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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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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是要以神武军之力来解决掉蒲津的大麻烦。

    在外放秦晋的决定议定之前,李隆基曾反复的考虑了各种选择的利弊得失,最后两害相权之下,才不得已做出了以上选择。

    现在,秦晋道冯翊以后,并没有达到李隆基的预期,自然心急如焚,同时又隐隐愠怒。也许他终究是低估了秦晋其人,这个人是否在玩弄养寇自重的把戏他不得而知,但是蒲津的问题久悬不下,必然会给潼关的战事带来更多的不利影响。

    “潼关军报,叛军已经有二十万大军越过了陕州,一部越过崤山挺近商洛,一部于关城外伺机而战。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四面出击各个击破,只要有一点出现溃败,整个以潼关为核心的防线就会功亏一篑。”

    高仙芝的语气低沉,语速缓慢,在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

    “河东城日前亦送来急报,叛军已然兵临城下,若朝廷援兵不至,可能撑不过半月。”

    魏方进的神色陡而变化,他平日里在政事堂甚少理事,但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懂。

    河东城位于河东道的西南部,与蒲津仅仅一河之隔,一旦此城失陷,就意味着关中东北部的防线正被叛军一点点的撕裂。倘若,皇甫恪这个时候再投靠了安禄山,那叛军岂非能够安然西渡黄河?

    如此种种念头在脑子里涌了出来,魏方进的整张脸立时煞白一片。就算傻子都知道,一旦叛军从蒲津进入关中腹地,意味着他们可以从关中后方夹击潼关守军,到那时,就是战神白起在世,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高仙芝的分析正中杨国忠下怀,局面很可能变的不可收拾,这一切都是秦晋的行动不利所导致的,因此在局面继续恶化之前,朝廷有必要追究此人的责任。

    但是,杨国忠并没有公开表示要追究秦晋的责任,只是清天子立下决断,不能再做犹豫之举。

    他十分笃定,自兵变以后,秦晋已经彻底失去了天子的信任。只要这厮有任何风吹草动,必然会换来天子成倍的猜忌,如此下去还能用他费尽心力的想办法吗?只要坐观其变,天子自然就会出手了。

    煽风点火这等该做的事都做了,撕破脸皮的事还是留给天子来做吧。

    就在杨国忠暗暗得意,等着天子下罪于秦晋之时,天子却在沉默了多时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兵事不易,临阵换将,实乃大忌。再看看吧!”

    一句话让杨国忠肚子里的笑意顿时就变成了恨意,想不到天子还是没能下定治罪秦晋的决心。

    他在卫伯玉被杀一事上选择了妥协,满以为会换得天子的体恤,会将秦晋从郡守的位置上拉下来,可万想不到,居然等来了这等结果。

    “臣以为,朝廷要敦促秦晋,限期平定皇甫恪叛乱,必须将蒲津关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不为叛军所乘。只有如此,哥舒翰才能安心在潼关抗贼。”

    高仙芝的关注点仍旧在蒲津关,至于秦晋剿贼是否失利,应该追究什么责任,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杨国忠似乎从中发现了一个可乘之机。

    “叛军猛攻河东,必然志在蒲津,不如使哥舒翰在潼关展开一次反击,以钳制叛军在河东的攻势,另一面敦促秦晋乘机尽快平定皇甫恪叛乱……”

    就实而言,杨国忠的这个建议中规中矩,就连高仙芝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得到了三位宰相的一致劝告之后,天子最终选择了这个方案,分别向冯翊和潼关派遣中使。一面敦促秦晋限期剿贼,一面向哥舒翰传达攻击叛军,钳制河东攻势的敕命。

    回到府中,杨国忠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在借故鞭笞了一个粗心大意的奴仆之后,命人将族侄杨行本召来。

    自从杨行本离开神武军以后,杨国忠对他颇为重视,原本有意使其做京兆少尹,但被杨行本一口回绝。他认为自己年纪太轻,资历浅薄,如果坐在京兆少尹的高位上,必然招致非议,到时被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做事肯定会缩手缩脚。

    于是,杨国忠在审慎考虑之后,仍旧让杨行本留在了军中,协助卫伯玉训练新军。后来,卫伯玉率大部新军北上以后,杨行本并没有随行,而是留下来节制已然为数不多的新军。

    但就是这些人,对于杨国忠而言,也是在朝中与各方反对势力政争的资本。自从重返政事堂以后,他已经隐隐然发现,自己所面临的再也不是天宝十四年的朝堂,百官们各自分派,互不相和,有人站在高仙芝一侧,有人则站在行事向来低调的魏方进一方,当然还有不少人仍旧肯为杨家效力。然而终究是有太多的人对杨国忠阳奉阴违,当初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威风再也感受不到了。

    “族叔!”

    杨行本的话向来不多,见了杨国忠也仅仅是称呼一句族叔而已。

    不过,杨国忠却并不以为忤,有本事的人恃才傲物,这是自古以来的通例。而且,他也知道,第一次罢相时,自己为了自保曾经牺牲了杨行本的父亲,这个族侄虽然口中不说,可心中一定是还有怨愤的。

    这些在杨国忠看来,并不是不可挽回的。他与杨行本都姓杨,身体里都留着相同祖先的杨氏骨血,就算打断了骨头,也还有筋连着。只要假以时日,会抚平杨行本心中伤口的。

    所以,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国忠不但对杨行本送钱物送宅邸,甚至还将他的两个胞弟送到门下省历练。

    这种对族人的格外关照,杨国忠甚少为之。杨行本对此也有所感化,态度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抵触,除了说话还是惜字如金以外,但凡在做事上,总能让杨国忠分外满意。

    由此,杨国忠愈发觉得,当初留下杨行本的决定英明极了。

    “来了?坐吧!卫伯玉被杀的事,你可想出了对策?”

    杨行本面色依旧木然,回应道:

    “哥舒翰嚣张跋扈,多行不义早晚自毙。侄儿认为,且先看他猖狂,将来必会难以善终。”

    杨国忠哪有耐心等,来自哥舒翰的敌意越来越浓,万一这老竖子铤而走险……只要想一想,都浑身发冷。

    “潼关有消息,哥舒翰有部将建议他起兵,清君侧!”

    “这个消息,族叔可确实?”杨行本问道。

    杨国忠轻轻叹了口气,“就是没有证据啊,如果有证据,某今日就在圣人驾前,参他一本,让他再难翻身。”

    “既然没有证据,族叔又何必做无谓的忧心?卫伯玉死难复生,新军也不可能回来。以侄儿之见,哥舒翰功成之日,就是烹走狗,藏良弓之时。万一哥舒翰兵败,他也必不得活……”

    杨国忠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某说了这么多,你如何还不明白?咱们等的,哥舒翰却等不得,若再束手示弱,哥舒老贼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难道忘了安家的下场吗?”

    杨国忠口中的安家,指的是右羽林大将军安思顺。在安禄山造反之前,安家的风头亦是不弱,就算杨国忠都要忌惮三分。安思顺以为举发安禄山造反有功,并没有受到牵累,虽然受到猜忌,而彻底失去了实权,但根基人亡仍在,颐养天年亦不是不能。可结果如何呢?哥舒翰一朝权在手,就借助天子对安家的猜忌,一举族灭了安家。

    安思顺一家的惨死,竟然给了杨国忠很大的刺激。在他手中族灭的大臣,两只手也数不过来,但他从未因为哪一家断子绝孙而心生惧意。独独安思顺一家上下百余口的惨死,让他切身体会到了,究竟什么是兔死狐悲。

    杨行本让他坐看哥舒翰的覆亡,他又何尝不想?只是哥舒翰会给他留这个机会吗?恐怕,哥舒翰不等自己覆亡,就会想方设法使杨家跌入无尽的深渊。

    仅仅从天子对待的哥舒翰的态度上就已经可见一斑。哥舒翰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了新军主将卫伯玉,天子非但不加以斥责,甚至仍旧使其继续节制大军。明眼人当然能看出来,这是天子为了大局做的妥协,只要哥舒翰能守住潼关,击败叛军,天子的一切妥协都是值得的。

    杨国忠曾暗自揣测,如果哥舒翰彻底撕破脸,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天子究竟会不会替他出头?反复思考了一百种可能,他最后都只得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绝不会!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各有心酸事() 
既然在天子那里寻求不到安全的支持,杨国忠岂能不为自保做未雨绸缪?

    “不是危言耸听,杨家安危从未如此紧迫,现在延续祖宗血脉的重担,就在你我叔侄肩头,你明白吗?”

    说道最后几个字,杨国忠竟前所未有的颤抖了,哽咽了。连日来的焦躁与压力,让这位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都觉得不堪重负,以至于谈及杨家生死存亡之际,罕见的失态了。

    一向飞扬跋扈的族叔在杨行本的印象里是无所不能的,只有他祸害别人的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有别**害他的份。但现在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难道是自己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吗?难道宫中的贵妃,是摆设吗?他怎么可能任由杨家的根基被一朝拔起呢?

    似乎是看穿了杨行本的心事,杨国忠苦笑了一声,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某之所言夸大其词?再不济,贵妃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等杨行本回答,杨国忠突然提高了音调。

    “告诉你吧,贵妃只会保证我杨家的富贵,却没能力档我杨家的灾祸。如果贵妃有这个能力,某又何能在去岁遭受秦晋的弹劾而罢相?当今天子虽然宠爱贵妃,却绝不会因为这份宠爱,而对杨家手下留情。”

    杨国忠的话太过大逆不道,以至于杨行本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在他看来,杨国忠时时就像条狗一样,在天子的左右摇头摆尾,却想不到真实的想法竟然让人如此惊骇莫名。

    杨国忠的失态还在继续,他摇晃着从座榻上起身,在室内烦乱而又漫无目的的走着。

    “告诉你吧,只要杨家的利益,处于两害之轻的位置上,天子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还指望着自己吃里爬外,让为叔和贵妃去做苦苦挣扎吗?”

    突然之间的指责让杨行本措手不及,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烫,杨国忠说的没错,他的确有这种想法。在他看来,即便是杨国忠罢相,也从未认为杨家会因此而彻底败落,这不过是无数次起起伏伏中的低谷而已,早晚有一天还会爬上去的、事实上,这种想法也很快得到了印证,杨国忠非但再次返回政事堂,而且有再度出任宰相之首的可能。

    “族叔……”

    杨行本张口结舌,杨国忠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外人都觉得我顺风顺水,我无恶不作,可谁又知道,我这是听凭圣意,为圣人分忧呢?”

    这句话里的内容,可供想象的就太多了。杨行本以为他了解自己的这位族叔,现在看来,也和外人一样,只流于表面而已。但那又能如何呢?种种借口,就能为他犯下的种种罪孽洗脱责任?父亲若非托了族叔福,又岂能流放边舟,病恶而死?

    想到这些,杨行本的心绪又宁静了,杨家固然不能走了安家的后尘,但自己也绝不能和杨国忠同流而合污。

    “族叔可有定计?请示下侄儿,侄儿鼎立支持就是!”

    杨国忠来到杨行本的身后,抬起了右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紧接着,杨行本就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啊!”

    ……

    秦晋回到同州城已经过了旬日,蒲津方面传来了好消息,皇甫恪将大批防备神武军的人马都布置在蒲津一带。不过,皇甫恪还是托裴敬送来了一封亲笔书信。自称蒲津的朔方军人马不够,需要神武军施以援手。

    看了皇甫恪的书信以后,秦晋拍着案头的书信,对赶来汇报军务的卢杞笑道:“皇甫恪果然是条老狐狸,觉得口头上的承诺不保准,要加一道保险呢!”

    卢杞在得知了信笺的内容之后,颇为不解。

    “让神武军派兵过去,岂非作茧自缚?一旦神武军在蒲津站住了脚,鹊巢鸠占之下,就可以将他们踢出局了。皇甫老贼这么做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晋呵呵一笑。

    “皇甫恪当然是因人而做事,换了旁人做这郡守和神武军的主将,他是断然不会如此要求的。”

    卢杞讶然。

    “难道使君不打算鹊巢鸠占?”

    秦晋却反问道:

    “为何要占?与其树敌,不如结友!”

    对此,卢杞大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任何东西只有扎扎实实的握在手中,才是最稳妥的。所谓结友,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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