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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万彻急得一头汗,吱吱唔唔半天,最后才哭丧着脸说道:“陛下明鉴,其实非是微臣不愿兑现彩头,实在是这彩头兑现不得……”
李二陛下又好奇了:“难道输了很多钱?说说看,是多少,连你都拿不出来?”
他也只是好奇,同情是没有的,既然拿不出来你还赌,你是什么心态?
哦,赢了把钱往家里搬,输了就耍赖?
以前还觉得这人憨是憨了一点,可起码磊落豪爽,现在看来却就是个无赖……
薛万彻憋了半天,面红耳赤,最后讷讷道:“不是钱……是杜水之畔、天台山下的一处庄园……”
裴律师道:“哦,那的确是很值钱。”
谁都知道天台山下的庄园毗邻九成宫,乃是上风上水风景雅致的好地方,有寸土寸金之说,而且一般人就算你有钱,可不可能得到一处那等庄园。
可是说到底,那还是钱的事儿,就是想赖账……
李二陛下黑着脸,瞪着薛万彻道:“那处庄园固然很值钱,可既然你愿意将之作为彩头,那就愿赌服输吧!”
薛万彻都快哭出来,也不敢硬气,哀求道:“不行啊陛下……那处庄园乃是丹阳公主的喜爱之处,若是微臣将之输了别人……微臣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呀……”
房俊颇为惊异的看着一脸沮丧的薛万彻,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说到这里都快哭了,你敢信?
李二陛下愣了愣,下意识道:“这个……这个……还真是麻烦……”
这当然是麻烦!
当初他想要将丹阳公主嫁给薛万彻,以之笼络这位勇冠三军的猛将,丹阳公主曾哭闹不休,不愿嫁给这个有名的粗鄙莽夫,李二陛下却置之不理,后来又闹出“万彻蠢甚,公主不与之同席”的笑话,李二陛下便觉得有些愧对自己的妹妹。
丹阳公主最是小性子,贪小便宜,这会儿薛万彻将她最钟爱的庄园给输了,岂有不闹特闹之理?
这官司打到最后,还是得打到他这个皇帝的面前……
想了想,李二陛下只好对房俊说道:“这事儿你也有不妥之处,难逃欺诈之嫌疑,要不……这事儿就算了?那庄园也没什么好的,你父亲在那里也有一处,你若是想要,朕做主让他给你,如何?”
他是真怕了丹阳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偏偏自己对丹阳公主心有愧疚,着实拿她没辙,只能希望房俊让步。
孰料房俊脖子一梗,断然道:“陛下之言谬矣,你情我愿的事情,何来欺诈之说?”
李二陛下无奈道:“示敌以弱,那不就是欺骗么?”
房俊却毫不退让,理直气壮道:“那也是微臣凭实力骗来的,为什么不要?”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荆王好大脸()
我凭本事骗来的,为什么不要?
面对如此理直气壮之言辞,李二陛下居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薛万彻瞪眼怒道“哇呀呀,你这厮果然诳我!”
房俊不屑道“要不要脸?别说什么诳不诳的,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样,某就问你一句,若是某输了,某的彩头你要不要?”
“当然要!”薛万彻瞪着眼,更加理直气壮。
裴律师觉得这果然是两个棒槌,一个骗人也能这般心安理得,另一个赢了理所应当,输了就撒泼耍赖……真特娘的一对儿奇葩。
李二陛下瞪着薛万彻,差点破口大骂。
你娘咧,真是没脑子!
没见到朕都在替你说话么?你就乖乖的说一句“戏言耳”就不行?
他是真不想管薛万彻这个夯货,可是想想事后丹阳公主必然找自己哭诉,麻烦不已,也只能耐着性子对房俊道“都是自家亲戚,何必这般决绝?朕说句话,二郎你就别要庄子了,让万彻折价给你现钱,如何?”
丹阳公主喜爱那处庄园,乃是因为景致好、风水好,距离九成宫也近,却是与价值无关。既然如此,那就作价赔给房俊,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房俊也没损失,薛万彻也不至于回去被丹阳公主责罚训斥,得意保留颜面……李二陛下觉得这提议很完美。
房俊当即点点头,很是痛快,道“既然陛下如此说,微臣岂敢不遵?”
李二陛下捋须微笑,这棒槌倒还好说话,懂得体谅朕的难处,颇为欣慰的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
孰料房俊的话还没说完,接着说道“……行,庄子微臣不要了,明日薛将军将三十万贯给微臣送到府上来。”
“噗!”
李二陛下一口茶水喷出来,怒视房俊,叱道“混账!不过一处庄子而已,你以为是金矿还是铜山?还三十万贯,你怎么不去抢?”
简直岂有此理!
“咳咳……陛下有所不知,房二郎索要三十万贯,还真不是毫无来由,博弈之时,房二郎便与薛将军有言在先,房二郎输了,输给薛将军三十万贯,薛将军输了,不必拿出那么多钱,只需将杜水之畔的那处庄子给他就行,等同于两人认为拿出庄园价值三十万贯。现在薛将军不愿兑现彩头,那自然应当给房俊三十万贯,这才公平合理。”
裴律师慢悠悠说道。
他对房俊印象还好,谈不上喜恶,但是对薛万彻却是实打实的看不上眼,所以言语之间难免有所偏颇,倒不是向着房俊多了一些,而是纯粹恶心薛万彻……
李二陛下愕然,还有这么一说呢?
他无奈看向薛万彻,叹气道“你可真是……”
这下没办法了,他能让房俊放弃这三十万贯,可那样就不仅仅是有失公允了,而是偏袒太过。薛万彻是大将,难道房俊就不是重臣了?世人看房俊的时候,多数在他前头冠以“房玄龄之子”的名头,所以难免有些轻视,即便官职再高、爵位再显,也好像是一个仗着家世身份耀武扬威的二世祖。
然而李二陛下却知道房俊到底有多重要……
偏袒薛万彻打压房俊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存在,不反过来就算是李二陛下圣明贤良了。
薛万彻讷讷无语,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谁知道会输呢?
要是赢了多少啊,三十万贯呐……
娘咧!
李二陛下没辙,道“万彻,你自己说吧,庄子还是三十万贯,选一个。”
薛万彻面红耳赤,不说话。
三十万贯肯定没有,他这个人就是粗鄙莽夫,一丝一毫的理财能力都没有,所有的收入就是靠着家里的田产以及几处店铺,现钱大抵也就是几万贯的样子,如何凑的起三十万贯?
庄子他也不想给,那是丹阳公主心爱之物,若是被自己给输了,跪搓衣板什么的自不必言,恐怕一连数月都甭想钻进公主的被窝,薛万彻年岁不小,但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小妾什么他不敢找,没成亲之前他啥都不懂,成亲之后食髓知味,憋那么久,他忍不了……
看着薛万彻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房俊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欺负老实人?
虽然自己的动机并不是想要坑骗薛万彻,只是想借机跟薛万彻这一伙人划清界限,但薛万彻这人虽然混账了有些,却是个没心机的夯实汉子,自己都觉得不忍心……
李二陛下见到房俊神色松动,正欲劝说两句,便闻听内侍来报,荆王殿下求见。
李二陛下摆摆手,让他进来。
“参见陛下……”
李元景施礼,李二陛下道“六弟有事?”
李元景瞅了神情窘迫的薛万彻一眼,心里叹气,道“微臣是想跟二郎求求情,那处庄园乃是丹阳心爱之物,若是被万彻输掉,怕是不好交待,所以,可否以钱财代替?”
李二陛下面无表情,并未言语,心中却有些不满。
这算什么?
故意在薛万彻面前显示你的关心,以此来给薛万彻营造一种朕会打压他偏袒房俊的感受?
裴律师瞅了瞅陛下面色,道“荆王殿下有所不知,刚刚陛下经由陛下劝说,二郎已然答允,庄子就不要了,只要三十万贯即可。”
李元景愕然道“这过分了吧?那庄子哪里值得上三十万贯?一半都没有吧!”
裴律师道“殿下此言谬矣,他两人的彩头殿下是知道的,房二郎出三十万贯,薛将军出那处庄子,两人都是同意的,现在薛将军既然反悔不愿意给庄子,那自然就要给三十万贯。殿下现在这般说话,不仅有失公允,而且有失身份,您是亲王殿下,不能因为薛将军与您走得近就加以偏袒,房二郎与您疏远一些,就让人家吃亏。”
话里话外,挑拨离间的意味实在是昭然若揭。
不仅仅挑拨李元景与房俊,更挑拨陛下与李元景……
李元景蹙蹙眉,无奈道“薛将军哪里拿得出三十万贯?也罢,薛将军能拿出多少算多少,余下不足,本王给他添上。”
薛万彻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道“殿下……”
李二陛下没言语,淡淡的看着李元景在自己面前收拢人心、拉拢统兵大将,心里升起一份怪异的感觉……这厮是要造反么?
居然如此肆无忌惮!
房俊瞥了李元景一眼,突然说道“不必荆王殿下费心,既然薛将军拿不出三十万贯,某又岂是强人所难之人呢?所以……”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包括李二陛下在内,都诧异的看向房俊。
还真有气量啊!
孰料,房俊又接着说道“……所以,三十万贯不必拿,某就只要那处庄子就好。”
李二陛下无语,这小子今天怎么总是大踹气?
不过……真特娘咧爽利!
他去看李元景,果不其然,这位荆王殿下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正在怒视房俊。
他没来的时候,房二已经答应不要那处庄子;等他来了想要笼络薛万彻,房二却立马改了主意,给多少钱都不行,就要庄子!
岂不是他李元景来到这里非但丝毫面子没有,反而起了反作用?
李元景是真真快要气炸了肺!
以往房二这厮可是成天跟在他后头跑的傻小子,对自己言听计从,这是这两年不仅渐行渐远,这厮反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太多的抵触之心,李元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股抵触从何而来?
李元景说不出话,脸被打的啪啪响,还能说什么?只能记恨在心,将房俊彻底归纳于对手之列,原先的拉拢心思算是完全消失无踪。
薛万彻眼见这回拿钱都不好使了,干脆耍赖道“反正那处庄子不能给你,那是公主心爱之物,某没法交待。”
。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薛万彻唯恐丹阳公主闹脾气,干脆耍赖。
可房俊会怕他这个?当即冷笑道:“某不管你如何跟你家公主交待,明日某就带人前去接收那处庄子。”
薛万彻怒道:“你试试!”
房俊全无惧色:“试试就试试,怕你啊?!”
娘咧!
不趁着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跟你们彻底闹掰划清界限,难道等着以后你们想要造反的时候将自己牵连进去?
这是房俊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隐忧。
在他穿越之前,是李元景的“小跟班”,与杜荷等人走得近,而且不是一般的近。虽然穿越之后房俊便与之渐渐疏远,可是谁知道这其中是否尚有一些牵扯?要知道历史上房遗爱成亲之后便与李元景分道扬镳,可是最后,身死的罪状却是扶保李元景篡位
房遗爱不过是个二世祖,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扶保李元景篡位,图什么?
高阳公主是个泼辣跋扈的不假,可是政治述求并不强烈,为什么要掺和进篡位之事?
这都是隐患。
现在看似与李元景等不在同一阵线,可是谁知道某一天会不会就被人东拉西扯的划入李元景的阵营?
必须将这个可能性斩断。
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李二陛下面前表现出同李元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格格不入的一面来
否则他何必跟薛万彻这般斤斤计较?
这两人是一丘之貉,必须彻底与之割裂开,才能消除隐患。
薛万彻气得宛如一头蛮牛,瞪着一双铜铃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恨不得一拳打爆房俊的脑袋。
这厮太可恶了!
老子何曾得罪于你,非得这般将老子陷入困境?
只要想想回家之后丹阳公主不依不饶撒泼打滚的模样薛万彻就更来气了!
房俊却是寸步不让。
一副“你敢动手,我就敢打回去”的架势,针锋相对。
裴律师则有些发愣,皇帝当面,你俩吵吵两句就完了,这还敢当真打起来是怎地?
魏叔玉已经完全懵掉。
在他的地位看来,皇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