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晋只呵呵一笑,说了六个字:
“雷声大,雨点小!”
崔涣不明所以,就直言道:
“秦大夫莫再打哑谜,明知道老夫急的已经失了方寸……”
李亨也对秦晋口中这六个字颇感兴趣,“雷声大,雨点小”的表面意思很容易理解,可具体运作起来就不明所以了。
甘露殿内的气氛又由沉重压抑,转而向着积极的一面进展,这也正是秦晋所要看到的。总领朝政的人不应该畏惧困难和问题,更不应该被困难吓的缩手缩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为政之要。
秦晋思忖了一阵,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午时以后,秦晋和崔涣又几乎是把臂同行的状态离开了太极宫,宫内外的官吏和宦官们又都看了一次稀奇景。
当天下午,长安城内所有公署都接到了政事堂的行文,要求明日一早所有在籍的官吏佐吏必须倒署应卯。
这则行文令所有官署的长吏都有点摸不清头绪,政事堂这是要作甚,仅仅应个卯就得把人都折腾出来吗?但这种公事没有他们抗辩的理由,是以连夜命人传达,次日一早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当然,就算有政事堂的行文,也未必是人人一定到公署应卯的。许多人都想当然的以为 ,这是上位者在无事生非瞎折腾人,是以也都不怎么当回事,尤其是长安大战以后,官署的规矩大部分都因为战时被破坏掉了。那些被破坏掉的规矩再想恢复如初,可就没那么容易。
而官署的长吏们多是为官一任便要迁转的,为的只是使整个官署正常顺利的运转,至于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则没有几个人愿意做。
这其中,有一个地方是例外的,那就是政事堂。政事堂所有的佐吏们都噤若寒蝉,知道昨日事败,又被宰相抓个正着,一个个都是生死未卜。
政事堂佐吏们被抓包的事,虽然也传了出去,但这在大战之后的长安而言,也并不算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都只可怜那几个被抓现行的倒霉蛋。
直到神武军突然开进了皇城,将一处处公署分割包围,领队的军将所来名册,当众点名,应卯者胆战心惊,未到者责备直接清退,永不叙用。至此,京中一干官吏佐吏们才明白,今日是要有大动作,否则平白的为什么要动用神武军?
应卯之后,这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士也不抓人,只看着在场的流外佐吏,由一名宦官监军当众宣读命令,令所有人互相举发,若有举发不实者,一律清退。若有不举发者,也一律清退。
开始还有一些佐吏自以为后台硬实,还公然顶撞一下,但马上就被当场革职,撵出公署,一丝一毫的情面都不留。
如此一番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流外官,只能按照宦官监军宣读的命令行事。而宦官所宣读的是军令,并非诏旨,也非公文。
政事堂内的气氛则比其他官署要平和了许多,佐吏们都自以为在劫难逃,但谁想到结果竟是相互举发。他们以为举发的越多,越详实就有可能脱罪,便搜肠刮肚不遗余力的回忆着所有已知和接触过的不法之事。
秦晋与崔涣一同来到政事堂,仅仅一个上午的功夫,案头就已经摆放了厚厚的一摞举发状。
细细审阅了几十张下来,其中涉及的除了流外官,甚至还包括不少流内品官。
在崔涣看来,这是意外的新发现,原本他只想整治成员庞大的流外官,不想竟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把一些流内官也牵了出来。而且,这些流内品官中不少人的品秩都是正五品以上,甚至位于实权要职。
崔涣早就出离了愤怒,想不到流内流外都是一般的烂掉了,他自叹可能真的老了,位高权重以后竟然连中下品秩官吏的龌龊情形都一概不知。
秦晋大致看过了一部分以后,就将这繁琐的工作交给部属,其中流内官一概抽出,这些是要呈递给天子过目裁决的,至于那些涉及到被举发者的佐吏名字则被一一记录在案,并整理成册,其中所涉及的不法之事,以及涉及的人事及银钱都一一详细记载。
眼看着如此,一干佐吏都有大难临头的感觉,本以为能侥幸逃得过去,现在看来那些来自神武军的书吏们如此认真记录整理,怕是要把他们明正典刑啊!
至于宰相崔涣,则全程不发一言,只不断的翻看着涉案的名录与具体记录,案卷多到以至于他最后都麻木了,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旦彻查竟有如许多的蝇营狗苟之事。
其中还有不少举发与官职无干,完全是私事,比如通奸、不孝都被统统挖了出来。
秦晋看着就觉得好笑,但随即又有些亏损,玩弄人心是门并高深的学问,后世的人早就把各种手段弄的炉火纯青,他只不过是拿来用用而已。
以强大的心理攻势威逼,使他们举发同僚,只恨举发不多,不详实。
其中很大因素并非果真以为可以脱罪,而是秦晋在这里留了口子,让他们有一线希望,但凡举发满足若干条件或有意外发现者,不但有希望保住官职,还有立功受赏的可能。
就是这种把人置于地狱又给予希望的处置手段,不论内心多么强大的人都只能乖乖就范,就算那些曾经位高权重的人也不例外!
第六百六十四章 :小吏难遮掩()
掌灯时分,军吏将收集整理后的举发状汇总以后,发现竟有一人交了白纸一张,上面只有日期和具名。秦晋见了大觉奇怪,就拿着这份白纸举发状去找崔涣。崔涣听说有人居然还敢负隅顽抗,当时已经有些隐怒,但在看了上面的名字以后,却也恍然。
“原来是他!”
秦晋讶然问道:
“崔相公可识得此人?”
崔涣捋着颌下胡须,语气平静的答道:
“来兴此人是昨日才进入政事堂当值的,没有举发也在常理之中。”
“来”姓在当世并不普遍,但秦晋却能一口气至少能叫上三五个来姓名人。往上数五六十年,有酷吏来俊臣,现在还有刚刚被任命为淮南西路节度使的来瑱。如今又在政事堂里发现了个叫来兴的书令史。
这究竟是世界小,还是原本就不多的来姓子弟都来做官了?
“此子行为比那些油滑老吏,倒有几分生涩,应该是刚刚选拔上来不久,大夫若感兴趣不妨叫来一问!”
“如此甚好!”
不知何故,秦晋就对这个叫来兴的人无端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反正现在也是无事,军吏们统计举发状,最终按门类编辑成册至少也要三两日的功夫,不如就看看这来兴,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在崔涣这个宰相心里留下名姓。
由于所有的佐吏都被限制在衙署内不得外出,是以来兴在片刻之后就跟着军吏来到了秦晋和崔涣所在的公廨内。
秦晋眯着眼睛观察此人,其年龄明显比想象中小了许多,但又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冷静和沉稳。只看了上下几眼,他也不由得认为,此人的心理素质和城府的确大大异于常人。但这两点并非秦晋判定人才与否的标准,究竟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你就是来兴?”
秦晋的语气多少有几分不客气。
“小吏来兴参见崔相公,秦大夫。”
“因何交上来空白的举发状?”
“回大夫话,小吏昨日才来政事堂当值,是以并没有机会知晓其中的隐秘之事!”
秦晋笑着点了点头,但又突兀问道:
“难道此前的衙署内也没有吗?”
来兴被问的一滞,显然是没料到刚刚还笑吟吟的秦大夫居然立刻就问出了这么险恶刁钻的问题。
“回大夫话,如果大夫问来兴此前历任的衙署内有没有这种事,小吏的回答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但若要小吏出卖同僚以自保,乃至于获得升迁的机会,请恕小吏做不到!”
秦晋陡的哈哈大笑起来。
崔涣也被秦晋与来兴的对话吸引住了,这一番回答不卑不亢又有理有据,当真使他对此人又增好感。只是在他看来,秦晋这一阵突然的大笑似乎有在掩饰内心尴尬的嫌疑。由此,他也想看看好戏,素来不肯吃亏的秦大夫是如何对付这小吏的。假如秦晋在小吏面前输了一阵,也许明日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秦晋并没有继续与其争执,而是在笑声收住以后登时说了三个好字!
“不肯出卖同僚,确是义士之举!”
这句赞赏显然也令来兴颇感意外,与此同时眉宇间也闪过了一丝自傲。
然则,秦晋的话并没有说完,在稍做停顿以后,当即话锋一转。
“不肯出卖同僚虽然看似义气,但确实小义,不肯同流合污,又不敢承担责任,是为小仁。不过这都只牵扯到你一个人,但是,若知情不举就有违朝廷法度。想必书令史也听过,即便秦某违犯法纪,也同样须得受罚。”
说到最后几个字,秦晋的口气冷的几乎可以滴水成冰了。
来兴被秦晋突如其来的转着弄的有些发懵,不禁问道:
“小吏虽然独身起身,但也知道奉公守法,敢问何处有违法度了?”
秦晋道:
“你是否有违法度,秦某说了不算,要事实才说了算数!”
这倒不是秦晋故意刁难考校此人,而是来兴的眉宇神色间不经意时竟流露出了些许的狡诈之色。他一向深信自己的直觉,便觉得此人也许并非若表面所见一样。
眼见着秦晋和来兴这样不入流的小吏较劲,崔涣也忘了看热闹的初衷,赶紧上前打圆场。他本以为双方争辩几句,斗几句嘴也就算完了。毕竟这来兴也算有几分骨气的,并不似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净做些为人不齿之事。可这一眨眼的功夫,秦晋居然就有要动真格的意思,这可大出所料之外啊。
只见来兴面色已经发青,咬牙问道:
“小吏敢问大夫,事实又在何处?”
秦晋冷笑:
“何处?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罢,他吩咐军吏调出了来兴的履历文书,将其所历任的衙署都重点勾了出来,然后又命人速去相关衙署提调任何有关来兴的举发文书。
此时的皇城内被神武军封锁的衙署不止政事堂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处官署都在和此处做着同样的事。而神武军的工作效率又是极高的,就算在一个时辰内调齐了所需要的材料也不足为奇。
崔涣却觉得秦晋有些小题大做,可毕竟身份使然,又便公然为一个书令史说清。
不想秦晋竟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崔相公可在想秦某是否小题大做了?”
崔涣被秦晋看破了心事,便也不再遮掩,道:
“秦大夫揪着这个来兴不放,其实大可不必,万一……”
其实崔涣更多是出于对秦晋官声的考虑,秦晋此时的身份就相当于精美的瓷器,那来兴区区书令史不过是瓦片而已,万一两厢撞上,吃亏的永远是瓷器。所以,即便这书令史有罪,只须着得力之人惩办也就是了!
秦晋则毫不在乎所谓的官声,如果他的直觉对头,那就要拿来兴此人做那骇猴的鸡。假如自己错了,便证明来兴不但耿介忠直,还是个可用之人,擢拔重用就是!
只可惜啊,秦晋越发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只是等待的功夫,那来兴的脸上就已经不自觉的冒出了汗,而且身子还时不时的不自然的扭动记下,这都是紧张的外在表现,如果他当真是个襟怀坦荡的人,又何须如此呢?
纵然心理素质在好的人,只要做了亏心事,总会在身体上有着些许的表征。
“崔相公多虑了,寻常官员注重官声,就像鸟雀爱护羽毛一样。秦某却没那么多顾虑,官声好一样做事,官声不好也一样做事,又与旁人何干?”
早在此前崔涣就知道秦晋是个异类,可那时他一直当秦晋是潜在的乱臣贼子,是以对他不论有什么表现,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自从几次交手之后,对秦晋的印象大为改观,再看秦晋的行事风格,也就有了还算中肯客观的评价。
现在看来,秦晋果然是特立独行,有一套异于现时官场的行事准则。
崔涣不是个死脑筋,更不会对打破常规的东西轻易就给予否定。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派出去的军吏先后返回,关于来兴的案卷在案上竟堆了寸许高。
秦晋冷笑着,大致翻看了几张,又都交给崔涣,让他也看看。
崔涣看的就比较仔细了,只是不看则以,一看还是大大觉得震惊。其中所涉及的营私舞弊之事竟有上百条之多,而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