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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汉子接着说道,“你们不知啊,听我兄弟说,王室不是在又招了几千新兵么,那日,周天子正要亲临定鼎门观兵,坐上了马车便从王宫往定鼎门出发。要说这周天子也是怕死,一辆马车竟做的跟个屋子一样,四面有壁,上面有顶,这不是怕刺杀么?”
另几位客人显然是听的有趣,不由连连点头。
“可是这马车做成这样也还是不顶用啊,听说当然这马车走在了大街上,突然两边屋顶上冒出了几十名汉子,也不发喊,却一起出手,将手中的短矛冲马车扔了过去。这马车虽有壁和顶,但那也只能防普通的弓箭啊,哪里防得住短矛,那短矛却是比箭要沉重许多,力道极大,所以这短矛一投过去后,立即便将一辆马车扎得跟个刺球一样,还有几支矛竟将马车刺穿,从另一边冒出来了,扔这几支矛的人也真是力气大啊。”
这汉子说到这竟停住了,这下可真把人给急坏了,一名客人忙催问了起来,“真的吗,周天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唉,可惜了,刚回到了洛阳王城啊。”另几人也跟着追问起来,不过显然是好奇大于关心,却没人注意到一旁蹲在地上的小伙计咬住牙关,其双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方才说的当然是真的啊,兄弟我哪能骗你呢,这消息都已经传到郑都来了,这两天大街小巷的都说这个事呢。以前还真没人关注周王室,自从王室重回洛阳后,大家还都爱说洛阳的话了。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周天子可不是前不久遇刺了,可是,却没有死。”汉子说到最后,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啊,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那矛将马车都刺穿了么?”众人分明是不信。
见众人都侧身过来,那汉子洋洋得意起来,“可不是么,短矛将马车刺了透心凉。可是,你们都以为周天子就在马车之中,那些刺客也这么以为,洛阳围观的人也这么认为,但大王,就却偏偏不在马车里。”
“方才不是你说的周天子坐上了马车从王宫出发了么?”一人不解道。
“是啊,那是大家都这么以为的,我要是一开始就说了大王不坐在马车里,你们能听着这么得劲么?呵呵。要说这周天子还真是命大,那天早上要走时,却突然从**里传来消息,说太后身子忽然不适,大王便匆匆舍下车马往**赶去。手下大臣们没有办法,又怕耽误了时辰,便让大王的马车先行一步,等大王看好了太后再快车赶来,又有人说,太师那是准备拉着空马车跑一趟,让人以为天子去观兵了,反正隔得远,也没人看的清。不管怎么样,就是一辆空车而已。洛阳传过来的话就是这么说的,大家都说祖宗保佑呢,没想就叫周天子躲过了一劫。”那汉子说道得意处,竟手舞足蹈起来。
耳听的大王无恙,刘求叹了口气,见东西收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往柜台的方向走去了,那个桌子上后面几句话却是没有听到。还真是关心则乱,也不知这消息准不准,便乱了手脚,看来以后还需多注意啊。不过只要是洛阳的消息,那自然是要关注的,于是刘求放下了收拾的破陶片,又抱起了一坛酒,往那个小包间快步走了过去。
半路上又听见那汉子接着说道,“出了这事,周王室自然是不能容忍。你们问刺客抓到了没有,那自然是都抓到了啊。都说周室气运未绝,怎能让刺客跑了啊。所以啊,天子的卫兵当时就发了狠,那些刺客们一个都没有逃掉,不是被当场格杀了,就是被抓了个活的。”
“那那些刺客都是什么人啊?”
正听到这,刘求也是关心,顿时又放慢了步子,竖起了耳朵,却将怀里的酒又抱紧了许多。
那汉子却没立即做声,抿了口酒后,觉得仍不够便伸手去取酒坛子,不料那酒坛子却是空的,顿时大叫道,“店家,说好的酒呢,快些端上来。”
另几名客人也跟着急了起来,转头催了起来,不料一转头便看见了刘求。刘求忙快跑两步,点头哈腰的将酒坛子递上,将几名客人面前的酒盏都满上后,又弯腰退开。
那汉子又抿下一口酒,这才说道,“那些个刺客啊,竟然都是洛阳人,没想到啊。不过想想也是,洛阳乃是周公的封地,上代周公死了后,王室没有扶持周公子继周公之位,反而自己占了洛阳,难怪洛阳贵族们心里会有想法呢。所以这次有些个贵族家里便动作了,便有了这次刺杀。”
“其实我觉得吧,洛阳本来就是王城,本来就是天子的,便是想要回去又有什么呢?应该还是那些个贵族想要造反吧。”一名客人想了想后道。
“这你就不对了,周大王虽是天子,但封出去的地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不然我们这郑都不也是天子封出去的么,难道他还想要回去,岂有此理!这次王室重回洛阳就已经引得韩侯不快了,多亏了王室又派出大臣前来解释,不然,哼,他王室能安坐到现在。”先前说话的汉子立即反驳道。
“兄台这话小弟可就不认可了,我看并非是王室派出去的大臣解释的有用,而是韩侯刚吃了败仗,没有精力去理会吧,不然定要插手扶持那已故周公的公子上位的。”又是一人说道。
刚才正好有一桌客走,刘求便装作受盘子的样子,躲在一边听着,耳听得如此,顿时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些话必须得让大王知晓了。
“慎言,慎言。国都之中,说话怎能如此放肆。”一名老者沉声说道,另几人忙捂住了嘴巴,四下一望见只有无人注意,便举起酒盏,行了一圈酒来。
可是显然还有人心中好奇,一圈酒后,只听一人问道,“那周室大王查到了是城中几家贵族所为,又怎么样了呢?”
那汉子却也是意犹未尽,正等着人问呢。“兄台问的好,我正要讲到这里呢。听说那两日,洛阳城内是血流成河啊。虽然自己没事,但竟然有人胆敢当街刺杀,周天子天颜大怒,立即调了城中的老兵不说,又将城外的几千新兵发了兵器,统统调入城中,将那几家贵族家中是杀个片甲不留,从此洛阳又少了好几家大户啊!”
众人谈的正欢,说到此正感概时,忽听身边一个桌子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其声音之大顿时将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一看原来竟是一名中年男子独自占着一桌自斟自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后续讨论()
被这声长长的叹气打扰,桌上众人顿时不快了,不过本着不想惹事的态度,便止住了话,又喝起酒来。几圈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周王室真的将那几家贵族都杀了个精光么?周王室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强硬了?”
“当然是真的了,你去问问,郑都许多人都知道呢。还有啊,”汉子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几家大户中逃出来的也不少,这几日我郑都也来了一些,有些事还是他们传出来的呢。”
说到此,方才旁桌上长叹一口气的那中年男子又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大呼道,“店家,来结账。”
望着那中年男子迈着摇晃的步伐走出门去,先前谈的正欢的那一桌便有人低声说道,“莫不是这位便是从洛阳逃出来的?”
“嗯,有点像。”一直在讲话的汉子回头看看后说道。“不管他。咱们继续喝酒。听说王室在洛阳挺支持做买卖的,咱们兄弟几个是不是合计一下,也去洛阳瞧瞧?”
顿时桌子上又热闹了起来,显然这个话题才是大家最关心的。刘求也恰好收拾好了桌子,此时正好又有客人进来,刘求忙迎了上去。
抛去刘求晚间又写出了第二封密信不说,此时洛阳王宫之内,君臣几人却是相谈正欢。
其实刘求听说此事时,刺杀事件的发生已过去了十来天了,毕竟路上还是得时间的。显然当日不是像市井间传闻的那样,周大王命大才躲过,而是周扁派出去重点关注洛阳贵族的姜平提前有了发现,也真是亏了这些大户家里,为了应对全封闭式马车,竟苦练投矛,而这又如何瞒得住有心人。得知消息后,周扁自然有了应对,正愁没有机会对那些个贵族家里下手呢,他们倒自己送上门了,这可比宁越想的那个馊主意好太多了,所以周扁便将计就计,送了架空马车上街去,果然勾得那些魑魅魍魉主动现身,而自己却守在王宫里调兵遣将,借机将之一网打尽。
如今已过去了十来天,风波也已经平息下去,各项清理和收尾工作也都差不多了,虽然街头巷尾还在议论这次的血腥,不过市井间已恢复正常的秩序。不过显然这次事件引起的后续讨论还在进行。只听太师仍旧坚决的摇了摇头道,“大王,你所说的收缴全城之兵,老夫我还是不同意。周礼有云,天子出征,大夫扈从。如今大王您将他们的兵器都收了,以后还怎么让他们跟随出征啊?还有,兵器的享有乃是上天赋予人们的权力,大王虽为天子,怎可为了一己私欲而剥夺了士大夫们的权力,只怕这道命令一下,满城贵族都要反了。大王乃天命所归,只需布仁义于天下,恪守天子之责,又怎需去担心有人做反呢?”
还是后世好啊,制式兵器都收归国家所有,不像这战国时期,市面上什么都买的到。收缴天下之兵,好像是始于秦始皇吧,不得不说始皇帝还是挺有魄力的,开了中央集权制的先河,不过始皇帝的骂名中好像也有这么一条。但是不管是国家政权的发展还是社会安定的需要,制式兵器归国家所有,绝对是历史进步的必要性,至少周扁是这么认为。所以在周扁看来,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但怎么走,就需琢磨了。
而周扁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提出来便遭到了一向力挺自己的太师的反对。
不过周扁还是很谦逊的回道,“太师大人说的是,本王受教了。”说着周扁冲宁越使了个眼色,收缴兵器不是这家伙最先提出来的么,再说身为最高统治者,哪里会事事都要自己冲锋陷阵,所以有时能替主子出头,说出主子所想说而说不出的话的人,也是极为必要的。
果然宁越清了清嗓子,“太师言过了,天下无不变之礼,魏国用吴起而变法则强,我周室守古制却衰。大王修王德那是必然的,但也不可不有防人之心啊,如今我王室虽得了洛阳,但这满城贵族却已不再是平王东迁时效死忠于王室的八大家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大多想着什么,并且他们的力量不容忽视,又有兵器在手,只怕若真有人牵头,便不再仅仅是前几日的刺杀事件了,大王不得不注意啊!如今他们和我王室不是一条心,若真有出征也指望不上他们,还是得靠王师。所以宁某以为,收缴全城之兵是势在必行。”
“老夫担心的是,若真下令了,只怕人家不反也反了。”太师仍旧摇头。
“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比如借此次刺杀事件,先收缴手投矛以及劲弩,借口便是防止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其实宁越也意识到了当初自己为大王出主意收缴兵器是多么的荒谬,幸亏大王没有采纳。
太师却是转头向少师,“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啊。”
“事关重大,还是听大王的吧。大王自有定夺的。”少师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又恢复惯常的冷酷模样。
太师忍不住心中暗骂一声,又转向白圭,“白大夫觉得呢?”
“太师大人勿怪,我倒是赞同宁大夫的意见,先收缴重型远程兵器,毕竟当今敌我不明,洛阳满城贵族我们不知底细啊。我白府愿首先上缴,以示效忠我王。”
眼见太师还不肯改变主意,周扁不得不发话了,“太师大人,就依宁大夫和白大夫的意见吧,本王可不想再惹母后担心了。如今时机最佳,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啊?”
一听大王搬出了太后,太师便不再纠结了,这件事便就此定了下来,而执行人自然定下了是宁越,这种得罪人的事,他不去做谁去做啊,貌似他最合适。
而周扁又想到了下一个话题,“白爱卿,与开始时计划的不一样,我们一下子将这近四千新兵全部接受下来,我王室的收入还够用不?”
“回大王,王室收回了洛阳,存粮还是有不少的,所以吃食倒是不必担心。如今成周城内替王室做活的工人已有一千多人,烧酒及精盐产业收入稳定,所以单单兵饷的话还不是令人很担心。只是这些新兵们被大王拉去围剿参与刺杀的大户,死伤了不少,若王室要兑现承诺,只怕一时是凑不够这么多钱的。”白圭皱眉答道,显然他为此已操了许多心。
“这个倒是好办,这次我们抄了黄氏等好几家大户,收缴的钱倒是挺多的,怎么看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