢?
脏活累活只能他来干,干完了还得背黑锅……
心中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孙伏伽当即便道:“回陛下,丘神绩大闹兵部在前、冲撞晋阳公主车驾在后,人证物证确凿无疑,无可辩驳。况且丘神绩在大理寺牢狱之内已然认罪伏法,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按照《贞观律》,当处以流放充军三千里之罪。”
大臣们纷纷点头,这一点没有太多意外。孙伏伽身为大理寺卿,向来处断公允铁面无私,这个裁决亦是严格按照《贞观律》来办事,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众人又都看向高士廉,谁都知道高家与丘家的关系,当年高士廉落魄琼州之时若非丘行恭之父丘和的鼎力扶持,非但不见得又复起的机会,便是那条小命儿怕是也得丢在烟瘴遍地的天涯海角……
如今丘神绩落难,高士廉又岂能坐视?
这可不是小的罪名,一旦发配三千里,便等同于一个巨大的政治污点,即便是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