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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好诗性!”
清虚子的声音适时想起,秦晋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自言自语出了声。
不知何故,他在长安时所感受到的是沉沉压抑之感,仿佛繁华的长安时时有乌云压顶之势。可到了洛阳,所见所感却完全不同,大有令人耳目一新之势,可细究其中原因,却是难以名状的。
“贫道还是第一次登临这天津桥,果如大夫所言,风景独好啊!”
这三座串连在一起的石桥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登上来的,每月两次的朔望朝会,城中公卿大臣就是沿着这三座桥进入皇城的端门。
“此桥初建于前隋大业年间,那时还是铁锁连成的浮桥,直到我朝贞观年间才重修为石桥。”
清虚子津津乐道着这天津桥的来历,眼神一如秦晋,延伸向南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建筑群中。
“若说天津桥当真变得重要,还是在武后当政年间。那时的洛阳神都渐渐取代了长安的地位,就算当今太上皇在位的这四十余年里,也几乎有半数时间都在洛阳……”
说话间,清虚子竟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贫道断言,自此以后,长安将如落日掩入黄土,取而代之的则是脚下这片土地!”
如此断言,秦晋倒对清虚子有些另眼相看。别看此人平日里随意嬉笑,疯疯癫癫,可眼光还是颇为独到的。事实上,历史上的长安也诚如其所言,自安史之乱以后就彻底的没落了,只可惜洛阳城也苟延残喘了没几年,最终这两座姐妹城市一同没落下去。
而在秦晋看来,随同长安洛阳两座大城一同没落的还有所谓的汉唐盛世。自此以后,汉人称霸东亚这片土地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贫道有句话不说出来一直憋得慌,这回大夫可不要再打断贫道。”
突然间,清虚子就转了话茬。
“贫道听说夫人请大夫给长子起名,这却是有忌讳的,过早起名容易早夭,自古以来七八岁以前,都是以贱名相称的。”
秦晋闻言大笑。
“真人乃世外修道之人,如何也相信俗世的规矩呢?”
清虚子道:
“入世出世原本就没有界限,况且无论出世入世,又有谁能在天道之外呢?”
新生儿起个贱名的说法,秦晋道是也知道,如武功赫赫的汉武帝,未成年之前就叫刘彘,而彘就是猪的意思。也就是说,堂堂汉武大帝在未成年之前叫了整整七年的猪。
实际上,在秦晋的那个年代里依旧有这种说法,起个贱名好养活,比如他当年有个同学小名就叫“狗剩”,只是随着教育的普及和社会的发展,渐渐不受人重视而已。
见秦晋不予回答,清虚子问道:
“大夫难道不认同贫道的说法吗?”
秦晋没有表示反对,点头道:
“就如真人所言,暂时不起大名……”
略一思忖,他不禁打了个响指,脱口道:
“便叫长庚吧!”
顿时,清虚子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对答,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大,大夫当,当真,当真非凡人也!”
长庚可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长寿,乃太白金星别称。在他看来新生小儿起名如此之大,是闲命长吗?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此事可万万玩笑不得。”
反应过来的清虚子连连劝阻,秦晋却很是平静。
“天道并不足畏,最让人畏惧的是人心!”
此言一出,清虚子登时无语,在他眼里的秦晋一直内敛低调,可从不像今日这般张扬。
秦晋也是一时失言,但并非完全失控,如果当着杨行本或者裴敬的面,他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这些话在时人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但即便平日总是好为惊人之语的清虚子都觉得心中发慌。
这是秦晋对所谓的天道的不满,如果不是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他现在还是大都市中无数早出晚归的蝼蚁之一,有新婚的妻子,即将出世的儿子,平淡忙碌幸福着……可这一切都在数年前被剥夺了。
就连秦晋自己都没有明确的意识,其实他的心底里对这所谓的盛世大唐有着异常的抵触和反感。所以,当他听说在千里之外的长安,长子诞生,内心是复杂而纠结的。
但这些内心中复杂的纠结落在旁人眼里却得出了一致的评价。
总而言之,用一个字就可以评价,“冷”!
在清虚子看来,秦晋用长子去赌“天道”,这种行为已经异于常人,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如其所为,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就是……
念及此处,清虚子偷偷瞥了一眼远眺城南的秦晋,恰巧一团乌黑的阴云遮在头顶,光线登时暗淡下来,一时间竟觉得面前之人面目愈发模糊。他揉了揉眼睛,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然而,数年之前的那次梦境仿佛突然浮现在眼前,竟真实无比。
陡然间,马蹄声急,一名军吏由端门内疾驰而来。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叛军再夹击()
“报,淮西与鲁地两路叛军正直奔洛阳而来,据时间判断,当在明天日出之后抵达!”
对此,秦晋并不觉得意外和震惊,这两股叛军的存在他早就知道,就算他们赶来驰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整军迎敌就是。
“很好,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报讯的军吏致谢告退,清虚子则警告秦晋:
“洛阳刚刚告破,正是我神武军紧绷之后的懈怠时刻,不可掉以轻心啊。”
秦晋点点头。
“真人此言有理,当立刻让秦琰整军到偃师去,只要将鲁地的叛军挡在洛阳以东,淮西叛军于神武军而言,就是关门待打之狗!”
“大夫好谋划,贫道佩服,佩服!”
清虚子笑着奉承了句,又转而提议:
“如果能让淮南节度使高适派兵与我神武军南北夹击,便更好了,只是……”
不等清虚子说完,秦晋便击掌道:
“此计甚妙,秦某现在就亲笔手书高适,派兵与我南北夹击淮西叛军。”
清虚子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大夫且慢,万高适不派兵呢?”
秦晋愣怔了下,又马上说道:
“咱们只须尽人事,至于高适来与不来,又有何干?”
他心里是有底气的,高适若派兵过来,对神武军而言是锦上添花,可以省却不少麻烦。不派兵北上,神武军同样可以吃下这股叛军。
但是,高适是秦晋向李亨推荐的人才,无论从家国大义或是最基本的人情出,他也没有不出兵的道理吧?
清虚子仿佛看穿了秦晋的想法,改往日笑嘻嘻的神态,说道:
“淮南节度使高适乃大夫所荐,大夫便以为他定会投桃报李?其实不然,贫道以为此人定会按兵不动!”
秦晋讶道:
“为何?”
清虚子要这脑袋说道:
“高适乃天子亲信近臣,岂会助大夫功高震主?”
秦晋陷入沉默,他仔细的回想了遍与高适接触的前前后后,此人看似直谦卑,骨子里却有种不卑不亢,也许和陈千里是般之人呢?
想及此处,秦晋更像验证下,高适究竟是不是这种人,会不会出兵与自己夹击淮西叛军。
“那又如何,高适乃何等样人,验证下又有何妨呢?”
清虚子见秦晋坚持己见,不禁又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他身为局外人反而看得更清楚,随着秦晋的功劳越来越大,与之疏远的人会和那些苍蝇般趋之若鹜的人般增多。
既然神武军可以用己之力独自消灭掉淮西叛军,那么以高适之能也定会做出最基本的判断,在这个时候也必然会警觉的与秦晋保持距离。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适当的选择按兵不动,便是最好的选择。
犹豫之下,清虚子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秦晋听罢也觉得有些道理,也许高适不会派兵,但他依旧要致书其人。
秦琰休息了还不到个时辰就被亲卫叫醒,但他听说叛军两路夹击而来,登时又来了精神,没有什么比杀敌立功更有吸引力了。
偃师原来是严五恭的驻守之地,自打生俘严五恭之后,那里驻扎的兵马仅有数千人,余者严五恭旧部悉数被编入民营,以待择优挑选编入神武军中。但这个过程是需要数月乃至半年时间的,叛军来势汹汹将此前的佯动变成了大动作的夹击,那就必须严阵以待。
秦晋特地命田承嗣部与秦琰所部两路齐头并进,互为犄角,欲战而击败鲁地叛军。
至于淮西叛军,秦晋则打算将这些人放到洛阳城下予以痛歼,这也是经过了仔细的斟酌之后所作出的决定,神武军虽然有能力独自解决这两股叛军,但如果不合理配置,其结果将是事倍而功半的。
在人数人,两军相当,而在军心士气上,双方却是天差地别,神武军乃携克复洛阳之威势,鲁地与淮西的叛军则如惊弓之鸟,急于解决当前的不利处境。
秦晋又召集杨行本等人仔细研究了当前局势,最终得出致结论,淮西和鲁地的叛军乃是小患,真正的威胁则来自北方,史思明在范阳正厉兵秣马,打算在中原乱局中分杯羹。
严庄虽然是降臣,但也受邀出席了这次临时军事会议,他甚至提出了个颇为新颖的说法。
“诸位且放宽心,洛阳陷落的消息传到范阳之前,史贼思明绝不会出兵南下!”
清虚子对这个严庄好感欠奉,见旁人都没有言语,就忍不住眯着眼睛问道:
“你怎知道史思明不会出兵?难道神武军之安危要着落在你这句没根没据的话上吗?”
严庄却好像对清虚子的刁难满不在乎,笑呵呵回答道:
“老夫之言也是跟军史贼思明的秉性推断而来,至于当真与否,还要秦大夫决断。”
事实上,秦晋对严庄的看法还是比较赞同的,因为这么做才符合史思明的最大利益。按照秦晋对历史的了解,史思明早就对所谓的大燕皇位有了觊觎之心,直到安禄山死后,安庆绪便再也压制不住此人。
最终,史思明杀安庆绪自立为帝。而现在,如果能有人替史思明清除掉称帝的障碍,他定是乐观其成的。
也正是基于这个认知和推断,秦晋才做出了放跑安庆绪的决断。他当然不能顺遂了史思明的意,放安庆绪走,就是为了让这个蠢货牵制史思明,哪怕多争取数月半载的时间,也足够神武军充分做好准备的了。
“真人息怒,严相公所言并无不妥,安贼庆绪现如今逃到河北去,正好替咱们牵制史思明的南下,也好腾出手来清理干净都畿道的叛军。”
向不甚言的杨行本突然起身表态,这让清虚子有点下不来台,但他不是个钻牛角间的人,于是尴尬嘿嘿笑着:
“贫道也就是说,说,杨将军又何必当真呢?”
这次军事会议,连扯皮带议事,直到深夜方才散场。正当秦晋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算好好休息阵之时,名军吏匆匆赶了过来。
“大夫,有人自称是达奚珣府中家奴,求见大夫。”
秦晋没有挑,心道达奚珣原来没有跟着安庆绪逃走。
“带他来见我!”
来见秦晋的依旧是那夜向他通风报信的中年家奴。
“小人拜见秦大夫!请,请大夫救救小人家主吧!”
这倒让秦晋愣。
“贵家主现在何处,有甚危险?”
那中年家奴哭道:
“王师抄没了家主的财产,又,又让夫人与家主分置男女两营,说,说是甚民营,这,这不是土匪强盗行径么?说,说好的秋毫无犯呢?”
达奚珣府中的这家奴也是有些胆子的人,在秦晋面前语无伦次,夹枪带棒的数落了通。
“不要急,慢慢说!”
念在达奚珣通风报信有功的份上,秦晋很是耐心的听完了那家奴的啰嗦话。终于明白了达奚珣的处境。
原来达奚珣在洛阳城破的当夜担心被安庆绪强拉着带到邺城,便趁夜带着家生子的奴仆熬到了城北别置的宅子里,直躲避风声。如果不是洛阳城内大搞民营,达奚珣也未必会被挖出来。
秦晋当即招来了身边当值的军吏钱经。
“带着秦某的手令去将达奚珣家带来!记住,定不要轻慢了他们!”
钱经是个精明人,岂能不知道秦晋的想法,当即躬身应诺,在那中年家奴的引领下去了。不过,秦晋却皱眉沉思起来,此前民营并未份男女,依旧是以家庭为单位结成的准军事组织,这次房琯搞出来的针对洛阳的民营政策是不是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呢?
房琯的初衷的是好的,他认为洛阳官民都做过叛贼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