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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吧。”
那军卒将回信放到了案头,又轻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火拔归仁又急吼吼的赶了过来,见高仙芝一副平静如常的模样,就开口问道:
“听说有回信了?相公可有决断?”
高仙芝又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指着案头的回信。
“崔焕没能与书信一同回来,你猜猜结果会如何呢?”
其实,高仙芝在听到崔焕因为风寒被耽搁在河东城的消息时,就已经觉得秦晋不会那么容易的被劝服,与自己配合的事恐怕也难有进展。
“哎,相公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不如末将先替相公看看。”
高仙芝一向在尊卑上下方面不拘小节,火拔归仁便将那封书信打开,才看了几眼就愤怒的破口大骂:
“竖子猖狂!相公请看……”
纵使高仙芝有了足够的准备还是被秦晋气的心头火气,秦晋不但态度鲜明的拒绝了高仙芝的要求,反而还指责高仙芝懦弱保守,为了完成守住潼关的任务而尸位素餐。
拒绝尚在意料之中,但这种肆无忌惮的狂妄却是意料之外了。
秦晋其人他也曾见过数面,给高仙芝的印象并非坊间传言的跋扈之人,至少在待人接物上还能维持基本的礼貌,像现在这样撕破了脸皮还是头一次。
“相公,以末将所见,秦晋竖子一定将崔焕扣留在河东城了,偶感风寒云云不过是胡诌的谎言,否则崔焕岂能不亲没有手书一并送回?”
态度尚在其次,要命的是秦晋在回信中一意坚持两线作战,并有意无意的嘲讽高仙芝胆小懦弱,如果打算袖手旁观就让神武军一力承担就是。
啪的一声,高仙芝抬手重重的拍在案头,他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些年年岁渐长,火气也越来越小。饶是如此,高仙芝还是被秦晋的无礼与狂妄自大气的火冒三丈。
“意气用事,只能使当前的大好形势再次变坏,神武军和朔方军的数万将士白白牺牲,河东百姓们一样要面对叛军的疯狂报复,秦晋竖子难道真的将按在叛军当做了木胎泥塑的鬼神吗?”
高仙芝不敬鬼神,火拔归仁却笃信佛教,闻言之后赶忙双手合十。
“鬼神之力虽虚无缥缈,相公不信其有,也万勿信其无……”
高仙芝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等时刻他哪里还有工夫去想什么鬼神,秦晋的两线作战根本就不可能取胜,他的战败只是迟早。
“拿河东地图来!”
随从甲士翻出了河东道的地图展开平铺在高仙芝面前。高仙芝的手指随着目光在地图上上下下的移动,以估量着秦晋战败以后究竟会有多坏的后果。
“相公还看甚,出兵吧!”
火拔归仁一心盼着高仙芝出兵,这一刻他已经盼了许久,现在秦晋一意孤行,如果潼关不派兵增援,一定必败无疑。
岂料高仙芝却声音冰冷的反问了一句:
“出兵?向何处出兵?”
火拔归仁愣了,有些迟疑的答道:
“自然是攻击孙孝哲部,否则河东道形势将再无挽回的余地。”
“秦晋一意孤行,难道要让朝廷冒着潼关遭袭的危险,却为他擦屁股吗?”
高仙芝右手紧攥成拳,在地图上重重的砸了一下。
“孙孝哲就等着老夫这么做呢?到时候他正好可以趁乱出击……”
火拔归仁觉得高仙芝的谨慎简直有些难以理喻,为什么主动出击就一定会招致失败呢,难道大唐的军队永远要在安贼叛军面前夹着尾巴吗?
“可……”
高仙芝一挥手阻止了火拔归仁继续劝说,“够了,潼关大军一兵一卒都不许出关,若有违令,重处不饶。”
自从到了潼关以后,他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过,火拔归仁吓得浑身一激灵,这才想起这位老相公可是在西域有过数度灭国之功的悍勇老将,其中定然是白骨累累不计其数,杀个把人又岂会在乎?
又想到自己进来在高仙芝面前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情形,不禁有几分后悔,冷静下来之后,他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鲁莽:
“末将虑事不周,知错了!”
高仙芝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过分严厉,便又缓和了态度说道:
“老夫知道你求战心切,但一切都要从大局着眼,伪燕叛军势大,非唐。军于旦夕之间可以追上,所以老夫在潼关只能稳扎稳打,先保证潼关不容有失,才能静待时机力图恢复。像秦晋挑起来的冒险之战,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贸贸然把潼关的安危也卷了进去,万一一战而大败,老夫岂非辜负了天子厚恩?”
火拔归仁不甘心,但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劝说高仙芝出兵,而是提出要控制蒲津,如此一来就算秦晋在河东道输的渣子都不剩,潼关依旧守的铁桶一般。
“蒲津的问题老夫会斟酌,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出去吧。”
高仙芝已经没有心情和火拔归仁东扯西扯,他要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下应对之法。事已至此,秦晋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之中,如果其本人不收手,他是绝对不会吧帮忙的。只不过, 如何才能将秦晋战败后的恶劣影响控制在河东道有限的范围内,不波及到黄河以南的潼关和以西的冯翊郡才是当务之急。
又过了一阵,高仙芝唤来了外面的甲士。
“游骑探马可回来了?”
“禀相公,尚未有消息。”
“知道了,退下吧!”
高仙芝疲惫的挥了挥手,他抬眼看了看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禁轻叹一声。据他的判断,也许今夜一过河东道的胜败就会见出分晓,他要看看秦晋会如何吞下自己一手造成的苦果。
虽然就本心而言,高仙芝绝对不想坐看秦晋走向绝地,但身负重担之下,又岂能轻举妄动?
此前派出去的探马隐约发现了孙孝哲于大谷关一带部有疑兵,虽然虚实不明,但一定不是无的放矢。所以,他又加派了探马游骑,一定要将孙孝哲叛军的大致动向摸的清清楚楚,以搞明白孙孝哲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
就在高仙芝满心沉重的等着探马回报之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孙孝哲却接到了一封密报,令他四肢百骸都无比的畅快。
“高仙芝袖手旁观,一切便大有可为,秦晋那小竖子,是时候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了。”
孙孝哲一直对新安城下的惨败耿耿于怀,因为此,他不止一次的被史思明等人嘲笑,甚至连安禄山都险些将其治罪。否则,他又何必与蠢猪一般的安庆绪搅合在一起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他又觉得有点可惜,如果高仙芝肯为了秦晋的冒失而轻举妄动,他就可以趁此机会大干一场了。
“可惜啊可惜,这一次先放过高仙芝,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向高仙芝这种名将他本没有把握将其彻底打败,但现在却是不同了。
“来人,来人!”
“卑下在,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一名叛军甲士打着哈气进入军帐,现在已经是子正时分,外面漆黑一片,绝大多数人此刻都在睡觉,只有孙孝哲仍旧如此精力充沛。
“张惑呢?去把张惑叫过来!”
张惑在大燕的官职是御史中丞,就是 此人亲自出面与皇甫恪联络,成功的劝服了此人与燕军合作。孙孝哲觉得此人有些能力,便将其留在了身边以待备用。现在是时候让张惑再度出马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惑还没赶来,孙孝哲有些气恼,他的亲信部下一直随传随到,这个张惑却总是拖拖拉拉,如果不是看此人还有些能力,早就寻个借口将其一刀砍了。
终于,军帐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张惑衣冠不整的出现在孙孝哲面前。
“将军恕罪,恕罪,卑下昨夜醉酒,现在,现在还头晕的很……”
孙孝哲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准备明日一早动身吧,到长安去!”
“甚?”
张惑浑身一颤,失声道:
“这,这么快?”
“怎么?好日子还没过够?晋王的那些歌姬,岂是白白让给你的?要不要孙某特地为此事告知晋王啊?”
“啊,不不,卑下不敢,不敢,知错,知错了,只要将军有所命,卑下万死不辞!”
孙孝哲冷笑一声。
“用不着御史中丞出生入死,去长安而已,当初在幽州时,御史中丞不是做梦都想到长安去吗?如何现在却像要去龙潭虎穴一般?”
张惑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一声。
“将军,取,取笑了……就算龙潭虎穴,卑下也,也不会皱一下眉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夜半又心惊()
商阳关大战之后,长安市井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活力,虽然物价仍旧居高不下,但一次大战斩首数万,使得叛军无功而返,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平定乱局指日可待。
不过随着逐渐复活的长安市井,一些无风起浪的传言竟也在坊市街道间纷纷扬扬的传了出来,竟至数日之间就在长安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混账!”
杨国忠怒气中冲,责骂了身边的仆从,一骂就是整整一个下午。而他本人也在兴庆宫内被天子骂了整整一个上午,现在只不过是将在宫中受的气发泄到自己的奴仆身上而已。
“去市井间查,查出来,究竟是谁在散布谣言!”
“是,是,老奴这就再派人去查,一定查的出来的,请家主放心!”
须发皆白的老仆声音颤抖,他从没见过家主如此动怒,已经被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查出个狗屎了?一整天时间,你们查出甚了?再没有结果,也就别再出现于杨某面前了!”
杨国忠与孙孝哲私下间谈判的消息,竟在一夜之间不胫而走,而且在坊间还传的有鼻有眼。不明真相的官员都瞪大了眼睛,紧闭着嘴巴,等着看戏。而身为当事人的杨国忠却觉得怒火中烧,因为谣言中所涉及到的都确有其事,如果不是知情者特地将这些消息公之于众,那才见鬼了呢!
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杨国忠无力的倚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在心里将所有的知情者一一默数一遍,这件事他乃是奉天子之命去做的,天子自然是知情者,但泄露消息的人一定不会是天子,因为这么做已经连天子都牵连进去了,连累天子的声望受损。
第二个知情者就是与杨国忠同在政事堂为相的门下侍中魏方进,这个魏相公虽然平时与杨国忠不睦,但却为人谨慎圆滑,绝不会贸贸然用这种极易暴露的手段以谋求上位。因为就在上午,天子连魏方进也骂了一通,如果他这么做是为了排除异己,那么结果却是伤人伤己的。杨国忠不相信,以魏方进的聪明,会蠢到如此地步。
那么,知情者就只剩下了一个人,那就是身在潼关领兵的中书令高仙芝。一想起高仙芝,杨国忠就忍不住很得咬牙切齿,堂侄杨行本正是因为此事惨死在高仙芝的手中,新仇旧怨夹在一起,已经让他觉得像火烧一般。
“好高丽奴,杨某一直对你诸多隐忍,现在居然骑在杨某的脖子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忽然,外面响起了家奴的声音。
“相公,京兆尹韦济求见!”
“韦济?不见!”
听说是韦济,杨国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接见此人。虽然韦济的为人甚为圆滑,对杨国忠也恭谨有加,亦从未有过拆台之举,但他实际上早就知道,韦济这个京兆尹与秦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这种敏感时刻,岂能再见这种身份背景极为复杂的人?谁知道韦济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不过外面的奴仆却并没有走,而是回答道:
“京兆尹韦济好像料到了相公不会见他,还交代了奴婢,如果相公拒绝相见,将让奴婢将一样物什呈上!”
“物什?甚物什?拿进来!”
杨国忠只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韦济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见他,又何苦执意相见呢?
奴仆推门进来,将一封书信交给了杨国忠。
杨国忠接过书信,顺口问那奴仆:
“韦济除了这封信,还说了甚?”
“京兆尹说,相公看了这封信自会知晓!”
杨国忠一头雾水,不知韦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撕开了信封的火漆封口,里面露出了一封帛书。但抽出来展开之后却发现,这并非一封书信,而是一份礼单。他立时被弄的更加糊涂了,韦济在这个时候送自己重礼,究竟有什么图谋呢?
再看礼单上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