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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既在外间,何妨进来与朕说说话?”
李辅国已经相当长时间没在寝殿内侍奉了,今日李亨见他在这里,而自己又无心睡眠,索性就想与之闲谈一阵,以排解心中的忧虑!
“奴婢愿为陛下分忧解难!”
李辅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既然李亨主动如此,便正中其下怀!
“你说说,吐蕃人当真觊觎我关中之地吗?”
“陛下,奴婢虽然不懂兵事,不敢胡乱说。”
李亨则若有若无的呵呵笑了一声。
“不打紧,就当与朕闲聊,说说你的看法!”
其实,李亨心中是忐忑不安的,房琯东征捷报未传,永王江南造反令人揪心,现在突然又冒出了个虎视眈眈的吐蕃,只觉得自己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不等李辅国说话,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世人都道天子好,打破了头也要争着坐这天子之位。可你知道么?朕从做上这个位子开始,就没有一日不是胆战心惊,直等于一屁股坐在了火炉上一般!当年朕做太子时,虽然也有朝不保夕的处境,可毕竟有太上皇的庇护,没有社稷覆亡之忧啊!”
一连串沉重的叹息使得殿内气氛极是压抑,李辅国没想到李亨的内心竟如此脆弱,今夜所吐之言显然是憋在心中许久的了!不过,他可不认为天子之位是烫屁股的火炉,如果让他来做,就算只能坐十年,哪怕是三年五载,然后便死了也是值得!他死之后,又哪管身后洪水滔天呢?
这些想法李辅国也只能在心里转一圈,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
“陛下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奴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恨自己无能,无法为陛下分担哪怕一星半点的忧虑……”
李亨苦笑道:
“政务军务自有大臣们操持,朕只要你的忠心,分忧与否却无须挂怀!”
他这本是宽慰李辅国,李辅国却觉得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至于因何不是滋味,一时间又难以理清,斟酌了一阵,才又道:
“陛下所虑吐蕃之事,奴婢倒有点小小的看法!”
“哦?说说!”
李辅国此时也不再避嫌,直言道:
“吐蕃人与草原上的突厥人、铁勒人一样,都是逐水草而居,并无定居的习惯。这关中的耕地对它们也就没有用处,之所以虎视眈眈,贪图的还不是咱们唐朝的财货?”
寝殿内烛火明灭闪烁,突然间,李亨的眸子里增添了几分凌厉之色。李辅国心下一寒,但还是咬牙道:
“既然如此,陛下只须投其所好,自然也就能解了这燃眉之危,等到安贼叛军平定,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你要让朕向吐蕃人进贡求和吗?”
唐朝天子自太宗开始就被周边的番邦小国共推为天可汗,李亨现在虽然是个落难天子,但天可汗的帽子也没打算就此扔掉。换言之,越是处在不利的处境,便越是看重这些虚名,让他以天可汗之尊向吐蕃人行贿买通边境安宁,这等屈辱之事,是绝难做到的!
李辅国道:
“陛下,文皇太宗尚与突厥人有便桥之盟,陛下焉得不能?”
“此事休要再提!”
李亨坚决的挥手,厉声拒绝了李辅国的建议。
见状,李辅国心下窃喜,他早就知道李亨不会答应的,只有过了这一步,接下来才好抬出另一个办法。
“陛下若以为此举不妥,奴婢还另有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由此,李辅国便建议李亨以郭子仪为陇右节度使,到地方上和吐蕃打几次硬仗,让他们知道疼了,自然就不敢再生轻举妄动之心!
李亨听了以后喜形于色,却不置可否。
次日一早,李亨再召来重臣商议,却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建议。秦晋与寿安长公主晚婚还有不到十日之期,如果届时还没有高适的军报,便以郭子仪亲赴淮南,以备不测。至于吐蕃的隐忧,便以宰相魏方进为正使,李辅国为副使,送去财帛牛羊,包括女人,买得边境至少三年平安!
这个想法一经宣之众人,李辅国登时就傻眼了,他万万想不到,郭子仪被调出了长安,而自己也被调出了长安,而且还是到吐蕃那种苦寒之地,一路上危险重重,是否还有命回来都不一定呢!
李辅国本能的想拒绝,可他又不敢,如果敢有一字半字的推脱,只怕自此以后就难以得天子如此宠信了!是以,尽管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众臣里唯一一个被不幸牵连进来的也只有魏方进一人。
魏方进原本已经不问政事军务,突然间得了出使吐蕃的差事,一双老眼居然登时放光。秦晋看在眼里,暗叹,魏方进终究不是甘于寂寞人。只是天子因何在一夜之间就有了这种决断,仍令他觉得意外。
出人意料的是,崔涣并没有反对这种近乎于自取其辱的法子,反而还跟着推敲,完善一些细节。
“陛下深谋远虑,臣感佩之至。此一去当软硬并用,恩威并施,才能使吐蕃人感念我大唐之恩德,和不可轻犯之军威!”
说实话,李亨在做出这种决定时,已经想过会遭到重臣的反对,可结果竟是轻易就得到了支持,就连以耿介爆裂著称的崔涣都深表赞同。
“崔卿所言老成谋国!只这威又如何并施呢?”
“陛下只须遣一万精兵,随使同行便可。吐蕃人并非如我大唐一般实行郡县制,全国兵马皆有朝廷一体节制提调,其兵马多是各部落临战集结而成,所以各部落间也必然各怀心思。既得财货之利,吐蕃各部落的野心**也将随之消减,吐蕃副相玛祥仲巴杰纵使还有强攻之心,各部头领也未必愿为其卖命,做火中取栗……”
崔涣自昨日回去以后,当即整理数月以来所有关于吐蕃的军报,这才发现,吐蕃实际上已经在陇右至河西一带调集了近十万大军,这几乎相当于吐蕃的全部兵力。如果倾举国之兵,若说吐蕃人没有攻唐之心,那才是天大的谎言。
明了之后,崔涣暗自汗颜惭愧,如果不是秦晋多心,他险些就忽略了这即将到来的危险。
……
江南东道,江宁。李璘在夺取广陵以及江南诸郡以后便驻兵于此,胜利来的太容易,以至于使他认为皇位距离自己已经只有一步距离。
他所要做的就是先于皇兄李亨克复洛阳,乃至于直捣安禄山的老巢范阳。
为了彻底定计,李璘特地将他麾下的几大江陵从各地招至江宁,季广琛、浑惟明等人深表赞同,认为李璘此举当是顺天应人。
自从他们在广陵等地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以后,赶来投奔的各地**也日渐多了起来,反对永王的人马也只剩下了李成式和李希言等寥寥数支,并且都已经是残兵败寇,只凭借着长江水道复杂在负隅顽抗。
就在众人厉兵秣马,雄心壮志之时,一则消息随着一骑飞驰,传入江宁,朝廷的援兵到了!
对于季广琛等人而言,这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李璘陡闻之下竟紧张不已,声有颤抖的询问:
“朝廷,朝廷派了谁来?带了多少兵?”
“淮南节度使高适,据传领兵十万,至于具体数目多少,并无确切数字!”
“这,这怎么可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季广琛思忖一阵,道:
“永王勿忧,臣认为朝廷并没有如此多的兵马交给高适,这十有八。九是故布疑兵之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骄兵必败的道理本王还是知道的,如果高适当真带来十万兵马,将军又该如何应对?”
季广琛沉默了一阵,直言相告:
“若果真有十万大军,我军便当依托江宁地利以守为攻,若不能力敌,就只能先避敌锋芒,寻机再战!”
永王麾下虽然也号称有十万精锐,但真正的可战之兵也就五万之数,高适假如真带来了十万人,季广琛并无必胜把握,但他十分笃定,朝廷不可能在江南投入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多兵马可征调。
由于时间过于仓促,永王的兵马没有完全控制长江水道,李成式和李希言凭借着复杂的水道与之顽抗,所以长江天堑并不能被充分利用,这也是季广琛所算计在内的,否则别说十万人,就算二十万人,想要轻易的渡江南下也非易事。
高适没有人马的优势,又是远道而来,师老兵疲,就算再加上李成式、李希言那些残兵败寇,季广琛相信,击败他们也只在眨眼之间!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朽木难堪任()
江南东道,瓜步洲。淮南节度使高适与淮南采访使李成式、吴郡太守李希言聚在一堂。周围的条件很是简陋,兵不满万人,粮不过五日。二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朝廷派的援兵盼到了,可数一数高适随行的人马至多也就一千人,一干人本来热络的心立时就冷了下来。
现在永王李璘的势力渐渐坐大,从江陵到广陵连着半条长江都要落入其掌握之中,难道朝廷以为派了个节度使再加上一千人就能平定江南叛乱?
高适绷着脸,目光从李成式和李希言的脸上分别扫过。他又岂能看不出这两位的失望之色?但天子既然对他委以重任,便要竭尽全力而为。
“永王坐镇江宁城,其爪牙则分布在广陵、吴郡等地,高适以为,只要出兵就得集中全部兵力,直捣江宁,拿下永王,余者叛军将作鸟兽散!”
李成式并不想与高适为难,但高适的这个主意也确实过于蠢了,这不就是以卵击石吗?
相比之下,李希言的性子则桀骜的多了,直言不讳的质疑道:
“高节帅莫不是在说笑?我与采访使的人马加起来也不满万人,难道高节度会撒豆成兵的本事不成?”
高适没有带兵来,随行的一千人连塞个牙缝都不够,也难怪李希言对他没有好脸色。
瞬息间,正堂内的气氛就尴尬了,李成式咳嗽了几声,打算打打圆场,缓和缓和气氛,谁知高适却直接请出了天子符节。
“天子符节在此,李希言、李成式上前听命!”
居然直接动用了天子符节来压制二李,李希言瞪了瞪眼睛,忽觉正堂外寒气逼人,似有刀枪碰撞之声,猛然惊觉,这高适竟在不知不觉间就控制了正堂北外,恐怕但又不从者就会被当场缉拿格杀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只会被高适栽以叛逆之名,从此名列叛将之册,这是李希言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只能闷声应了声诺。
瓜步州内的残兵当夜便倾巢而出,直扑江宁城周边。不过一夜的功夫,江宁守军忽然发现,城外竟漫山遍野的都是唐。军,目力所及之处旌旗密布,人头攒动。
当永王李璘得报时,他正在用早点,一开始还兀自不信。直道江宁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寻常人马没有十万众,休想围城。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李璘当即召见季广琛等部将人与其一同到城上去查勘敌情。
季广琛与浑惟明等人尚未离开江宁返回地方,跟着李璘一同登上了江宁城墙。江宁城的规模并不大,规模可比上县县城,但也足有两三丈高。李璘把着女墙向外望去 ,入眼旌旗密布,东南风阵阵刮过,树木枝叶与数不清的旗帜一同摇摆,竟看不透城外山林间究竟藏匿了多少人马。
见到此等情形,李璘的心又悬了起来,手竟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他忽然想起了皇兄坚守长安的战绩,居然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全歼了孙孝哲的二十万叛军,难保不会对江南大兵压境。
昨日季广琛的话言犹在耳,如果朝廷以十万人马围攻江南,则须避敌锋芒,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打不过啊!
李璘沿着城墙上甬道一路向东走,以观察的更加全面,但不知是否心中忧惧的缘故,竟一不留神脚下打绊,整个任顿时就摔了个狗啃屎。
这一摔可是当着城墙上全体将士的面,跟在李璘身后的季广琛都不忍目睹,扭开头去,心道:永王这一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丢人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对军心的动摇,堂堂永王竟被城外的疑兵吓成这个德行,让抛却生死跟着他的将士们怎么看?
对于季广琛这种身经数十战乃至上百战的老将而言,一眼就能看出城外看似规模浩大的伏兵虚实。入眼处大多是山林与旌旗互相掩映,真正的军卒却没见几个,这明显有故布疑兵之嫌。
打仗有一半打的就是心理战术,哪个先失了方寸,便先输了一半。
可永王现在就被吓的几乎破了胆,往后的艰难险阻,他又能顶住几回呢?
仅仅是永王摔了一跤,就让季广琛生出了这许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