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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冯永也只是想要一个信任的人帮他看着那个地方,倒也不是非李遗不可。
其实在他心里,赵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赵二哈这货,唉,不提也罢。
王训倒是有这个能力,只是王平如今才升了官不久,只怕在诸葛老妖那里,王训是谁都不知道,哪是说让他当就能当的?
冯土鳖还没到那种不拿县令当干部的程度,好歹这官少说也是一个百里侯呢!
“哦,是何人?”
“族弟李球。”
第0220章 李球()
“李球?”
冯永重复了一遍,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他第二次从李遗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第一次是在冯庄的柳树下,曾听李遗说过,那时他送人到汉中,所送的人,正是李球。
只是冯永总觉得,他应该还从别的地方见过这个名字。
最大的可能,就是蜀汉后期,这个李球肯定是做过什么事情,所以他才有可能会有这个印象。
“我记得你曾对我提过,就是送他来汉中,这才与何家娘子车驾起了冲撞?”
“兄长果然好记性,正是。”
李遗笑着点头,“我那族弟字信厚,就比小弟我小一个月,他的阿母阿翁早亡,故大人就一直把他养在身边,与我胜似亲兄弟。”
“马参军年初巡视四方郡县时,曾听信厚之名,欲举荐其为孝廉,但信厚觉得自己年纪尚幼,欲择良师继续潜心求学,所以这才拒绝了马参军的好意。”
“能让马参军举荐的人,想来定是才能不凡?”
冯永听到这里,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此人与李遗年纪同岁,看来年纪也不大,没想到竟然能让马谡另眼相看。
李遗赞同地点点头,“小弟说句不自谦的话,信厚之才,在同辈里,也是出挑的。其人尤喜兵法谋略,在这方面,小弟也是自愧不如。”
冯永这回是当真有些惊讶,李遗心性,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傲气,没曾这李球竟能让他自惭不如,看来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
“既是文轩所荐,想来肯定是值得相信之人。只是文轩也曾说过,你这位族弟,连马参军的举荐都拒绝了,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当县令呢?”
如今李家与自己关系不错,就连那远在南中的李恢对迁南中僚女至汉中当织工一事,都曾对自己好心提点过。
这李球既然是李家人,又是李遗推荐过来的,算得上是自己人。
李遗听了冯永的话,当下就是一笑,“若是他人,我那族弟自然想继续求学。但若是兄长开了口,想来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冯永愕然:“这又是为何?”
“兄长难道当真不知,如今大汉的少年郎,是何人为首耶?”
“是谁?”
“当然是以兄长为首。如今大汉的少年郎,若要说高才,举兄长第一,那自是有心高气傲之人不服。但若说是以我等这般年纪,为大汉立下的功劳,推兄长为首,却是无人能加以反驳。”
李遗一脸的与有荣焉,“故大汉未到弱冠的儿郎,莫不想与兄长交识。我那族弟,便常叹恨不能得兄长提点。”
“文轩莫要说笑,我何时成了大汉少年郎之首?”
老子这就成了大汉少年的好榜样了?
“兄长自轻矣!”
这时,就连旁边的赵广都开了口,“我那大人,以前对小弟,轻则喝骂,重则拳脚,皆是因小弟不成器之故。”
赵四对赵广的教育方式,冯永早就知道了。
还在冯庄时,就经常听他述苦,时不时还挽起袖子让冯永看他手上的清淤。
其实不仅仅是赵广,如今的家长教育子女,都差不多一个模样。
不听话的,打。
听话但不争气的,还是打。
棍棒底下出孝子,那是被奉为真理的。
“但自跟了兄长之后,虽还是时有打骂,但终究是少了。”
赵广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脸的兴奋。
“特别是这些时日,大人还托人送了信,说小弟总算有些出息了,实是瞎眼都能碰到金子,要小弟一定要好好跟着兄长,莫要辜负了这等福气。你说稀奇不稀奇?”
你老爹骂你眼瞎你高兴个什么劲?
冯永无语。
王训也点头道,“大汉之内,换了他人坐我等这一辈的首位之座,小弟肯定是不服的,但若是兄长,小弟却是无二话。”
我说,你们几个,拍这个马屁,让我有点飘飘然啊!
冯永摆摆手,谦虚道,“这些话,在兄弟几个自己人之间说说就罢了,有他人在场,莫要乱说。免得落了人口实,说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说着,伸手止住了几人把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转而问李遗道,“不知我当如何,才能请文轩那位族弟,答应当这南乡县令?”
“此事易耳。我那族弟,尤喜研读兵法谋略。小弟曾无意中说露了嘴,让族弟知道兄长有一本三十六计兵书。故他一直渴求此书。”
李遗说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待兄长见过了他,若觉得其算是可造之材,那便让他求学于门下,他自会对兄长之命无所不从。”
你这卖自家兄弟卖得很彻底啊!
冯永感叹一声,在这古代看来,知识果然是非常宝贵的东西,为了求学,连自己都愿意出卖自己。
“求学之事就算了。”
冯永笑了笑,这三十六计,当初本就是自己为了安慰赵广才拿出来哄他的,只能算是游戏之举,从来就没想过会被人称为兵书。
但这古人,有时候当真是君子。
冯永从没想过保密,所以李遗也曾听过一些,可是他没有得到冯永的开口同意,却是连对自己的族弟都守口如瓶。
“他若是想学,等寻得空闲,直接过来就是。反正这些时日,我也在教二郎他们。”
李遗大喜,当下又是起身对着冯永拱手行大礼。
“只是前些日子,丞相本欲让我兼这南乡县县令一职,却是让我好一番折腾,丞相一怒之下,又把这县令一职给收了回去。如今大伙都想想法子,如何才能推这李球坐上这南乡县县令之位?”
冯永说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懊悔,当初就算是忍一忍,自己不当,先另外推荐他人上去,再想法子对黄皓动手,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兄长何用忧虑?”
李遗此时心里当真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感觉,“他人也就罢了,此事对兄长来说,却是举手之劳。”
这位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过于自轻,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个本事。
指了指那边的沙盘,李遗继续说道,“只要兄长把此物献给丞相,再跟丞相说两句软话,这南乡县又是个没多少人的地方,想来兄长举荐之人,丞相定不会拒绝。”
“我说话,有这般好使?”
冯永表示深深地怀疑,这诸葛老妖,从来没有给自己好脸色,想来哪有这般容易?
李遗长叹一声,说道:“丞相不怕兄长参与家国之事,就怕兄长不想参与。”
第0221章 野民()
南郑出来的官道下去,直通往营寨的路口,用砖瓦盖了一间小小的房子,权当是汉中典农校尉丞治所的门房所在。
“两位老哥请了。”
何老六披着一件破烂的缊袍,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浑身哆哆嗦嗦着,站在小房子的门口,哈头弯腰对着正在里面烤火的吕老卒和另外一个老兵得了一礼。
“这位老哥,有何事?”
吕老卒伸手把放在旁边羊皮帽子戴上,又披上羊毛毯子,这才走出房门来,问了一句。
虽然是在大冷天里,但全身上下都是主家做出来的好东西,加上又是躲在房子里烤火,竟是感觉到有些闷热,出得门来,感觉到的不是寒冷,而是清凉。
对面的何老六却是被冻得牙齿格格地上下打架,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问道,“野民不敢得老哥的称呼,小老姓何,别人都叫我何老六。此次前来,只是想问一下,也不知是何方贵人住在此处?”
吕老卒皮笑肉不笑地上下看了一眼何老六,脸上的刀疤蠕动了几下,“这位老哥,贵人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不想要命了?若是无事,还是快走吧。”
何老六听了,脸上露出惨笑,“反下都是活不下去了,冻死和被贵人杀死,有什么区别?恳求老哥说一声,究竟是何方贵人?好让这附近的野民们,死也死个明白。”
吕老卒的手按上腰间的刀,缓缓道,“既是知道自己是野民,就应该明白不要乱说话,否则就是杀了你们,只怕比杀一只鸡还简单。”
当时庄上有人不愿意孩子跟着主家来汉中,吕老卒竟是连自己人住的新房子都不愿意让那些人沾手,如何能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主家坏话?
只见他眼露杀机,“锵”地一声,拔出刀来,放到何老六的脖子上,“说,是谁指使你来污蔑主家名声的?”
“老哥也说了,野民生死,比不得一只鸡,哪来污蔑一说?”
何老六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悲惨。
“那你们这些野民被冻死,和主家又有何干系?这不是攀扯,是什么?”
吕老卒丝毫不为眼前人的可怜所动,冷冷地问道。
何老六呵呵一笑,“穷人过冬,比不得贵人,更何况是四处飘荡的野民?小老这身上所穿,还是百多人凑出来的。”
说着,眼中竟是流露出一丝悲愤,“往年过冬,都是指望着躲在收上来的秸杆堆里,咬牙熬过去。就这,每年还是冻死不少人。”
“没曾想,今年过冬前,那些秸杆,却是被官上强收了去,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送到这里来了。老哥,你不知道,这收走的不是秸杆,是命啊!”
何老六眼中,终是落下了浑浊的泪,顺着那老树皮一般的脸流了下来。
“哦,这么说来,你是为这秸杆而来?”
吕老卒听到这话,脸上神情毫无波动,甚至拿着刀的手还微微用力,刀锋压了压何老六的脖子。
“官上怎么收的秸杆,和我这主家没有干系。你要找,就去找城里的官府,跑来这里瞎咧咧什么?”
“野民若敢找官府,还叫野民?”
何老六只觉得脖子上已经渗出血来,心里一声长叹,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自己身后还有百多条人口呢,也不知自己死了,他们还敢不敢再过来找这个贵人?
“哦?照你这意思,不敢找官府,就敢来攀扯主家?”
吕老卒冷笑一声,脸上更现狰狞之色,眼看着就要下死手。
“扑咚”一声,何老六竟是跪下了,痛哭道,“不敢瞒老哥啊,这些年,这地方都是你杀我我杀你,个个都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官府,种出的粮食,给了这一家,那一家又要过来收,自己反倒是被饿死了。”
何老六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家里但凡有男丁的,全都被拉走了,有多少人家都是这样死绝了哇!我们这些,都是死剩下的,真的是怕了,真的怕啊!”
吕老卒沉默,说起来,他也就是个大字不识的老卒,大道理是一个不懂,但从沙场上下来的,因为战乱而导致的惨事却是不知看了多少。
所以眼前的何老六说的事情,他知道不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这天下,哪里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冬日,秸杆被官上的人收了,野民们可都是看到了,全送到这边来了,也不敢跟贵人提什么要求。毕竟都是贱命,死了也就死了,但时间久了,却是越发不甘心。”
何老六指了指营寨那边,“看着那里边,那胡人天天都吃两顿饭,吃多少都不管。我们便知道,这贵人是个难得的,这心里,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我主家自然是个难得的贵人,只是你们莫不成是看到我主家这般好心,就起了什么坏心思?”
吕老卒把刀收了回去,但却是不回鞘,只要眼前这个何老六敢乱动,他能保证,一刀下去,就是一个碗大的刀疤。
何老六也不敢起身,只是抬起头,“这周围,全是将兵,想来住这里的定是个了不得的贵人,哪敢起坏心思?”
“只是小老常听得那边的房子日日有机杼之声,又看到每日都有胡女进出,想来贵人是叫那胡女织布。”
“你这老头,倒是挺会想。”
吕老卒没有反驳,默认了这一个说法。
何老六听了,脸上竟是露出一丝兴奋和渴望的神色。
“老哥啊,胡人牧牛羊,那是让人无话可说。但说到织布耕种,却是蠢笨无比,如何比得过汉人?贵人既然用胡女织布,说明手下定是缺少人手,何不找些汉人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