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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听了李琰的来意以后,思忖了片刻,又摇摇头。
“派哪些兵马出潼关,都是父皇和几位相公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定下的结果,贸然请示,父皇未必会答应。”
李豫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毕竟是天子家的长子嫡孙,有着本能的政治嗅觉,但凡涉及到动用刀兵之事,都是极度敏感的,而且李琰又是皇子,如果被有心人因此而算计,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因而,李豫便在斟酌着如何不伤及兄弟情谊的婉拒调李琰的请求。
正在此时,一名宦官挑开门帘,走了进来。
这是与李豫很是相熟的一名内监,见李琰在场,便有些尴尬的默不作声了,只是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
李豫知道这位与自己相熟的宦官此来一定带着公事呢,便问道:
“内监此来何事?”
“回广平王,寿安长公主回来了,陛下请您也一并过去呢!”
“寿安长公主是今日抵京吗?”
李豫闻言一愣,他原来记得当是明日才到,怎么今日就到了呢?
“没错,就是今日抵京。”
得到了宦官肯定的回答,李豫才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真是忙糊涂了,竟忘了时间。
寿安长公主虽然比他还小,但论辈分却是他的皇姑,而且两人平日里感情也不错,现在回来了,断然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于是乎,李豫便以此为由头,对李琰说道:
“出兵一事来日再说,走,咱们去探望皇姑!”
见李豫不肯帮忙,李琰有些失望,但还是和李豫一同赶往了太极宫。
谁知走到了半路上,正撞见崔光远,两车停在一处,双方打了招呼。这时,崔光远突然请李豫登车相叙,李豫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其必有要事才会如此,于是就让李琰独自乘坐他的轺车,自己则跳上了崔光远的轺车。
进入车厢内,李豫愣住了。原来车内还有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他也认识,正是刚刚从河东返回长安的老将皇甫恪。
“皇甫老将军?何时回到长安的?”
李豫心下很是惊讶,因为此前他就从秦晋处得知,皇甫恪所部在河东全军尽殁,而且其本人也生死不知。现在居然完好的回来了,可以想见,也是九死一生啊。
悄悄打量了一下皇甫恪,但见其身上并没有受过重伤的迹象,李豫这才稍稍放心,转而询问河东战事如何。
谁知,皇甫恪却道:
“老夫见广平王并非为了河东战事,而是为了秦大夫啊!”
“御史大夫?”
李豫又愣住了,顿时明白了,这并非是他们的偶遇,而是对方有意在此处等着见自己呢。又听到皇甫恪言及秦晋,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
“老夫刚刚回到长安就已经听说了,天子把秦大夫与寿安长公主的婚期定在下个月的十七,敢问你广平王是也不是?”
李豫被问的莫名其妙,心道此事满长安城都尽人皆知,又何须自己来回答,但看在皇甫恪相问的份上,便也如实答道:
‘的确如此!’
闻言后,皇甫恪猛的一拍大腿。
“万万不可啊!老夫请广平王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秦大夫与寿安长公主的婚事!”
这时,李豫心头已经腾起了一丝的不快,秦晋与寿安皇姑的婚事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双喜临门,怎么到了皇甫恪嘴里好像就成了灾难一般。但李豫的涵养极好,即便心有不满,也不会马上表露出来,只以疑惑的目光看着皇甫恪,等着对方给一个完满的答案。
皇甫恪好像知道李豫一定会不高兴,只听他又接着说道:
“广平王勿要生气,老夫这么做绝非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
李豫更糊涂了,如何阻止了秦晋与寿安皇姑的婚事就是为大唐社稷着想了呢?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听着。
而一旁的崔光远也不说话,只以一种关切的目光注视着李豫,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否支持皇甫恪的说法。只不过,看崔光远的神情,则应该是完全知道皇甫恪此时要说什么。
“老夫只问广平王一个问题,大唐自太宗开始百多年来,可曾见过有驸马执掌兵马大权,又立下不世功勋的吗?”
李豫心头隐隐一沉,似乎已经摸到了皇甫恪发问的原因,但一时又不能或者不愿确认,便摇了摇头。
“并无一例!”
皇甫恪又追问道:
“敢问为何没有?”
李豫被问住了,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其一就是李家女子过于强势又名声不佳,但凡有些能耐的人都不愿意娶李家的女子。甚至于坊间还有谚语流传,“尚公主,平地起官府”!
意为娶了公主,就等于在家中起了一座官府管着自己。可见,大唐不论官民,都不把娶公主当做一桩美事。然则,皇甫恪如此“巧遇”自己,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劝说自己阻止秦晋与皇姑的婚事呢?
那么结果就只剩下另一种了,出于权力斗争使然,仅仅在防范二字上,没准就会给身为驸马者带来诸多难以预料的障碍。在官场上甚至有一种不会明言的认知,那就是某个人一旦成为了驸马,他的前程也将就此止步。
李豫心头狂跳,难道皇甫恪就是为此而劝说求助于自己吗?
即便李豫想明白了,他也不会说出来,不但没有当场说出来,甚至还反问了皇甫恪。
“既然老将军有意阻止此事,何不直接劝说秦大夫?总好过假手于人吧?”
却见皇甫恪颓然一叹。
“广平王以为老夫没劝过秦大夫吗?那也要他肯听才行啊!”
皇甫恪顿了一下,似有犹豫,但紧接着又咬牙道:
“秦大夫乃人中龙凤,不世出的栋梁之才,可惜就过不了女人这一关,当初以系千万人重担之身,竟然,竟然自蹈险地,老夫,老夫实在不忍……”
说着,皇甫恪竟因为情绪激动而泣不成声。李豫见状,原本满心的不快也立时烟消云散,说到底皇甫恪是完全出于对唐朝的忠心才如此焦虑的,若因此而责备于他就太令人寒心了。
李豫也知道皇甫恪所指秦晋过不了女人这一关所指的是什么,还不是皇姑当初被误诊患了虏疮,其时有人建议杀掉她,以保全全城官民。而在当时,就连父皇都犹豫了,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是秦晋挺身站了出来,护住了孤立无依的皇姑,并亲自护送其离开了长安,其中艰险自是常人难以想象。
秦晋这么做虽然失之于鲁莽,可在李豫看来却全都是至情至义的表现,分担没有因此而看低了秦晋,反而更增好感与敬服之心。也是从那时起,李豫才认为秦晋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并非传言中的唯利是图。
要知道,虏疮是具有极强传染性的,一旦得了就无药可医,能活下来的百中无一。而秦晋与皇姑接触的那么近,被传染几乎是必然……
好不容易,李豫才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车厢外面传来宫门的开合之声,进了皇城眼看就到太极宫了。
见李豫愣愣失神,皇甫恪又满脸的焦虑,急急问道:
“广平王心意到底如何,还请告诉老夫!”
李豫心中委实难以下这个决定,寿安皇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可谓是死中得活,自己又怎么忍心于此时亲手插她一刀呢?然则,皇甫恪所担心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秦晋成为驸马究竟是福是祸谁又料得到呢?退一万步来看,也是为将来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这时,李豫甚至有些暗暗埋怨太上皇和父皇,为什么要把寿安皇姑下嫁给秦晋呢?当初如果没有这个决定,现在也就不必面临这种烦恼了。陡然间,李豫心中一颤,在想到太上皇,也就是皇祖父的同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有些惊人的念头。
难道当初太上皇有此决定,为的就是削夺秦晋兵权而做筹谋吗?
太上皇的手段狠辣,一旦决断便毫不留情面,哪怕是亲生儿子,这一点李豫在做嗣王的时候就已经熟知,现在将种种串联起来,似乎就已经若有若无的摸到了一丝脉络。
可这脉络只会让李豫觉得内心冰凉一片,他只想问为什么,太上皇为什么如此猜忌一心许国的秦晋呢?还有父皇,父皇既然已经夺得了皇位,怎么也糊涂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父子有矛盾()
李豫直觉得脑子里好似有一团浆糊,搅的他昏昏沉沉,竟连崔光远一连声的唤他都没听到。好在驭者停住了轺车,车身晃动停止,李豫立即由出神的状态回到了现实当中,见崔光远和皇甫恪都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只得尴尬一笑,并没有再说其他的。
已经到了太极宫,崔光远和皇甫恪也跟着李豫鱼贯下了轺车。李豫这才醒悟过来。
“两位也是奉诏入宫?”
崔光远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皇甫恪。
“陛下敕令老将军即刻入宫,下吏入宫也是以备咨询。”
崔光远口中的以备咨询究竟是什么李豫不及多想,只心不在焉的拱拱手,便径自在宫内宦官的引领下,先行去了。
皇甫恪与崔光远毕竟身份不比广平王,看着李豫的身形消失在宫门内,这才心事重重的道:
“御史大夫绝不能尚公主,为长远计,与博陵崔氏抑或范阳卢氏才是正理……”
这番话似自言自语,可似乎说了一半又戛然停住了。崔光远一开始的想法还只是单纯的出于秦晋的前程考虑,可细细品味皇甫恪的话,他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可怕的想法猛然从心里面跳了出来,可这种想法和怀疑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若是在太上皇时期,顷刻间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崔光远与皇甫恪是旧识,关系十分亲近,现在去看对方竟觉得陌生极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皇甫恪了吗?但紧接着,他又暗暗叹息,朝廷待皇甫恪也实在不公,陷害其造反在先,杀其家人在后,若非军中带着三个儿子,恐怕现在就是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他能不很吗?崔光远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与皇甫恪易地而处,会不会恨太上皇,恨这个朝廷的晦暗不明?多年的儒家正统浸淫使之抗拒回答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结果只有纠结和痛苦。
然则,崔光远再怎么同情皇甫恪,也不能对他有丝毫的安慰,老来有丧家之痛,若放在常人身上,就是疯了也不奇怪。
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皇甫恪为什么极力阻止秦晋与皇室联姻了。
秦晋的神武军根基在河东,而博陵崔氏正是位于河东,范阳卢氏位于河北,无论与这两家的哪一家联姻,对秦晋的助力则不言而喻。可尚公主的结果就恰恰与之相反了,与皇家联姻的功勋之臣,朝廷只会时时限制打压,甚至稍有不慎就会招致灭族的惨祸。
唐朝立国至今,驸马与公主卷入政治斗争中,因此而身死族灭的不胜枚举,他当然也不希望秦晋被卷入皇家争斗的浑水里去,可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直至现在,崔光远才有些恍然,原来太上皇一早就赐婚秦晋,显然其背后没安了什么好心。不过,当今天子又是因何如此积极呢?
以崔光远对天子的了解,他信任秦晋,重用秦晋,断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两个人站在阙下,等着天子的召见,李豫进去了有一阵,可他们依旧没有得到天子的回音。
天子便殿,此时只有父子二人,李豫有些埋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皇,儿臣反对皇姑与御史大夫的婚事!”
李亨惊讶的看着这个一向恭顺的儿子,他十分不解,其因何有这种建议。
“反对?为甚?”
“公主为君,驸马为臣,御史大夫若为皇姑所影响,今后平乱大业岂非平添变数?”
在李亨父子的共识中,平定安禄山之乱肯定离不开秦晋,至少要有很大一部分倚重于秦晋,现在李豫把寿安长公主与秦晋的婚事看成一种对这种共识的潜在威胁,令李亨颇感头疼。
“你的皇姑向来温婉,与世无争,若非她这种性格,朕又岂能尽力撮合?”
得到这个答案,李豫怔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父皇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再想想皇姑的脾气秉性,也的确如父皇所说,怎么看都不想那些权利**极强的公主,但他的动摇马上又消失了。
李豫咬牙道:
“父皇焉知人心不会改变?”
“住口!”
李亨厉声喝止了李豫,他实在难以想象,这番话是出于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之口。
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李亨被气的不说话,李豫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