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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8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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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要等到大水决堤之后将那些米粮喂鱼不成?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尽管他说破嘴皮,县令韦义方就是不松口,他也徒唤奈何。

    在大堤上面对饥肠辘辘却依旧奋不顾身抢修堤坝的百姓,窦知礼满心惭愧却又无计可施,只好接着迎接上官的名义匆匆离开堤坝,实在不忍见到那些因长时间劳作而衣不遮体、饥肠辘辘的百姓一道道询问和探究的目光……

    现在随着房俊的到来,粮食问题迎刃而解,窦知礼如何能不心怀大畅、欣喜若狂?

    “房侍郎放心,下官亲自安排人手安置,毕保这些粮食万无一失!”

    窦知礼神情振奋答道。

    房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闲话休提,即刻带本官前往堤坝上看看情形如何,此处有不少工部官员随行,这可都是治理河堤的行家里手,比你手底下的人可强得多!”

    窦知礼见到房俊雷厉风行,自然不会拒绝,不过稍一沉吟,说道:“只是县令尚在衙门里静候诸位天使到来……”

    “你说泾阳县令尚在衙门里?”

    房俊大感意外,浓眉一挑:“他为何不去大堤上组织救险?身为一县之父母,届此天灾横祸从天而降之时,怎能不亲临一线稳定军心,率领全县百姓抗洪救险?”

    窦知礼心底一跳,咽了口唾沫,迟疑着答道:“这个……县令毕竟要居中调度掌控全局,亲临一线这等事,自有吾等低贱之署官前往即可……”

    这话说的看似替县令韦义方辩解,实则却满是怨气……

    房俊也不知听没听出其中的隐含之意,顿时怒气上冲,怒道:“区区一个县令,便当自己是当朝宰辅了吗?还居中调度?娘咧!刘洎何在?”

    最后这一句是回头向着身后吼出来的。

    身边一众官员尽皆大汗……听这口气,怎地好像人家堂堂治书侍御史是你的跟班儿似的?

    窦知礼更是吓得不敢言声,既欣喜于自己诡计得逞,又惊骇于房俊的威势……

    那可是刘洎呀!

    满朝文武谁不是对其疯狗一般的做派无可奈何又深感忌惮?

    后边人群里的刘洎这个气呀,你个二棒槌用不用这般目中无人?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圣君明主!() 
    刘洎策骑上前,闷声道:“未知房侍郎有何吩咐?”

    此举看上去着实有些丢脸,堂堂御史台的二号人物居然被人呼来喝去……可是说实话,刘洎是真心有些发怵房俊。

    这棒槌行事颇有些不拘礼法,率性而为少有忌惮,且不提他当初敢当众殴打自己这个大臣,便是东市风雨如晦火光冲天的那一夜,刘洎事后想想,亦不得不怀疑那四处乱窜的火苗极有可能乃房俊恶意为之……

    作为风闻奏事的御史,刘洎一向以态度强硬不拘情面而著称。

    他不怕官大的,不怕爵高的,不怕背景深深厚的,不怕后台硬扎的,却唯独怕那些行事不顾后果、容易头脑发热一冲动便恣意妄为的……那样的人不按规矩来,破坏力实在太大。

    毫无疑问,在刘洎看来房俊便是这样一个棒槌……

    房俊扭过头来看着刘洎,问道:“泾阳县令面对灾情未曾身临一线组织抢险抗洪,反而躲在衙门里安逸享乐,置全县民众官员于不顾,实在是丢尽吾大唐官员之颜面。此等畏难惧险之败类,你们御史台管不管?”

    不少官员尽皆倒吸一口凉气,这房俊前脚到了泾阳,后脚就要拿县令来祭旗?

    这也太猖狂了!

    刘洎却不以为然,他半辈子都在弹劾官员,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泾阳县令?况且房俊所言还真就没错,届此水患凶险之时,身为泾阳最高长官未能亲临一线指挥抗洪,本就是失职。

    再者说……这个泾阳县令好像是韦家的人?

    他略有深意的瞅了房俊一眼,心道都说自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孰料房俊才是下手狠辣呀……他想当然的认为房俊这是因为私怨故而借题发挥,不过在对待京兆韦氏的态度上,刘洎却与房俊保持一致。

    想想当初刑部侍郎韦义节带给自己的难看,刘洎就恨得咬牙……

    他绝非一个心胸宽广之人,此时有了机会,由头又是房俊扯起来的,附和着狠狠打击一下韦家的气焰乃是顺手为之,何乐而不为呢?

    刘洎眼珠子转转,故作无奈之色,显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叹气道:“既然房侍郎如此说……自然是本官职责之内的本分。不过本官亦不能听取这位县丞一面之词,还需仔细调查取证,方可上疏弹劾。”

    话说得很漂亮,充分展示了一位御史公正英明的伟岸形象。

    不过房俊却嗤之以鼻……他敢保证,刘洎是一定会调查的,不过等到弹劾的奏疏呈递在李二陛下面前之时,那上面必定通篇都是那位泾阳县令的黑材料……好地方一点全无。

    县丞窦知礼还有些懵,怎么自己不轻不重的抱怨这么两句,便足以让韦义方下台了?

    不过他也非是蠢人,略一思讨,心中便暗暗升起悔意。

    这是被人当刀子使了哇……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能说什么?这位房侍郎必然是与韦义方有些恩怨的,人家寻的也只是一个借口,就算此时自己反口也于事无补。至于韦义方……得罪了便得罪了吧,反正自己的确是看那个公子哥儿不顺眼。

    便闷不吭声的立在一旁,再不搭言。

    房俊看了看天色,虽然云层低垂天光晦暗,大雨倾盆四野迷茫,不过估摸着时辰已然接近傍晚,便冲身边的程咬金询问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快赶赴泾河堤坝吧,看看情形究竟如何,再决定下一步事宜,如何?”

    程咬金自然无可无不可:“今次你是主官,莫自然一切唯命是从,二郎毋须担忧某的爵位官职,但有所命,尽管直言即可。”

    “好!那大家便加紧脚步,赶往堤坝!”

    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启动,房俊命县丞窦知礼在前引路,数千大军紧随其后顶风冒雨大步前进。

    路边不时有农舍之中的妇孺听见外面风雨之中整齐的脚步声响,尽皆好奇,便披着雨具出门查看。等见到这一队一队雄赳赳气昂昂威武雄壮的右武卫大军正在官道之上急行军,不由纷纷震惊,左右邻居之间相互探寻,却不知发生何事。

    难道是边疆战事又起,朝廷调拨大军赶赴战场?

    这时,便见到三三两两的兵部书吏骑着马披着蓑衣在队伍两侧游走,见到有百姓出门探寻,便策马走到近前,高声宣传朝廷的作为。

    “奉陛下之命,右武卫五千大军急行军赶赴泾河大堤,协助泾阳百姓共同抗洪抢险、保卫堤坝!陛下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乃天授君权、奉天承运,焉能忍心见到泾阳百姓遭受洪水肆虐、家园残破?此次大唐官军前赴救灾,便是代表朕,与泾阳百姓同在,堤在人在,堤溃人亡!”

    风雨之中,书吏们个个扯开嗓子将早已备好的说辞喊出来,迅速的在百姓中间传播开去……

    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泾阳,百姓乡绅们尽皆血热沸腾、热泪盈眶!

    自古以来,水火无情。面对洪灾肆虐,几乎所有的朝代皆是由当地官府组织抢先抗洪,挨得过去自然皆大欢喜,挨不过去便是洪水冲垮堤坝,大水肆虐家园,人畜俱亡。即便是有一二侥幸存活之人,除去受到少量救济安抚之外,不可避免的沦为流民。

    朝廷调拨大军参与抗洪救险?

    此乃千古未闻之事!

    即便是大字不识的老百姓亦知道军队乃是军国重器,除去抵御外辱平定叛乱之外,岂可为了区区几个百姓的死活而轻易动用?尤其是京畿之内,一兵一卒的调动都足以引发整个朝堂的警惕紧张,若是被心怀叵测之人加以利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现在,当天灾即将肆虐泾阳之时,皇帝陛下居然不顾皇权的安危,悍然下令调拨大军与泾阳百姓共同抵御天灾……

    “泾阳幸甚!吾等泾阳百姓幸甚!”

    泾阳城内,一位须发皆白的私塾先生奔上街头,毫不在意瓢泼也似的大雨瞬间将他淋得落汤鸡一般,状若疯狂的在大雨之中大声疾呼:“从古至今,何尝有过此等视百姓为子女的圣明天子?天灾无情,然则陛下乃是上天之子,他没有在灾祸面前顺应天命,而是要带领吾等逆天抗命!水患不可逆,可人心更不可逆!尔等身处如此圣明天子之治下,实乃三生之幸,还在犹豫什么?速速随老朽前往堤坝,只有还有一口气在,还能捧得动一土,就去与官军一同抵御天灾,堤在人在,堤溃人亡!”

    “堤在人在!”

    “堤溃人亡!”

    在老先生的身后,他的数十名学生振臂高呼,在风雨之中紧随着老先生单薄的身形,小跑着冲向城门,赶往城外。

    老百姓是最卑微的一群人,却也是最容易受到鼓动的一群人……消息在城内城外飞速传播,许多百姓尽皆被感动。原本阖城青壮皆已前往堤坝,留下来的尽是老弱妇孺之辈,此刻却群情震动,正如老先生所言那般,但凡尚有一口气在、尚能捧得动一土的,全都满脸激动的走出家门,奔入风雨之中。

    有耄耋老人、有总角孩童、有哺乳妇人、有黄花闺女……无数百姓涌上街头,汇成一股滚滚洪流,冲出城门,冲向大堤。

    在这一刻,在泾阳城内,可谓民心所向、万众一心!

    堤在人在,堤溃人亡!

    阖城震动!

    县衙内,韦义方刚刚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袍,身上湿腻腻的感觉终于没了,这让他长长的吁了口气。不过心情并未轻松多少,忧心忡忡饮着茶水,思讨着要如何度过迫在眉睫的危机,便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呼喊。

    心头一股烦躁顿时涌起。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泾阳人守护自己的泾阳() 
    蹙了蹙眉,韦义方正欲将门外的书吏叫进书房询问,便见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书吏浑身湿透的闯了进来,大叫道:“县尊,大事不好!”

    韦义方倒也有些静气,眉毛拧着厌恶的看着这个不知礼数的书吏,平素很是有些洁癖的韦少爷被其一身满是泥泞的衣服恶心得不轻……

    压抑着心底不悦,沉声问道:“有事慢慢说,还有,外头呼呼呵呵的,发生了何事?”

    那书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顾不得县尊难堪的脸色,忙道:“回禀县尊,朝廷派来的大军已然抵达城外……”

    韦义方心中一惊,连忙站起,惊异道:“这么快?速速通知下去,命后厨即刻整治酒宴,待到卢国公与房俊等一干官员进城之后,本官要设宴款待,为其接风洗尘。本官乃是世家子弟,岂能失了这般礼数?否则传扬出去,说不得便要有人嘲笑吾京兆韦氏轻忽了待客之道。”

    那书吏话说一半便被打断,这时候神情纠结,也没敢抢话,待到韦义方说完,这才吱吱唔唔道:“这个……回县尊的话,房俊等人会同五千大军已然过城不入,径自奔赴泾河大堤而去了。”

    韦义方楞了一下,一张俊脸瞬间涨红,羞恼道:“即使如此,为何话说一半?是想要看本官难堪不成?”

    那书吏委屈得不行,心道是你抢话的,我哪儿敢不让您说话啊?

    韦义方也没心情纠结这点小事,摆了摆手,一脸不爽道:“这个房俊当真过分,到了泾阳却过城不入,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么?本官堂堂京兆韦氏子弟,居然被他这般轻忽慢待……”

    话到这里,忽地想起那位房侍郎同京兆韦氏的关系素来紧张,双方朝堂争斗已然不是一次两次,还真就不必给他颜面……

    只得无奈道:“罢了罢了,待本官沐浴更衣,去堤坝之上参见也好,毕竟是奉皇命而来的天使,不好太过失礼。”

    书吏咽了咽口水,心说您还要沐浴更衣?当真是世家公子哥儿啊,不管你怎么洗,这一出门不照样淋一身雨?更何况眼下整座泾阳城都快翻天了……

    只得奓着胆子说道:“那啥……县尊刚刚不是问卑职外面因何吵闹么?”

    “啊,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韦义方差点忘了这茬,一经提醒才想起来,好奇的看向书吏。

    书吏道:“陛下钦命大军前来泾阳救灾,房侍郎在城外喊出‘堤在人在,堤溃人亡’的口号,阖城百姓尽皆感动,俱念陛下之隆恩,故而即便是留在城内的老弱妇孺,也一齐出城奔赴堤坝,誓要与大堤共存亡!”

    韦义方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楞楞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道:“你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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