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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起国事,陈千里则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道:“长史君一直担心的高大夫,只怕时日无多了!”
这句话听的秦晋心头立时就是一紧,他知道陈千里在长安城中,听到的消息一定很多,而长安城中遍布朝臣权贵,不论从哪一坊传出来的消息,都未必是空穴来风。
“是兴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据说天子有一次在提及高大夫与封大夫的名字时面色很难看,直到议事完毕宰相们退了出去,天子提起笔来写下了一个字。宦官收拾桌案,才发现,那个字是一个极为潦草的死字!”
陈千里描绘的似模似样,甚至连细节都有声有色,秦晋却不相信。
“这等宫闱隐秘能传出来个大概轮廓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加工的如此精致细微,定然是有人故意如此造谣!”
宫闱里有嫌疑造这种谣言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边令诚,此人上一次几乎就要成功的杀掉了高仙芝与封常清,但偏偏不巧在路上遇到了秦晋,又偏偏不巧,秦晋搞了个岘山大火,乃至引燃了整个崤山上的密林,彻底断绝了潼关通往陕郡的道路。
边令诚其时已经丢了天子旌节,手中空有一封夺命敕书却不敢送出去,于是灰溜溜的逃回了长安。若非皇帝念着旧情,仅仅因为丢失天子旌节一事,就会获罪流放,严重者就算处死也是常有的。
“长史君偏激了!”陈千里在边令诚和天子对高仙芝的态度上产生了不小的分歧。秦晋认为,天子诛杀高仙芝封常清,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边令诚的谗言,而陈千里却认为,边令诚不过是天子的应声虫,如果天子没有杀机,就算边令诚造出一百个谣言,进一千个谗言,高仙芝和封常清都死不了。
“所以,症结所在还是于天子身上,天子要臣死,臣如何能不死?”
高仙芝和封常此前很幸运,只可惜高仙芝的运气太差了,竟然带着人马烧了太原仓后一头扎回潼关,这不是伸头等着挨天子那一刀吗?试问如今满朝文武有哪个还不知道天子要杀高仙芝与封常清?高仙芝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封常清运气好,带着兵马到河东与河北区平乱……
陈千里说了啰哩啰唆一堆话,秦晋听的云山雾绕。
“以陈某所见,高大夫的事长史君已经竭尽所能了,不若就此罢手,否则牵扯进去,惹怒了天子,唯恐自身难保!”
秦晋定睛细看陈千里以确定他说的是不是醉话,两个人酒酣正浓,说这些话难保隔墙有耳,他又陡得警觉了起来。看到秦晋的这一番好似做贼心虚的表情,陈千里嗤笑了一声:“长史君怕甚来?大唐又不会因言获罪,似这等酒肆中,说话比你我兄弟骇人千百倍的都有,没人会当真的!”
“是吗?”
在秦晋的印象里,封建王朝因言获罪的例子不胜枚举,怎么这里的酒肆就随便说呢?
陈千里就像发现了新鲜宝贝一样呵呵笑着:“因言获罪那是汉朝,幸亏你我兄弟没生在武帝之时……”说着,他打了个酒嗝,然后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肥硕的肚子,“否则这里随便响动一阵,都要被捉了去过廷尉府的大狱!”
陈千里所指的肚子秦晋是知道的,武帝时甚至有腹诽之罪,只要当权者认为某人有过不臣想法,便会抓起来下狱,可以说罗织罪名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大唐,虽然唐律依旧严苛,但执行起来却远不如两汉那般严谨,到了开元天宝年间,朝野上下一派开放散漫气息,谁又有功夫整日里揪着律条过日子呢?
就算朝中的宰相们相互间拆台斗法之时,也没人再提起大唐的律法作为是由,去打击各自的政治对手。
陈千里的醉意更浓了,话也越来越离谱。
“前汉藩王造反,有七国之乱,藩王兵力不可谓不强,为何朝廷盛而藩王败?无他,皆因法度完备,上下其一!我大唐又因何有逆胡安贼坐反?无他,皆因法度废弛,天子政令朝行夕改,墨敕斜封屡见不鲜,时间日久,从上到下都只重私恩,而忘公法,安贼焉能不反?就算安禄山在两个月前死了,造反不成,也会冒出来**山,张禄山……”
秦晋沉默不语,陈千里说的没错,唐朝到天宝年间,中央朝廷与地方之间的羁绊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身为皇帝的李隆基不想着如何完善制度,而仅以私恩笼络边将,往往节度使掌管数十郡的军政财权。地方财税,节度使可有权提调,地方官的任命可有权干预,到了近几年郡太守的权力几乎已经被节度使所掏空。
试想想,军政财权无一掌握在朝廷手中,就算安禄山被打压下去,只怕做了四十多年天子的李隆基一死,边将造反者也一定不止一人。
朝廷边患日甚,需要边将节度使为它打胜仗,便竭尽所能的扩充其权力,但日久之后又觉得难以制衡,再想收权却难上加难,于是只能哄着,给更多的好处和权力,如此饮鸩止渴,国事焉能不败坏?
秦晋忽然有一种想法,也许李隆基并非没意识到边将节度使的尾大不掉,也并非不知道墨敕斜封的害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时,他才有些恍然,李隆基今日所说天子当的苦,并非全然是在演戏,也许有几分真意在里面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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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夜闻走水声()
如此一来,李隆基欲置高封二人于死地的动机,便也有了另外的解释,那就是天子已经不信任任何边将,这些人只要掌兵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因为安禄山造反给天子的刺激太深了。意识到这些以后,秦晋有些颓然,如果是这样,他替高仙芝奔走还能有成功的可能吗?
不管有没有,总要试一试,否则不就等于放弃了?
两个人一顿酒肉直吃到上夜,街头宵禁,坊市关门。听到外面刁斗声阵阵,两个人才道不好,然而已经晚了。
陈千里一拍肥硕的肚子,呵呵笑着:“今日只好夜不归宿,酒肆楼上有客房,何如歇息一晚再回去?”
秦晋此时也有些头晕,便答应了下来,到了榻上倒头便睡。谁知睡到半夜时,却忽闻窗外街上锣声山响。
“走水了,走水了,救火,救火啊!”
开始秦晋还以为是做梦,然而随着喊声越发的近,越发的大,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推开窗子,也不知道是东西南北的远处已经烧的映红了半边天。
街上到处都是兵,一名甲士看到窗子推开,便厉声喝道:“关上窗子,不许张望,不许出门,违者立斩不赦!”
与此同时,立即有两名弩手将弩箭转向了秦晋所在的窗子,见状之后他赶紧关上窗户。
陈千里与秦晋共处一室,此时也被外边的锣声警醒,在见到外面骇人的一幕后,禁不住阵阵心惊。
“奇哉怪也,走水而已,何必如此凶恶?既不让出门,还用敲锣打鼓的喊着走水了?”
原本秦晋也仅仅是惊讶,没甚在意其中的蹊跷之处,但经过陈千里一番奇哉怪也之后,他的脑子里猛然跳出来两个字。
“政变!”
与此同时,陈千里也喊了出来。
下一刻,两个人便如遭雷击一样木然不动,政变的想法让他俩都感受到了不可遏止的森森寒意。
天子年老体衰,外部又有叛军作乱,现在的朝廷内外交困危机重重,有人在此时趁机作乱,完全不奇怪。只是,只是谁能,谁敢在此时此刻作乱造反呢?
秦晋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子李亨,太子向来是皇帝最大的权力挑战者,尤其李隆基做皇帝近五十年,太子李亨也做太子十几年。现在太子都已经是奔五十的人,头发胡子也均现斑白,可皇帝老子身子骨还很硬朗,看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他会不会着急呢?
“不会是太子,当今天子防备最甚的就是太子,就算最懒政的时候,都对太子没有过一刻放松。”
陈千里在长安城中这些日子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对各种掌故都是信手拈来。
说实话,秦晋就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兴兵作乱,就他所熟悉的历史,只要不离开长安城,身为大唐天子的李隆基都一直牢牢的掌控着朝局,所有的儿子都是他的笼中鸟,全部养在十王宅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威胁到他的皇位。
秦晋有点坐不住,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居然不在军队之中。
陈千里似乎看出了秦晋的心思,便直截了当的提醒道:“切不可随意走动,长安城宵禁虽然不严,但在这种关键敏感的时刻,如果被人逮到,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长史君可是有苦难说啊!”
这让秦晋感到一阵急躁,早不醉酒,晚不醉酒偏偏今夜醉酒,这也是时也,运也!
想了一阵,秦晋又一头躺倒在榻上,蒙上大被。
陈千里不解的问道:“长史君这是何故?”
秦晋疲惫的打了个哈切,“既然不能出去,不如趁早休息,明日宵禁解除,便可知晓发生了何事!”
陈千里被秦晋颇有些滑稽的神情逗笑了,“形势如此严峻,亏得长史君还能睡觉,要睡你睡,我守着窗子,省得有乱兵进来捉人都不知道!”
片刻之后,秦晋鼾声如雷,陈千里果然守着窗子干坐了一夜。直到雄鸡报晓,天色放亮之后,秦晋倒楼下酒肆中打探情形。酒保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客官担待了,眼下宵禁还未解除,大街上全是兵,不让百姓们出去,听说各坊市大门现在还紧紧闭着呢!”
“真是奇哉怪也!”
陈千里自语着又回到了楼上的卧房,进门便见秦晋已经醒了,站在窗边的缝隙向外张望。
“俺昨夜在窗边听了一夜,除了一阵敲锣打鼓以后就再没听到过交战,或者兵器相交的声音,怎么感觉也不像是兵变啊!”
秦晋从窗户缝看着外面,口中回应道:“应该不是政变,现在外面街上不少人都用大车推着一人难以环抱的大桶,里面装的不知是何物。”
秦晋和陈千里在酒肆中焦躁不难的待到日将西斜,街禁忽然就解除了,秦晋哪里还肯耽搁,与陈千里作别后,出了酒肆便往城北而去。但是到了北城门却发现,城门内有大量的军兵把守。然而秦晋却忽略了一件事,此前由延政门进入长安城,那是因为有天子的四马轺车,现在他一身便服,又是步行而至,守门的将佐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他出北门,出了延政门就是东内苑,岂是普通百姓空口白牙就能去的?
此时的秦晋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无车无马不入公门。
折腾一震后,天色见黑,宵禁马上又要开始,无奈之下,他只能垂头丧气的返回大街上,从这里到其它任何可供平民出行的城门都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往胜业坊中天子钦赐的宅子对付一夜,明日一早再返回城北禁苑兵营。
到了这个光景,他哪里还有心情打听昨夜究竟发生过什么,再晚一点就要露宿街头了,随即又庆幸,好在于城中也是有产业的,心里想着,脚下速度不由自主加快。
然而天晚路滑,前面大街路口一辆驽马大车突然冲出来,险些撞到秦晋身上。秦晋反应也极快,一个侧身避了开去,只见马车陡然横扫滑了出去,失去平衡,斜斜的翻到,车中所载的炭灰登时四散飞扬落了他满脸满身。
车夫应是官宦人家的家仆,还算有理客气,只说眼看宵禁将至着急赶路才会如此,他又看秦晋衣着考究并非普通人家,便商量询问要不要赔偿。
秦晋自认倒霉,看对方没有赖上自己的意思,便拱拱手急急离去,再不走便真要惹上宵禁的麻烦了。至于那车夫,自有他的主人出面。
转过两个路口终于到了胜业坊,远远只瞧见坊门未关,一阵谢天谢地,便兴冲冲的进去。一身的炭灰实在不怎么舒坦,抓紧时间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衣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还没有一个觉能睡的安安稳稳。
……
胜业坊韦府,韦娢在小楼上依窗呆望。听说对面的宅子已经被天子赏赐给那个人了,可是她在这小楼上独独望了两天,还没见到有人搬进来。
这人的心思当真难以参透,究竟是何等样的人,会连天子钦赐的产业都不急着先视察体验一遍呢?
忽然间,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跳了出来,害的她小心脏不争气的突突乱跳,就像一头左奔又跳的小鹿,要冲出胸腔。
可再细看一眼,却觉得不像那个人,那个人虽然只是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