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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6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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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啊,咱们现在所做的不正是秦大夫希望而又不方便做的吗?”

    由此,两人再无犹豫,亲自到十王宅去捉人。

    小半个时辰以后,十王宅的坊门处被围的水泄不通,数百根火把将整条坊内街道照的如同白昼。

    站在天章二人面前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此时正低着头,身体还抑制不住的发抖。章杰暗暗慨叹,这就是暗藏野心的襄王,不过一夕之间,命运已经大不相同了。

    “带回去!”

    李僙总算没有给他的父皇多丢一份的脸,哭喊求饶的戏码并没有出现,颇为顺从的就被带出了十王宅。

    自神武军克复长安以来,可从不曾有过军队进入十王宅抓人的事情,今日情形一出,众藩王都是惶惶而不可终日。

    田章二人在捕拿襄王的同时就将此事原委详细以公文密报的形势上呈秦晋阅览。

    其时,恰逢裴敬连夜入京,他便将密报交与裴敬。

    “看看吧,襄王的祸事,发了!”

    裴敬就好像早知道有其事一般,看过密报后也不觉得惊讶。

    “襄王勾结鱼朝恩戕害朝臣的事,在长安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没人愿意掀这个盖子而已,大夫不也早就知道了吗?”

    秦晋轻叹了一声。

    “从前原以为这世上事可以简单的以黑白区分,这几年险象重重过来,也就绝了这种念头,襄王的事,本想看在容卿的面上,只要他就此知道收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谁料他偏偏去招惹章杰和田承嗣,现在已经没有遮掩过去的可能了!”

    正说话间,田承嗣和章杰联袂而至。

    抓了襄王这么大的事,仅仅凭一份密报是不足以解释清楚整个问题的,所以两人在抓了襄王以后又马不停蹄的赶来见秦晋。

    不过,当二人见到裴敬也在场时,不由得都愣住了。

    裴敬与襄王的关系众所周知,是襄王之母裴昭仪的同宗兄弟,两人不约而同的暗暗嘀咕,难道裴敬是得到了风声,此来就是为了给襄王求情?

    裴敬当然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知道田章二人有关于襄王的密事禀报,便要起身回避,可秦晋却将他拦住了。

    “容卿不急着走,不妨事,也听听,听听你这外甥都做了些什么。”

    如此一来,田章二人倒有些摸不清秦晋的意思了,言辞间闪闪烁烁,吞吞吐吐。

    秦晋见状,摆手笑道:

    “你们两个直说就是,不必有顾虑!”

    章杰偷着观察了秦晋好一阵,才确定秦大夫的的确确是让他们有话实说,不必有所顾虑,于是就简明扼要的叙说了襄王是如何与之产生瓜葛,以及后续事件又是如何演变到这般境地的经过。

    若单独去看,这只不过是个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意外,如果襄王没有为妻舅杜真求到章杰的头上,如果章杰没有严词拒绝了襄王,如果杜真没有挟嫌报复,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然则,章杰却认为,就算没有这些意外,也一定会发生别的意外。换言之,有些人早早晚晚会把这些事情捅出来的,襄王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

    “有些人?”

    秦晋讶道,他从章杰的话里听出了些阴谋的味道,难道襄王事件的背后还有一支隐藏着的黑手?章杰就详细的解说了一遍关于卷宗突然出现的插曲,他和田承嗣都是外来户,在长安也不过十几日的功夫,自然也没有机会听过关于襄王的隐秘传闻,而卷宗的出现显然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希望他们知道的。

    “去查,现在就去查,倒要看看哪个打算坐享渔人之利!”

第九百五十五章 :宰相欲叙功() 
秦晋一夜未睡,送走了田承嗣和章杰以后,又命人将襄王李僙押解至中军帅堂。不过,堂堂亲王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甚至在押解至中军的路上还曾暗自涕泣,想来是以为末日到了,直见到秦晋和裴敬以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看着身体抖如筛糠的襄王,秦晋只觉得李家的子弟是一代不如一代,李亨兄弟虽然大多是平庸之资,但总还能提得起来,现在看看李僙的一干兄弟们,不是浅薄无能,便是这等毫无骨气之人。

    “你的祸事已经发了,打算继续负隅顽抗还是如实交代?如果现在都说出来,至少还有个体面的结局,否则落到酷吏的手里,恐怕……”

    这已经是很*裸的威胁,言下之意李僙如果不如实交代,下场会很惨。裴敬马上也跟着说道:

    “莫要以为裴家会站在你的身后,痴心妄想!”

    事实上,李僙的所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威胁到了裴家的利益,将裴家带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此时与襄王彻底割裂,断绝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舅舅,舅……”

    也许是李僙受惊过度,一时间竟有些结结巴巴,张口结舌。

    “别叫我舅舅,我裴敬没有卑躬屈漆甘为蕃胡鹰犬的外甥!”

    自打有了安禄山史思明的造反以后,朝廷上在涉及到蕃胡的问题上都变得敏感而脆弱,李僙主动向玛祥仲巴杰献媚卖身的事情一旦抖搂出来,身败名裂是可以想见的,而且再无翻身的余地,如果裴家和他扯上了干系,又怎么会好呢?

    所以,裴敬坚决的站在了秦晋一边,而且比局外人更加坚决的要求严惩襄王李僙。

    裴敬的表态把李僙吓坏了,原本以为在神武军中有一位族舅可以依靠,现在看来最恨不得自己死的人,也非这位舅舅莫属了。

    “秦大夫莫要动怒,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秦大夫能开恩,饶,饶我一命……”

    李僙不屑于向那些低级官吏求饶,但在秦晋面前却没什么可顾及脸面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死真正掌握在谁的手中。

    秦晋冷笑了两声。

    “当初被你害死的那些朝臣们又向谁求饶呢?”

    “我,我当时是猪油蒙了心,利令智昏,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突然,李僙像换了个人一般,猛的扑跪在地,上前就拉住了秦晋双腿,痛哭流涕。堂内执勤的亲卫打算上前拉开他,却被秦晋阻止了。

    “求秦大夫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只见李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天发誓:

    “如果有违誓言,重蹈覆辙,宁愿五雷轰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让秦晋有些意外,哭笑不得,饶了李僙肯定是不可以的,李僙的各种丑事已经在朝臣中隐隐流传,现在都被田承嗣和章杰挖了出来,就一定要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于情于理,都没有放过李僙的道理。

    秦晋托住了李僙的双臂,硬将其架了起来。

    “你是李氏子弟,不要辱没了先祖,有些事既然做得出来就要敢于承担!”

    “秦,秦大夫,可,可我不想死啊!”

    “你还有的选吗?”

    此时的李僙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秦晋的手臂。

    “有,有的选,现在的长安城秦大夫一言九鼎,只要秦大夫说一句话,没人敢反对,没人反对的……”

    在一旁的裴敬实在看不下去李僙此时的德行,忍不住斥道:

    “李僙住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秦大夫亦不会为你免罪的!”

    李僙口不择言:

    “只要大夫能为我免罪,我的家产,所有家产,都愿意交出来,给神武军充作军饷,只要,只要能给我可以容身睡觉的一席之地……像李承宏那样,出家为僧,或是入观修道,从此,从此再也不问世事,世事,还不行吗?”

    不等秦晋说话,裴敬就断然喝道:

    “不行!纵然秦大夫有意放过你,但汹汹众怒,你又如何平息得了?”

    李僙彻底傻眼了,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

    长安政局一年数变,远在灵武的天子终于又有诏书到了,礼部尚书夏元吉检校门下侍中。而按照唐朝的惯例,三省的长官都有进入政事堂拜相的资格。而现在的格局是,各省长官的位置都虚悬着,如此一来夏元吉就成了政事堂的独相。

    拜谢天子诏书的那一刻,夏元吉激动的老泪纵横,本以为他的一生只能止步于闲散尚书的位置上,可老天偏偏又眷顾了这个曾经被放弃的人,短短月余功夫就一跃而成了大唐的宰相,而且还是独相。

    这种待遇就连权倾朝野的李林甫时代也不曾有过的啊。

    夏元吉久历宦海浮沉,过了花甲之年才在偶然的机缘下成就人臣巅峰,自然格外感恩,誓要投桃报李,进入政事堂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官员属吏,商议为神武军一众将校叙功。

    “秦大夫克复两京,此乃盖世之功,莫说拜相,就算封王也不为过啊!”

    “早在克复洛阳时,秦大夫就已经受封为凉国公,今次若要再进一步,也只有封王才不至于埋没了……”

    官员们大多是揣摩人心的老手,自然都清楚这位夏相公身后站着的是秦晋,说不定今日的叙功之议就是得了秦晋的授意。所以,官员们都毫无避忌的纷纷表示,以秦晋的功劳只有封王才不会寒了百官的心。

    不过,夏元吉的想法要更加靠谱一点,如果现在一步封王,对秦晋而言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在职司差遣上更进一步来的低调实在。不过,对于秦晋麾下的将校,则可以进行大规模的破格提拔,至于如何提拔,提拔多少人,提拔的范围,还要仔细研究。

    等众人七七八八都表了态以后,夏元吉咳嗽一声,才缓缓说道:

    “我大唐立国以来,还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封王一事尚要从长计议,不过秦大夫已经有了子嗣,不如从优从重荫补其子。”

    其实,正如夏元吉所想,官员们并不是当真要一心一意的拥护封秦晋封王,而是要以这种说法表明自己的态度,态度既然已经表明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坚持,现在夏元吉提出了更可行,更合理的办法,自然便都顺坡下驴了。

    很快,官员们便就秦晋长子受荫之事达成了一致,尚不满一岁的孺子就成了至德三年的第一个受封的开国县侯。

    至于神武军中将校具体人选的封赏,还要仔细研究了积功簿以后才能有具体决断,只是封赏的规格翻了两倍。还有秦晋的职司问题,其本人需要回避,夏元吉则没有回避的必要,直截了当的与僚属商议道:

    “夏某年老体衰,一个人在政事堂独木难支,秦大夫众望所归,可为中书令!诸位以为如何?”

    官员们自然没什么可质疑的,中书令乃是宰相之首,没有人会傻到反驳这个建议的。现在的神武军已经成了稳定关中的中流砥柱,秦大夫又是长安城中一言九鼎的人物,他如果没有做中书令的资格,还有谁有资格呢?

    “秦大夫为中书令乃实至名归!”

    众人异口同声。

    该议的事都议完了,夏元吉放松的抻了个懒腰,却在无意中发现一名僚属还穿着夏季的单衣常服,时值秋末冬初,政事堂内又没有生火,寒气逼人,正冷的瑟瑟发抖。

    “林郎中,如何还穿着单衣啊?”

    这位林姓郎中尴尬道:

    “相公有所不知,吐蕃人肆虐时,鱼朝恩戕害朝臣,下吏散尽了家财,才,才保住了一家人的性命……”

    说话间,竟渐渐哽咽起来。

    夏元吉从前在朝中不属于任何派系,所以连鱼朝恩肆虐时都懒得去找他的晦气,现在听说还有此事,不禁大为奇怪。

    “还有以钱免死一说?”

    话题转到了此处,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控诉鱼朝恩当时的猖狂。

    “都静一静,林郎中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郎中哽咽着讲述了一遍自己的遭遇,原来,除了鱼朝恩的死敌必死之外,其余受冤者则是有钱免死,无钱必死的下场。在鱼朝恩的无耻压榨下,不知有所少官员家破人亡,散尽家财。

    “。…。。下吏虽然散尽了家财,可终究是保住了性命,许多人散尽了家财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说起来,下吏也是其中的幸运人啊……”

    林郎中虽然散尽了家财,搬出了大宅,可一家老小的性命终是保住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夏元吉抬眼看着官员僚属们发问:

    “诸位之中还有谁受过鱼朝恩的勒索?”

    统计之下竟有九成以上的人被勒索过钱财,这让他十分愤怒。

    “被勒索的钱财现在何处?”

    依照夏元吉的意思,将这些钱财找到,然后再按照一定的比例发还给各人,虽然难以完全弥补众人的损失,但总可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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