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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阿兄还会如现在这般对待自己。
她只是奇怪,以秦晋年轻有为,又屡屡获得阿兄的破格提拔重用,甚至连杨国忠也被此人扳倒了,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使阿兄对他不满意。
说到底还是帝王心思难测,霍国长公主只能轻轻跺了跺脚,才挽着常山公主打算离开兴庆宫。
常山公主见到姑姑闷闷不乐,便安慰道:“姑姑何必失望,圣人也没说不同意,也许,说不住,还要些时间考虑考虑……”
说话间,姑侄两人的目光却被一队奇怪的人所吸引。
“咦?南内里何时多了这许多的道士?”
经过常山公主的提醒,霍国长公主也陡然发现,的确,这宫中的许多布置竟与月前来时大不相同,尽都是这些道士的物什。
“阿兄何时又对这些道士感兴趣了?”
李唐皇族想来以老子后人自居,对道家颇为尊崇。但以当今天子的习惯,也绝没到了连外间的道士都请进宫中的地步。
恰逢此时,一队宦官远远的走了过来。
霍国长公主便招呼他们过来,为首的宦官见状赶忙小跑了过来。
“程元振,那些道士从何处来的?”
为首的宦官正是进来在天子身边颇为得意的程元振,虽然被直呼其名甚感不爽,但他也知道,霍国长公主在天子的心里分量不低,绝不能轻易得罪,是以谄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是从蜀中来的道人,法力无边呢!”
提到蜀中,让霍国长公主想起了一个令她极为厌恶的人物,那就是杨国忠。
杨国忠此前为宰相时兼领剑南道节度使,即便罢相之后被起复,仍旧兼着剑南道节度使。这些道士从蜀中来,便没准是杨国忠捣鼓出来的。但是这个程元振与她并不亲近,霍国长公主也不便多问,只点点头便与常山公主离开了兴庆宫。
程元振冲着霍国长公主离开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一个无权无势的夫人也敢直呼其名,真是不知斤两,早晚有一日,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到了便殿之外,程元振刚要进去,却被殿外的内侍拦住了。
“圣人刚刚睡下,有旨,睡醒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程元振顿觉扫兴,但也知道这是天子近来的习惯,只要入睡,便决不许有人在殿中伺候,也许人老多疑就是这幅模样。
此时已经有了初夏的模样,空气闷热不已,内廷中各种虫鸟鸣叫,使得人更是烦躁。
程元振在阶下焦躁的踱着步,现在高力士隔三差五就得上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自从他侄子冯昂惨死以后,更是大病一场,直到现在还在卧榻上养病呢。恰好边令诚与张辅臣也都离京赶赴了外地,现在的禁中完全就是他程元振一个人独领风骚。
但是,天子近来的举动也令程元振很是尴尬,午睡时居然连他也拦在了外面,如此种种落在了其他宦官眼中,自然便会有了不同的解读。他已经明显能感受到,许多宦官对自己的不敬。然而却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宦官的所有权力都来自于天子,一旦天子对某位得势的宦官表现出疏离的意思,立即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大做文章。
闷热与虫鸟的鸣叫让李隆基从半梦半醒中睁开了眼睛,最近午睡时他总是被这些恼人的声音吵醒。他想喊人进来,却忽然惊觉,身体竟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明明心亮眼明,却是无法动弹分毫。非但如此,他长大了嘴巴,竟也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一丝。
恐惧瞬时占据了李隆基的身体。
很快,便有一团团嘈杂至极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惊惧的天子发现眼睛似乎还能转动,因为他的视线已经在殿内不断的旋转起来。
骤然间,一道黑影突兀出现,随之寒光点点便直冲李隆基的胸口面门疾射而来。
“来人,来人……有……刺客……”
断断续续而又含混不清的声音忽而从便殿内传了出来,程元振立时便浑身一震。
“都听到了没?是,是不是圣人在呼喊?”
候在殿外的几名宦官都是一脸莫名与难以置信,他们的确听到了呼喊,但一时又不敢确认是否出自便殿的天子之口!
“抓刺客!”
就在他们犹疑不知所措的当口,又一声清晰的呼喊从殿内传来进来。
这时,众宦官终于确认了呼喊声的来源,是来自便殿的天子。
“护驾,护驾!”
程元振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凄厉的划破了宫禁的天空,似乎连内廷中的虫鸟都纷纷受惊而不再鸣叫。如果天子此时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伺候在殿外的一干内侍都将毫无例外的受到惩处。
此时的程元振连肠子都悔青了,为何不该他当值的时候偏偏赶来献殷勤呢?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一干宦官破门而入,却见李隆基于榻上披头散发,身体瑟瑟发抖,双臂在无力而又漫无目的的挥动着。
“圣人,圣人,是奴婢,是奴婢啊。”
程元振极为忠勇的护在李隆基的身前,一面又指挥着内侍们在殿内搜索者刺客。
“快,羽林卫,去,去招陈玄礼入宫!”李隆基嘶喊着。
“圣人,请随奴婢先离开便殿……”程元振试图要将天子劝离便殿,万一刺客还没走远,岂非更是危险?
“还磨蹭什么?想死吗?”
天子疾言厉色,程元振肝胆俱裂,他何曾见过天子这般模样,只得匍跪于地,不断的告罪。
“奴婢,奴婢这就遣人去招龙武大将军入宫,只是便殿内情况不明,还请圣人先离开……”
但李隆基就是不肯出去,只厉声喝道:“拿朕的天子剑来!刺客有胆便来!”
程元振不敢违拗,只得连不迭的冲一众内侍们说着:“剑,剑,快去拿剑!”
一众内侍们早就被吓傻了,若非有程元振在此,他们只怕个个都是六神无主。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来到了兴庆宫。他从皇城公署中出来,便与传达敕令的宦官遇了个正着。听说南内糟了刺客,还是在天子午睡的时候,哪里还敢怠慢耽搁,马不停蹄的就赶往兴庆宫。
同时,陈贤里又命人给龙武军长史陈千里传令,速点起一千新军等候调遣。
龙武军不驻扎在长安城内,陈玄礼不敢擅自下令,调兵进城,但基本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见到天子无恙,陈玄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臣护驾来迟,死罪,死罪!”
此时的李隆基已经彻底清醒,只着中衣的他外罩一领玄色大氅,披散的灰白头发被捋向了脑后简单束起,双手则拄着镶满了各色宝石的天子剑。
此情此情,让陈玄礼不禁一阵恍惚,不禁想起了四十余年前,两次政变中那个指挥若定的李隆基,竟与眼前英姿不减的老人竟合二为一了。
“爱卿何罪之有?调龙武军入城,接管宫禁,封闭长安所有城门,彻查刺客!”
“臣遵旨!”
但陈玄礼又犹疑着问道:“长安各门由神武军所掌,臣是否会同神武军共同缉拿刺客?”
李隆基的目光陡而一凛,冷声道:“刺客伏法之前,长安内外,皆由龙武军接管!”
陈玄礼见状便没来由的身子一颤,李隆基目光中狠辣已经多年未见,今日陡然再见,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天子今日一怒,来日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亦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人头落地。
出了兴庆宫,一阵热风吹来,陈玄礼才发觉浑身的衣袍已经被冷汗打的透视。尽管此时太阳高照,闷热不已,但他感受到的却是彻骨的寒意。
第二百章 :邪术难惑上()
兴庆宫外热风连连,陈玄礼却被吹的直打寒颤。天子的态度很是怪异,按说这种事自有成例可以拿来用,可他偏偏却连羽林卫的禁军都排除在外,那事态也许就比之前想象中严重的多了。
陈玄礼宦海浮沉五十载,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已经敏锐的嗅到,天子的情绪与反应很不正常。但他又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是上有所命,效死而已。这也是陈玄礼能够屹立官场四十余载而不倒的原因之一。
一个时辰后,天子的敕令出了兴庆宫,神武军和羽林卫都交出了各自的防务,悉数返回禁苑,听后差遣。北衙三军中一直甚为低调的龙武军此时一并接管了南内与长安各门的城防。
这一连串不同寻常的举动,让长安城中绝大多数人都措手不及。
延兴门里,胡商的马队被堵成了长长的一溜。
各色胡商在不停的抱怨着,如果耽误了出城的日期,这趟货物又要赔上多少钱云云。
然而,接管城防的禁军们可不吃这一套,不论是谁,只要靠近城门一丈之内,便刀剑相向。
“现在又没到宵禁,如何封门?”
眼看着天上的太阳还明亮的很,就算下午时光过的快,现在总不至于到了宵禁封门的时候。
面对商人们的质问,负责把守城门的旅率只得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上面下达的军令,今日城门不开了,都散了,散了吧!”
长安城内的百姓出不去,城外的百姓进不来,到处是一片抱怨之声。但与百姓们不同,百官们却从这一不同寻常的处置里发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其时,天子并未对外公布在兴庆宫午睡时于此的消息,百官们只能从神武军和羽林卫双双被剥夺了防卫之权中揣测,宫禁内一定出了大事件。
尽管李隆基有意封锁消息,但纸永远都包不住火的,总有人透过层层关系,打听到了今日变故的真正原因。
天子遇刺!
这则消息就像燎原的星星之火很快就流传开去,从朝堂到坊间,也仅仅用了不过半日一夜的功夫,就已经尽人皆知了。
当杜甫和韦济得知这个消息时,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但紧接着,他们便想到了霍国长公主与常山公主昨日午间进兴庆宫的事。
据此推断,天子遇刺的时间与两位公主进宫的时间,也当在脚前脚后。
“莫胡猜,两位公主,一个是天子的同产妹妹,一个天子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坐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韦济否定了杜甫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测,但他也觉得这其中有些巧合的令人生疑。
杜甫却叹息道:“韦兄小心谨慎没有错,我也就是一说,真正的麻烦事,中郎将被夺权了!”
神武军负责各门城防的差事被龙武军接掌,似乎在有意针对秦晋。
韦济却觉得,这不过是例行公事。
“羽林卫的差事不也被龙武军接管了吗?再说 ,中郎将仍旧稳坐在工地上,也不见他有一丝一毫的着急?”
但这话说的连韦济都觉得有些牵强,着急?着急就有用吗?如果着急,反而才麻烦呢!可又能怎么办?现在事起仓促,一切都只能静观其变。
坊间自天明开始就盛传天子遇刺,杜甫和韦济也都听到了这种说法,但两个人又都将信将疑,毕竟宫中的正式消息还没传出来,各种假消息甚嚣尘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希望,这是个假消息,如果被证实是真的,只怕天子不杀几个人便不会善罢甘休了。
陈玄礼在长安城中大索三日,一无所获。李隆基大发雷霆,将陈玄礼骂了个狗血临头。
天子如此暴怒,这在此前四十余年里前所未见,而且天子一直以来都试图向世人展示他宽厚仁和的一面,更是不会当面给大臣下不来台的。现在天子公然违背了自己的习惯,可见他的内心该有多么愤怒,亦或是说以愤怒来掩饰他的恐惧。
“圣人,奴婢今日见着了李真人,听他说,这南内西边似有怪异,也许,也许……”
李隆基目光一凛,骤而瞪向了小心翼翼说话的程元振。
“也许什么?”
“也许是镇厌射偶……也未可知……”
程元振说话时,鬓角的汗珠就已经抑制不住,噼里啪啦的滚落。此时殿内,静的即便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李隆基突然间就愣住了,一张脸阴沉的就好像雷雨前的黑云密布,好半晌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传李宣仁!”
这个李宣仁就是从蜀中来的道士,据说颇有法力,又颇能论道,深得李隆基的欢心。
很快,李隆基屏退了殿中的所有人,包括程元振也不例外,整个大殿上只有天子与李宣仁两个人。
伫立良久之后,李隆基才缓缓开口:“李真人,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不妨直说,朕日前遇刺,究竟,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