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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待这件事上,他与严庄的态度完全不同,既重视,又不能宣之于众。本来,秦晋也是打算这几日寻个时间将此中的内情详详细细的说与两位宰相,现在他们主动提了出来,正好可以与之详细深谈。
第五琦当即建议道:
“既然这件事的某后主使依旧离不开天子的诸位子嗣,不如便在诸皇子之中展开调查,相信只要肯查,就一定能查出个头绪来!”
这个建议到让秦晋眼前豁然一亮,还没等他表示赞同,便听第五琦又道:
“河西之事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安西的麻烦说不定也与河西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当务之急,下吏建议,绝不能仅仅以一桩谋刺案件来看待此事,于内,于外均须有相应的处置措施!”
这些建议也是秦晋一直在考虑的,只是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现在经由第五琦之口说了出来,他也登时有种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觉。
“第五相公有何建议不妨详细道来!”
于是,第五琦便将他的想法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大体上是分为两个点。
其一,在河西必须委派专人统揽军政要务,在必要的时刻还得对安西做好赴援的准备。与此同时,河西节度使的人选也必须重新考虑,从前议定的李光弼或是来瑱都不合适,他们对于神武军的态度都颇为暧昧不明,一旦放出去掌握边镇军政大权,后果可能是乱上添乱。
其二,长安城内是时候再进行一场清洗了,只不过这一次清洗的是皇族。
自打神武军克复长安,秦晋统揽朝政以后,为了避免非议,对待李唐宗室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优待,除了发还大量的土地以外,还对其各项特权予以确认。也许就是因为此,许多人都觉得飘飘然,认为秦晋是软弱可欺的。
“。。。只要秦大夫能够一举震慑群小,长安城内必不敢再有明目张胆的反对之声”
在一旁的夏元吉微微撇了撇嘴,显然他是不赞同的,但也不会贸贸然的反对。
秦晋思忖了一阵,觉得第五琦的建议虽然有些极端,可在针对河西的处置上却明显是一针见血的。
“依第五相公所见,有谁出镇河西比较稳妥呢?”
现在暂摄节度使职权的周泌显然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一时之间他在诸多人选中思量一阵,还是不能立下决断。
无论裴敬、卢杞或是远在洛阳的杨行本,他们的身上都肩负着不可替代的责任。可以说,神武军在此之前的所有重心都是针对河北的史思明。现在史思明虽然消停了,对河南的佯攻也彻底流产,但在史氏庞军被彻底消灭之前,所有的布置都不可能改变或是撤销。
对于河北,秦晋等的是今岁秋收的粮食,只要麦收的季节到了,大军的补给不必在千里迢迢的从关中或是江淮的官仓中不远千里的运输,而是可以就地取之食用。如此,进攻河北的时机便到了。
其实,以神武军现在的实力,就算顶着赤字的财政压力进攻河北,坚持个三两年也全然不是问题。但秦晋却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在尽可能不影响当前财政状况的情势之下,安安稳稳的以大军碾压过去。
实际上,安禄山之所以能在天宝十四年长驱直入洛阳,表面上是因为唐朝各地的各级政府组织效率变得极为低下,而军事策略又是典型的外重内轻,而根本原因却并非一两点可以概括的。究其竟,还是各种因素的合力之下,才给了安禄山和史思明机会。
现在,秦晋致力于将以往的那些弊端一一纠正,从土地人口到军制,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和加强。经过了大半年的休养生息,虽然还未见到成效,但只要头一年显出了效果,不消三五年的功夫,从朝廷到地方重新回归正轨也就变得指日可待了。
至于困据在河北的史思明,除了去岁大旱以外,今岁的收成无论好坏,都只能苟延残喘呈困兽之斗,随着时间的消耗,将越来越虚弱。
“下吏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只不知大夫敢不敢用!”
“谁?”
“封常清!”
这三个字让秦晋怦然心动,但却觉得既陌生又遥远。
封常清是天宝名将名相中硕果仅存的诸位之一了,据此前的情报显示,他在拒绝进京受死转而北上以后,仅仅带领不足千余的随从在云中和幽州一带频频以破袭之法对叛军进行滋扰,卢杞坐镇河东时虽然奉命对他进行了不小的资助,可毕竟要顾忌到朝中某些反对势力,因而帮助也是有限的。
现在,秦晋已经亲掌朝廷大权,再也不必顾忌某些人的阴谋构陷。既然没了那些杂七杂八的顾虑,何不将这不老的宝刀重新出鞘呢?然则,朝廷的疑虑没了,对于封常清本人的疑虑却取而代之
第一千四十九章:两相皆劝进()
第五琦的建议让秦晋怦然心动,河西、陇右乃关中臂掖,而安西又是大唐控制西域隔断祁连山南北的重要支点,一旦这些地方出现问题,最直接受到影响的就是关中乃至于长安。所以,稳定安西与河西的局面,其意义与平定河北叛贼不分伯仲。
夏元吉的眼皮挑了挑,他显然是认为这种人事决定并不宜在一时半刻拍板决定,而是要权衡各方,以及在探究了封常清本人的态度之后再做决定。
“老夫以为,安西距离长安远隔万里,一来一回便要数月乃至半年时间。所以,朝廷的决策宁可慢,也不能错!”
只见这位花甲老者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之后又道:
“比起河西与河北,朝廷之忧在于秦大夫的总摄国政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次,夏元吉来见秦晋,除了要了解刺杀事件以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劝进!
此言一出,秦晋就马上明白了夏元吉接下来要说什么,自打进入长安以后,打算如此劝进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但他考虑到自己的威望和影响,最终还是选择了身居幕后,哪怕要冒着名不正言不顺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夏元吉见秦晋默然不语,便撅着胡子,情绪有些激动。
“大夫对老夫所言不以为然,老夫也知道原因,无非是畏惧天下非议,但这权力一事,如果名不正、言不顺,久而久之就会使宵小有可乘之机,最终很可能导致更大的危机!如今日刺杀,与长乐公主坑瀣一气的人便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多,大夫若要悉数抓个干净,又岂是易事?”
秦晋终于开口说道:
“夏相公担忧的事情的确有道理,但天下郡县中究竟会有多少人在阳奉阴违,又怎么预知呢?一旦反对之声过甚,朝廷究竟一力弹压,还是妥协让步假若弹压,势必要激起更大的乱子,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河西与河北的局面尚未解决,再添新乱,大唐可能就永无宁日了!”
以秦晋的设想,就算名正言顺的开府建衙,统领国政,也要等到河西与河北安稳之后,那时他便可以携定乱之功成为皇帝之下掌握至高权利的官吏。
但现在,并不是最合适的机会,且不说朝廷里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反对势力,地方上许多郡县神武军更是鞭长莫及,毕竟神武军崛起的太快了,各地并没有坚实的基础,如果要稳定下来至少要有十年二十年之功。
因此,秦晋不仅要对神武军的未来负责,还要考虑到天下各郡县的局面稳定,如此一来做出任何有可能又想局势的决定都要慎之再慎。
第五琦的想法也和夏元吉差不多,他希望秦晋能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成为天下官吏的领袖,只有名正言顺,才是长治久安的保证。
实际上,第五琦心底里所设想的比夏元吉还要深远,只是时机未到,也不宜在此时说出来而已。
“秦大夫,下吏认为,以天下各郡县的安危为重固然不错,但久而久之,那些边镇的人马就会形成只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大夫啊!”
这么说,如果在天宝年间,一定会引得皇帝雷霆震怒,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只会招来破门灭家的祸患,可现在的天下已经不是数年前的天下了。由于玄宗父子的无能和懦弱,李氏皇族丧失了对朝廷的掌控,最终使得有能者脱颖而出,成为了掌握朝廷的权臣。这个权臣,便非秦晋莫属。
秦晋思忖了一阵,第五琦的说法也在一理,可这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最终,他还是决定搁置此事,目前还需集中全部精力,彻底平定安西、河西与河北的乱局。
在秦晋的坚持己见下,夏元吉和第五琦都放弃了劝说,但他还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决定以御史大夫摄天下兵马大元帅。
如此一来,兵权就名正言顺的掌握在秦晋手中,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只是一个使职差遣,但只要这个使职一日不除,兵权就一日在手。掌握了兵权,便等于掌握了政权。
本来,夏元吉和第五琦在得见劝说秦晋开府建衙无效之后,就退而求其次的劝说他进入政事堂,如此也算得上名正言顺。然则,直到秦晋彻底拒绝了进入政事堂而只就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使职时,两个人竟都有些难以言说的轻松了许多。
实际上,秦晋是不想将自己的经历过多的耽搁在政务上,更何况有夏元吉和第五琦,再加上即将回到京师的韦见素,如此强大的宰相阵容已经足够了。如果他再插一脚进去,还真是不知道会给自己牵扯多少说不清的麻烦。
“天下兵权如今以河东与江南为重,秦大夫既然打算接下兵马大元帅的差遣,怕是御史大夫的本官已经不足以”
秦晋再一次拒绝了第五琦的劝进。暂时为止,他认为就在御史大夫的本官上已经足够了,因为本官不过是虚衔,使职差遣的权力却是可以无限放大的。比如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使职,一旦就任,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提调节制天下是所有兵马。
权力虽重,却并不显山露水,因为一旦卸任了这个使职,他的本官还是御史大夫。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会减小不少非议的。从前,秦晋并不觉得名声和朝野的议论有多重要,可自从他登上了权力巅峰以后,才发现这两样东西对于他而言太重要了。
“大夫明智,御史大夫也是三公之一,虽然不及丞相显赫,本官已经不低,更何况大夫重实利而轻虚名,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夏元吉晃着花白的头颅缓缓说道,这并非是刻意的逢迎拍马,而是确确实实的认为,以秦晋的年纪能够不重虚名而重实利,实在是多少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半生的人都难以做到的。
“好了,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两位相公如果没有公事在身,不如留下来与秦某一同吃这烤羊大饼!”
原来,今日秦玳从城外带回了一支羊羔,已经架在火上烤了将近两个时辰,隐隐间,肉香味都从后堂外的庭院里飘了进来。
夏元吉只以为这是秦晋在变相送客,哪知道秦晋已经站起身来,一把一个抓住了他们的手臂,拳拳之意,明显之至。
“烤羊已经架在火上两个时辰了,择时不如撞时,两位相公既然赶上了便不要客气,咱们一同吃肉,一同喝酒,岂不畅快?”
夏元吉和第五琦也不是矫情的人,见秦晋诚心相邀,便欣然留了下来。不过,夏元吉却颤巍巍的提了一句:
“烤肉吃酒,好啊,好啊,今日只喝酒吃肉,不谈国政!”
第五琦赶忙道:
“夏相公所言极是,只喝酒吃肉,不谈国政!”
秦晋也只哈哈一笑,喝酒吃肉与议论国政原本是不冲突的,但经由两位宰相之口说出来,便觉得十分有趣。
三人转过了中堂后面的屏风,又出了一道门,便是处宽敞的庭院。这里本来是前朝的公侯府邸,经历了不知几代的变迁以后,现在的格局已经与当年面目全非,唯有院中的一块石墩还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
夏元吉在那石墩前围着转了两圈,口中啧啧道:
“事事变化沧桑,让人唏嘘啊!”
秦晋觉得,夏元吉围着石墩如此感慨,那么这石墩便一定是有来历的,便问道:
“难道这石墩还有什么故事?”
夏元吉抬起了三角眼,看着秦晋问道:
“大夫可知这石墩乃前隋之物?”
第五琦也觉得好奇围着石墩转了一圈,听到夏元吉说此物乃是前隋所遗留,不免也叹了一句:
“原来竟这般久远!”
夏元吉缓缓道:
“此处府邸,如果老夫所猜测的不错,应是前隋大都督鱼俱罗的旧宅!”
“竟是他?”
第五琦一阵惊呼,偏偏竟是鱼俱罗!鱼俱罗在隋文帝士气曾屡立大功,累迁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