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他现在插一脚进去拉偏架,就必然会脱离了身为上位者超然物外的身份,夏元吉也好,第五琦也罢,必然会因为他的插手而或多或少的产生不满。更为紧要的是,这么做对局势没有任何补益。
至于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她的任何请求或者说是恳求,都只会让秦晋愈发的内疚。因为他不会答应的,任何关于韦见素与夏元吉、第五琦之间的事情都不会答应。
秦晋愣怔了多久,韦娢就呆呆的看了他多久。终于,那双如水似火的眸子里,希望的光焰又渐渐地暗淡了下去,冷笑又重新回来。无言,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韦娢哪里还肯犹豫,扭过头去,眼泪也随之甩落。
秦晋知道这个女人对他的情愫,但是,他能够做的也仅仅是保证她在韦氏家族中的地位,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举动。
韦见素意欲代子赴江南,夏元吉和第五琦是求之不得的,实际上他们针对的目标本就是韦见素,只是碍于清议,才将目标对准了他的儿子。现在韦见素自己跳了出来,正是求之不得的。
很快政事堂就传出了风声,韦见素将以宰相的头衔宣抚江南,这是安禄山史思明叛乱以来,朝廷第一次派遣宰相一级的重臣赶赴江南,这既表明了朝廷对江南的重视,在另一方面也在试探江南的几大节度使对朝廷究竟有没有异心。
这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举措。不过,江南各大节度使的态度在此前一直暧昧不明,甚至在一个月之前还有消息称,淮南节度使高适与镇海节度使刘展有可能拥兵造反。眨眼之间,叛乱的阴云竟然解除了,这让朝廷上的官员们如何放得下心呢只要稍稍正常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江南节度使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弯,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但是,猫腻归猫腻,朝廷总要派人去对江南的情况加以确认,派谁去自然就成了官员们纷纷回避的问题。现在政事堂做出了决定,以韦见素为宣抚使 ,自然是皆大欢喜,尤其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韦府,上下已经是一片哀伤之气,作为儿子的韦倜苦苦哀求,希望父亲不要以身犯险,他愿意冒着杀身的危险到江南去。但韦见素的态度却从来没有过的坚决。
“你以为夏元吉和第五琦是真打算让你去他们不过是要用你来要挟为父,让为父妥协而已”
韦倜哭道:
“阿爷便妥协了又如何何况,何况阿爷也不是一直就”
啪
冷不防,韦见素一巴掌拍到了韦倜的脸上。韦倜白净的面皮上登时就起红肿了起来。
“阿爷这是作甚”
“打你这个不开眼的愚蠢之人”
韦倜被打了,却不认为自己是愚蠢的,反倒觉得父亲的指责毫无理由。
好半晌,韦见素的气才喘匀了,气咻咻说道:
“我来问你,秦晋让为父进政事堂,究竟为何”
“还不是看上了阿爷的”
他本想说“软弱”二字,但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便又改了口,“阿爷的与世无争”
韦见素冷笑数声,反问道:
“你真道为父是软弱可欺吗为父所为,不过是迎合了手握权柄者让为父入政事堂的初衷而已”
这么说虽然不是很直接,但意思也是很明显了。从前杨国忠坚持让韦见素进政事堂,自然是希望他做个不干预任何事的影子宰相,所以,深谙为官之道的韦见素便做个影子宰相。现在,秦晋有意让他重返政事堂,旁人都认为,秦晋也是看中了他的软弱,但只有韦见素清楚,秦晋真正的意图是希望他能够牵制住夏元吉和第五琦二人。
韦倜还是不服气。
“上位者不就是看中了阿爷的与世无争吗如何现在又争了只要阿爷肯妥协,夏元吉和第五琦必不会赶尽杀绝的”
韦见素斥道:
“与夏元吉和第五琦何干为父真正在意的只有秦晋,秦晋正是要为夫牵制他们的啊”
此话一出口,韦倜好像是听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又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
韦见素叹息了一声,别看韦倜已经年近不惑,但若论心思,甚至还不及那个二十多岁的秦晋。秦晋正在重用夏元吉和第五琦,当然不可能弄一个强势的宰相进入政事堂,那样的话谁都看得出来其目的,夏元吉和第五琦也必定会很不舒服。
但以名声素来软弱的他就不一样了,其间一举多得之意,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费了好一番唇舌,韦倜终于在父亲的口中明白了秦晋的用心之身,在明白的同时,他也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想不到阿妹看上的小子居然已经成了这般人物。
想想以往对其人的轻视和不屑,顿时觉得汗颜无地。
但不论如何,韦倜都不希望老夫年过花甲还要到江南去冒那丢了性命的风险。
韦见素却继续训斥道:
“你以为为父此去仅仅是替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吗现在也不妨实话说与你听,此去江南未必便是祸事,如果高适果真存了反心,只要时机不成熟,他必然会小心翼翼的招待为父,为父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会受到前所未有之盛情款待。只要,只要成功返回长安,夏元吉和第五琦还敢像以往那般对待为父吗”
父亲的话对韦倜而言大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他忽然发现,一直认为软弱的父亲居然也有如此坚韧的一面。
实际上,这就是身为一名老谋深算的政客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韦见素不是不想强硬,而是此前的处境中,都位于尴尬的边缘境地,此时的机会来了,虽然是个凶险与幸运并存的豪赌似的机会,但他也不想放弃了,沉寂的时间太久了,久的他本人都以为这沉寂不会有尽头。
相比于韦倜的哭哭啼啼,身为女人的韦娢反而一直旁观着父兄的对话,好像无动于衷一样,事实上她在秦晋那里离开以后就想明白了,其父明显是有脱身的机会的,可他仍旧纵身入彀,明显就是故意为之,既然猜到了是故意为之,这背后的动机自然也就不难猜测了。
在韦娢的心中,对这位引人多年的父亲是有怨恨的,韦见素为了家族利益狠下心将她许配给了出身自清河崔氏的崔安世,如果崔安世是个好郎君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丧偶的鳏夫,又人品卑劣,险些误了她的一声。
也是造化因缘,正是因为这段孽债,韦娢才遇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只是命运之神仍旧不肯光顾,只能让她远远的看着,看着他受苦,看着他飞黄腾达,看着他娶妻生子,而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阿爷此去一定保重身体,纵使江南的节度使没有歹意,长途颠簸也不是等闲出行”
但看着韦见素有些佝偻的身子,韦娢终究还是心软了,叮嘱着父亲一路上要小心身体,不要着凉
韦倜眨了眨眼睛,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阿爷若去江南,是不是可以多带些随从,再选几个善战的勇武军将”
韦见素捋了捋喝下胡须,沉吟道:
“此事,秦晋应该已经有了定计,不是为父操心的事,为父要关心的乃是谈好条件,以我一人之牺牲,好歹也为你换来个门下侍郎的差使吧”
从门下给事中到门下侍郎,这其中的升迁过程,若放在寻常光景,至少也要十年之功,现在韦见素一句话就言道给儿子谋了个门下侍郎的差使,又如何能不让人惊讶呢
韦见素摆了摆手,又道:
“你不必惊讶,难道为父堂堂宰相的一条命还换不来个门下侍郎吗”
韦倜赶紧说道:
“孩儿宁可不做这个门下侍郎,也希望阿爷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韦见素展颜一笑。
“放心吧,老天一定会眷顾我们韦家的,为父也一定会平安的回来,你且安心做你的官”
第一千零二章 :不言而自明()
说罢,韦见素又看了一眼韦娢,叹息道:
“娢儿去求了秦晋吧,如果为父所料不错,一定被婉言拒绝”
不知何故,韦娢竟俏脸一红,她的心思猝然被人揣摩透了,当然窘的不知如何对答。还是韦倜替她解了围:
“阿妹去见了秦晋秦晋是否对阿妹还有余情”
韦娢没好气的瞪了阿兄一眼,秦晋对她一直态度暧昧,如果说心里没有她,又因何兴师动众的为自己在族中的地位撑腰,以至于韦家门里就连韦见素这个家主都不敢轻易的对她施以颜色。
不过,若说秦晋对自己有意,为何此人从未真正的坦诚相待过说到底,秦晋对于韦娢而言,永远是个扑朔迷离的形象,好似能抓住,但伸手过去,却又是一把虚幻的青烟。
但这种女儿家心思的话题被摘出来晾在父兄面前,就算韦娢平日里有多强势,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扭捏作态。
韦倜的解围不过是将妹妹从一个窘境推入了另一个窘境,而且他显然不肯轻易的让妹妹从窘境里解脱出来。
“这事当初也怪阿爷,当初秦晋不过是个穷小子,怎能配的上阿妹如果阿爷要了这个女婿,又焉有今日的艰难呢”
的确,天宝十五年间,韦娢被秦晋迷得茶饭不思,一向不甚表态的韦见素强烈的反对,这刚刚萌生出来的情愫就遭到了无情的打压。
若说韦见素心里不后悔那是骗人的,但以当时秦晋所面临的危险境地,韦家如果被牵连进去,能否有惊无险的走到今日还在两可之间。对于他这个家主而言,没有什么比家族利益更为重要的,如果说有,便是韦倜这硕果仅存的儿子为他承继香火,开枝散叶。
很快,韦娢脸上的红潮消退,眼睛里的扭捏情丝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怨恨和忧伤。
她是伤心的,为其对父亲了解到了骨子里,才更加的伤心。在父亲的心底里,没有什么是比家族更重要的,如果有,就是她仅剩下的兄长,韦倜。
除此以外,她这个女儿不过是可堪利用的一个筹码而已。
韦娢不无恶意的揣测着,也许父亲不止一次的谋划过,如何才能从自己的身上谋求到对韦家更大的利益,至于她这个女儿将为此牺牲了什么,都是应该的,不应有怨言的。
如果在数年前,韦娢一定不会屈从于这种命运,她会拼命的反抗,拼命的证明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数年以来,在经历了如许多的变故以后,从前执着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处之淡然了。唯一还能让她的心底里再起涟漪的,恐怕也只剩下那个又爱又恨的人了。
好在这个家中还有韦倜是真心对她好的,有这个心思细腻的哥哥,至少还能在冰冷的大宅院里感受到一丝丝亲情的温暖。
过了良久,韦倜竟不知何故叹息了一声。
“想不到,当年的区区小吏成了长安手握重权的权臣,这究竟是机缘还是天命呢”
这番话出动了闭目养神的韦见素,微微张开眼睛,说道:
“既是机缘,也是天命,纵观古今,有如此命格之人,一双手就能数了过来,当此因缘际会的当口,你们一定要时时刻刻睁大了眼睛,不能错过任何机会,否则,否则一失足,说不定便有千古之恨呢”
韦倜显然对其父的话是不以为然的。
“机缘和天命又岂是凡夫俗子能抓住的如果当初阿爷全力支持秦晋,将阿妹许配给他,又何必看那夏元吉和第五琦的脸色呢”
韦见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不悦,斥道:
“若当时就一门心思扑上去,你且想想能不能逃得过杨国忠、程元振、李辅国、鱼朝恩的剿杀吧”
这些人都曾是秦晋所面对的强大对手,强大到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秦晋跟他的对手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这就像蜉蚍撼树一样的可笑。但偏偏,秦晋总是出人意料的,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反手制胜。
到了现在,秦晋当初的那些对手和敌人,有的早就化作了冢中枯骨,也有的成了他的阶下囚,世事变化无常,身在局中的人又怎么能看的透彻呢
“好了,为父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说了这些不相干的话以后,韦见素终于将这一儿一女撵了出去。出了后堂,韦倜凑近妹妹,低声说道:
“阿妹还对秦晋有意吗如果还有,为兄倒愿意做这个月老”
韦倜的想法韦娢当然猜得出来,但是她也知道秦晋在此时此刻是绝难接受自己的,她看的出来,秦晋是个将私情看的很轻的人,轻到了几乎无情无义的地步,在他的心里或许只有基业才是最重的。
哪怕他明媒正娶的乐安公主,和小妾所生的庶出长子,到了现在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