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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劳,恐怕也不能如此安逸顺利的掌控朝局吧。
然则,秦晋虽然敬佩李永臣的勇气与决绝,然则立场不同注定了他们只能是敌对的身份。
“可惜啊,可惜啊,天子近支却没有你这等人物,他们为了自保都只是苟且安生,天下之大,却再没有……”
“放屁!李氏承天运而牧天下万民,秦晋竖子,不过是窃国的小丑,安能长久?看着吧,我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也改变不了你早晚覆亡的下场。…。。”
李永臣的咒骂让秦晋顿生一种滑稽之感,仿佛自己就是历史剧中那些大奸大恶的反派,李永臣则是遭受虐待的仁人志士。
秦晋觉得,自己来见李永臣就是自取其辱的,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通过一两句话改变态度,如此所为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既然你选择了和族人子弟一同赴死,秦某还有什么理由拦着呢?便随你所愿!”
李永臣嚎啕大哭,他虽然不惜己身,但却对儿子、孙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心疼与难过,然则正如他此前所说,这些都是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的命运。
秦晋不再理会李永臣,又在丞相府召见了李永臣的五个儿子。
李永臣其人虽然有些英雄气概,但生出来的儿子却都是不争气的窝囊货,站在丞相府的偏厅里,居然个个抖的筛糠一般。
“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秦晋大致扫了一眼这五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李氏子弟,年长的大致在三十上下,年齿最小的,当有十五六岁,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
“罪人李通,虽有罪,但却心向丞相,恳请丞相宽恕……”
其中一人主动站出来回话,却是让秦晋有些头皮发麻,这等厚颜无耻,置生父于不顾,独自祈求活命,是任何人都不齿的。
秦晋不置可否,眼光瞥向了其余四子,余下四人便像受到了针刺一般,都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罪人……”
余者四子中,有三人竟都异口同声的学着李通的模样请求宽恕,更有甚至还跪了下来,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亦有样学样的齐刷刷跪下,祈求活命。
唯有一人立而不跪。
秦晋颇有兴趣的看着他。
“你为何不跪啊?”
那人躬身一揖,结结巴巴回道:
“罪人李侩,不求活命,指望,望丞相能饶父亲不死……”
秦晋身旁的严庄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天真呢,李永臣犯的是谋逆之罪,连你们都要受到诛联,还妄想以己身换父命吗?”
李侩虽然胆怯,但还是坚持着力争。
“罪人之父只是涉嫌谋刺丞相,以大唐律令,那一条可够得上谋逆?”
“这……”
严庄万没想到,这些将死之人居然还敢如此质疑,事实上按照大唐律令这的确够不上谋逆,但欲杀人还怕罪名不符其实吗?
“祸到临头还巧言狡辩,只会使你们父子祸上加祸!”
严庄不再与之讲道理,明晃晃的出言恫吓,李侩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未经世事的纨绔,最终还是被吓的不知如何反驳才是。毕竟,他所接受的教育都是出自于典籍律例,像严庄这等欲杀人何患无罪的做派便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秦晋摆了摆手,示意严庄不必再吓唬他们了。
“李永臣有罪,不会累及子孙,今日召见你们,便是要看一看,谁有资格承袭永安王的爵位!”
此言一出,李永臣的五个儿子立时脸色各异,眼睛里透露出复杂的目光,各自的鬼胎似乎也在这一瞬间都暴露了出来。
“当真?”
从以为必死的绝地,突然能够承袭父亲的爵位,这种落差和变化,足以让他们忽略了李永臣将会受到何种惩罚的问题。因为有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究竟秦丞相会选择谁作为永安郡王爵位的承袭人呢?
每个人都恨不得让秦晋选择自己,但他们都说不出口,谁能保证这不是一次戏耍呢?万一希望落空,这种残忍是他们都无法接受的。
霎时间,整个偏厅内陷入了一种奇怪而又尴尬的寂静之中,李永臣五子各自埋头不再说话。不过,严庄却不打算放过他们,指着李侩戏谑的问道:
“李侩,你不是愿意以一死换取李永臣活命吗?现在你可以一死,李永臣也可以活命,不过你的兄弟们将有一个人承袭永安郡王的爵位,你可甘心情愿?”
这实在是个残忍的问题,没有人生来就是无所畏惧的完人,李侩确实有意代父亲去死,但这种选择和结果却是难以令人接受的。
奈何已经箭在弦上,李侩只得硬着头皮道:
“李侩愿意!”
严庄当即哈哈大笑,转而向秦晋建议:
“既然此子愿意,何不成全了他?”
秦晋点了点头,一挥手,左右军吏便将李侩拉了出去。
在这一瞬间,李永臣五子的脸上又是各自流露着不同的表情,有幸灾乐祸,有如释重负,也有可怜难过……但终究是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为李侩说一句话。
李侩被彻底拽了出去,秦晋才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话:
“永安郡王的爵位怎么会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承袭呢?”
直至秦晋走出了偏厅许久,余下四子才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感情秦丞相刚刚只是在戏耍他们,相对忠厚一些的李侩居然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永安郡王的承袭之人。
几个人哀声惋惜,全然忘了他们的父亲即将面临何种命运。
当然,秦晋也没有杀掉李永臣,只是将其软禁在了十王宅内一所废弃宅院内,可允许其子嗣每月看望一次。
永安王李永臣刺杀秦晋的案件,很快还是在长安上层圈子里传开了,而秦晋善待李永臣,以德报怨的做法,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认为,秦晋这么做恰恰证明了他是个以德报怨的君子,李氏一族不能面对现实,却要以牺牲天下的稳定为代价,谋取私利,是该遭到万人唾骂的。
然则,有人却私下里以为,秦晋这么做不过是打算欺世盗名,也恰恰证明了他有篡位之心。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不论何种舆论,都昭示着一个共同点,李氏皇族的威望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竟然以超出常人想象的速度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了。
对于长安权贵阶层的各种议论,很快就都以文字的形式整理成册,放在了秦晋的案头。
从这些议论中,严庄敏锐的看到了这一点,那就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已经不再是同情李氏的大权旁落,这对秦晋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权贵议论均不以同情李家为主,丞相或可,或可再进一步!”
秦晋摇头拒绝了。再进一步,那就只能是封王,然而他还不想这么快。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人心的转变并不足以令人信服。
比起再进一步,还有更多棘手的问题等着秦晋解决。
如果现在就称王,只会给诸多未及解决的问题中再添上一个大麻烦。
“李永臣谋逆案告一段落,长城里还有未及落网的游侠刺客,敦促京兆府尽快加以捕拿,万万不能再让重臣受到威胁!”
严庄一一应下,但他觉得对李永臣的处置还是轻了。就算李永臣被捕拿以后,依旧心存侥幸,并没有将已经派出去的刺客招认出来。
实际上,他是希望这些死士能够践行此前的承诺,只不过那些所谓的死士一经发觉李永臣被捕后,便都四散而去,最终都难逃被千牛卫捕拿的命运。
仅凭这一点,严庄便觉得,杀掉李永臣也绝不过分。但秦晋出于笼络宗室,降低影响的考虑,故意淡化了谋刺案中的许多细节,使得囚禁李永臣的处置方法看起来不足为奇,甚至没有在宗室中引起恐慌,连点波澜都见不到。
这正是秦晋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对宗室们严加监视,然后却放纵其奢侈糜烂,满足他们在生活享乐上的任何需求,如此长久下去,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种一种潜在的共识,还有谁会为了与之并无多大关系的皇位去冒那灭族的危险呢?
包括李亨的子嗣在内,也不是人人都苦大仇深。郓王李荣便日日笙歌宴饮,有人曾作诗讽刺其忘本不肖,这位亲王却满不在乎的说道:
“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葛罗禄之眼()
除此之外,郓王李荣还对李永臣的行为大加嘲讽,称其是不自量力的愚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终没能换来祸及子孙的惩罚,只因为丞相是宽宏大量的。
永安王事件之后,老十王宅内仍旧赖着不走的宗室也终于放弃了抵抗,乖乖的听从宗正府安排,迁往新建成的十王宅。一件本来有可能造成宗室人心动荡的事件居然如此出人意料的收场了。
……
河西中部的张掖,入夏以后天气炎热而干燥,道路两旁的胡麻和粟苗都因此而变得无精打采。一队队奇装异服的骑兵呼啸而过,除了杂乱的马蹄声以外,还不时的夹杂着晦涩难懂的叽里呱啦的语言。
这些都是从西方而来的入侵者,随着沙州、瓜州、肃州的先后陷落,河西节度使治所的张掖身在大唐腹地,多年不见刀兵,也首当其冲的面临了入侵者的兵锋。
入侵者以大食兵为主,依附者还有河中一代的粟特人、突骑施人以及葛罗禄人,他们都长久的遭受唐朝威压,现如今终于趁着这个东方的巨人忙于平乱无暇西顾,可以大肆的进行报复。
不过,由于联军的主导者是来自西域之西的大食人,所以他们主张的屠城以及抢掠,都被出于各种原因而无法实施。因为大食是西域之西新近崛起的强大部族,毁灭了西域之西几乎所有的强国,就连曾经不可一世的波斯人都只能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成为奴隶,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呢?
骨咄禄是葛罗禄最有作为的叶护,自打他承继父位以来,一改以往依附于唐朝的策略,转而依靠新近崛起的大食人,试图在唐朝口中之物的西域分一杯羹。
十年前,唐朝以及西域诸部的联军在怛罗斯大败于大食人,骨咄禄哦从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亲眼目睹了曾经不可一世,连灭数国的唐朝节度使高仙芝像丧家之犬一样,疲于逃命,数万*尽皆成为大食人的俘虏,那一战之后,呼罗珊的奴隶市场上突然多了许多小眼睛黄皮肤的唐人。
葛逻禄部也因此得到了费尔干纳谷地东部大片肥美的土地和草场。
就在高仙芝大败后的第三年,新一任节度使封常清举兵灭掉了受到吐蕃控制的勃律国,这让骨咄禄大为恐慌,生怕遭到唐朝的报复,惶惶难以终日。
然则,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的多余的,因为仅仅两年之后,唐朝内部爆发了席卷半数国土的叛乱,安西、河西的边军尽数内调,西域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大片的统治真空。
大食在呼罗珊的总督阿布?阿巴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情况,派遣大将优素福?萨赫拉对唐朝进行试探性的攻击,岂料竟如入无人之境,大破疏勒镇,兵围安西节度使治所龟兹镇……
大食是唐朝对西域之西近百年来新近崛起的大国之称呼,而他们自称则是阿拔斯人,在东方和西方所向披靡,几无敌手。
骨咄禄从腰间解下装水的皮囊,大口大口灌了一通,才痛快的叹了一声。一直听说唐朝东方的土地温暖湿润,想不到这张掖之地竟也炎热至此。
大食人派遣的大将优素福在兵围张掖以后,并没有耗费人力大举攻城,只是围而不攻,试图对城内的抵抗者进行诱降。不过,据说张掖城内有唐朝派遣的巡抚,是个十分强硬的人,打算与城同存亡,共生死。
优素福不清楚巡抚是个什么官,骨咄禄便将其解释为大食的总督。
得知一位唐朝总督被围在张掖城内,优素福十分高兴,打算生擒唐朝的总督,送回泰西封以炫耀其在东方的赫赫武功。
当然,骨咄禄甘为大食马前卒,不仅仅是要针对唐朝,在西域分一杯羹,他还有着更为现实的竞争者,那就是同在两河一代横行的突骑施人,如果不能赶走勇武好战的突骑施人,葛罗禄便永远不得安生。
可惜,突骑施人也不是蠢货,见唐朝在西域势微,便弃了唐朝,改换门庭投奔大食人。
大食人同样也很看重在两河一代拥有庞大实力的突骑施部,自是欣然接待了他们。
在这两个几乎最强大部落的带头之下,西域诸部纷纷投向了日渐强大的大食人。这一次,优素福率军十万进攻唐朝河西之地,其中大食兵仅有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