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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通译兴冲冲的离开,高长河无奈的笑了,这些粟特人都有一股钻牛角尖的劲头,有时候还真让人想不通呢。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力和精力都有限,不妨让属下们放开手脚去做事,也会弥补自己的一些疏漏。
粟特通译名为康出律,是正经八百的康国后裔,只是因为战乱缘故才流落到了波斯。
所谓康国,乃是粟特昭武九姓之首,以康为姓。康国别灭以后,大部分的康国人被各部落瓜分,少部分则向西迁徙,以躲避战乱。
位于希尔凡以北的粟特各部就有许多康国人。
康出律来自的部落正是其中一支。
与绝大多数的流落异乡的粟特人一样,康出律自小就恨透了大食人,现在他们依靠着唐朝才能翻身,自然极为珍视这个机会,同时也要不遗余力的打击大食人。
就说那个大胡子,只看他眼神闪烁,语言避重就轻,可以判断一定有什么问题。
只是因为唐朝的校尉不懂大食语,需要通过转译来做出各种判断,自然不能从重捕捉到那些细微的问题。
康出律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又苦于无法针对性的讯问,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通译,所以也无法对自己的猜测做出验证。
现在不同了,他得到了高校尉的授权,可以在那些被怀疑有问题的俘虏进行再一次甄别了。
俘虏们都是二十人穿成一串,被击中关押在三人高的栅栏里,想要逃出去可堪比登天还难,一个人或许能够轻松的翻越三人高的栅栏,两三个捆在一起的人或许也勉勉强强,但如若让一串二十人翻越这么高的栅栏,基本上绝无此种此种可能。
伊本坐在露天的沙地上,忍受着饥渴与疲惫,还有身体上的痛苦。与二十个人串在一起,手脚相互捆绑,连单独活动都不可能,高高在上惯了的他都须时时刻刻压制着心底的屈辱。
唐朝人今夜并未提供饭食,只是送来了有限的饮水。
至少不会让他们渴死,仅此而已。
今日被单独提审,有惊无险,也消耗了他过多的体力,现在倍感虚弱,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忽然,栅栏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是铁锁链稀里哗啦的声音,被锁住的栅栏门打开了,如狼似虎的葛罗禄战士冲了进来,凶狠的俘虏们进行踢打,接着又将一批人押解了出去,其中就包括伊本在内。
俘虏们被吓坏了,以为这些葛罗禄人要大开杀戒,有人大声的咒骂着,有人哭喊着求饶,顷刻间福露营乱成了一锅粥。
康出律不屑的努了努嘴,高高在上的大食人又如何?在死亡与恐惧面前,表现的和那些所谓卑微的贱民们没有半点区别。
俘虏们按照要求跪成了一长排,明晃晃的陌刀闪映着幽冷的月光,令人心底生寒。
许多人预感到这是要准备行刑,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与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的伊本心底也是一片冰凉,想不到自己堂堂禁卫军副统领居然一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在了这里。
真是不甘心啊。
偏偏与他捆在一起的人是个胆小鬼,非但哭泣不已,还在看到葛罗禄人擦拭雪亮幽冷的陌刀时吓得尿了裤子,顿时臊臭气阵阵透了出来。
由于两个人的腿部也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一起,尿水顺着大腿染到了伊本的身上。
伊本忍不住怒斥着这个没用的士兵:
“你是哈里发的警卫军,是最荣耀的士兵,怎么能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还尿了裤子,真是给你的部落增添耻辱……”
“我不想死啊,将军!”
那个尿了裤子的士兵哭泣着辩解,却把伊本吓了一跳。
如果这一声“将军”让葛罗禄人听了去,自己将要面对的将是比死亡更加折磨人的羞辱了。
好在四周嘈乱一片,应该没人注意到这里,伊本闭上了眼睛,决定不再挣扎,平静而不甘的接受了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
夜色黑暗中,火把光摇曳明灭,康出律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笑容。
他当然听到了那一声将军,而被称为将军的人正是个那十分可疑的大胡子。
想不到只是单纯的一个下马威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康出律的授权不包括处死俘虏,他至多也只能吓唬吓唬他们。
“去,把那个大胡子给我带出来!,先关进地坑里!”
这种地坑是粟特人常用的关押俘虏和奴隶的一种坑。
说是坑,其实上面还用树干与树枝搭建了屋顶的结构,目的是防止被关押的人逃跑。
一个匆匆被挖好的地坑只能勉强容得下一个人,伊本被抢塞了进去,四周都是令人窒息的沙土,被关在这种环境里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关押大胡子只是康出律的第一步,他要先从大胡子身边那几个人开始讯问,他们一定知道大胡子的底细,也一定比大胡子更好对付。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粟特之复仇()
事实上康出律想的复杂了,大胡子身边的人并不是什么钢铁之身,经历了刚刚的死刑演练之后,稍稍吓唬一番就什么都招认了。
“禁卫军统领?你不是被吓傻了吧!”
这让康出律有些疑虑,如果那个大胡子当真是禁卫军统领,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就成了葛罗禄人的俘虏呢?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为了确保真实性,他决定深入了解一番,可不能在校尉面前汇报了假消息。
“你们说他是禁卫军统领,有什么可以佐证的吗?这么空口白牙,我说他是大食的哈里发也可以呢!”
“小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大胡子就是禁卫军统领,他叫伊本,伊本……”
康出律通过名册副本进行了核实,这个人登记的名字叫穆罕默德,也不是什么大部落出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禁卫军士兵。
从表面上看,这毫无破绽可言。
“小人是普通的士兵,哪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统领呢?只求绕过我们不死,可以让小人的家人将小人赎买回去……”
这些大食俘虏还在幻想着可以被家人用赎金赎买回去,就算会受到哈里发的惩罚也胜过做俘虏。
听着俘虏断断续续的求饶,康出律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始终让对方陷于一种未知的恐惧之中。
好半天,他才说道:
“就算这样,你们还难免被砍下脑袋,要知道唐朝以斩获头颅论功行赏,十颗头颅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呢……”
在他的威胁和提醒下,终于有人好像想起了什么。
“伊本常常会随身携带哈里发赐予的印章,在他发布的军令上都会盖着那个印章,去搜一搜,说不定能有收获……”
这个俘虏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大胡子出卖的彻彻底底。
康出律决定正式讯问那个大胡子。
伊本在地坑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被葛罗禄人粗暴的拉上来以后,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样的折磨给身体带来的痛苦统统转化为屈辱,像一条毒蛇疯狂的噬咬着他的心脏。
满身的沙土,蓬头垢面,伊本狼狈的趴在地上。
长时间的蜷缩身体,使得他一时间不能自如活动。
康出律审视着这个爬虫一样的家伙,哪里有半点像一个禁卫军的副统领呢?
“伊本!”
毫无征兆的,康出律大喊了他的名字。
这一声让他心神剧颤,但超乎常人的定力还是使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内心中是不安和焦虑的。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才装作迷惑不解的问道:
“你是在叫我?”
“除了你以外,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大食狗吗?还不快站起来,趴在那里丢人现眼!”
“我叫穆罕默德,不是伊本!”
看着这个嘴硬的大胡子,康出律大笑着弯下了腰。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食人如今卑贱的像个虫子,实在是一件令人舒畅至极的事情。
他真的希望有朝一日大食的哈里发也会如此一般匍匐在地上,像条卑贱的爬虫一样,只须轻轻一脚就可以将之踩得肠穿肚烂。
“你们两个,将他架起来!”
康出律让身边听从吩咐的两个葛罗禄人将大胡子架起来,放在了一个胡凳之上。
这并非是对于大胡子的礼遇,而是要更好的看清楚其第一反应的肢体变化。
“以下我要问你的问题,想好了再说,如果你是伊本的话,相信哈里发会为你支付一笔不菲的赎金,可如果你只是普通的小兵穆罕默德,很快就会被发配到北方的边地修城墙,能不能顺利的活过今年这个冬天都不一定,那里已经有无数的尸骨成了夯筑城墙的材料呢!”
半真半假的话从康出律口中一一串串的蹦了出来,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大胡子的身上。
伊本并不害怕死亡,他害怕的是如此屈辱的死去,如果当真如这个卑贱的粟特人所说,自己一旦被送往北方修筑城墙,确实很难活过这个冬天。
哈里发修筑新都巴格达城,动用了数以十万计的奴隶,其中很多都是来自罗马帝国的俘虏,仅仅两年时间,这些人就已经死伤的连一半都不到了,如果自己被送往北方去修城墙,恐怕下场会更悲惨。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轻易的承认自己的身份,否则自己又何必这么忍辱负重了?
他相信如果能顺利的挺过这一关,就算被押解到北方去修城墙,在路上也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逃走。
一旦逃出去,就总会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康出律的反应总是超乎寻常人预料,前一刻还在威逼利诱,下一刻就动手了。
“把这个大食狗的衣服全扒了,好好检查,一丁点都不能放过!”
之前有俘虏招认过,伊本会随身携带哈里发赐予的印章,想必就算逃难这枚印章也不会被轻易的丢弃,毕竟是块不大的东西,很容易随身携带和隐藏。
伊本想要反抗,但他实在太疲惫,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听之任之,很快扒了个溜光。
从伊本山上扒下来的衣服被一寸寸的搜查,连一个铜币都没有漏掉,一一被翻了出来,独独没有俘虏招供的那枚印章。
这真是个令人沮丧的结果,没有证据,就不可能凭着一面之词将他当成重要人物送到高校尉的面前,这个唐人在葛逻禄部可是连叶护默棘连都要小心翼翼对待的。
正在他思考对策时,有人来通报:
“高校尉来了!”
“他怎么来了?难道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校尉确实知道了这里有人指认那个大胡子就是禁卫军的主将,他特地赶过来,应该也是为了处置此事。”
高长河的确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大胡子被指认为禁卫军统领伊本,尽管没有证据,但也不能就此放弃,可以当做疑似人物送往希尔凡,那里有不少大食宫廷贵族,像禁卫军统领这个级别的人物相信是能够轻易辨认出来的。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夺回埃兰城()
清晨,一辆木质的囚车摆在了伊本的面前,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听说是专门用来押解自己的,心情有些沮丧。
如果被关进这种木笼子一样的囚车里,路上别说是逃跑了,就算憋也能把人憋死。
但他现在犹如困兽,早就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凭敌人摆布。
伊本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可人最难的就是迈出这一步,说到底在他的心里仍旧没有放弃侥幸,希望有天出生天的一日。
那么,就要忍受在这之前的任何折磨与屈辱。
唐朝军队在沙里河沿岸驻扎修整了大概七天,这七天中又有更多的溃兵被抓获。溃散的禁卫军并没有走远,而是伺机袭扰,又被葛罗禄人的骑兵咬住一阵猛攻猛打,损失了超过三成的人力,终是远远遁逃。
就在俘虏们被押解启程的前一天,从埃兰城传来了消息,埃兰被唐兵攻陷,伊拉姆已经易主。
当伊本得知这个消息之时,他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自己的禁卫军被打败了,还有谁能挡得住唐兵的魔爪呢?只让他想不到的是,仅仅七天时间,唐兵主力尚未出动,埃兰城居然就丢了。
这可真真给帝国丢脸啊,这还是那个所向披靡的大食帝国吗?
伊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些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唯一能够联系起来就是自己曾经守卫过那里,现在也因为战败成为了俘虏。
葛罗禄人粗暴的将伊本按在地上,将手腕粗细的铁栏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