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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的爱怜和期望。
阿巴斯很满意,伊普拉辛成长了,虽然在追歼剿灭拔汗那的行动中表现并不出彩,但他始终保持着骑兵主力以少数兵力对多数叛军的战力优势,这已经极为难能可贵了。
无论在河中,还是吐火罗,伊普拉辛的骑兵始终都保持着攻击态势。
“伊普拉辛,你的骑兵歼灭这些叛军需要多长时间”
“叔父,侄子的骑兵虽然犀利,如果要将这万余叛军尽数歼灭,恐怕还需要步兵的协助”
阿巴斯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这是故意在考校侄子的能力,如果伊普拉辛直接保证可以将这些人全歼,自己则不得不重新考虑继承人的人选了。
呼罗珊总督的继承人绝对不能是个夸夸其谈的人,否则下场只会比优素福更惨。
念及此,阿巴斯在伊普拉辛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走,跟我在河边走走”
所谓走走,一定是有很多话要说,伊普拉辛敏锐的觉察到,叔父的心里已经发生了此前不曾有过的变化。
阿巴斯的目光望向河对岸的东南方,那里有上万被困住的波斯兵,只消一句话,他就可以让这些愚蠢的可怜人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在十年前,他会毫不犹豫的下令,一刻都不会拖延。但是,现在他有了更加保守的办法。
“波斯人一定会回来救他们的同胞,现在不是决战的时候,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袭扰,以彻底摧毁他们的斗志,让他丧失所有的战斗力,成为一群待宰的羔羊。”
伊普拉辛说道
“叔父难道打算用这些愚蠢的驴子做诱饵吗”
阿巴斯冷笑了一阵。
“波斯人在木鹿城抢去了大批的财货,现在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看到叔父冰如寒霜的表情,伊普拉辛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与波斯人在吐火罗周旋了数月时间,深知波斯人的狡猾,叔父的计策对付那些野蛮而又简单的罗马人和可萨人或许有用,用在波斯人身上,可能
但阿巴斯的权威在呼罗珊内部是不容挑战的,而且他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取得成功,后续如何,未必就会让波斯人讨了便宜去。
毕竟叔父叱咤帝国二十余年,其用兵的计谋和韬略可不是伊普拉辛这个刚出飞的小雏鸟可比的。
伊普拉辛正重的点点头。
“叔父放心,侄子一定不辱使命,不负期待”
骑兵的骚扰加强了,步兵的包围收紧了,就是迟迟不与之决战。
甚至可以说是避免决战。
被包围在当中的波斯军里有数百唐兵,他们都是神武军中精锐的精锐。
这支精锐所护持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军,日落时分,他正坐在军帐的深处,牛油大蜡的火苗扑扑闪烁,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照的阴晴不定。
“阿巴斯果然是个贪吃的家伙,他以为就凭这点人便可以吃下两万波斯军吗”
一个同样年轻的长衫青年人笑着附和道
“当然不可能,丞相的兵马已经在七日前开拔西进,不日将越过葱岭,到那时,葱岭之西的千里之地,都将在我大唐兵锋威慑之下。神武军所到之处,无不成为我大唐疆土”
年轻人叫杜周,是杜乾运的儿子。
京兆杜氏虽然与崔卢等大姓比不了,但也究竟是个地方望族。杜乾运这一支作为旁脉远支,已经算得上破落了,不过随着他的地位日渐升高,他这一支在本宗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杜周作为杜乾运最看重的儿子,自然不会错过丞相亲征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刚刚从安西赶到昏陀多,又马不停蹄的由昏陀多来与秦璎会合。
其间所冒的风险自然是很大的,葱岭之西有着多股势力的兵马,大食人又频频出兵剿灭叛乱。
不过年轻人年轻气盛,深信功名要在马上取,毅然决然的带着百余随从深入险地。
秦璎骨子里是瞧不起商人的,尤其是像杜乾运这样善于阿谀谄媚的人,不过杜周给他的好感却超越了对商人的恶感。
“杜兄甘冒奇险而来报讯,秦某佩服,请受这一拜”
杜周赶紧扶住了下拜的秦璎,两个年轻人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了一起。
“当此国势蒸蒸日上之时,正是我辈开疆拓土,立功杀敌的时候,小弟只恨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呢,现在能够追随在丞相左右,有机会立些微末的功劳,已经心满意足了”
杜周言必称立功,秦璎却并不反感,在他看来,建功立业乃大丈夫所毕生追求的,就算直言出来也证明其人率真,不会像朝廷里的那些相公君子们虚伪的惺惺作态。
秦璎只觉得杜周对极了自己的脾气,当即哈哈大笑。
“杜兄放心,你我此时身在重围之中,很快就会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了呢”
杜周此来一是为了报讯,二则是传达父亲的意思,让秦璎尽快返回昏陀多,不要轻易和大食人决战,万一遭受不可挽回的损失,将会对丞相的大计制造麻烦。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计谋难识破()
杜周和秦璎都是脾性相近的年轻人,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决定全歼这股大食人以后再率众返回昏陀多。
波斯兵原本是缺乏训练和实战经验的,但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胜利以后,战意高涨,都要和大食人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说的过分了,但总要让这些出尔反尔的大食人付出代价才是。
秦璎的计策很简单,先是假装首尾难顾,然后引诱大食人主动攻击,一直寄希望翻盘的大食人果然入彀,改变了最初小心谨慎的策略,这就给了他们一个又一个机会。
刚刚接触战场的杜周自打来到这里就始终处于亢奋的状态,时时与秦璎分析局势时,都恨不得立刻马上亲自提刀到战场上杀个三进三出。
但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些都是匹夫之勇,真正厉害的不是提刀杀人,而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也是杜周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在翻越葱岭之前,秦晋还特地抽出时间接见了杜周,对他报之以殷切的期望。
而受到了丞相的看重也使得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惊人的功劳来,让人们都知道他杜周不仅仅是承继了父亲的隐蔽才有了今日的机会。
“秦兄,都说这个呼罗珊总督有多么厉害,现在看来也未必如传言一般,急于求成只会使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秦璎呵呵笑道:
“如果阿巴斯老狗能如杜兄一般的洞若观火,也就不至于有木鹿城之辱了!”
秦璎看得明白,这个阿巴斯绝对不是易与之辈,只是因为年老体衰而遭受到了挫折,现在的急进与毛躁应该是急着挽回败局,洗刷耻辱所致。
杜周显然是看轻了阿巴斯,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屡次失败的对手,已经渐渐失去了对手的尊重和重视。
“秦兄所言极是,咱们就静观其变,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波斯人在大食人的强攻下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损失,此前在木鹿城一连串建立起来的自信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打击。
有些人已经有些坐不住,开始请求秦璎尽快做出反击。
但秦璎认为做戏就要做的像,如果被阿巴斯看出了问题,此前的计划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在他看来打败阿巴斯并不是难事,但要全歼却并非易事。
现在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昏陀多城的威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干掉作为呼罗珊总督的阿巴斯。
据此前的情报显示,大食国现在正与其西方的敌人交战,无暇东顾。而大食上层在呼罗珊也只有阿巴斯家族的人做主,事实上阿巴斯也不允许其他家族的人染指东方的呼罗珊。
这就给呼罗珊带来一个问题,一旦阿巴斯家族的人垮掉了,大食国在呼罗珊几乎就没有可以挑起大梁了。
此前还有个优素福,然而此人在东征时一败涂地,又遭到了阿巴斯的清算,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坐山观虎斗的可能更大。
有了这些分析,秦璎觉得,在这片无名荒滩将阿巴斯死死的钉住,而他又很难再有强有力的援兵,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
杜周并非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热血年轻人,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杜兄不必有顾虑,你我兄弟无话不谈,就算对我的指摘也但说无妨!”
杜周摆手笑道:
“秦兄指挥若定,大有丞相风范,小弟有什么可指摘的呢?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股被引走的两万大食步兵,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返回来,你我的计策恐怕就要……”
秦璎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抢时间,只要在此之前将阿巴斯消灭掉,就算那两万步卒回来了又如何呢?群龙无首,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这么做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闻言,杜周探着身子,紧张地问道。
秦璎反而眯着眼睛反问道:
“杜兄如何又胆怯了?”
杜周当即涨红着脸反驳道:
“非是胆怯,就算让我此时提刀上阵,又有何惧呢?”
见他如此,秦璎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和杜周开这种玩笑是不合时宜的,马上歉然道:
“是小弟失言,杜兄勿怪!”
杜周自也不是小气的人,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跟着躬身致歉,然后又道:
“你我一见如故,到也不必一味的这般见外,秦兄长我一岁,自然应是兄长,以后可不要再小弟,小弟的自称,否则可让我这个真的小弟无地自容了呢!”
一句话翻过了两人的争执,由此也定下了继续佯装不敌的假象。
仅仅一日功夫,波斯兵的战损就已经高达上千了,这在他们出兵以来是前所未有过的。
呼罗珊总督阿巴斯亲自监督清点从战场上割下的头颅,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波斯人,还有不少吐火罗人,一点也做不得假。
“叔父,两天的时间,已经斩杀了波斯人一千多颗脑袋,看来波斯人已经没有多少反击的能力了!”
伊普拉辛这段时间在河中与吐火罗四处转战,十分了解当地叛军的脾性。
这些人但有一丁点的战斗意志,都不会如此软弱,当初在昏陀多,他可是没少在波斯人手下吃苦头。
以此类推,伊普拉辛做出了这种判断,认为波斯人快不行了。
但阿巴斯却沉吟着,迟迟没有决断。
“不行,难道你没发现吗,他们现在虽然渐渐有了败像,但逃亡者却十分的少,甚至没有,这说明波斯兵还能够有效的执行将军的命令,或者说波斯的将军还能有效的约束士兵!”
“险些又中了奸计,难道波斯人是故意在示弱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伊普拉辛顿时觉得自己想的肤浅了,连不迭的拍了几下大腿,河滩上的风又冷又硬,他的手在数月的征战中裂满了口子,阿巴斯瞅见不免有些心疼。
阿巴斯不置可否,只望着河滩对岸,眼睛里透射出明灭不定的光焰。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良将胆气壮()
波斯人的表现让阿巴斯心存疑虑,这与木鹿城下并不相符,而且就算遭遇到失败,也保持着几乎完整的建制,并没有陷入崩溃。
伊普拉辛催促着他尽快发动突击,争取在两日之内解决掉所有被围住的波斯兵,然后去追击那些逃掉的漏网之鱼。
最重要的,从木鹿城抢掠的六十万第纳尔财货觉得不能进入昏陀多,那样只会让刚刚复国的波斯如虎添翼。
“总督阁下,从木鹿城送来的军报!”
听到是木鹿城的军报,阿巴斯和伊普拉辛同时皱了皱眉毛,谁都知道现在木鹿城做主的是商人出身的赛义德。
而这个赛义德又是智勇双全的人物,难道是木鹿城出现了问题?
阿巴斯的双手不为人察觉的抖了一下,直到他将写着军报的羊皮纸展开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笑容。
原来是虚惊一场!
自打阿巴斯走后,木鹿城内的波斯商人果然联合起来意图叛乱,但幸亏被赛义德及时发现,并以铁腕手段镇压了下去。
被处决的人有上千众,市集广场上血流成河,数不清的头颅挂满了旗杆。
经此一役,木鹿城内再也没人敢图谋叛乱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刑杀吓坏了波斯商人。
从前,大食人对待他们太过仁慈,现在突然血腥起来,才知道什么是害怕。
在军报中,赛义德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