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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王寿话音未落,便有两名佐吏同声回应。他顿了一下又改了主意,搬运卷宗总需要人帮助查找,这样做人多手杂,万一哪个人受了收买……不如亲自去了来的干脆
也顾不得天色越来越晚,王寿在存放案卷的石室中挑灯夜战,用了将近半宿的功夫,竟整理出超过六成的重叠案卷。
其中,旧案卷里还有许多这些新诉状中没提及的案件,新诉状中也有不少旧案卷中没记载的新案件,林林总总的归纳了一番,案卷的总量竟又涨了三成。
总计有案卷四百八十七份,其中涉及最多的就是左千牛卫中郎将崔安国,足足有半数之多。而在这半数中,涉及到人命的案卷竟也有三十九份。
王寿重重一叹,骤然间觉得手中的案卷重若大山巨石,压得他难以承受。三十九份案卷背后站着三十九个冤魂,那些巧取豪夺的案件且不算,只这人命官司,若深究起来,倘若有一半属实,就是杀他十七八回也不为过。
有那么一瞬间,热血激荡的王寿差点便头脑发昏做出了糊涂决定,但是他冷静下来后浑身立时又被冷汗所打透。他的出身虽然比普通的寒门子弟要强出许多,但仍旧无法与清河崔氏这种郡王大族相匹敌,将崔安国绳之以法又谈何容易?
经过一夜的思考,王寿最终还是做出决定,天色大亮之时,他穿好了品官常服,出了京兆府直往长安城北大明宫而去。此时此刻的他决然想不到,仅仅是一念之间的决定,竟对其今后的人生道路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天子并没有接见京兆少尹王寿,内侍宦官只是让他将带来的一大包东西留下,然后便将其打发了出去。然则王寿胸中的一块巨石算是彻底放下了,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天子是否会出面干预,那就只有天知道。
……
大唐天子李隆基罕有的大发雷霆,他被王寿送来的东西气坏了,将案上的竹简与纸张文书推的满地都是。这一日高力士病愈后又回道了天子身边,见到天子气氛如此,便随着天子的性子道:“王寿不知体谅圣人,送来这些腌臜东西,其罪当罚!”
“罚甚?穷治不法之人若有罪,后世还不得骂朕是个昏君糊涂蛋?”
其实高力士不过是顺着天子的心思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天子却一反常态,不但没有迁怒于王寿,反而又替他说起好话来,不禁疑惑了。
此时,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堆堆引得天子大发雷霆的公文,这上面究竟都记载了些什么?但是,没有天子之命,他是不会也不敢随意翻看的,只能做着各种不着边际的猜测。
高力士的疑惑没能持续多久,李隆基很快就揭开了谜底。
“这帮杀才,朕恨不得将他们一股脑都杀了!”
然而这句话的潜台词却是不能一股脑都杀了,高力士又惊又齐,究竟是什么人让天子如此束手束脚?
高力士的目光扫到了散落在地面上的一张纸,天子刚刚就是捧着这张纸上上下下看了许久。一个个名字跃入眼中,让他一阵又一阵的心惊肉跳,心道:王寿啊王寿,还真是给圣人送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李隆基在很多事上并不避忌高力士,便絮絮叨叨的与他讲述了一番。高力士总算明白过来,天子之怒究竟因何而起。然而,天子也只能发发怒气,这些案卷最好的去处还是存放籍册档案的石室。
大唐已经够乱的,已经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偏偏火气尚未泄完,宰相杨国忠又匆匆入宫求见。
李隆基当然不会像打发王寿那般,一句圣体不豫便将其撵了出去,杨国忠匆匆而来,很可能带了他想迫切想知道的消息。
高力士很有眼色,知道杨国忠将要与天子商议之事自己不宜旁听,便借口告退。李隆基果然没有留他,而是叮嘱了几句主意身子骨, 不要再受了风寒,都已经年过花甲,须发斑白,经不住几次折腾了。
看到天子憔悴的模样,还殷殷叮嘱着他主意身子,高力士忍不住鼻子泛酸,直到人离开了便殿才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浊泪。圣明天子到了这步田地,怎能不让人唏嘘感慨。
杨国忠在大明宫中停留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匆匆离开。李隆基不知何故再次大发雷霆,过了午时,一纸敕书出大明宫,直送往京兆府。
京兆少尹王寿接到了天子敕书之后,竟愣怔良久,迟迟不发一语。万万想不到,天子居然将烫手的山芋又扔了回来。可是,这却大大超出了王寿的预料。
难道天子不知道一旦彻查下去,将会带来多么大的震动吗?也许后果不堪设想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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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心生玲珑计()
室内暖意融融,秦晋大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羽箭造成的创口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当时流血过多才使得他身体有些虚弱而已,经过两日的将养精神已经大为恢复,甚至已经可以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动,但为了不使愈合的伤口崩裂,也只能象征性的挪动几步。
受伤之后行动处处不便,秦晋直庆幸自己没有在战场上受到这等箭创,否则无论伤口开裂与否,都要疲于奔命,否则立时就有性命之虞。
日上三竿之后,陈千里兴匆匆赶到了府中。
“好消息,京兆府已经派出了差役四处搜集崔安国的涉案证据,看来天子已经发话了。”
这早就在秦晋的意料之中,按照寻常 想法,息事宁人的确是个最为稳妥的办法,但是当今天子并非寻常人,在权力基础受到一波又一波的侵蚀之后,已经容不得半分对他权力地位的挑衅行为。
表面上,天子要惩治的是崔安国不法之事,实际上他肯定已经知悉了,自己的遇刺一定与此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秦晋思忖一阵,便答道:
“别高兴的太早,幕后的大鱼很可能已经毁尸灭迹了!”
陈千里不以为然,“众目癸癸之下,谁敢毁尸灭迹?”
秦晋见状,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懒得去解释,一直憋在屋中榻上,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就连脾气也变得有了几分急躁。
秦晋又与陈千里扯了几句闲话,便将话头引到了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身上。
“陈玄礼肯不肯放兄弟来神武军?”
陈千里叹了口气,他早就看出来了,陈玄礼之所以如此破格重用,处处以示信任,无非是不想放自己走。他也实在有些纳闷,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天子信臣陈玄礼如此看重。
他也曾委婉的探过陈玄礼的口风,却都被对方堵了回来。毕竟陈玄礼不比旁人,于公于私都与秦晋颇多交集,如果强行离开也不是不能,但平白得得罪了人很难说是否得不偿失。
但是,陈千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向秦晋张口,是以就显得迟疑了一点。秦晋何等聪明,马上就明白了陈千里的处境,笑道:“此事先不急,兄弟在陈玄礼身边未尝不是多了一双耳目!”
天子以陈玄礼掌皇城禁卫兵权,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从彼处得到的消息一定都是第一手的,陈千里在陈玄礼身边或许在特殊时刻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这时,外面响起了李狗儿公鸭嗓一般的声音。
“契苾校尉求见!”
陈千里的眼睛登时一亮,契苾贺奉令寻找那夜刺杀者的蛛丝马迹,此时求见,一定是有了结果。
果然,契苾贺带来了一个令两人颇为兴奋的消息。
“城南一处荒地中发现了中弩毙命的尸体,虽然经过简单的处理,但明显仓促之至,勘验后发现尸身上的残余弩箭,正是我军中之物!”
竟是找到了刺杀者的尸体。
“可有证明刺杀者身份的物证?”
契苾贺摇摇头,“并无物证,对方心思缜密,发现那些尸体之时,已经都被剥的赤条条,冻成冰坨了。”
发生秦晋遇刺案件以后,长安各城门便全部戒严,禁军于全城进行大肆搜捕,对方将那些尸体仍在城南的荒地,也显然是仓促为之。
长安城墙修的极为宽阔,即便有唐以来已过百年,城中南部仍旧有许多非居民之地,这里自然便是上佳的抛尸地点。
就在秦晋与陈千里顿感失望之时,契苾贺又道:“但有一点,这些人个个右掌生茧,手臂粗壮,都是些可拉开六石弓的好手,且想想,哪里会有这么多好汉?”
自然是军中!
然则,这等个个可开六石弓的好手,却绝不会是禁军中人。
如今的十六卫军早不是大唐初年时的模样,开元末年废除府兵制以前,关外各折冲府会选派精锐府兵入关番上,现在既废除了府兵制,折冲府自然也没有精锐可派往关中番上。
自天宝年以后,天子十六卫军绝大多数都成了空架子,除了卫军中的将佐官员还保留以外,已经无兵可用,仅有个别卫军出于需要还保持着一定的员额,但也都是些从市井内招募的贩夫走卒,怎么可能个个能拉得动六石弓呢?
想到此处,秦晋不由得生了一身冷汗,如果知道那一夜刺杀自己的人都是些军中精锐,当时是否还有勇气仅以九人马队冲击对方呢?
不过两军交锋并简简单单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摆实力看数据的加减法。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变数,那就是士气。尽管对方单兵素质要好过秦晋麾下的甲士,然则在士气上仍旧输了一筹。
因此,秦晋那一夜能够脱困脱险,诚然有侥幸的一面,但根本原因还是他麾下的新安军在关外打出了士气,即便身陷重围绝境,也不会轻易言败。
这个判断让秦晋立时又是精神一震,这让他前所未有的坚定了一个想法,辛辛苦苦九死一生从新安带回来的勇士们,绝不能便宜了哥舒翰。
哥舒翰一直要夺走新安军,原因并非眼馋其非凡的战斗力,无非是此人剪除异己羽翼的手段。只可叹,秦晋自觉与之素未谋面,连如何得罪了这位老相公都不知道。
今次正可借着遇刺的由头,让哥舒翰也尝尝被人添堵的滋味。
自从神武军中郎将遇刺以后,长安城中谣言满天飞,上至公侯宰相,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在纷纷猜测着主使刺杀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猜来猜去,终于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嫌疑不小的尚书左仆射哥舒翰。
酒肆茶坊中尤为成了各种传言的集散地。
“听说中郎将在入长安之前,哥舒老相公就对他多有刁难之举。”
“何止啊,难道没听说吗?秦将军从关外带来的新安禁卒骁勇善战,老相公早就垂涎三尺,要夺了去呢!”
一时间人们都不禁愤愤然,他们诚然对秦晋无从谈起好感,但这等遭人暗算终归还是多了不少同情之心,由此便对哥舒翰大为不忿。
这种传言不知何故竟像秋后的野火,一经点燃便四处蔓延,甚至都蔓延到了大明宫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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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崔氏受折辱()
崔安国突然发现,他在一夜之间竟然成了长安城中不论权贵百姓一力声讨的众矢之的。
这位向来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左千牛卫中郎将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酒肆茶坊间疯传他是刺杀神武军中郎将秦晋的凶手,毕竟多是捕风捉影的事,但到京兆府去告状的人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那些人几乎或多或少都握有自家把柄,而京兆府少尹王寿竟也不知何故,居然接下了近百桩针对他的诉状。
当得知京兆府少尹王寿公开坐堂审案以后,崔安国先是愤怒,继而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宰相杨国忠身兼京兆尹,平时并不过问京兆府庶务,因此便寻了一个规规矩矩的京兆少尹,王寿一向谨慎懦弱,放在这个位置上正好合适。
所以,以京兆少尹王寿的为人,断不会在没有宰相杨国忠的示意下而贸然行事,可如果他此番作为,是尊了杨国忠之命……崔安国的脸狠狠抽搐了两下,看不出究竟是在颤抖还是在冷笑。
“杨相公,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大不了一拍两散!”
崔安国思忖再三,还是没有贸然行事,觉得应该先去见一见杨国忠,只有摸清了此人的真实意图才好从容应对。他身后有庞大的家族做支撑,才不会怕一个靠女人裙带上位的权臣,只是碍于时下的权势,不得已与之虚与委蛇。
纵观那些家世根基浅薄的权臣,哪一个不是失势之后,家中鸡犬便纷纷跌回地上。只有他们这些名门望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