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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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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琯其实也早就怀疑洛阳叛军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大军也不至于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说来,那尹子琦竟早就想好了克制火牛阵的法子?可叹当初燕国名将乐毅竟也不得其法,难道那尹子琦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相公过于高看那些叛将了,说道根本还是火牛阵有着过多的先天缺陷和各种不可预测的因素,否则自那以后,何以就再没听说过火牛阵大发神威了?秦某斗胆揣测,与其说相公所布火牛阵失败是出于偶然,倒不如说当年田单火牛阵的成功是出于偶然!”

    听到秦晋的这种说法,房琯不禁愕然。

    “难道老夫竟信错了兵书吗?”

    秦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房琯失落落魄的自问了一句之后,又苦笑道:

    “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诚不欺我啊!”

    房琯的笑声中有几分凄然之色,让一个自信心满满的人忽然在一日之间意识到此前的僵化与无能,这是件极为残忍的事情。但不管如何,房琯既然肩负重权与责任,就有义务为他的行为而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得到相当的回报。

    “报!新安方向紧急军情!”

    秦晋得报一惊,也顾不得房琯心理状态究竟如何,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秦琰派回来的信使身上。

    这次的军报较一个时辰之前详细多了,不但详细叙述了两军遭遇前后的具体经过,还探明叛军主力至少五万人驻守新安这个弹丸之地,若想通过恐怕只有不计代价的强攻。

    房琯在暗自戚戚然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老夫上一次通过新安时,就发觉此地地形颇有些易守难攻的味道,叛军抢先一步进占此地……麻烦了!”

    秦晋倒不甚担心,新安乃是他的发迹之地,方圆几十里的地形地势早就谙熟于心,就算闭着眼睛也清楚其中的沟沟坎坎。

    忽然,房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一般说道: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当初大夫就是在新安任县尉,以数千人挡住了孙孝哲的五万大军?”

    秦晋也正是因为新安的精彩战绩才得以区区县尉之身闻达于天子御前。他的人生轨迹也就此彻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短短数年的功夫竟然已经成了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

    “房相公说的没错,秦大夫当初仅仅用不到两千的团结兵和临时征集起来的百姓就打败了攻城的叛军,现在有骁勇的神武军臂助,还不打的那尹子琦屁滚尿流?”

    说话的,是立在秦晋身侧的一名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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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二虎争高下() 
夜浓如墨色,黑暗中一片模糊不清的轮廓若隐若现,低矮的城墙尚不足两丈高,一座看似弹丸的小城夹在三条河水与两道山梁之间。城左一座山包上桑林枝叶沙沙作响,其中人影晃动,成百上千道目光正暗暗注视着同一处地方。

    不大的一片桑林里隐藏了近两千兵卒,战马虽然被带上了嚼子,但依稀可以听到马匹不安的打着响鼻。

    “田校尉看看,这城里实在闹什么鬼?明明里面驻扎着数万人,却不见一处灯火,难道他们胆怯,连夜撤了不成?”

    “秦将军说的对,也不对。”

    “这是甚个道理?又对又不对的,说点干货,别净想着糊弄俺!”

    只听那田校尉嘿嘿一笑。

    “瞒不过秦将军慧眼,但末将可绝无糊弄的想法,之所以如此说,那时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啊!新安城内的贼兵不点灯火,遮掩行迹,为的就是使我王师无法准确推断出他们的人马数量,另一方面也可以迷惑的一种手段,使攻城大军不敢轻举妄动。”

    “闹了半天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你只说说,咱们这千把人能不能一次夜袭就攻进城去?”

    那田校尉愣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此人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

    “万万不可,虚实不明之下就贸然发起攻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末将知道将军当年曾以百人连下数城,但眼下新安守军都是安贼麾下的精锐人众,不得不慎重小心!”

    只听秦将军陡得哈哈大笑。

    “某便是要试探一下,田校尉胆识如何,现在看来是谋略有余而胆色不足啊!”

    田校尉尴尬的咧开嘴,试图以笑容掩盖自己的不以为然,但挤出来的却是个比哭还难堪的表情。幸亏有夜色的掩盖,否则早就被人看了个清楚明白。

    这个秦将军正是秦晋家奴出身的秦琰,与之连连附和逢迎的则是新近被秦晋收入麾下的田承嗣。

    秦琰忽而抬起右臂来,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新安县城。

    “咱们就这么回去,岂非让大夫小觑了?”

    被指胆色不足,田承嗣是一万个不服气的,在幽燕时经年与契丹人厮杀,其亲手斩杀的契丹贼兵没有二百也有一百,那时候这个狂妄粗鲁的家伙还不知道在哪家府邸做家奴小斯呢!

    但世事就是如此,谁让秦琰出身自秦府,而秦晋又有意培养其为将,不多短短的几年功夫,地位就已经远在田承嗣戍边多年所换来的秩级之上了。

    田承嗣是从最底层的军卒一步步混上来的,早就学会了一套察言观色,逢迎巴结的本事,因而对秦琰的“豪言壮语”不但不会提出质疑,反而还大家称赞:

    “秦将军志才均高人一筹,末将佩服,佩服!”

    秦琰在黑暗中盯着田承嗣模糊的脸,嘿嘿笑道:

    “俺知道你一定不服气,论起胆色来,军中厮杀的汉子谁也不会甘于人后的。现在就让你看个明白,俺打算连夜偷偷到关城以东去,你又没没有胆子一并跟来?”

    “这……”

    田承嗣倒吸一口冷气,他之前只觉得这秦琰过于自负,现在看来却还是个不要命的性子,趁夜冒险到关城以东,未必是难事,可一旦天亮,行踪暴露,他们岂非就都成了瓮中之鳖?

    不能小看了新安低矮的关城,这里可曾是两汉时期的函谷新关,地扼四面要道,山行水势也极是险要……

    “怎么,怕了?”

    田承嗣虽然善巴结,可毕竟也是军中的厮杀汉子,被秦琰言语挤兑住,只得硬着头道:

    “秦将军有令,末将敢不从命!”

    秦琰再一次哈哈大笑,拍着田承嗣的肩膀,道:

    “好,既然田校尉也支持俺,再修整半个时辰以后,就从城北河道潜入,到了关城以东,给叛军贼子们弄点响动,也好让他们多点惊喜!”

    千余人沿着干涸了河道,悄无声息的鱼贯进入城北谷地之中。此时,田承嗣肠子都悔清了,后悔半个时辰以前在秦琰的挤兑之下竟头脑发热,答应了这种近乎于自寻死路的行动。

    他抬起头来,向上忘了一眼,原本在西面低矮不足两丈的城墙现在足足有四五丈高。城墙的墙基就是修建在河道南岸的高坂之上,高的让人几乎要产生一种井底之蛙的奇怪错觉。

    漆黑的虚空在城墙与山体掩映中,模糊的勾勒出一条淡淡的暗色光带。

    田承嗣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叛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否则被堵在谷中,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随着行进深入,不时有人发出低低的呼声。原来他们竟在干涸的河道上发现了数不清的人骨,不少骨头在黑夜里发散着幽幽的灰光,使人仿佛有置身于地狱入口的感觉!

    对此,秦琰却毫不以为意,只提醒着部下噤声,千万不能泄露了行藏。

    “田校尉可知道,这些人骨的来历吗?”

    田承嗣只打了个愣就明白了,这些人骨恐怕就是天宝十四载冬天被新安团结兵活活烧死的叛军。

    当初他只听到了轻描淡写的军报,却想不到竟死了这么多人,进入干涸的河谷后,至少也走下来二里地,人骨不但不见减少,甚至多的铺满了整个河道,仅凭此一点就足以想象当初那一夜的惨烈。

    一念及此,田承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偏偏这一细微的动作又被秦琰捕捉到,此人又抓住机会低低的揶揄道:

    “田校尉莫非怕了?”

    田承嗣顿时有种黄泥掉进裤裆里的感觉,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再者此时又身处险境,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是以只暗暗的闷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大约五里的河道,两千人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直到出了谷口,田承嗣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走出这该死的河谷了。他发誓,再也不会走进这河谷,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来裁决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上马,干活了!”

    田承嗣大惊,终于顾不得颜面,出言阻止道:

    “秦将军不可,惊动了叛军,咱们就是想走也未必走得掉!”

    秦琰却又习惯性的嘿嘿笑道:

    “田校尉以为俺带着弟兄们穿越河谷,只为证明胆子不小吗?大错特错!这新安的叛贼守将虽然谨慎,也决然想不到,咱们居然敢以区区两千人偷越到新安关城以东。”

    这时,田承嗣眉头禁不住跳了两下,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小瞧了此人。

    “难道秦将军早有定计?”

    秦琰嗯了一声,又抬手指着东面漆黑的虚空。

    “领兵的人设置防线,向来不会把粮草至于最前沿。尤其像新安这种地方,既然驻扎了数万人,距离此地五十里之内,就必定有其粮草囤积的地方。咱们根本不用和叛贼硬碰硬,只须趁机烧了他们的粮草,就是大功一件!”

    至此,田承嗣已经明白了秦琰的想法,与此同时也暗暗嗟叹,素闻秦晋敢于不拘一格的用人,现在看来此言非虚。秦琰虽然出身低贱,又看似粗鲁无脑,可实则却是粗中有细,想法大胆又并非不着边际,就像今夜看似异想天开的冒险之举,就绝对有成功的可能性。

    田承嗣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焉能不知道幽燕边军囤积大军粮草的习惯,正如秦琰推测的一般!

    两千骑兵的马蹄上都仅仅裹着厚厚的麻布,四蹄刨地也只能发出沉闷的声响,撒出去的探马四面八方的散开,秦琰与田承嗣则沿着官道以正常速度前进,只等发现了屯粮之地,便呼啸而去。

    忽然间,探马传回了急报,前方竟发现了一直连夜疾行赶路的百人马队,看样子至少也是一人双马。以他们的速度,两千骑兵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秦琰当机立断:

    “迎上去,务必全歼,跑了一个就是咱们的末日!都清楚了吗?”

    “且慢!”

    田承嗣忽然拦住了秦琰。

    “也未必只有围歼一条路,何不假作被收编的当地团兵?只要糊弄住了那些人,或突起发难,或放他们走,都可尽在掌握!”

    秦琰听了田承嗣的主意,眼睛转了两转,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与其硬干蛮干,不如以计取胜。

    “好,就如田校尉所言!”

    田承嗣的胆子也不小,带着十几个人就先迎了过去,对方果然中计,以为秦琰这些人是夜行赶路的当地团兵。

    不过,几句话接触下来,善于察言观色的田承嗣却发现,这支百人马队的身份不简单,绝非普通的军卒。毕竟他在安禄山麾下为将多年,对于上下人等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这些人虽然都穿着普通服色的军卒号坎,但仅从携带的武器和一人三马的配置推断,他们一定出自与某些权贵的亲信。

    有了这种判断,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在田承嗣脑中成型!

    “尔等辛苦,前方距离新安关城还有多远?到长石山还有多远?”

    马队的为首之人言谈颇为客气,除了询问新安关城还问了个田承嗣没听说过的地名,长石山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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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秦琰出奇计() 
田承嗣与之交涉的功夫,陡然听闻羽箭破空之声,马队中便有数人随之栽倒于马下!

    “杀掉奸细,一个不留!”

    是秦琰的声音!田承嗣下意识的想到,但随即又是一激灵,秦琰这厮动手也太快,自己距离这股身份不明的马队如此之近,万一受了牵连可就……

    保命的念头一旦涌了上来,其他所有的想法瞬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他想到的却不是逃走,都说擒贼先擒王,马队的头目与自己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当下双腿紧夹马腹,向前猛窜了过去,当与那马队头目交错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鹰爪一半的右手,揪住了对方脑后的衣领,无须用力,只任凭胯下战马加速,那头目就已经身体腾空,被轻而易举的生擒了!

    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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