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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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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面对每日都在增加的逃难百姓,粮食供应立时就捉襟见肘,如果不想办法,城中存粮恐怕很快就会见底。

    对于这些百姓,绝不能置之不理,这是唐朝赖以存在的基础,倘若不理,正如唐太宗那句千古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们吃不上饭就很有可能造反,这只会使眼下的局面乱上加乱。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现在的秦晋手中大权独揽,军民一把抓,这如果在去岁此时,怕是所有人都会打破了头的争抢,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

    原因无他,全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战后的长安处处废墟,百废待举,除非有人能变出来粮食,否则眼下的局面就是个死结。按照这种消耗速度,储粮绝难坚持撑过青黄不接的日子,一旦粮食耗尽,就会因为饥荒而饿殍遍地,甚至于揭竿而起,到时候这个责任总得有人来负。

    既然知道这是个死结,又有谁肯出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呢?

    唯有广平王李豫奉李亨之命,协助秦晋料理军民事务。但李豫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丁,交代任务可以完成的很及时,但若独当一面则差得还很远。

    按照此前的计划,神武军解围长安之后,就该立即召集各路勤王兵马,组织出关,乘胜进击山东(古时以崤山以东为山东),收复洛阳。

    现在所有的这些用兵计划,都因为此而被迫搁置,不是秦晋和李亨不想,而是实在难以为之。

    缺粮,不但是长安所面临最严峻的问题,其他各地同样也都面临着这个问题。

    几路勤王军尚未抵达长安时,就不止一次的向朝廷表示缺粮,迫切需要补给。

    其中尤其以颖王李璬为最,来自剑南道的两万兵马于数日前出子午谷,此时奉天子诏命驻扎于京兆府南部的子午关,日日都派急递催促要粮。

    李亨每每见了李璬的催粮急递就倍加抱怨。

    “朕的这些兄弟,在太上皇身边无忧无虑惯了,总以为府库里的粮食和金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算闹出以肉糜赈灾的笑话也不足为奇!告诉李璬,让他自行筹粮去,朕的粮食要给百姓!”

    这是李亨兄弟内部间的龃龉,秦晋作为一个外人只能干瞪眼,不会一脚掺合进去。然则,这也是他头一次看到李亨说出如此有失水准的气话。

    但是,抱怨归抱怨,军粮的问题必须加以重视。

    “陛下,朝廷节制各地兵马,其首要便在提调军粮,如果对剑南边军置之不理,岂非因小失大?”

    如此说就等于委婉的告诉李亨,如果他现在不负责李璬这两万兵马的粮食,那么李璬就会名正言顺的控制剑南边军,到时候祸起肘腋之间也未必不能。

    李亨顿时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自有唐以来,兄弟阋墙的例子屡见不鲜,焉知李璬不会心怀不轨而犯上作乱呢?

    “大夫可有对策?”

    对于李璬的去处,秦晋早就想好了。

    “陛下可以赏赐为名召其入京,然后许以高官厚禄,然后令,广平王代掌剑南边军。”

    在说到李豫的时候,秦晋顿了一下,他原本想建议李亨以儿子亲长兵权,这样可以保证剑南边军的稳定,但最终还是直接说出了李豫作为最佳人选。

    闻言,李亨摆了摆手。

    “广平王统领禁军已经无暇分身,可让建宁王李系入营统军,朕的这个儿子才智并不输于乃兄!”

    秦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坚持己见。

    唐朝常有兄弟阋墙之事,其实根子上就在于天子让每一个有能力的儿子都掌握兵权,如此一来兄弟相争的局面就已然注定。如当年的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而今建宁王掌兵,也就注定了他将来必会与广平王有翻脸相争的一日!

    在秦晋的记忆里,李亨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比起乃父李隆基差得远了,登基十年左右就重病卧床不能理事,宦官李辅国趁机发动宫变杀掉政敌张皇后,竟将这位定难天子活活吓死在病床之上。

    因而可见,李亨处理身边之人关系的手段远不如乃父李隆基高明,各方捡的平衡太过微弱,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演化的不可收拾。

    不过,秦晋之所以没有坚持己见,是因为他还有另一重想法。

    李亨作为天子虽然早就定下了以广平王而太子,但以子克父的例子,在唐朝也是屡见不鲜。比如太宗之于高祖,李隆基之于李旦,李亨之于李隆基,不都是典型的以子克父吗?

    因此,李亨也很有可能需要另一个儿子为他平衡太子身上潜在的潜在威胁!

第五百九十一章 :重整政事堂() 
李亨今日的兴致很高,拉着秦晋的手臂来到殿门口,温热的风吹了进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今岁春日来的早,秦卿且看,桃枝都已经生出了嫩芽。”

    君臣间原本商议着军国重事,这一句突兀出来,秦晋反而有些错愕,直到彻底反应过来,才暗暗惭愧,这是他来到唐朝的第三个年头,想想此前竟从未注意过这个时代的春天究竟是哪般模样,甚至于搜刮尽了记忆,也不曾有过半点使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然则,搜刮了一阵也不是全无收获,“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突然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这是杜甫晚年的诗作,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掠人之美。但随即,他又有些感慨,杜甫的人生轨迹改变了,那些传世名作恐怕就此将不复存在。

    现在看来,居然有些纠结,究竟是落魄时的杜甫于后世更重要,还是飞黄腾达得力殊功的杜甫于后世更重要呢?

    答案显而易见,依照眼下情形,史书上将会多了一代名重功臣,可于诗史而言却是永远的遗憾和损失。

    “秦卿,秦卿?”

    李亨的呼唤声将秦晋拉回了现实,突然失神直与君前失仪无异,但这位天子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着问道:

    “春风拂面,连百战沙场的宿将都醉了,……”说话间,李亨脸上的笑容在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虑。“可惜现在还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候,挫败了安史叛贼谋夺关中的诡计,接下来还要收复东京,平定河北,任重道远啊……”

    说到最后,每一个字都沉重异常,李亨的将目光从刚刚抽出嫩芽的桃枝上收回,又仰头投向了蔚蓝的天际。

    关于这些后续用兵事宜,秦晋和李亨早就商议过了部下几十遍,但一直没有得出个切实的方案,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原因,缺粮!

    到现在,秦晋也不想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安慰李亨,只能一切从实际出发,先想办法解决了大军的粮饷问题,才能对关外动兵。

    “如果那五百万石的粮食没有烧掉,现在你我君臣也就不必为此而愁破了头。”

    李亨又将话头引向了白水县同官仓的大火,然后马上又摇头苦笑道:

    “如果没有白水县那场大火,孙贼又岂能断粮?恐怕长安能否保住都是未知之数了!”

    出于对李亨的了解,秦晋清楚,这是某些人的谏言对他产生了影响,好在他还是明白事理的,知道关中一战的前后因果。

    自从登基以来,凡是涉及到秦晋的问题,李亨都绝对的对其予以支持,虽然性格使然背后也少不了优柔寡断,但总体而言为秦晋挡了不少风雨和诋毁。

    “对了,太上皇自蜀中派了重臣来,辅佐于朕……过几日,朕就要重用他们。”

    对重臣的任免,天子向来都是一言而决,与臣下间商议可是闻所未闻的。秦晋从中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思忖一阵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对他的交代了。

    “崔圆以剑南道节度副史之职随颖王自蜀中而来,朕听说此人颇为通晓兵事,由其辅佐建宁王如何?”

    “陛下明鉴!”

    一听是姓崔的,秦晋心中本能的就升起一丝反感,自从为官以来,他所遇到的那些崔姓大族子弟,不是毫无气节,卖国求荣,便是恋权恋财的蝇营狗苟之辈,把这个崔圆安置在剑南军中也算合适,否则一旦到了朝廷上,不知道又要搞出多少风雨。

    接下来的几个名字里,其中又一个让秦晋身体微微一震。

    “崔涣、房琯还有韦见素也由蜀中到了长安,朕打算让此三人入政事堂!”

    这才是今日的重中之重,李亨提前与秦晋通气,这个可太反常了,一时之间他竟没了反应,直到李亨嗯了一声才装作从容道:

    “陛下任免宰相,为臣又岂敢加以置喙?”

    李亨呵呵笑了,知道秦晋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换了一种口吻说道:

    “初返长安时,用的几个宰相,非但不能助力守城,反而屡屡扯后腿,尸位素餐,这是朕的过失。”

    平心而论,秦晋十分赞同李亨的这番话,政事堂的两个宰相,从陈希烈道魏方进,一个自私自利,心怀祸胎,一个老于世故,凡事不肯出头,没有担当。最后,竟使政事堂成为了摆设。不过,这在间接上也成全了神武军,内政兵事一把抓。

    这种情况于朝廷而言肯定是不正常的,现在长安的外部压力消解,李亨准备大刀阔斧的整改政事堂,把有能力有品格的人放进去,也实属正常。

    秦晋继续听着李亨缓缓而言。

    “朕痛定思痛,决定加封崔焕、房琯、韦见素三人同平章事。崔涣其人性尚简澹,不交世务,可为黄门侍郎。房琯有远器,素有直名,可为中书侍郎。还有韦见素,老成持重,虽然受了不少委屈,但总算太上皇没有忘了他,将他千里迢迢带去蜀中,又千里迢迢送了回来。”

    这三个人进政事堂着实让秦晋吃惊不小,崔涣和房琯秦晋都不曾亲眼见过,其中房琯还是多次从杜甫口中听说过,似乎颇为推崇。至于韦见素其人,秦晋随对其没有好感,但也绝无恶感。

    总而言之,这三个人的品格和能力无疑都远远胜过杨国忠、陈希烈之辈。

    政事堂有这种重臣掌舵,便不至于坏了大好的局面,看来李亨还是有些知人善任的天分。

    当一国之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人善任,如果所托非人,轻者败坏朝纲,重者有可能亡天下!

    至此,秦晋才明白了李亨为何把任免宰相这种绝顶大事说与自己,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情感表达方式。

    在李亨所提如政事堂的人选里,既没有他秦晋,也没有李泌。

    这两个在朝野看来,解长安之围出了大力,立有大功的人,就算入政事堂也不算奇怪,可李亨偏偏哪个都不用。

    出了天子便殿,秦晋只听得身后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御史大夫慢些,等等奴婢!”

    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来,这是李辅国的声音。

    李辅国现在的地位可算是如日中天,虽然比不得当初的高力士位高而望重,但这朝野上下没有一个官员敢怠慢于他。

    “御史大夫可听说了,政事堂的三位宰相定下了,奴婢刚刚听说。”

    秦晋暗道,这阉宦果然耳目灵通,连天子尚未公布的诏书都提前知晓了。

    “秦某也是刚刚听说,陛下刚刚提及了此事。”

    这回;轮到李辅国惊讶了。

    “陛,陛下已经告诉了大夫?”

    秦晋从容点头。

    李辅国很明显是想讨个好,可现在却无好可讨了。最终,他还是憋出了一句话来。

    “大夫也不必灰心丧气,过早的入政事堂,只会把自己架在火上,任火烤,任人割,苦着呢!”

    秦晋也承认,李辅国说的不假,入政事堂做宰相就是把人架在了火上烤,任凭百僚攻击、摸黑、构陷,终有一日天子信重不在,也就到了从高处狠狠摔下的时刻。

    细细数来,唐朝历朝宰相几乎都逃不出这个怪圈。平心而论,秦晋绝不愿入政事堂做宰相,只有神武军才是他最记挂的地方。

    对于李辅国要卖的这个人情,秦晋表示承情之至,他本来就在朝臣中的口碑不好,既然这货主动贴了上来,就拉拢到自己这一边又有何妨呢?

    李辅国对于秦晋和神武军而言,可不简简单单的是个宦官头子,这货能在诏书未颁布之前就能获知准确的内容,结交了此人就算难以影响天子决断,提前获知重要消息,也是旁人所不及的了。

    不过,秦晋在处理与宦官之间的关系时还是极为低调谨慎的,毕竟内宦结交外臣历来是天子大忌,虽然现在他深得李亨的信任和重用,但却不意味着可以率性而为。

    出了太极宫,秦晋的身上已经捂出了一身的热汗,此时他身上所穿的还是冬衣,已经明显与时令不符。

    返回军营时,正路过胜业坊外大街,忽见一大队人马停留于破败的坊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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