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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手捋须髯,沉思不语,崔涣又接着问道:
“秦大夫所言不差,但老夫还有疑问。”
秦晋欣然表示:
“崔相公尽管问就是!”
“好,既然如此,老夫还请秦大夫解惑,朝廷若发兵河北,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者经东都,走大运河。二则出河东,翻越太行山。现下这两处关键所在俱在叛贼之手,又何谈进击河北?”
崔涣语速很快,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又道:
“唯有东都洛阳,或可一试,以秦大夫预计,若朝廷东出,可有几成胜算?”
这番分析也算中肯,但秦晋听在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这摆明了是在以疑问相刁难么!
不过,崔涣又怎么可能难得住秦晋?他早就把河北河南的形势摸透的烂熟于心,自问没有人比他更能洞悉两地的局势,以及各地抵抗的军力情况。
“陛下,臣还有要事启奏,可为朝廷再添一臂!”
李亨喜形于色,道:
“秦卿快说就是!”
“据臣所知,封大夫一直在云州、代州等地坚持抗贼,只可惜没有援兵和补给,一直难有进展。”
“封大夫?可是封常清?”
崔涣再一次发问,不过这一次显然有些惊讶意外,以至于音调都高了不少。
“正是!”
此时,李嗣业也在李亨身边,听到封常清的名字,身子不由得一颤。他曾在高仙芝和封常清麾下为将多年,对这两个人既敬且重,只是安西距离中途过于遥远,许多消息也仅仅是一知半解,此前的传言也仅仅说封常清在陕州大火以后就下落不明,而高仙芝后来虽然拜相,但自潼关兵败也不知所踪。现在忽然听到了封常清的消息,不但活着,甚至还在云州、代州一带抗贼,这就由不得他不动容了。
不单单李嗣业,就连李亨也失声问道:
“秦卿所指之人可就是封常清?”
秦晋重重点头,表示认同。众人立时哗然。
“如果朝廷能派人与之联络,派以援兵,接济粮草,封大夫所部将成为范阳最大的威胁。安禄山和史思明必然时时刻刻都觉如芒刺在背!”
崔涣立刻对李亨道:
“陛下,臣赞同秦大夫的建议!”
这句话说的很是干脆,倒让秦晋有些意外了,他满以为对方还要再刁难几句,不想竟干脆利落的表示了赞同之意。
说实话,李亨也很是赞同秦晋的建议,但是,封常清于太上皇在位时,可是待罪潜逃之身,如果要重新使用,就得有个合适的说法。否则,李亨在处理和李隆基之间有关系的问题时,每每都谨小慎微,生怕为旁人落下了话柄。
果然,担心这个问题的,不止李亨一个。
一直默不作声的房琯道:
“陛下,封常清在天宝十四载就戴罪潜逃了,当此之时就算再用,也要给前罪做个了断。”
李亨不置可否,房琯继续道:
“臣建议,可令封常清戴罪立功,将来示功劳大小,再议其罪!”
说穿了,房琯的建议就是先搁置封常清有罪的争议,等到打完了仗再说,到时候是赏是罚,对朝廷的大局就无关紧要了!
秦晋觉得这么做有失偏颇,让人为朝廷效死力,还不愿意承担责任和风险,这么做岂非让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寒心?由此,他在内心中对房琯的评价登时降了一格。房琯其人虽然不像李林甫和杨国忠那样奸猾自私,可终究脱不开自身的器局,凡事不敢担责任,又怎么能配得上宰相之首呢?
因而,秦晋不再犹豫,马上说道:
“房相公此言差矣,陛下既要用此人,就要明确赏罚,否则岂非陷陛下于不义之地?”
这等于间接的扇了房琯一巴掌,只见房琯面色涨红,竟憋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实他的建议本来也无可厚非,既规避了不必要的麻烦,又能办成事,在李隆基时代,这可是顾全大局的金玉良言。但是,在秦晋那里就成了馊主意,他想反驳,可其中的理由又岂能宣之于口呢?这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
说到底,房琯的那些理由都不够光明正大,难以拿上台面掰开来说,否则就无疑为自己做了小人的定性。这对他来说是绝难承受的。
房琯的建议,为李亨规避了麻烦,为他本人免去了风险,可麻烦和风险总要有人承担的,不二的选择自然就成了出力又流血的封常清。背着一个未定的身份和前途去为唐朝流血拼杀,秦晋大有感同身受之意,觉得这么做也未免过于凉薄了。
秦晋终究还是给房琯留了脸面,否则直言指斥,只怕立时就得羞得他辞官归隐。
就在对方张口结舌的当口,秦晋再次建议:
“臣以为,若要用封大夫,就要赦免其罪,授以封赏,如此还有谁不敢浴血用命?”
李亨本来还有些犹豫,他在担心因为封常清的处置,将来有可能会合太上皇牵扯不清,可听了秦晋的话以后,立时就有了决断。
“好,秦卿乃谋国之言,朕便如你所请,赦免封常清所负之罪,摄御史大夫,持天子符节,节度河北道军政诸事!”
秦晋心下暗赞,李亨虽然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只要有了决断也毫不含糊。怕只怕他身边的人都是房琯这等只知道自保的政客,虽然于国事未必有杨国忠那种危害,可也绝不容小觑了。
他马上赞道: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李亨身侧的几位重臣也跟着纷纷唱和。
房琯的脸上稍显尴尬,但很快也就随之消散,似乎并未挂在心上。
每一次在皇帝身边总有意外的收获,秦晋本来还思量着如何才有合适的机会为封常清说话,现在不想竟成了,重新使其下落正大光明的公之于众。其实,封常清在云州和代州一带活动,人马虽然只有数千,但对范阳西北部也造成了不小的滋扰。
秦晋一直命人暗中接济其甲兵与粮草,否则也不可能撑持到今日。
但是,太原城陷落以后,河东神武军与封常清所部的联络也即时中断,现在,封常清就处于孤军奋战的境地,因而必须尽快使其规建,名正言顺的以唐。军之名作战,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使用唐朝在河东河北的一切可用之资源。
然则,与封常清通过几次信以后,秦晋的心绪反而低落了。
因为封常清在河北道北部活动之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当地的百姓们对唐朝并没有用多少感情。绝大多数地方百姓,只知道有安禄山,不知道有天子。
是以,河北道尽管有颜杲卿这种忠贞不二的官员,但民心却是一盘散沙,因而失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些情形秦晋并没有告知李亨,他以为朝廷现在虽然没有足够的实力大举东出,但是必须做出长远的战略计划,绝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否则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荡平安史叛贼。
君臣数人议论国事,重心很快又从河北转到了河南。攻打安禄山的老巢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收复东都洛阳,对唐朝而言才是迫在眉睫的。
秦晋明确的提出了收复东都的建议时,所有人都不免振奋异常!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大夫生负疚()
收复东都的建议令人振奋,但房琯、崔涣都觉得现在出兵为时尚早,因为关中马上就要面临着春夏之交的青黄不接,朝廷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持大举作战。
李亨被左右不同意见搅扰的头疼不已,便搁置了今日的议论,表示大观兵圆满结束,一切可以从长计议,然后带着一干宫人宦官离开了禁苑,返回太极宫。
既然天子都走了,房琯和崔涣为首的政事堂重臣也跟着离开,直至此时,秦晋才发现一个身影格外的低调与落寞,是韦见素。
韦见素早在李隆基时代就是政事堂的宰相,执掌门下省。都是因为神武军的兵变,在李亨与李隆基之间的立场摇摆不定,这才被李隆基所冷落。说起来,也是受了他的牵累。
不过,秦晋对这个官场的老练政客并无同情怜悯之心,唯一觉得有些愧疚的是其女韦娢。
当初如果不是韦娢冒死报讯,恐怕他早就成了渭水河畔、长安城下的一抔黄土。
在长安被围大乱之时,秦晋还特地打探过韦娢的下落。因为他曾确切的得知,韦见素跟随李隆基逃亡蜀中并没有带着韦娢一并离开。
“韦相公留步!”
鬼使神差的,秦晋高喊了一声。
原本就慢吞吞走在最后的韦见素听到了有人唤自己,便下意识的回头,却哑然发现是秦晋。
他和秦晋之间的关系,素无交好,细究起来怕是只有过节。
但是,毕竟同朝为官,秦晋现在还是当今天子驾前的红人,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秦大夫可有要事?”
韦见素的声音很冷淡。
秦晋尴尬的笑了笑,这才说道:
“魏相公可知令爱下落?”
秦晋本想告知韦见素,韦娢目前的处境,既然长安已经安然无事,他也回到了长安重新做宰相,何妨将女儿接回去,一家团聚呢?
不过,想法是好的,韦见素却未见起领情。
只见韦见素嘴角起了一层冰冷如霜的笑意。
“老夫何曾有过女儿?倒是有个外嫁之妇,早就不知道韦家门庭在何处了!”
一番话说的酸溜溜,阴阳怪气,很显然,对韦娢仍旧有着极深的怨气。
秦晋叹了口气。
“老相公又是何必……”
就在半个月前,他无意中得知了韦娢的下落,当年的城中名媛贵妇,此时竟在宫中做了低阶女官,虽然当初是权宜之计,但现在没有家人的她依旧像水上浮萍一样,没有归宿。
现如今,韦见素对他的这个女儿依旧记恨在心,秦晋打算撮合他们父女重归于好的想法也过于一厢情愿了。
“如果秦大夫没有其他事情,老夫家中还有一子卧病在榻,不便久留,告辞了!”
秦晋只得放韦见素离去,韦见素口中有一子卧病在榻,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次子韦倜。
韦倜在跟随李隆基逃亡蜀中的路途中受到了乱兵的惊吓,从那时起就病了,这半年多以来,断断续续就没好过。
韦见素本以为带着他回到长安之后,病情能有所好转,哪知道经过路途颠簸以后,反而更加厉害,甚至于发展到卧床不起,据说也就在这一两日之间了。
秦晋也约略知道,韦倜和韦娢姐弟俩关系十分要好,便决定去见一见韦娢。
交代下了军中事务,秦晋只带着十几个随从也进入了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城尚未宵禁,街头的百姓还沉浸在大观兵的兴奋之中,自进入城中开始,一种欣然活跃的气氛便始终围绕在左右。这在秦晋而言已经有年余不曾感受过了。
百姓的精神面貌很大程度决定了一个政府的健康度,有民众如此,也就说明着唐朝在关中仍旧有着不可撼动的民众基础,不是一两个军阀就能够撼动的。然则,唐朝的君臣中绝大多数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搞李隆基时代的那套权谋之术,无怪乎一把好牌最后还是混得凄凄惨惨。
因此,他必须时刻提醒着自己,绝不能使这种悲剧再度上演,就算为了自己,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秦晋心中想着心事,不觉之间就到了皇城外。
韦娢在宫内任女官,可不是外臣想见就能见的,不过秦晋在长安城内的威望和人脉,想要见个宫中的人也并非难事。只要对方不是皇帝的妃嫔,不是公主,就好办的很。
这件事也就着落在了他在宫中的第一大盟友,李辅国的身上。说起来,得知韦娢的下落,也多亏了李辅国,因而也就一事不烦二主。
秦晋从未因私事与李辅国见面,直到他提出了要求以后,李辅国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仿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大夫若是看中了此女,何不向陛下求个恩典?留在府中做个暖被的人儿也好啊……”
别看李辅国是个没了下边的人,男人该明白的事他都明白,甚至也从不避讳谈及男女之事,这边厢就一通鼓动秦晋。
秦晋自然看得出,这其中有作弄自己的成分,便苦笑道:
“将军莫要取笑了,谁都知道,秦某早晚要尚公主的,招惹了别家的好女子,岂非害人终身?”
李辅国嘿嘿笑道:
“大夫此言大谬,天底下哪个好女子不想与大夫贪欢一响呢?恐怕下一刻立时就死了,也会趋之若鹜呢!再说,那韦娢又岂是好女子了?崔家的聘妻,背弃夫家在先,现在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