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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杨国忠心中即便对天子李隆基产生了一些微词与不满,但仍旧只能期盼着这个老家伙能够长命百岁。因为他尽管有一百分一万分的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家伙就是他的靠山,就是他根基。一旦当今天子撒手人寰,新君登基之后,不论新君是谁,都注定会拿他开刀……
此时此刻,杨国忠竟突然有点羡慕秦晋了。都说长安好,全天下的官员都削尖了脑袋要钻进来,可谁又明白,这分明就是个烂泥潭,一脚踏进来,便有可能被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即便想要半路退出,也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一念及此,杨国忠的心思又坚定了,既然不能退出,那就只能一条道奔到黑,尽最大的可能在天子百年之前将所有的政敌,抑或是潜在的政敌统统消灭掉。
李隆基此时并不知道,这个为他所看轻的宰相,心中已经千回百转,换了不知多少种心思。
“杨卿的建言甚和朕意,便让秦晋领着神武军到冯翊郡去吧,蒲津绝不能落到叛军手里!”
杨国忠再一次愕然了,蒲津在冯翊郡境内,天子不说让秦晋到蒲津去,而是让其到冯翊去,这是大出他所意料的。而且,让秦晋带着神武军外放,也与常理不和,这么做不等于让那竖子如虎添翼了吗?
虽然杨国忠不认为仅凭三千神武军就能挡住叛军的数万百战铁骑,但终究给了此人一些可以依仗的资本。再者,神武军是有过兵变记录的,难道天子就不怕他们再度谋逆?在京城长安时,还可以各方震慑压制,出了长安地界,到地方上去,失去了钳制以后,焉知不是纵虎归山?
但出于谨慎使然,杨国忠在天子面前收敛了过往的恃宠而骄,若是以往他此时必然出言阻止,痛陈各种因由。可现在,他只静静的等着,等着天子将他的筹划说出来。
不过,天子并没有向杨国忠说出具体因由,甚至不再和他交谈,而是示意他可以告退了。
杨国忠只好知趣的告退。在返回家中的路上,杨国忠又是沮丧又是忐忑,暗暗思量着天子的心思究竟若何。难道天子真的老糊涂了,看不出其中的利害?抑或是天子还另有图谋?
当马车停在府门前时,杨国忠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在他的谋划里,是让秦晋只身赴蒲津,如封常清去岁赴洛阳故事,在蒲津当地招募士卒兵勇……下了车,踏入府门之后,杨国忠骤而又加快了脚步,他忽然又响起了那个诡计迭出的范长明,这老东西虽然令人生厌的很,但对各种事件总有独到的见解,不如便让此人来参详参详。
果然,范长明在听了杨国忠的讲述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恨然之色。
“秦晋竖子,天子对他还没有彻底死心!”
闻言之后,杨国忠大为不解。
“何以见得?”
“天子防其人而用其能,只怕并非能如相公所愿!”
范长明的说法不无道理,但这反而让杨国忠心怀大开,如果说天子的“深意”仅止于此,他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让秦晋那厮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在整人这种事上,杨国忠除了李林甫以外,还没佩服过任何人。
想到此,杨国忠捻着胡须冷笑三声大踏步离开了范长明所在的院落。
……
神武军中,秦晋自请外出的消息已然在内部小规模的传开。人们对秦晋的决定也是态度各异。有人觉得秦晋不该急流勇退,经过兵变之后,虽然在天子那里的信任度降低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点,但天子出于忌惮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撑过三年两载,将天子拖死了,一切就大有可为。相比之下,当务之急是推举拥立一位新的储君。
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的确是明智之举,若身陷权力斗争的漩涡中,长此以往,想要保全自身恐怕都极是不易。
然则,无论持何种意见和看法的各方却都有着一种共同的认知,那就是秦晋要放弃他们了。以天子的脾气秉性,是绝不会让神武军也随着秦晋一同外放的。而神武军离开了秦晋,还能像以往的一般风光强势吗?
这种问题用脚趾都能想得到结果,被打压**,也许是他们唯一的结局。因为神武军中再没有一个人能有秦晋的强势与能力。
裴敬、卢杞等人围聚在秦晋的周围都是沉默不语,这沉默中有沮丧,有不舍,甚至也有责怪。
只有秦晋仍旧谈笑如常。
“都哭丧个脸作甚?都忘了某常说的一句话吗?事情没到最后一刻,就绝不能放弃希望!”
众人依旧沉默不语,良久,杨行本终于忍不住问道:
“难道将军能使天子令神武军也一道外放?”
在来见秦晋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宁可一道外出,也不愿留在长安等着任人鱼肉。但是,这种希望却渺茫至极。
不过,秦晋似笑非笑的回应,却让所有人心下一震,不知他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法子能够起死回生!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诸将揣真相()
神武军诸将出于对秦晋的无条件信任,见他如此镇定自若,情知可能另有计划,便都静静的等着事情的最终结果。
果不其然,直到第二日清晨,天子一道敕书颁行军中。神武军随秦晋往冯翊郡整备,以增三辅防卫。这个差事甚至超乎了秦晋的预料,他向传达敕书的内监景佑询问情形,这才得知了,此事似乎有杨国忠的影响。
得知杨国忠参与其间后,秦晋不由得大笑了三声,也许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杨国忠以为这么做是借刀杀人,殊不知却正中下怀。他原本并未以为天子肯将他派赴三辅之地,尤其是冯翊这等勾连关中与河东的战略要地,已经做好了赶赴朔方或者陇右的打算,现在看来竟是出了奇的顺利呢。
打发走了景佑以后,秦晋的兴奋不加掩饰,连他的几个部下都轻易的感受到了,这在以往是极不常见的。人们在忐忑与疑惑中,终于有了一丝安稳与放心。
当然,裴敬等人在潜意识中仍旧有种出京流放的挫败感。在传统的官场意念中,只有在政争中落败的人才会黯然离开天下中心的长安。而秦晋与神武军明显没有落败,秦晋却主动的选择了退出,这令他们产生的困惑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
“三辅之地历来为朝廷所重视,神武军到蒲津去,正可与叛军一战,我辈杀敌立功,便在今朝了!”
一名新晋提拔的旅率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秦晋,向诸位校尉表态。
不过他换来的却多是一个个白眼,这等话听着提气,然则与落寞出京的沮丧相比,怎么看都是一种讽刺。
只有秦晋欣然笑道:“说的好,蒲津乃关中与河东交通的要地,夏季已然来临,安逆叛军的攻势也即将大举展开,神武军与其在关中做无谓的内耗,不如到军前去,杀敌,立功,封侯!”
结果差强人意,但总算是秦晋与神武军仍旧没有分开,这是让神武军诸将颇为满意的,神武军只要有秦晋在,就不会面临被**的尴尬境地。
秦晋在勉励了一番众人之后,就打发他们离开军中返家安排离京事宜。
路上,裴敬、杨行本、卢杞三人结伴而行,谈及秦晋的真实想法,却都莫衷一是。
杨行本以为,秦晋是下了一招臭棋,主动退出长安,退出主导权的争夺,就已经落了下风。而且,现在正值太子废立的关键当口,秦晋这么做很难说不是内心产生了畏惧与动摇。
卢杞则一贯的与杨行本唱反调,认为他是以己度人。
“莫要自家胆小懦弱,便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大将军深谋远虑,其实你可以揣度的?”
出人意料的,杨行本并没有就此分辨,而是重重的点头叹息了一声。
“但愿如此,杨某的确心志不坚,不过却仍旧想与杨国忠那奸贼斗个不死不休。这等祸国殃民之人,与国贼何异?”
卢杞口中仍旧不饶人,讥刺道:“杨国忠是你的族叔,却口口声声国贼,岂非背叛家门?”
“鸟!这等族叔不认也罢!”
杨国忠在第一次罢相落难时,把杨行本的父亲当做了替罪羊,在狱中差点丢了半条命,这件事他可是一直耿耿于怀。
“行了!你们两个就清静一会吧,将军如此安排,定然另有深意,我等无条件执行便是!”
终于,一直默然不语的裴敬出声制止了争执的杨卢二人。
“现在神武军在长安表面上占据上风,实则是危机四伏,难道你们一点都感觉不到吗?将军如此以退为进,正可避开了汹涌的暗流。“
杨行本见裴敬说的玄之又玄,便又没好气的质疑道: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怕这点暗流吗?”
面对质疑,裴敬冷笑了两声,放慢了马速,回头直视着杨行本。
“你可知道,杨国忠为何屡斗而不倒吗?”
“还不是奸佞狡诈,难以毕其功于一役!”
“大错特错!”
裴敬毫不客气的予以否定,杨行本有些不服气。
“你倒是说个子丑寅某出来!”
“皆因杨国忠身后有天子的支持,只要天子一日尚在,杨国忠便一日不倒!”
裴敬的话让杨行本大吃一惊,竟有些张口结舌了。
“这,这如何可能?”
在杨行本的心中,尽管天子在兵变中威信稍稍打了个折扣,但仍旧是高高在上,而难容质疑的,裴敬赤。裸。裸的指责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裴敬,你,你……”
他本想说你放肆,但那个放肆两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自心头腾起,令他从前所未有的角度看待长安的政争。如果是天子一直站在杨国忠的身后,那么杨国忠在半年多以来昏招迭出却仍旧屹立不倒,便也顺理成章了。
只是,杨行本仍旧有一点难以理解。
“天子这么做,对,对朝廷又有什么好处?难道,难道,天子就看不出来,杨国忠对朝局有着,有着……”
杨行本直觉得说话困难,甚至是呼吸困难。一个个前所未有过的想法从心头跳出,震得他有些难以自持。
反倒是卢杞面色冷静,表情似有恍然。
“当今天子最擅长制衡之道,杨国忠的存在,正是为了钳制……”
“钳制将军……”
杨行本未等卢杞说完,就接了上来。
“非也!”
裴敬再度出声。
“咱们将军虽然厉害,但此前在天子的心中还远未到与杨国忠平起平坐的地位。”
杨行本不解,问道:
“那是为了制衡谁?现在呢,现在总该可与杨国忠平起平坐了吧?”
两个问题问的部分主次,又毫无逻辑,卢杞不肯放过机会,嘲笑了杨行本几句。
杨行本瞪了卢杞一眼,正要与之继续争辩,裴敬又打断了他们再次摩擦出的火花。
“到了这等时刻,你们就给将军省点心吧,早日和家中交代完毕,便从容出京!”
说到此处,裴敬突然话锋一转,又问道:
“你们两个就没想过要留在京中吗?”
这句话问的杨卢二人一愣,转而又愤然齐声道:“虽不才,却不会背信弃义!”
他们显然以此为耻,神武军名头在他们心中已经不可轻易亵渎。
裴敬转而哈哈大笑。
“如何,你们两个不也有志趣相投的一面吗?何必整日里不服不忿,终日争斗?”
两人一阵语塞,又悻悻然瞪了裴敬一眼,已然明白,落入了此人的语言陷阱之中。
“其实,以裴某揣测,将军如此做,正是以退为进。别忘了,神武军在兵变中所扮演的角色,天子虽然表面上予以重视,但你们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与之易位而处,又怎么会毫无芥蒂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裴敬的发问,正中他们隐隐之中的担忧,只是无人点破关键之所在,一时间摸不到头绪而已。现在,被直截了当的指了出来,虽然有些心惊,却也于形势彻底了然。
裴敬说的没错,神武军现在所处的境地正是如此,谁敢保证天子在大局尽握手中之后不会秋后算账呢?
“别忘了,现在长安诸军可不单单是北衙三军,由陇右而来的神策军一直在侧,虎视眈眈!”
神策军的存在让杨卢二人浑身又是一震。
神策军抵达长安以后,领军的卫伯玉直接被天子破格擢拔,不过也随之失去了兵权,现在掌握神策军乃是宦官鱼朝恩。
鱼朝恩又一向看秦晋和神武军不顺眼,在兵变结束的这些日子里,无时不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