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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咬了咬牙,道:“若是我身为帝王,手执乾坤君临天下,还有何事不能左右?自然能够保证兄弟们富贵长久!”
“嗤……”
房俊一声嗤笑。
李泰怒目而视:“你笑个甚?本王说到做到!就是你这个奸佞,蛊惑太子,蛊惑父皇,生生弄出一个什么振兴会,想要一举断绝本王的争储之路,离间我们的父子之情、手足之情,简直该杀!”
其实,他不是同不懂太子的话,论起政治天赋,他比太子强得多。
正是因为听懂了,一边是帝王之位,一边是手足之情,让他陷入纠结,无法取舍。
然而他能够将“争储”光明正大的说出口,其实就已经在心里认同了李承乾的话,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终于无望储君之位而已……
但是对于房俊,他是真的恼火!
若非这厮从中作梗,先是全力扶保太子,之后又蛊惑父皇,自己何至于就被父皇亲口断绝了储君之路?
李泰恨不得将房俊抽筋剥皮,下油锅炸个酥脆,好一口一口的嚼着吃了!
房俊对李泰的愤怒不屑一顾:“殿下口口声声保证兄弟能够富贵长久,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根本就做不到!只要你登上皇位,第一件事情就是铲除太子这个最大的隐患,然后消灭晋王这个潜在的威胁,甚至是吴王、蜀王、齐王、越王……别发火儿,也别不承认,因为你这皇位不是奉天承运,不是君权天授,而是你争来的!既然你能够争来皇位,你自然害怕别人也会将皇位从你手里争去,不将所有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统统铲除,你又如何能睡得安稳?所以说,你就是天底下最最虚伪的人,什么父子亲情,什么手足情谊,在你眼里全都抵不过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一个如此无情无义虚伪做作之人,你还有脸在某面前叫唤什么?”
李泰气得面色煞白,捏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房俊一席话,等同于将他血淋淋的撕开,将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唯一的前途()
李泰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变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未曾插言的李治此刻瞅了瞅太子,又瞅了瞅李泰,犹豫了一下,给李泰斟满酒杯,轻声道:“四哥其实不必自责,小弟当初不也是起了贪念,对储位生出觊觎之心?被父皇圈禁,小弟也曾万念俱灰,可是这段时日以来,却渐渐想明白了,皇位只有一个,若不能有太子哥哥来坐,那么无论是谁坐上去,结局都只能有一个”
兄弟睨墙,手足相残。
李治没说出口,可在座之人哪个看不透?
所以,李治幽幽叹了口气,道:“若是结局那般残忍,你让父皇如何自处?与其那样,小弟宁愿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就让太子哥哥好生当个皇帝,吾等兄弟还是如以前那边互敬互爱的好。如果四哥放不下执念,就算你能争得来这个储君之位,最后闹得众叛亲离又何必呢?”
不得不说,这一席话不仅令李承乾与李泰两人默然不语,就连房俊也大为诧异。
这小子觉悟这么高?
这可不像是历史上那位将武媚娘当刀子使,所有想干的事儿都干绝了最后一股脑儿推在武媚娘身上的高宗皇帝
不过事易时移,现在的李二陛下已然铁了心巩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魏王李泰没了李二陛下的支持基本不会有任何可能,李治这小子自然更无“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思想有所转变也不是不可能。
李泰沉默良久,才终于将手里的酒杯放倒唇边,一饮而尽。
重重放下酒杯,吐出一口浊气,李泰瞪着房俊道:“都是你这个棒槌惹事!都知道你能赚钱,更能败家,可就算是你想要败家,又为何偏偏要搞出这个一个劳什子的振兴会?本王就想不明白了,到底与你何愁何怨,宁愿每年扔进去无数的钱财来补贴那些卖纸卖书的商贾,亦要蛊惑父皇断绝本王的储君之路?”
他是真的憋气!
有钱不好吗?就算你房俊想要祸害钱,有的是法子去花,为何偏偏要弄这个振兴会来跟自己作对?
自己哪里比太子差,为何就铁了心的站在太子那一边?
太子和稚奴顾全兄弟之情,这可以理解,李泰也很是欣慰,可是这一切跟你房俊有个毛的关系?
你不过就是个驸马而已!
有你的官职有你的爵位就行了呗,非得要恶心我是为啥!
难道咱俩就是传说中前生的孽缘,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那种?
简直不可理喻
这回面对李泰的叱责,房俊却并未动怒,只是摇头轻叹:“殿下只是看到主持‘大唐文化振兴会’多带来的弊端,的确,与门阀儒家作对,等同于断绝储君之路,可殿下却从未看到若是你运作得当,你之名字将会永载史册名标后世,会被世人标榜为复兴诸子百家兴盛华夏文化之功勋,这样的伟绩,比之一个皇帝的名号难道就差了?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泰怒极而笑:“合着本王还得感激你不成?”
他不知吕洞宾是谁,但前头有个“狗”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本就恼怒,偏偏这棒槌还口口声声为了他好似的,叫他如何不怒?
世间厚颜无耻之辈,莫过于此!
房俊煞有介事的点头:“殿下的确应该感谢某,若非是某之建议,殿下如何能这般文运昌隆,有这等万世流芳之机会?”
李泰差点气死,老子要的是储君之位!
狗屁的文运昌隆,狗屁的万世流芳!
点着头,讥讽道:“好好好,以往本王看不上你,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论起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你房二的确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出其右。”
房俊呵呵一笑,可不跟他斗嘴。
都将人的储君之路给掘断了,还不许人家发发牢骚?只要是不骂娘,那就由着他去吧。
咱是个厚道人
李治眼珠儿转转,小心翼翼的瞅一眼李泰,然后对房俊道:“那个啥姐夫,既然四哥不愿意当这个什么会长那你看我行不行?你放心,别的心思绝对一丝一毫都没有,断的干干净净了已经!只是四个为难,小弟服其劳,自然责无旁贷”
“小孩子家家,乱掺和什么?!”
未等房俊开口,李泰厉声叱责。
李治委屈道:“你都不愿意干,那小弟干干有何不可?四哥你看,小弟整天与高墙为伴,连大门都不能出,多可怜啊若是能干上这个会长,不仅有机会在青史之上留下名号,最重要还能让父皇收回这圈禁之令您就可怜可怜我呗?”
一双大眼睛萌萌的看着李泰,一脸谄媚,就差摇尾乞怜了。
说起来李治也是真的惨,虽然李二陛下并不禁止亲属前来晋王府探望,却严令他不准出府半步。对于李治这样一个生性跳脱的少年人来说,如何受得了一辈子就这么圈禁在高墙王府之内?
李泰无语,瞅着李治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叱责的话语不忍说出口,便叹气道:“你真当这个棒槌安得什么好心?与门阀作对,与儒家作对,那可都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若是毫无进展一事无成也就罢了,可一旦当真对他们的根基构成危害,你当这些人不敢杀人么?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最核心的利益哪怕丢了性命也得去死死的守着,无论是谁挡了他们的路,都会毫不犹豫的铲除掉,哪怕是皇帝!”
李承乾在一旁默然不语。
他能怎么说?是让李泰当这个先锋,还是让李治上?
作为最大利益的既得者,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李治小脸儿一白,变色道:“这个不至于吧?”便看向房俊。
房俊点点头:“魏王殿下英明睿智,所言不差,很至于。”
李泰冷笑:“不过,你这厮也别高兴太早,丘神绩不论是不是你杀的,丘行恭必然是将这笔账算在了你头上。那老货心狠手辣暴虐成性,食人心肝的事情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三法司不能将罪名定在你的身上,而且未能追查出真凶,你就等着丘行恭疯狂的报复吧提醒你一句,丘行恭混迹军伍几十载,尸山血海不知爬过来多少遭,身边死士不计其数,你就算出门去趟茅房都得多做提防,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砍了脑袋”
这话,还真就不是恶心房俊,给房俊添堵。
丘行恭那等暴虐之人一旦疯狂起来,当真是毫无顾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房俊却是毫无惧色,淡然道:“殿下还是顾好您自己吧,若是在这个会长的位置上毫无建树,不仅陛下会彻底对你失望,你也断绝了最后一个名传后世被诸子百家奉为先贤的机会,从此以后,也只能待在府里混吃等死可若是做出了成绩,那就势必要挑动门阀和儒家的底线,那些人疯狂起来,绝对不会比丘行恭差多少。”
不好好干,你也就是一条咸鱼,这辈子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干得好,那就得面对门阀与儒家的明刀暗箭,咱哥俩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比谁强
李泰怒视房俊。
这特么还不都是你害的?
房俊面无表情的回瞪。
有能耐你不干啊?
火药味渐渐浓郁
李承乾扶额长叹,这两人有完没完?赶紧岔开话题道:“听闻二郎要整编右屯营,完全摒弃府兵政策,全部兵将尽皆招募而来?”
房俊点点头。
虽然整编之法尚未公开,但是早已呈送至李二陛下案头,李承乾身为太子,早一步知晓自然是情理之中。
李泰冷笑道:“当真是无知至极!当年神机营人不过千余,水师更是体系不同,你搞那些招募之法无可厚非,可是右屯营多少人马?且不说招募而来的兵将战力如何,单单需要耗费的军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时日一长,何以为继?简直是异想天开!”
房俊翻个白眼,两手一摊,一副气死人不赔命的神情:“多谢殿下担心,可是微臣有钱啊!”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太子溅血,事儿大了()
耗费军饷?
没关系,我有钱
所以我任性!
看着一脸嘚瑟的房俊,李泰差点给气疯了!
他今天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去描绘,失落、绝望、憋闷、愤怒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短短的半天纷至沓来,令他恨不得手持一根长戟将天捅个窟窿,又或者嚎啕大哭一番
李泰从不觉得自己轻浮易碎,可是今天,却觉得自己似乎每时每刻都濒临崩溃!
尤其是面对房俊的时候
这棒槌总能肆无忌惮的直接挑开他的伤口,然后血淋淋的撕开!
娘咧!
老子抱你儿子下井了还是怎地?
暴怒的李泰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朝房俊到底投掷过去,旁边的李治急忙站起阻拦,伸手拽住李泰的胳膊,叫道:“四哥,不要!”
却不料使得李泰手臂一歪,那酒杯便斜斜的飞出去,正巧飞上旁边正欲说话的李承乾额头。
啪!
酒杯崩碎,洁白细腻的碎片儿散落一地。
殷红的鲜血从李承乾额头涌出,顺着眼角脸颊滑下
厅中一片沉寂。
房俊嘴角一抽,看着血流如注的李承乾,不知说什么好。
你这运气,咋这么背呢?
李治已然大叫一声,扑上去捂住李承乾的额头,吼道:“来人,叫御医,叫御医!”
李承乾面色如常,推了推李治,没推动,顺手摸了一把脸,手上尽是温热的鲜血,柔声道:“何必如此惊慌?小伤口而已,莫要惊动太多人,不碍事,不碍事。”
李泰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房俊上前看看,见到伤口并不深,只是碰巧额头的皮肤太薄,被酒杯割破了一点,看上去挺吓人。
心里松了口气,却仍忍不住瞅着李泰揶揄道:“魏王殿下不必害怕,不太子之伤不碍事的,暂无性命之忧”
李泰眼角跳了跳,想要骂人
不碍事?
事儿大了!
李承乾可不仅仅是他的兄长,更是国之储君!
储君亦是君,万金之体,岂可轻易受伤?更遑论乃是被人用酒杯掷伤这若是一个内侍或者宫女所为,处罚之法很简单,打死没商量。
最可恶的是房俊最后那句“暂无性命之忧”
那就是有可能危及性命咯!
弄伤了是一回事,毕竟李泰是亲王,是太子的兄弟,一时失手,有情可原;可危及性命了,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甚是被御史言官们知道了,极有可能给李泰扣上一个“以图谋害储君”的罪名
那可真是要命了!
李泰两眼喷火,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