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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晋进入驿馆的时候,杜甫正在院子里,驿丞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原来,杜甫罢官之后本没有资格住进驿馆,但是凭借着神武军出具的公文,也勉强住了进来。一开始,那驿丞听说此人乃是神武军安排进来的候补官员,态度十分殷切。期盼着在博得个好印象的同时,也落下些赏钱。
谁知这个看似来头不小的家伙居然出手十分吝啬,既没有赏钱,连说话时都少不了那一身的穷酸气。因此,驿丞对杜甫就渐渐有了牢骚,再加上杜甫住进驿馆之后,神武军中连旅率以上的军官都没来过半个探望于他。
由此,见多识广的驿丞就私底下揣度,杜甫一定是花了钱走了门路,打算到冯翊郡求官的。否则,又怎么可能是这种待遇呢?
第二日晚间,有神武军中的队官到驿馆中公干,驿丞就趁机旁敲侧击,打听口风。对方提及杜甫时语气轻慢,得出的结论果然与他此前的判断大致不差。
于是乎,驿丞就开始处处刁难杜甫,先是在热水饭食上这等小事处处刁难,后来干脆撕破了脸要收他住宿钱。
对此,杜甫从无一句恶语相向,被驿丞逼急了就亮出神武军出具的公文,将驿丞顶了回去。
驿丞自然不敢说神武军出具的公文无效,但也由此恨上了杜甫,今日一早见他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闲逛,就指桑骂槐呵斥驿馆中的杂役。
“都是些只知道吃睡闲逛,没半分本事的夯货,连猪圈里猪都不如,猪还能杀了吃肉,看看你们有甚用?还不是白费粮食?”
杂役们为了保住糊口的差事,当然不敢有一句反驳,都只低着头顾着手中的活计。
杜甫却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以往虽然困顿,也没少受到冷落,但却从不曾和这种泼妇一般的人物打过交道,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出声道:
“杂役虽然地位低下,但也是人啊,况且他们将这驿馆搭理的井井有条,驿丞却将他们说的猪狗不如,实在有失偏颇”
驿丞本就是在指桑骂槐,见杜甫居然不自量力的教训自己,顿时发出一阵怪笑。
“是啊,杂役们虽然猪狗不如,却也自有的价值。阁下呢?”
杜甫没想到驿丞说话竟如此刻薄,一时间竟语塞了,难道还要与这眼尖嘴利之辈互骂不成?
“杂役们猪狗不如,你就如猪狗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驿馆门口传了过来。
驿丞闻言更是怒上心头,居然还敢有人奚落他是猪狗,但转过身看清楚身后之人时,双腿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使,使君?卑下,卑下……”
转瞬间,牙尖嘴利的驿丞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从秦使君的眼中看到了怒气和杀意。
秦晋正眼都不瞧那驿丞一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来到杜甫面前。
“秦某来晚了,子美兄久等!”
秦晋之所以在杜甫住进同州城五日以后才来见他,乃是因为在这之前亲自出城安排军粮,以及和皇甫恪的暗中交易。因此,一连耽搁了数日,才倒出功夫,不想刚刚进入驿馆就目睹了一出小人勾当的戏码。
当秦晋说出“子美兄”三个字的时候,那驿丞身子一颤,险些昏死过去,后悔不迭走了眼,居然得罪了秦使君的朋友。
以字号相称,自然就是亲近之人了,比起下属抑或是亲信还要近了一步。
这五日其间,杜甫亦度日如年,日日盼着有任免公文下发,却总是希望落空,并且还要时时受那驿丞的奚落。不想就在几近绝望之时,秦晋竟亲自登门拜访了,一时间他竟有些哽咽了。
“杜某此来愿为使君驱策……”
秦晋则道:
“何谈驱策?是秦某要借重于子美兄啊!”
秦晋拉着杜甫来到院中的石墩上并肩坐下,这才笑着说道:“冯翊县令薛景仙尸位素餐,绝不适合在郡中首县为县令,秦某以为子美兄正是县令的不二人选!”
此言一出,非杜甫难以置信,就连那心惊欲死的驿丞都差点生出一头碰死的心思。
在同州城里,如果说郡太守是第一号人物,那么冯翊县的县令就是第二号人物。就连所谓的郡长史,以及诸多司马功曹,其地位都远远不及这个郡中首县的县令。
秦晋让杜甫做冯翊县的县令,驿丞顿觉天塌地陷,将来此人只要随便寻一个借口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好在驿丞是个极是变通的人,在杜甫还没就秦晋的表态做出反应之前,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趴在这位县令面前。
“卑下,卑下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明府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卑下一般见识……明府看在卑下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
对于驿丞的前倨后恭,秦晋心里充满了厌恶,但这是杜甫与此人的矛盾,他也不便插手。至于杜甫如何处置,他更是不打算插手了。
岂料杜甫却将他扶了起来。
“你可知错?”
“卑下知错,卑下知错,卑下再也不敢了……”
片刻之前还趾高气昂,一副颐指气使嘴脸的驿丞,此刻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脑袋小鸡啄米一样的频频点着。
“既然知道了教训,以后就该宽以待人,焉知眼下落魄之人,他日没有腾达之时呢?”
杜甫语气平静的教训了那驿丞一句,只觉得人生痛快不过如此,连日来的憋闷之气竟在瞬间一扫而空。
第三百一十八章 :巧言与重金()
驿馆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杜甫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出任冯翊县令而对驿丞施加报复,仅仅是斥责了两句就轻易的将此事翻过。驿丞自然是感恩戴德的称赞杜甫有大胸襟,不和他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
秦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真怕杜甫因为多年来的不幸遭遇致使性格偏激,养成了一副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出任冯翊县令就有待商榷了。结果没有出乎预料,担心是多余的,杜甫依然是个谦谦君子。
“闲杂人等都下去吧!”
挥了挥手袍袖,秦晋轻描淡写的将满院子杂役和官吏都轰了出去。
杜甫则已经自动进入了角色,等着秦晋向他交代此后的行事方针。但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惊讶的发现,秦晋并没有打算在今天和他有过多的交代,而是简明扼要的介绍了神武军如何赶走了叛军,又如何将崔亮赶下台。现在的同州城看起来已经牢牢掌握在神武军手中,但秦晋却偏偏认为,在看不见的黑暗处,还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看着他们。就像乌鸦,像饿狼,等着你倒霉的时候大唱赞歌,寻着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随着介绍的深入,杜甫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眉头一点一点拧了起来。他清楚,秦晋在向他交代同州城的基本情况,就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尽管他并不赞同秦晋将一切反对者堪称是敌寇的极端态度,但是理智的一面也在不断的告诫着他,想要成就大事,在关键时刻就一定不能让反对者有可乘之机。因此,只有在这些人坏事之前,将其统统压制,才是目前看来唯一合适的选择。
当杜甫听到驿馆下毒案时,脸色则变得铁青惨绿。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在三辅之地谋刺郡守!原本他以为大多数人的争斗都只是政见不同,抑或是立场不同,像这种出手即致命的搞法,实在是为人所不齿。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生了出来,另一个声音就在杜甫的脑子里跳了出来,嘲笑着他。
这就无耻了?李林甫阴谋构陷下枉死的官员少了?被杨国忠不择手段抄家灭族的人还少了?远的不说,就说“厌胜射偶”大案时,秦晋不也险些入其瓮中吗?
“请使君放心,杜某上任以后将全力恢复同州城内外的秩序,缉拿阴谋为祸者……”
秦晋摆了摆手。
“恢复秩序迫在眉睫,抓人大可不必,没有切实的证据,抓人只会使地方百姓认为我在打击异己,清洗崔亮旧部。与其落人口实,不如静观其变。”
杜甫有些搞不懂,在他的印象里,秦晋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带兵者,可是今日阻止他打算全城搜捕的借口却显得有些苍白。
只是他不问因由,秦晋竟也一嘴带过了这个话题,然后又提到了地方稼穑的问题。
民以食为天,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能比粮食更重要了。提到收成,杜甫已经有些忧心忡忡了。
谁都知道今年入夏以来降水极少,大旱之后的减产或者绝收即将蔓延整个关中八百里秦川。
“今年麦子的收成不好,个别地方怕是要颗粒无收,使君可有筹谋了?”
“一年的灾荒还不至于活不下去,勒紧了裤腰带总也能撑过一年。现在问题的关键处是对关中虎视眈眈的安禄山叛军。”
说到叛军,杜甫才恍然,神武军之所以能跟着秦晋一同赴任冯翊郡,不就是为了平叛的吗?
“皇甫恪占据着蒲津关,沟通大河东西,扼住了关中通往河东的要道,的确是个大麻烦。”
杜甫的本意是想打听一下秦晋是否已经有了针对皇甫恪的计划,因为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皇甫恪占据了蒲津这么重要的地方,势必将成为安禄山极力拉拢的对象。只要皇甫恪点头,答应降了伪燕,就等于在关中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甚至伪燕大军可以绕过潼关,直如关中腹地。
岂料,秦晋居然摇头了,只淡淡说了一句:
“皇甫恪不足为虑,无非是好吃好喝供着,他就不敢给秦某添麻烦!”
杜甫闻言后目瞪口呆,想不到秦晋竟是如此看待皇甫恪的?难道他果然将皇甫恪看成了猪狗一样的人物,可以任意揉捏吗?想啊到这些,心下不免一阵焦虑。
但他毕竟已经过了风风火火的年纪,这种疑问被暂时藏进了肚子里,接下来先看看秦晋究竟如何处置吧。
秦晋在驿馆耽搁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在天色将黑之时才带着随从返回了郡守府。
谁都没想到,仅仅一夜的功夫,一则谣言就在同州城内外传搅合的沸沸扬扬。
……
杜乾运牵着马行走在长安城内宽敞的大街上,心中不免起伏澎湃,刚刚离开不过半月光景,此刻重新踏上长安城内的土地,地位不同,心境也大大不同了。这一次,他可是怀揣着大笔的金钱四处挥洒运作,比起锱铢必较的商人之事,其中的快了和满足感绝非能为外人道也。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韦济,但送给韦济的却不是金银,也不是玉石珍宝,而是秦晋的一封亲笔手书。
韦济从结果信笺后,表情变化也一点不漏的都落在了杜乾运的眼睛里。从一开始的敷衍到后来的凝眉沉思。杜乾运暗暗腹诽着,秦使君评断的果然没错,韦济是个看重实利的人,在认为神武军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时,就毫不犹豫的与之保持了距离。
只是从韦济当下的神情来看,此前的敷衍似乎被另一种态度所取代了。
韦济将手中的信抖了抖,看着杜乾运。
“韦某初经变故,到现在也还没有安定心神,只怕秦使君要失望了!”
他说的有些磕绊,好像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杜乾运却在暗暗冷笑,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明明是秦使君给他送上了一块上好的肥肉,他却打算讨价还价,真是让人生厌。
说实话,这种官场伪君子,甚至还比不上为士人所鄙的商人。商人虽然重利,但也重然诺。相比较而言,这些官场的伪君子重利,却视然诺为狗屁。
杜乾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可是使君为韦左丞送上的一份大礼啊,如果左丞不收,卑下只能回去向使君请罪了。”
言辞中似在劝说韦济答应下来,但语气中却时时流露着,此番交涉并非一定须得达成目标的意味。
韦济讶道:“杜将军何出此言?”
“秦使君只内疚在兵变中连累了左丞丢官,所以才有意为您谋个京兆尹的差事,否则上万惯钱花到哪里不行,非要去便宜政事堂那些老狐狸呢?”
至此,韦济怦然心动,既然秦晋肯拿出上万贯钱来运作此事,便足以证明这封信笺上所写并非虚言。
虽然京兆尹是个位高而不贵的差事,但毕竟是长安城中的实权位置,一般人想要却是极难得手的。
思忖了一阵,韦济下定决心,问道:“需要韦某作甚?‘
杜乾运嘿嘿一笑:
“只需左丞做一件事,余者自有卑下筹划。”
“但讲,韦某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杜乾运再次大笑。
“这件事乃韦左丞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