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了范长明的主意以后,杨国忠开始盘算着究竟让谁来做此事才妥当。在兵变中,他的不少心腹都受到李泌的处决而身死,现在要找一个既有能力还信得过的人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思来想去,一个人选出现在了杨国忠的脑海里。
一向善于钻营的杜乾运,在兵变中瞅准了方向,在最后时刻倒向了秦晋,从而成为为数不多的笑到最后的杨系旧部。
现在杨国忠重入政事堂,再次位居宰相,他相信以杜乾运的为人,一定不敢拒绝。
事实上,杨国忠的猜测也大致没错。杜乾运这个人没有一贯立场,不过是个善于钻营投机的小人。然而,小人自有小人的好处,他不会毫无理由的忠于某个人,当然便可以因为足够的利益而背叛某个人。
杨国忠拿出的筹码足够诱惑,杜乾运也不禁大为心动。
“杨相公错爱,卑下何德何能敢当如此……”
杨国忠哈哈大笑。
“杨某早就有意为你争取这个位置,现在总算如愿。所以勿要推辞,否则白白便宜了旁人。”
杨国忠加重了旁人的语气,显然是意有所指,指的是谁,即便不明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既然如此,卑下就愧领,愧领了!”
门下给事中这个位置,虽然品秩不高,却因为接触天子敕命,中书行文,而事权极重。以前韦见素的儿子韦倜一直身居此职,现在韦见素因为勾连太子一党眼看着就要受到牵连,韦倜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门下省了。
而杜乾运一直觉得留在军中时时刻刻都要担心掉脑袋的危险,早就谋求要转任文官,只不过一直受到压制而不得如愿,现在杨国忠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来,他自然是欣然接纳。
接受了杨国忠的恩惠,也就意味着须为这位相公做事。因此,杜乾运很是识趣的等着杨国忠的吩咐,他当然也不傻,力所能及可以效劳的自可有所作为,倘若超出了能力范围,那就只管阳奉阴违好了。
不过,杨国忠接下来的反应则超出了杜乾运的意料。
“杨某日前整理政事堂文书,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也看看吧。”
说话的同时,杨国忠将目光瞥向了身侧的条案,案上胡乱的堆着几份文书。
杜乾运心中讶异,不知杨国忠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便依言上前去看看那案上究竟有什么猫腻。
条案上的文书是几卷不起眼的帛书,但上面所记的文字却让杜乾运顿觉心惊肉跳。如果不是此时亲眼所见,他几乎要将这些旧事统统忘记了。
文书是去岁在高仙芝军中的密探发回来的,不过上面记载的却不是关于高仙芝的行为,而是关于杜乾运的。原来,杜乾运在高仙芝军中时,受到封常清兵败洛阳的刺激,就已经觉得唐。军早晚必亡,因此便与硖石的叛军暗通款曲,以备不时之需。
其间自然少不了书信往来,而他的数封亲笔所书,竟不知如何落在了密探的手中,而这些书信现在又在杨国忠的手中。
至此,杜乾运满身冷汗,打湿了身上的数重衣裳,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滚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杜乾运的反应,杨国忠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仅仅以好处笼络,他必然会阳奉阴违,只要攥住此人的把柄,才能迫使此人甘心驱使。
“杨相公,我,我……”
面对张口结舌的杜乾运,杨国忠笑了。
“杨某当然不信,这一定是有人恶意诬陷。”
“对,对,诬陷,就是诬陷,杨相公明察秋毫……”
杨国忠陡而又冷笑了两声,一甩袍袖。
“好了,杨某累了,你且先回去!”
杨国忠并没有在此时掀开自己的底牌,而是在杜乾运心神俱乱之际,将之撵走了。他相信,以杜乾运的心智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
神武军一方,经历了数次争执与讨论之后,许多人都为目下的处境惴惴不安。虽然在表面上看,局面已经平静,尘埃也已经落地。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这次兵变,天子迟迟没有指出该为此负责领罪的人。
这种担心,就像一根刺,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谁都知道兵变的始作俑者是神武军,而大旗却是太子。因此,天子必然会在太子与神武军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抑或是……将两者悉数干掉!
所以,程元振一案就显得颇为重要。程元振以及杨国忠掀起了“厌胜射偶”的大案来打击剪除异己,甚至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闹的朝中百官人人自危。现在审理此案,平反昭雪,是大得人心之举,还会让世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才是祸国乱民的大奸大恶之辈,如果能将天子的怒气和怨愤统统引到程元振与杨国忠的身上,神武军的处境便会稍有改善。
在部下的一致要求下,秦晋带着审讯程元振得来的供词,星夜赶往了兴庆宫面圣。
帛书供词轻如羽毛,但拿在秦晋的手里却有重若泰山之感。
如果天子接受了这份供词,那么扳倒杨国忠就在今朝。
不过,秦晋却早就有预感,以李隆基的性子,绝不会轻易的处置了杨国忠。然则他并不在乎李隆基的态度,他要的就是再添一把柴,加一点油,也许用不了多久,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会出现。
“秦将军,圣人已经歇息,请明日再来吧!”
原则上,在这种非常时刻,以秦晋这等手握兵权的重臣求见,天子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一定会亲自接见。可宦官内侍的话却透着令人颇为玩味的怪异。
秦晋立时就从这位传话的宦官口中探知了天子对自己以及神武军的微妙态度。只是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如果天子还拿它当做最信任和重用的人,那才见了鬼呢。
“秦某有军国重事,耽搁不得片刻,请务必叫醒圣人!”
秦晋此时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这次兵变让他的名字深入到宫禁中每一位宦官和宫人的心中。当然,更多的则是对秦晋的恐惧和害怕。谁不知道秦将军杀人如麻,天子与太子都曾在他鼓掌中。。。。。。
现在秦晋口口声声有军国重事,这传话的宦官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扭头就往便殿中去。
他当然知道天子此时并未休息,而是在与贵妃卿卿我我。在这次兵变中,贵妃受了不小的惊吓,而天子亦曾丢下她一个人独自逃出了兴庆宫,现在虽然大局已定,贵妃又岂能对天子对她弃之于不顾,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怨言呢?
宫禁之中,谁人不知,天子对这位贵妃的宠爱已经到了前所未有,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安定下来以后,哄得美人欢心,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这位贵妃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在去岁就曾因琐事与天子大吵了一架,天子一怒之下就将贵妃撵出了宫去,让她回杨家闭门思过。可是,还没等到了日落时分,天子就再也忍不住,亲自派了人到杨府去接贵妃回宫。
这不单单说明了贵妃的脾气不小,更是证明了天子对贵妃的难舍与依赖。
而这种待遇,在天子以往任何一个妃子中都是不曾有过的。
贵妃的族兄杨国忠与秦晋不和,甚至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敌人,那么贵妃又怎么可能在天子面前说秦晋的好话呢?
小宦官直觉头皮发麻,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触霉头,但又不敢得罪了秦晋,只好硬着头皮进入了便殿。
“圣人,秦将军口口声声说,说有军国重事,一刻都耽搁不得,奴婢,奴婢……”
小宦官站在屏风之外,里面是何情形他并不清楚,但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也让他觉察出了天子的不悦。
过了片刻,屏风内转过来一名宫人,冲他说道:
“哎!贵妃正伤心呢,谁叫你在这个时候来打搅的,闲脖子上的脑袋安稳了吗?”
“哎呦,奴婢哪里敢啊,如,如果不通报,秦,秦将军不,不也得要了奴婢的小命?”
那宫人撇嘴冷笑。
“宫中的人什么时候也轮到一个外臣来做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狱中有生死()
“等着吧,贵妃马上就会安寝,届时圣人再行召见!”
宫人色厉内荏,最好还是让那宦官去传话,让秦晋等候天子召见。
秦晋在中门之外直等了一个时辰,站的腿都已经酸麻不已,天子召见的敕命终于到了。
不过这回负责接待他的宦官已经换了班,来人正是她所熟悉的景佑。
景佑在宣罢天子口谕之后,借着引路的机会,低声在秦晋身侧说道:
“贵妃一直闹腾圣人,到现在,圣人心绪很是不好,秦将军可要多加注意啊!”
虽然说的并不是很清楚,但秦晋也陡然明白过来,李隆基一定与贵妃发生了争吵。想到这些,秦晋不觉有几分荒唐,这对老夫少妻本该在兵变劫难之后相爱相惜才是,可是却偏偏又争个面红耳赤,不知又是因何而起。
便殿内光线很是昏暗,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点着数百根蜡烛,映照的灯火通明。重返兴庆宫之后,李隆基为了作态节俭,便在这些容易着眼处做了一番功夫。
只有天子身侧的烛台上,点着几根蜡烛,随着烛火扑朔,各种阴影被拉成了十分诡异的奇形怪状。而大唐天子李隆基就在这种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下端坐。
秦晋的视力很好,仅仅瞥了一眼,果见李隆基面容紧绷,毫无笑意,目光眼神甚至还少有的空洞出神。也许这是他在黑暗中身心稍稍放松,以为旁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才放弃了伪装。
“臣有重要军机呈送圣人!”
“秦卿一心为国,朕心甚慰!”
李隆基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气,示意身侧的内侍将秦晋双手呈递的帛书拿过来。
帛书上就是程元振的第一手供词,李隆基才扫了两列,整个人立时就精神了。
这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他们在兵变之前是如何炮制“厌胜射偶”冤案的。从选择目标人物,到出手栽赃,再到人赃并获,各种细节记录的十分详细。而其中关于某些重臣的案情,甚至连李隆基都印象颇深。
一一印证之下,便觉记录不假,可他很快抑制住了发抖的老手,脸上的表情也由惊骇转露出微笑。
“很好,查实了受冤枉的官员,一定要予以平反,否则受到牵连的不仅仅是一两个人,而是举家族都要跟着受累。秦卿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虽然李隆基主动转移开了话题,但秦晋却不能像他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圣人,冤案已经查实大半,只等圣人过目之后即可对外公布。只不过相关涉案的主谋,应当如何处置,还须圣人圣裁决断!”
李隆基见糊弄不过去,便沉吟了一阵,良久之后才低声发问:
“以秦卿之见,当如何处置?”
秦晋深吸了一口气。
“以臣之见,应当查实证据,按律处置!”
李隆基点了点头,语意竟颇为赞赏。
“好,正和朕意,查实证据,送来禁中于朕过目!若果程元振口供属实,决不姑息枉纵!”
“臣领命!”
秦晋领命之后出了便殿,天子虽然字字句句都在赞同他的主意,可他仍旧觉得不对味,李隆基肚子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秦将军,中门已关,请随奴婢走这厢!”
当值的内监景佑,再次引着秦晋出宫。景佑经过太极宫一战之后,深获天子信重,现在的地位比之当初的程元振、边令诚也毫不逊色。
“将军,莫怪奴婢多嘴,圣人与贵妃……因得便是这杨国忠……”
这句提醒说的不清不楚,欲言又止。但秦晋当下却立时醒悟。
怪不得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竟在这里。“厌胜射偶”的冤案性质已经定了性,李隆基对这点当然无从驳斥,但是既然他心中存了芥蒂,表面不反对,也必然会多有掣肘之举。之所以不当殿反对,是因为底气不足而已。
想到此,秦晋顿觉头大如斗,紧接着又有些愤然。难道这江山不是他李家的吗?
夜凉如水,出了兴庆宫,一阵晚风刮过,秦晋身上的汗意顿时消退的无影无踪,同时头脑也愈发清醒。
此时他忽然明白了何为政治,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妥协和交换。鱼和熊掌想兼得,有时或许就会适得其反。那么,目下对神武军而言,最迫切的是什么呢?
还没到神武军中,秦晋就已经有了决断,他打算和李隆基做个交换。李隆基想要保住杨国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也要拿出合适的交换条件来。
到了军营,秦晋还未下马,便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