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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敬在咋舌的同时,又禁不住假设,如果等到杨国忠的人冲到近前在点火,被波及之人怕是非死即伤了。
但这毕竟只是演武,在事先判定胜负的规则里,只要神武军扮作的“叛军”被“唐军”成功合围,五路可退,便算他们输掉了这场演武。
所以,真刀真枪的去打并不能扭转“困局”。关键处在于,如何阻挠高陈杨三支人马对神武军的合围。
现在杨国忠的右领军卫约有半数人马因为此起彼伏的爆炸受到惊吓而失去了控制,连带着断后的一部分人也都隐隐不安分起来。
而三支唐军里,最倒霉的当属陈玄礼部龙武军。原本陈玄礼是打定了主意为杨国忠做陪衬的,所以便将龙武军分作两部,部署于右领军卫的两翼。
此时的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狠狠跺了跺脚,他现在连撞墙的心都生了出来,如果不是为了配合杨国忠的行动,他本可以像高仙芝那般迂回侧抄,现在可好,整个龙武军的右翼人马完全被杨国忠所部的乱军所裹挟,军令已经再难约束这些溃散的人马。
气急败坏之下,陈玄礼却没有被愤怒盖过了理智。
“传下军令,若有擅动者,立斩不赦!”
作为龙武军的新军,本就成军不久,同时又对演武持着一种做戏的态度,陈玄礼的军令吼了出去,竟如泥牛入海,瞬时间就被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当中。
眼见着中军附近一群乱哄哄的军卒作势欲逃,陈玄礼二话不说抽出腰间横刀,上下翻飞的挥了出去,便有两个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当场。
鲜血和人头的威慑力果然比陈玄礼撕破的嗓子管用多了。那些渐起的骚乱就像是扑朔的火苗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顿时灭了个干干净净。
“再有不遵从号令者,这就是下场!”
陈玄礼声色俱厉,与平时的谨慎内敛截然不同,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见识到了主帅狰狞可怖的一面,这些禁军终于知道了害怕,渐起的骚乱也在骤然间无声无息的止住了。
“传令,左军与右领军卫脱离接触,往神武军侧后翼运动,配合左武卫进行包抄。”
军令一下,龙武军又轰然而动,一窝蜂的往神武军侧后翼狂奔而去。
……
“圣人,杨相公的右领军卫完了,眨眼的功夫就作鸟兽散……”
此时爆炸产生的硝烟已经战场上扩散弥漫开来,神武军周边的情形,李隆基在山顶上看的并不甚清楚,但形势与高力士絮叨的也大致不差。
杨国忠万余人竟在数千前锋的倒卷下渐次崩溃,如果杨国忠能够果断的对局势加以影响,整个右领军卫也不至于彻底崩溃逃散。
平日里说的天花乱坠,一旦到了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还是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且先不管秦晋用了什么古怪法子,仅从刚才的表现上,杨国忠也当得起治军无能的考语。
不过,右领军卫的意外崩溃却让李隆基的兴趣被吊了起来。这也就说明,秦晋并没有放弃,而是精心准备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逆袭之战。
想到这里,李隆基便又饶有兴致的往远处那一片硝烟中望去。
杨国忠的人马虽然未战先溃,但此刻的神武军仍旧处境不妙。
陈玄礼的人马迅速与溃乱的右领军卫脱离,转而包抄神武军的侧后翼。而原本被当做支援后备军力的高仙芝左武卫,此时竟在瞬间转换身份,成了身负战局重担的绝对主力。
李隆基又回到胡床上,缓缓坐了下来,伸手捋着颌下的灰白胡须,时而闭目,忽而又望着远处,若有所思。
“中书令何在?”
突然,李隆基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中书令乃宰相正职,此前由杨国忠充任,现在则已经换成了韦见素。
“臣在!”
身为朝廷重臣,韦见素在任何重大事务中都不离天子片刻须臾。
“吩咐羽林卫的人,到下面去寻着杨国忠,送到朕这里来!”
听到天子仅仅是在担忧杨国忠的处境,韦见素一颗原本悬着的心又落了回去。
李隆基唉声长出了一口气,一想到贵妃那惹人怜爱的模样,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国忠在乱军里伤了分毫,否则依着贵妃的脾气,又要闹腾上数日不得清闲了。
……
“报!左武卫兵分两路,分别往我军后侧与右翼突进!”
探子喘着重重的粗气,眼看着战场上的硝烟就要散尽,到时一切尽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是任何巧计和手段都难以奏效了,就算白起项羽之辈复生,恐怕也难再有作为。
裴敬紧张而又期待的望着秦晋。
“传令,前军立即向东南方转移,若有敌兵追击不要纠缠,迅速将其甩掉,然后在战场边缘游弋待命,若再有追击,便再次将其甩掉……”
裴敬作为前军主将领命而去,现在的神武军将士,别的本事没有,战场上飞奔“逃命”的本事,当在各卫禁军中无出其右。
前军一千人马轰然而动,秦晋又紧接着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后军主将卢杞何在?”
“末将在此!”
“很好,率你部一千人,北向西南迂回运动……”
卢杞率领着后军的一千人也离开了战场的聚焦处。一阵南风突起,弥漫在战场上浓烟很快就消散一空。
秦晋的帅旗亦在阳光下迎风猎猎,显得无比醒目刺眼。
中军则由秦晋亲领,他之所以仍旧留在原地还纹丝不动,为的就是给前军和后军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以便他们离开战场的核心圈子,避开高仙芝随时可能发动的突袭。
很快,秦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高仙芝果然按照他的设想,没有理会裴敬和卢杞的前后两军。除了派出数百人用作监视以外,全部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了立于中军的帅旗上。
按照之前制定的规则,夺得对方主将帅旗,也算胜利的条件之一。所以,高仙芝根本不用担心秦晋在玩调虎离山的把戏。
“报!左威卫前锋距离我军已经不足一里!”
秦晋重重的勒了勒勒腰间的牛皮束带,好戏终于上演了。
“全军听令……”
……
“圣人,圣人快看,秦晋将神武军分作了三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中军……中军……”
高力士一边向李隆基解说着山下战局的进展,一边又糊涂了起来。
“奇,奇怪了,秦晋的中军如何还停在原地不动?再这么下去,难保要被高仙芝和陈玄礼合围了!”
李隆基却自认为看透了秦晋的心思,秦晋的帅旗之所以迟迟未动,是以自身为诱饵,给分向南北的两军争取时间。
不过,秦晋的应对办法却并不高明,不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拼光打烂,初衷是好的,但也终究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此战必败的结局,他期待中的逆袭之战并没有发生。
一时之间,李隆基顿觉有些意兴索然,便打了个哈气,开始闭目养神。
在他心里,此后的战局已经有了定数,秦晋不论如何挣扎,都将只能是做困兽犹斗,再难翻身,更何况还十分有可能被高仙芝集中优势兵力分别围歼。
秦晋交上来的这份答卷,不是李隆基想要的。如果非要为这份答卷评一个高低上下,他便只能送给秦晋一个大大的“差”。
山下呼喊杀声阵阵,火药燃烧后的硝硫味道也渐渐随着大风飘了过来,鼻腔间充斥着这种味道的李隆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竟又整个人倚靠在胡床上,不消片刻就打起了瞌睡!
他实在太困了,对于习惯晚睡晚起的老人,天明即起实在是个痛苦的折磨!
第一百六十六章 :转机难预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隆基在一阵痉挛中猛然惊醒,刚刚的噩梦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圣人,小心着了凉……”
高力士注意到了天子的脸色煞白,便知道他可能做了噩梦,便将一件大氅披在了老迈的天子身上。半晌之后,李隆基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旧坐在胡床之上,大臣们包括高力士也都在身边,他的心绪立时又安稳了。
刚刚的梦也着实骇人,就在李隆基瞌睡的恍惚迷糊间,安禄山的十万燕辽铁骑竟然踏破了潼关,一路杀进了长安。
惊慌失措之下,他只能抛下了自己的亲族子女,抛下了自己的臣子,抛下了属于自己也属于大唐的锦绣长安,逃向了一条不归路。
一路上,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又被多年苦心孤诣培养的儿子所抛弃,真真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最后终因年老体衰,逃避不及,被安贼逆胡于乡野山间活捉,关在木笼囚车里,在大庭广众押回了长安城。
百姓们官员们纷纷围着他,像观看东市里耍把戏的猴儿一般,冲他吐着口水,扔着石子。
然而,这恐怖的一幕幕终究不过是场噩梦,他的没有抛下自己的臣子,儿子也极为谦恭的侍立在左右。
李隆基捕捉到了李亨关切的目光,却不知因何,心中竟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厌恶。
他仿佛已经分不清,究竟梦里的儿子更真实一些,还是这个站在身边的儿子更真实一些?
在刚刚的噩梦里,正是这个好儿子,将他卖给了安禄山,让他从高高在上的天子跌落地狱,成了一名阶下囚,受尽了欺侮**。
“山下战局,太子可有看法?”
李亨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赶忙上前一步,斟酌了片刻才答道:“中郎将做困兽犹斗,高大夫似乎有意手下留情!”
前半句回答不出李隆基所料,可后半句竟然是高仙芝手下留情?这是怎么回事?他腾的一下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在高力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试图看的更清楚一些。
果不其然,此时的战场正呈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诡异场景。
只见秦晋的帅旗在中间左冲右突,而高仙芝的帅旗则紧随其后始终保持着大约一里上下的距离。神武军竟在不停的游走,而上万人的大军也乱哄哄的追着,双方如此不上不下,也难怪太子李亨有高仙芝手下留情之语。
可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难不成今日还要弄出个不胜不败的结局吗?那这场轰轰烈烈的演武,岂非成了一场闹剧?试问将近五万人的“唐军”竟然连区区三千人的“叛军”都打不过,将来难道还能指望这种军队出潼关上战场杀敌,克复东都?
“传令,告诉高仙芝,一个时辰之内,朕要见到结果!”
传令之人走了以后,李隆基仔细观察了一阵,便越发的觉得奇怪,不知何时,陈玄礼部居然也如杨国忠的溃兵一般,乱哄哄,成群分片的散落在神武军与左武卫奔跑过的地面上。
这简直太奇怪了。
“高力士,朕睡了多久?”
李隆基这时才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而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山下的形势又发生了那些变化?
“回圣人话,睡了约莫有两个时辰还要多!”
在李隆基感觉中,他不过是打了一个长长的瞌睡而已,却想不到竟已经沉沉的睡了两个时辰。这也难怪,若非如此长的时间,他的那个噩梦又怎么会曲折离奇,催人肠断呢?
“陈玄礼是如何败的?”
说起陈玄礼,高力士的脸上显出了古怪的神情,“回圣人的话,陈大将军并未战败,只不过他的部下跑累了,跑不动了!”
跑累了?李隆基难以置信,在高力士的口中,陈玄礼的龙武军居然跑了几步就累的纷纷罢战。要知道,龙武军可是负责卫戍京师皇城的禁军,竟然如此不堪用!
李隆基渐渐已经动了真怒,看来陈玄礼这些年以来还是过的太安逸了,整日里只知道在朝臣的争斗中左右逢源,明哲保身,竟使负有千钧重担之责任的禁军,烂成这般德行!
“真是废物!”
高力士却又为陈玄礼求了个情。
“这其实也怨不得陈大将军,陈大将军的部众追着秦晋的神武军,在这两个时辰里就没停下来过,高大夫的人马也累的大半都散的散,逃的逃,圣人若不信,便仔细瞧瞧!”
经过高力士的提醒,李隆基这才仔细的去看战场上情形。刚刚也许是出于酣睡刚醒,神思不清的缘故,也或许是出于太子李亨那句“高大夫手下留情”的暗示,便本能的认为,秦晋已经到困兽之斗的极限。
可经过一阵细细的打量,李隆基才大吃一惊。
原来一直被他误认为是左武卫大军的,竟是卷起的漫天黄沙尘土。实际上,紧紧追着秦晋中军的人马也不过才有千人上下。换句话说,现在追击神武军的人马已经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