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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正点点头,承远却已经魂飞魄散,心想“我的天啊,去你妈的些许把握!这简直就是玩儿命啊!死斗六士,鏖战三英?你以为是吕奉先啊?”
“曹……曹县尉,咱们还是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而且那些百姓……那些百姓何辜啊?咱们读书人是要为……要为生民立命的啊……”
刚才彷徨无措之际着急慌张的是曹正,那时承远心里没有过多责任感,只依赖曹正想主意,自己听天由命而已。但现在脱身之策已定,听天由命的反倒换成镇静下来的曹正,轮到承远来抓狂了。
曹正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豁不出去,只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一会儿车厢中你我只需伏下身子,此时对方人少并非军阵,兵丁们只配腰刀未持矛槊,也就没法往车驾里面攒刺。若要将刀剑掷过来,也不见得杀得死你我。裘二,准备!”
承远眼前天旋地转,只想再劝,但向来拿手的嘴炮功夫此时早飞九霄云外,不知何处去了。
24 许城危局(之四)()
裘二虎子解开包裹着的大朴刀,他左手持缰绳,右手持刀隐于身后,只等曹正给个命令便驶向南门,他要先缓缓驱车而进,再伺机暴起发难。
曹正对手足无措的承远道:“我还要细察冲出的时机,切莫再啰嗦,若是因此误了大事,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承远本是个平生安乐的“九零后”,对他而言这种阵势不光是可怕,甚至有些荒诞。
他看看裘二虎子手持的朴刀,那刀镔铁所铸通体黑沉沉的,看来至少应有个十来斤,这分量虽不算如何沉重,但单手使还是需要些臂力。裘二粗壮的左手紧紧握着缰绳,嘴里咬着马鞭,这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引出了承远的胸中豪气。
身为男子,毕竟是有血性的。
说来人人生来都多少有些赌徒本能藏在心神里,只待时势的挖掘。承远不能免俗,当血性在与恐惧的斗争中渐成上风之势时,一个赌徒就产生了。他隐隐生出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境,外加曹正刚刚那句话说得语气坚定,此时索性和曹正一齐远望南门口的局势,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但惧意渐消,而且在求生本能支配下居然也暂时忘记了无辜路人被斩的可怜。
门口的兵丁大概有个三十来人,曹正远将手举到眉目前远远观望:几个骑士忽然远离自己马匹,走到那执戟长身边,似乎正交代什么事情,他知道时机失不再来,于是小声发令道:“裘二,记着先杀路人!准备!”
一个“走”字尚未出口,忽一阵明朗的笑声传来:“曹公毫不惜身行此羊入虎口之举,英雄乎?匹夫乎?”
曹正转头看去,一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哥眉目疏朗阔口近耳,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正是那王生来了。
“曹公,昔日随州别后,本以为你早成伟业,不料今日窘迫至此啊?”
“哼,原来是你!”曹正心中暗惊:“这小子何时到这里的?难道一直都在暗中窥伺?”
他嘴上却故作镇定:“汝何知我等羊入虎口,而非虎入羊群?”
对方笑道:“我和这位窦兄弟在此等了好一会儿了,你们慌乱中当然视若不见。君之出城策,我早都听到了,嗯……咋一听来成算十足啊。”
曹正知道他话里有话,于是沉下了脸,等他继续分说。
“然则这位壮士杀却路人后,旁人会否一齐涌向左边,顶多九成把握,故曹公之算已十去其一;百姓涌至左前,许州兵会否有少量被冲到右边?疏难意料,曹公成算又去其一;许州骑兵骑将假若训练有素,一上马便抱团而行、甚至结阵而追,这壮士难以抵挡,哈……又去其二;壮士虽猛,但毕竟右手持刀,若对方从左边攻过来,壮士的战力又要折了些许,故而公之胜算再去其一。叔直公,你只剩五成胜算,又杀却了路人,若被擒拿,则许州可光明正大的将你一行人统统斩首示众,更增风险啊。”
承远身为现代人,虽文科出身却粗懂些概率之类的知识,知道按照此人的说法细细算来,根本连五cd没有,刚刚好容易激起的赌徒之性又消去了不少。
曹正却道:“那又如何?即使未杀不相干的人,我们被擒后也难以逃生,十成必死!我早知此策五成把握都没有,但毕竟好过束手待死。裘二,别听他的,准备冲南门!”
“叔直慎行听我一言,我有一策,可保你们八成把握脱身,愿听否?”
曹正怕误了时机,只道:“有话请快说!别误了我们冲出的时机!”
“你们三位,连同我这窦兄弟一齐进车,我坐在前面赶车,即可安然出城。”
曹正忍不住笑出声来:“见了这种车驾却不搜查其中之人,你当那些兵丁是傻子么?”
“曹公,不说那些兵丁,你看我像是傻子么?”
“哼,谁不知你向来聪明伶俐,比猴子都精。”
“既是如此,甘冒奇险搅到你们中间,我却只为送死,这可能么?”
曹正细细品味他的话,继而转过了头,却去细查傻站在一旁的窦染蓝表情。
窦染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欺瞒巧诈之色,此人性子自己早看得分明,藏不住事。故而断不会是他被盯梢之人胁迫,故意引这姓王的前来算计自己的。
然而窦染蓝虽无诡谲之色,却隐隐透出一股迟疑,且不时的去瞟那王姓后生,莫非有难言之隐么?不过至少他没有反对这个提议,说明他还是相信此人的。
曹正暗暗冷笑一声,又去观察王生脸色。
他的神色满含笑意,又透出些诚恳之色,当一个人心怀鬼胎表面却装好人时,往往不会选择“微笑”这种表情。笑意最难藏奸,人若要演戏,往往会满面正色,朗朗发声。
“这人要诈了自己,赚我等在车中而被一网打尽,嗯,未必没有可能。但真要使诈怎可能出这种主意?太荒唐了,明知我必然不信。”
曹正仔细思索着,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出城之策本来是一场危险的赌博。然而现在眼前又来了另一场“赌局”,这个局更危险,却也少有些诱人。他迟疑片刻后望向城门口,忽发现几个骑兵骑将已然从执戟长身边离去,上了坐骑。
曹正眼前微微一黑:“不好,我刚才游移不定,这下硬冲出城的机会只怕连两cd没有了!”他心中暗悔,转念一想:“城门说话就要关闭,眼下怕真的只能听他之言了。”
“你的出城之策太荒唐,若不详解之,我等如何能信?”
“这个事我虽有把握,但旁人粗听来却似乎更险,故而我一说出你更不会答应。”
曹正知道他既然不愿说,那么再问也无用。于是转脸对裘二道:“拿了刀,跟我们一齐上车。裘二,这个王公子是义薄云天之人,断然不会骗咱们,待会儿即使情况有变,你也不要将他伤了。”
裘二愣了一下,心中会意,随即答道:“曹县尉放心,卑职心里明白。”
王生知道曹正这反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曹不会完全把性命交给自己,这新买的车驾乃是开三窗的,便于观察前方,此话出口只为双方皆成生死博弈之局,他只笑道:“叔直所疑,小生甚为谅解。”说罢接了裘二手中马鞭,坐上前去。
曹正见他听了这话神色未变,又稍微放心了点。
王生举鞭轻轻抽那马儿,将车驾缓缓驱出,车厢里四个人拥挤在一起,相视无语。裘二握紧了朴刀,对准前方,那马车的厢壁甚薄,他只待万一情况有变就全力刺出,将那王生戳个透心凉;曹正闭着眼一脸平静;窦染蓝双手合十,满口皆是些阿弥陀佛道德真君之语。
承远心中之祷告还比他多了些耶稣基督穆罕默德之类,然而他却心想:“这个窦公子是何苦呢?这种时候只要不再和我们搀和,应该可保性命无虞。”
马车跟着出城的队伍缓缓前进,四周皆是人流中因耽误出城导致的抱怨之声,如今他们明明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申时过了,门口的兵丁断不会顾忌这些人群,而会将城门关闭。他们只能求天保佑钟楼的钟声万万不要响起。
耳听士兵的吆喝斥骂声越来越近,钟楼的钟声忽然响了,这时承远听到走来士兵的脚步声,知道毕竟还是赶上了。但他毫无松口气的感觉,知道走来的士兵反而是更大的威胁。
忽然窦染蓝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成兄,曹先生,我们还是应该回去。”
承远一惊:“何出此言?”
“我刚刚和这王公子有些接触,觉得他还是有些可疑。”
承远惊道:“为何不早说?”
“方才想说,但迟疑耳……”
承远既惊且怒,回头去看曹正,依然是闭着眼睛,裘二紧握朴刀微微撩开车厢前窗一角,却惊见驾坐上早没了那王生的身影。
裘二正要去撩左右的窗布,忽听车厢左边响起人语:
“里面都是什么人?快快出来脱帽检验!”
“嗯……晚生有礼了,这车中之人皆为我的朋友,嗯……却也正是你们所寻之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裘二提刀便要向车厢左壁外面刺,然而那方向却是曹正所坐之地,这一刀若刺出去,曹正无处可避。
承远心中有悲,有恨,于他而言,正是因为信任窦染蓝的为人,又确信与窦同行的王生绝非恶人,刚刚才听从了众人的决定没有多说。此时他既悲脱险无望,又恨这犹豫不决只会跟大溜的窦染蓝,怒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众人正要闭目待擒,忽听曹正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又小声叹道:
“哎……得救了……”
25 王生是谁?谁想抓我?()
承远顺着裘二虎子稍微掀开的车窗遮布,战战兢兢地观察车外的情况。
与王生言语者正是那个执戟长上,这个位阶按照现代的说法,其实连长都算不上。那人的胡子微微花白,看来年纪已然不轻,脸上却并无什么风霜之色,细皮白肉的,想来是哪个军官无所事事的老亲戚,来到军营里混碗饭吃。
王生说了那一句令人惊愕不已的话,就闭口无有言语,他和那执戟长四目相接,似乎有些对峙的意味。
良久后那军官才缓缓道:“公子来许州所为何事?要见我家节帅?”
“小生近来在随州长住不见家父挂念良久,是以入京叩见,以全孝道。至于节度使牙的拜见,我看倒是不必了,你我间心知肚明。”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后,那军官沉默,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承远又去看曹正,曹依然一脸严峻,准确说,他的忧虑看来更甚,不过比之刚才,到是少了些紧张之色。
曹正说得救了,得救是什么意思?这种情形难道不是已入虎口吗?承远正心乱如麻,忽然眼前一阵明亮,那是外面兵丁照来的火把,车门被人打开了。
眼前站着个年长的军官,正是那个执戟长,他容貌可算威武,一张长脸,豹眼环瞠,下巴则微微前探,似乎略有点下兜齿。
此人伸过那似乎比常人多一截的手臂,承远感到头上一凉,帽子已被抓了下来。
这分明是俯冲的苍鹰与可怜野兔的眼神交汇,承远可以听到自己牙齿微微打战,发出“叩叩”的声音。双耳中响起尖利的耳鸣。眼前之人先是阴测测的看着自己,待头上帽子被揭开后,又瞬间即满眼杀气。
承远不敢再继续直视对方的双眼,而是目光转到他脸庞其他的部分,两眉雪白,一脸的胡子硬硬的扎着,外加鼻梁至鬓的横肉,愈显凶狠。
直到其转身,又对着那王姓后生时,承远才回过神来,刚刚惶恐所致的耳鸣毫无消散。
“我定擒此人”军官再次伸出舒长似猿的手臂,手指承远又问那王生,“君欲干涉否?”
“小生特将他们诓来至此,正要供这位军差一网打尽啊?尽管自便切莫犹疑。”
那军官又犹豫起来……
“公子此去,可是奉了尊大人之命?”
王姓后生笑道:“这位军差煞费心机的围捕这些人,此时近在眼前反倒迟疑了?至于家严是何态度,我却不知,我父一小小盐铁转运而已,你们刘许州乃皇室贵胄,君执其令,不应有虑吧?”
那执戟长打量着对方的衣着,王生换了一身的华贵衣装,看起来甚是扎眼。
持续的沉默无言后军官忽切齿道:“放行!”
身边一个小兵愣了一下:“放行?敢问是放这位公子吗?”
“五个人连同车马,一并放走!”
王生用一种故作好奇的口吻搭腔问道:“却是为何?”
“我奉节使将令,擒一不法的番僧,恐其伪装作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