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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名白发老者佝偻着身子靠在高墙的影子里,身上的褐色布衣竟使其与阴影自然的混成一体。若非不时有阵阵的轻咳声传出来,一般人还真就难以发现这里站了一个人。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拐进了这条小巷子里,其中一人语气明显十分不满。
“此时见面,风险重重,万一暴露,咱们就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白发老者轻蔑的嗤笑了一声。。。。。
“早晚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这世间事一切自有命数,该死的人早晚会死,不该死的人就算九死一生也仍旧活得好好……”
说话间,他的脸上就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只是这笑意转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还是一副阴恻恻的模样。
这个白发老者自然就是无时不刻将杀死秦晋作为毕生追求的范长明,在这数年之间,他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每每总是化险为夷,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注定一般,因此也早就看开了常人最在意的生死。
但是,独独有一样是范长明看不开的,那就是必欲将秦晋置之死地而后快,否则便死不瞑目。
他的这番话自然又招惹来了一阵不满。
“既然天数注定,咱们又何必动手了?等老天收拾他就是了!”
范长明依旧阴恻恻的说道:
“运数在天,谋事可在人啊。”
说到此处,他又瞥了那人一眼,问道:
“莫不是反悔了吧?”
“俺李四响当当的汉子,言出必践,岂有食言之理?”
范长明点了点头,问道: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多亏了胡锡乾,六石弓已经到手,只要范公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秦晋必会死于李四箭下!”
阴影中的范长明久久没有反应,李四很不满的反问道:
“如何,不相信俺的箭法?”
李四的箭法和身手范长明是见识过的,否则也不会刻意引此人入彀。不过,他在思忖的却是另一件事,同时安排的几批刺客都十分了得,究竟哪一方会率先得手呢?
范长明就不相信了,秦晋就算再命大也躲不过这回布下的天罗地网!
“你的箭法当今世上也算得数一数二,老夫岂会怀疑呢?后日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老夫只预祝李四兄弟一箭中的!”
李四肃容一躬,虽然他对范长明这个神秘老者全无好感,但就实而言还是觉得此人绝非寻常。能够在神武军控制的洛阳城里从容的布置安排,以达到行刺秦晋目的之人,这世上恐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范长明忽而又叮嘱道:
“你身边那个胡锡乾行事鲁莽,极有出岔子的可能,回去以后寻个机会将其杀了,可保这两日无忧!”
李四却有自己的坚持。
“胡锡乾于我有恩,若要杀他,还请范公另寻高明!”
范长明原本也没指望李四这个桀骜不驯的人能答应下来,只劝了一句就绝口不提,然后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就将其打发走。
再抬头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李四是今日见的最后一个人,这些谋划他已经等了数年之久,而今终要达成所愿,心中不免激荡兴奋难以自持。
黑暗中,只听一个苍老的低沉几乎是梦呓的声音时断时续。
“秦晋啊秦晋,当初你害得伯龙、仲龙身死阵前,又逼得……逼得……”
想到自刎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早就铁石心肠的范长明居然老泪纵横。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再有两日功夫就会为死去的儿子复仇,让他们死可瞑目。
……
秦晋回到下榻之处,公主便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围在他身边像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是绝难伪装的。原本硬起的心肝肺在这瞬间竟又统统软了下去。
不过,杨行本的巧合之说若没有彻底查个清楚,秦晋便总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
秦晋自问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更不是个冲动的人,可说来也奇怪,只要站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说了一阵闲话之后,公主忽而道:
“虫娘有一事求郎君,希望郎君不要拒绝虫娘!”
虫娘并不喜欢按照时下的规矩称呼秦晋为驸马,只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妇一般,称自己的丈夫为郎君,每每这两个字出口时,她总能觉得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秦晋一愣,问道:
“何事?”
虫娘莞尔一笑,说道:
“这几日有不少人都来托虫娘为一个人说情,虫娘开始是满心拒绝的,可,可这个人诗才满天下,若是就此摧折了,难免令人惋惜!”
听到虫娘如此说,秦晋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个人,但转念一想,此人在数月之前就已经被释放了,应该不会是他。
“此人的诗名郎君应该也是听说过的,便是李太白。”
三个字由虫娘口中轻轻吐出,秦晋便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誉满后世的大诗人又闯了什么祸。
“李太白现在何处?”
虫娘简明扼要的交代了李白的遭遇,原来他被释放以后本打算南下避祸,可偏偏倒霉的是,抵达颍州时正赶上叛军围城,不幸陷在贼军之中。说巧不巧,接管此城的主将此前为淮西的地方官,慕太白诗名久矣,便又将其奉为坐上宾。
只可惜好景不长,神武军很快将叛军击退,收复颍州以后,李白又顺理成章的被当成了附逆之人,拘押待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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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 :虫娘的争执()
♂!
“与虫娘到京的同一天,李太白也被押解进了河南府的大狱。”
虫娘的声音婉转而又带着期待,秦晋心中此前悬着的石头也随之落地,原来这些巧合不过是因为李白其人而起。那些频繁与虫娘接触的神秘人大多是要为李白求情而已。
说实话,秦晋并无意为难这个诗名流芳后世的大才子,但是在神武军中向来倡导法不徇私,法外无情,他也因此无意插手过问此事,按照既有的律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为何颍州地方要不辞辛劳将李太白押解到洛阳来呢?”
秦晋这么问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李白虽然诗名极盛,但毕竟不是官身,之所以押解到洛阳来也是颍州地方官吏故意为之,说穿了还是希望他看在李白名气的份上,宽宥此人。
虫娘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来到秦晋的身边,直言道:
“地方官吏还不是希望郎君能对李太白法外开恩,他虽然有附逆的事实,可也是身陷贼营,不由己身啊,再说……”
才说了一半,虫娘忽然发现秦晋的面色渐渐阴沉下去,便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到底应不应该说出来。这种犹豫只持续了一瞬间,她便坚定的说道:
“再说李太白也不曾有过任何实质的行为,如果不是叛贼主将久慕其名,他此刻怕已经成了淮河两岸的一抔黄土了。郎君若能宽赦此人,于名声上可是有利而无害呢?”
“一派胡言!”
猛然间,秦晋声色俱厉。这可将虫娘吓了一跳,只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渐渐泛出泪水,却又在眼眶里打着转,迟迟不滚落下来。
秦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又好言道:
“是我失态,虫娘,虫娘……”
一时之间,秦晋竟不知道如何才能使眼前的少女破涕为笑。他本不是个冲动又喜怒无常的人,偏偏又总是在牵扯到虫娘的事情上屡屡失态,如此种种却都无从解释。
看着两手摊在当场,身体僵硬又显得尴尬的秦晋,虫娘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郎君刚刚可是吓坏了虫娘呢!虫娘虽然也仰慕李太白诗名,可如果此事对郎君没有半分好处,虫娘也绝不会为他说一句话的!”
秦晋温柔的握住虫娘的小手,轻声道:
“如果我在这件事上徇私,就等于在神武军中开了干涉司法的先例,神武军数年苦苦经营的制度将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与之比起来又何止微不足道呢?”
虫娘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不明白为何替李白网开一面会对神武军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可她还是极认真的使劲点了点头。
“虫娘知道了,是虫娘考虑的太少……”
既然这些话出自秦晋之口,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不过,虫娘虽然在这件事上无条件的站在秦晋身边,可还是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在可惜,可惜李白如此绝代才子因何生不逢时,命途多舛呢?
实际上,虫娘有意搭救李白,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替秦晋招揽此人入幕。如此才子任其流落荒野岂非大大的暴殄天物了?
虫娘是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在丈夫面前更是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虫娘其实有意让郎君招揽太白入幕,此人之才闻名于世,郎君若能得他助力,岂非如虎添翼?”
闻言,秦晋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面又伸出手在她雪白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你呀,还是太天真了!”
虫娘毕竟还是个刚刚嫁为人妇的少女,纵然冰雪聪明,也免不了少女心性,便很不服气的躲开了。
“难道李太白的才名都是假的吗?都是欺世盗名吗?”
见她恼了,秦晋收敛笑容,耐心的解释道:
“哪个规定有诗才的人就一定有治政,治军之才呢?如果按照你的论调,为夫岂非大大的庸才?”
闻言,虫娘眨了眨眼睛,明明觉得秦晋的话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可又不知该从何处驳斥。
秦晋当然知道,仅凭这么几句话是无法说服虫娘的,除了讲道理以外,还要和她摆事实。
“就拿永王璘造反一事来说,如果你与李太白易地而处,还会不会主动贴上去投靠呢?”
“当然……不会……”
虫娘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马上又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是以又强行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秦晋微微一笑,有她的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就连虫娘都知道永王璘难以长久,李太白却一门心思贴了上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短视啊!试问一个短视之人又有什么资格能入我幕府呢?”
这一番话切切实实把虫娘问住了,此时她仿佛从另一扇门里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李太白,原来这位名满天下的大诗人居然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连带着想到此前自己还有意代秦晋招其如幕府的行为,不禁面红脸热。
虫娘是个不会轻易服输的少女,就算李太白短视,其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其身也未必不堪一用。
然则,当她将这种想法说给秦晋时,却只引来了一阵大笑。
虫娘一跺脚,没好气的嗔道:
“郎君只知道傻笑和强词夺理!”
秦晋收住了笑声,也不争辩,而是又给她讲起了故事。
“虫娘应该知道李太白曾两度入赘吧?”
对于这位诗名满天下的才子,虫娘虽然听说过他先后娶过两位夫人,但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所谓的娶原来是入赘。在这争执的当口,她不愿输了气势,就硬着头皮承认知道。
“入赘又如何?淮阴侯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不一样是流芳后世的大英雄?”
男人入赘女方家本就是让人瞧不起的事,连生的孩子都要姓娘家的姓,别说胸怀大志的大英雄,就连普通人恐怕也不会轻易走上这条路。
其实,还有一点秦晋没有说透。李白第二次入赘的宗氏,乃是中宗朝宰相宗楚客的孙女。当世惯例都以娶宰相之女为入仕进阶的捷径,李白入赘宗家难免不是贪图其中的终南捷径。也因为此,孜孜求官的李白甚至顾不得宗楚客是有奸臣之名的宰相,宁愿冒着沾染不利名声的风险也要入赘宗家。
只可惜,即便入赘了宰相之家,他仍旧没能如愿的在官场一展所长。
如果不是了解这些,秦晋也许会如涉世不深的虫娘一般,对这位才华横溢又郁郁不得志的大诗人充满了敬意和惋惜吧。当李白走了玉真公主的门路求官,入赘了宰相之家以希冀终南捷径,不管不顾的投奔永王李璘幻想一飞冲天,秦晋便知道,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不过是诗人吹破的牛皮而已。
“宗氏待李太白算是情深了,一直跟着他流落到江南地方,可他听说永王举事便毅然抛下了宗氏赶去投奔。如此无情又无智,虫娘以淮阴侯相类比,只怕淮阴侯知道了都要从地下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