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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杨震又说道:“属下还探查到一件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桓摆摆手,说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杨震道:“梵羽去张府拜会张大人的时候,差一点被他的独子张奕用刀给劈了,听说是张奕看上了梵羽的一个小妾,强抢不成反被他揍了一顿,揍完之后还把张奕身上的银子洗劫一空,双方由此结怨……”
这件事发生在张府,事后张同知又下达了封口令,但还是走漏了风声,可见定王的人触角已经深入到了张府内部。
当下赵桓睁大了眼睛,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梵子羽这个家伙,人是贱了点,不过行事作风特立独行,很合本王的胃口!”
就在杨震向赵桓汇报梵羽这几天来所作所为的时候,张同知、戍九源派出去的暗哨也传回了消息,全部是这几天碎雨轩里的动静。
两人听了之后相当的纳闷,想破了脑袋弄不懂梵羽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敷衍了事?显然不太可能。
“加派人手,不间断的监视,无论什么人进出碎雨轩,都要查清楚,连一条狗都不能放过!”张同知与戍九源几乎下达了相同的指令。
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碎雨轩将一直是是非之地,注定被各方密切关注。
章轻灵来到了碎雨轩,看到梵羽翘着二郎腿,倚靠在花木梨敞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开口笑道:“还想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曾想你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梵羽忙起身迎上去,说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轻灵师妹看到的只是表象,焉知师兄不是心急如焚呢?”
说着接过章轻灵手中的食盒,打开盖子,嗅着食盒中散发出来的绵绵香味,一脸陶醉道:“真香——”
章轻灵见到梵羽猴急的抢走了食盒,轻轻笑了起来,说道:“你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以后不用我再熬鸽子汤了吧?”
梵羽听了,“啊”的一声拖着左臂做痛苦状,说道:“师妹啊,我这胳膊还没好利索呢,昨日徐神医还说要多加调理,你做的鸽子汤最合适不过了!”
章轻灵很是无语,梵羽因为救她才受伤,为了表达谢意她亲手为他煲了一碗鸽子汤,谁知道这个没羞没臊的家伙吃上瘾了,每次都向自己哭惨,害得她每日都要煲鸽子汤……
“堂堂七尺男儿,羞不羞?”章轻灵小声嘀咕着。
梵羽没脸没皮的笑了起来:“不羞。”
章轻灵不敢接话茬,因为再说下去就有点暧昧了,她话锋一转,问道:“定王殿下交给你的那两件事情,都有着落了?”
梵羽边喝边说道:“没一点头绪。”
章轻灵纳闷道:“我看你夜夜笙歌,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梵羽神秘兮兮的说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形。”
章轻灵白了梵羽一眼,与他相处越久,就越能发现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当下她嗔道:“满口胡言乱语。”
梵羽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满嘴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子羽痴,谁解其中味。”
章轻灵听了,心中微微诧异,她收拾完梵羽用过的碗筷,提着食盒,轻声道:“我该回去了。”
梵羽目送她离开,忽然大声喊道:“师妹,你熬的鸽子汤真好喝!”
“每次都把瓷碗舔的干干净净的,不好喝才怪呢。”章轻灵耳根火热,她心中嘀咕着,疾步离开了碎雨轩。
梵羽仍旧没有出门查案的意思,花钱请了几个清倌人,每日听曲儿,兴之所至,也会教春夏秋冬四香一些现代舞曲,排练自乐。
这天,他正翘着二郎腿听曲儿,冷不丁的打了喷嚏,柳绿在旁边捂着小嘴笑道:“少爷,谁又在背后骂你了……”
话音刚落地,外面传来“梵兄、梵兄”的大叫声,人未至声先到,如此中气不足的叫声,非曹胖子莫属。
“原来是这个死胖子在背后骂我……”
梵羽说着起身道:“咦,曹兄今天这么有雅兴光临寒舍?”
梵羽笑了起来,他被人行刺之后与曹宇轩打过几次交道,发觉此人倒是一个妙人,十分的有趣……
不过,在真凶没有找出之前,曹宇轩在他的心目中仍旧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曹宇轩累得气喘吁吁的,擦拭着额头的虚汗,说道:“刺杀你的凶手,有线索了!”
梵羽心中一惊,问道:“曹兄没开玩笑吧?”
曹宇轩自来熟的坐了下来,然后倒上一杯温水,“咕噜咕噜”饮了起来,喝饱之后接着说道:“这事其实并不复杂,与梵兄之前提供的线索差不多。”
梵羽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自己提供什么线索了,于是便开口问道:“我提供什么线索了?”
第164章 保戍灭张(补昨天欠的)()
曹宇轩看着梵羽,略带些不满的说道:“上次你不是说,你这个人向来与人友善和睦亲邻,除了这次定王择师考试得罪了一些人之外,没有什么仇家么……”
梵羽想起了此事,当时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胖子居然信以为真了,并且还顺藤摸瓜找到了线索!
当下他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你是说,这次行刺与定王考试有关?”
曹宇轩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从目前来看,白天水、孙浩杰、方洪三人的嫌疑最大。”
梵羽见曹宇轩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面色凝重道:“曹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三个人在山东士林之中颇有威望,梵羽自然不可能因为曹宇轩的一句话就信以为真,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必须得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才行。
曹宇轩听梵羽话中的意思,好像自己是搬弄是非的小人似的,因而恼怒道:“爱信不信,反正这件事与我无关!”
梵羽忙嬉皮笑脸的赔礼道歉,亲自给他奉茶,并大献殷勤的捶背捏腰,说道:“曹兄莫生气,小弟也是一时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对了,曹兄你是如何查到这三个人身上的?”
曹宇轩见梵羽还算有点诚意,冷哼一声,说道:“还不是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大海捞针,不过这次运气不错,刚好这三个人都是重点调查的对象,结果就发现他们三个有一天晚上鬼鬼祟祟的去见了一个人,你猜这个人是谁?”
梵羽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戍九源?”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就见曹宇轩惊得张大嘴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讶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梵羽冷笑不语,整理了一番纷乱的思绪,说道:“白天水和戍九源是同乡,两人之前肯定是旧识,而白天水来到东平府之后一直没有去拜访过戍九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刚才你也说了,他们三个是鬼鬼祟祟的去,如果心中没鬼,何须如此呢?”
其实,梵羽最初的怀疑的对象是张奕,以他与张奕之间的恩怨纠葛,这个纨绔子弟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并非不可能。
这次张府之行,梵羽除了给张同知“挖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试探张奕。
事情也就那么巧,梵羽刚进张府就偶遇了张奕,从后者见到他拔刀就砍的过激行为来看,幕后凶手应该不是此人,因为行刺事件发生后,张同知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如果张奕是幕后主谋的话,他这次就会想方设法的回避梵羽,而不是直接拔刀相向了。
排除了张奕之后,戍九源就成了梵羽最大的怀疑对象,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更何况杀手来去自如,官府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捕捉到,在东平府有这样能耐的人屈指可数,戍九源便是这屈指可数中的一个。
曹宇轩“嘿嘿”笑了起来,说道:“车马行里的一个伙计半夜三更的出来撒尿,凑巧瞧见了三人,不过那位伙计只认识白天水,没认出孙浩杰和方洪。而另外一个伙计给孙浩杰做过短工,认出了他……我们足足求证了六位伙计,才将这三个人的身份确认。”
梵羽很是惊讶的打量着曹宇轩,不禁对曹家车马行刮目相看,说道:“曹兄,你们家这生意不简单呐。白天水等人和戍九源见面的事做的那么隐秘,居然被这么多伙计给发现了,如此庞大的情报系统简直无孔不入啊!”
曹宇轩干咳着说道:“我们家干的是力气活,需要大量人力,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少不了,这人多了耳目也就多,不过也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打探的,就拿这件事来说,要不是曹家本大公子涉案其中,我那死鬼老爹才不会插手呢。就算是这样,我还挨了一顿揍呢。”
梵羽愕然道:“你爹也太没生意眼光了,捧着金饭碗讨饭吃。换了是我,肯定要充分发挥曹家的资源优势,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这不比下苦力气有前途?”
曹宇轩听了,对梵羽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不屑道:“生意人就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我家自太祖皇帝建立大宋朝开始,一直做车马行的生意,为什么能做到现在都相安无事?还不是因为曹家恪守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划出个道儿,不能越雷池一步!”
梵羽听了,若有所思,看来这次的确是自己太肤浅了,居然在关公面前耍起了大刀。
曹家能不显山不露水的把生意做那么大,恐怕与他们能恪守底线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曹家车马行的生存之道,一旦逾越了这条底线,说不定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送走了曹宇轩,迎来了蒋管事,碎雨轩最近可谓是东平府炙手可热之地。
“梵公子,王爷说了,限你一个月之内破案,逾期不候。”蒋管事言简意赅,但是却老奸巨猾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梵羽将蒋管事请进客厅,问道:“除此之外,王爷是否还有其他指示?”
蒋管事不语,有些事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私自向梵羽透露,事关机密,由不得他不慎重,不过看定王的意思,梵羽八九不离十要进王府,既然如此,不妨透露一点消息……
蒋管事沉吟片刻,看了梵羽一眼,然后以手指蘸茶水,在桌子上分别写下了张同知和戍九源两个人的名字,只不过张同知名字的后面是一个“死”字,而戍九源名字的后面是一个“活”字!
梵羽眼睛像被针扎似的猛地一缩,凛然说道:“蒋管事,这是……”
蒋管事抬手将桌子上的痕迹抹掉了,然后“哈哈”一笑,打马虎眼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可什么都没说……王爷的话我带到了,公子还是尽快想办法破案吧,告辞!”
说罢,起身走出了客厅。
梵羽看着桌子上的水痕,陷入了沉思,暗道:“蒋管事是在向我暗示什么?难道定王要保戍九源除张同知?”
第165章 收网()
蒋管事走后,梵羽裹着一件大裘衣,一整天时间都在后花园里钓鱼。
与其说是钓鱼,倒不如用“喂鱼”更恰当,因为鱼儿上钩的时候鱼竿不动,鱼儿把鱼饵吞掉离开以后,梵羽才收杆,然后挂上鱼饵抛出鱼钩,如此三番五次之后,许多鱼儿都游了过来,欢快的扑棱着浪花。
梵羽一直在思索蒋管事给他的暗示,除去张同知很好理解,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加入康王阵营的事哪怕再机密,在定王的辖下,总归有出现破绽的时候,想必是赵桓发觉了此事,所以才会下决心除掉他。
但保戍九源该做何解释呢?
在梵羽看来,戍九源此人罪大恶极,简直罄竹难书,其犯下的一桩桩滔天大罪诛灭九族都不为过。
在他的计划里,戍九源是必杀之人,而张同知虽然投向了康王,但其官声尚可,没有两袖清风,也没有穷凶极恶,在贪污腐败严重的大宋朝,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府君了,所以此人可杀可不杀。
但现在定王出面保戍九源,放眼整个大宋,哪怕是徽宗皇帝也要卖他这个面子,更何况自己的前途,一身荣华富贵都着落在赵桓身上,这个天大的面子必须得给!
梵羽犹豫了,心中委实难以决断。
如果戍九源在赵桓心目中无足轻重的话,那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如果他在赵桓心目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话,那么杀了他就等于自掘坟墓,断了前程是小事,说不定这条小命也要搭进去。
梵羽取出随身携带的那张小字报,看着上面记述的一桩桩血案,字字泣血,仿佛有无数亡灵在自己的耳畔控诉戍九源的罪恶……
“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