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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关姬颔首,“我就是。”
赵管家也恍然“哦”了一声,“小人眼拙了,关娘子换了这身打扮,一下子就没认出来,恕罪恕罪!”
关姬虽做男子打扮,可是却没有刻意她是女儿身,此时一经幺妹提醒,赵管家终于也想起来了。
“无妨,当时是我掩了自己的身份,怪不得赵管家。”
关姬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只见远近都有隐约可见的人影,甚至最近的一个还对着她隐蔽地行了一个礼。
关姬认得出,以前关家部曲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
记得叔母说过,就算是她不看着这个庄子,也有人把它看得严实,此言当真不虚。
“敢问关娘子,此次可是主君带了什么消息过来?”
主君不在庄上,庄子就没有主人招待来客,赵管家也不敢让人随意进出府上。
“兄长自是有消息让我带过来,只是在此之前,赵管家且先看这个。”
关姬说着,伸出了手,只见手里有一个用木头刻成的小小马儿,正在昂首飞驰。
赵管家一看,眼睛都直了,当下激动地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摸出一只小小的木头燕子。
那燕背上面,还有一个小凹槽。
赵管家双手接过小木马,然后把马儿的前腿放到燕背的凹槽,两者严丝合缝,形成了一个马踏飞燕的模样。
把小木马还给关姬后,赵管家小心地收起燕子,又深深地行了一礼,“小人见过关娘子,关娘子有事,但请吩咐。”
但见此物,如见主君,且此物只能用三次,如今是第一次。
这个关娘子与主君的关系,看来极是亲密,远超自己的想像。
“且先进去再说吧。”
想起兄长送给自己这个物件时,说了执此物去冯庄见赵管家,便可做冯庄的主,关姬心里不禁微微一甜。
“关娘子请。”
赵管家连忙让开道路。
关姬进入庄子,又熟门熟路地进入冯府,让在暗地里看着的人大是惊讶,这是冯明文去汉中后,外人第一次进入庄子吧?更不用说是进入府上。
“此次我过来,是受了兄长之托,想问一下庄上可有什么难事。”关姬坐下后,看着站在下面等着问话的赵管家,宛如女主人,开口说了一句。
“回关娘子,庄上一切都好,主君不必担心。”
关姬坐在那里,背脊笔直,如金剑挺立,自有一股气势。
赵管家见此,心里不禁暗暗惊叹,原来关家虎女,竟是这般模样,果然了得。
这样的女子,若是当了主母,好像……也不错?
“庄后坡上的茶苗,还在种吗?那李家,可曾过来拿?”
“一直在种,前头得了主君的消息,小人又在坡上多开了一片地,就是为了给那李家供茶苗的。”
“那就好,”关姬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此次来,一是受兄长之托,过来看看庄子的情况。这二来嘛,”
说着,看了一眼赵管家,继续说道,“我想问问,赵管家能不能像种茶树那般,帮我种点桑树。”
“种桑树?像种茶树那般?”
赵管家一听,有些意外,“回关娘子,庄上就有……”
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上边的人可是手执主君的信物,要当了主君般看待才是,于是又改口道,“关娘子,那等种法,小人只种过茶树,桑树却是从未种过,也不知能不能活。”
关姬点点头道,“我知道。在汉中时,我听兄长说过,桑树亦可这般种,所以我想一试。只是这桑树枝,须是由我来供,莫要拿庄上的桑树枝来种。”
兄长想要拿那造纸之术来换叔母所种的桑树种,在关姬看来却是太过于费事了。
且不论兄长那造纸术能不能成,就算是能成,拿来换桑树种,却未免过于浪费了,说不定可以跟叔父换更好的东西。
若是不成,自己再去向叔母问桑树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兄长未免又要再受制于叔父一次。
倒不如趁着自己这次回锦城,跟叔母说一声,说自己也想种片桑树,不必扯上兄长,想来叔母和叔父也不会多想。
如果真种成了,到时直接给兄长一个惊喜,那不是更好?
这个想法,关姬在知道自己要回锦城时就已经在酝酿了。
在她想来,兄长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给兄长做点事,也是应当的。
“关娘子有所吩咐,小人岂敢不从?只是不知关娘子要种多少?”
赵管事一听,顿时就有了一股熟悉的感觉,这关娘子行事,有些古里古怪的,倒是和主君有些相似。
想起如果造纸的事成了,兄长便要让南乡全部种上桑麻,关姬便回答道,“能种多少就种多少,越多越好。”
赵管事一听话,身子一哆嗦,这关娘子,还当真是不客气,难不成她真把自己当成了庄子的主子?
可是再想起她手里的小木马,赵管家也只得咬牙道,“是,小人省的。只是关娘子,这庄上能种桑树的地方也不多了啊。”
关姬听了,心想这倒也是。
“那这样吧,赵管家你先把地开出来,能开多少是多少,到时先全部种上。这桑树,兄长以后可能有大用。”
赵管家一听,原来这事是主君要做,当下连忙答应道,“小人明白。”
冯庄自冯永离开锦城后第一次有外人进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耳里。
冯庄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小庄子,但在某些人眼里,却是比大庄园还要重要得多,因为那里有着太多人眼馋的东西。
在冯永离开冯庄的最开始,不是没有不怀好意的人尝试去那里探询秘密,可惜的是,去那里的人不是莫名消失,就是被人打断了腿扔在官道上。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从庄户上打探消息,但赵管家这个老油条,知道自家主君上面有人,胆气倒也不小,恐吓加恩情,把庄子经营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再说了,庄户除了会养鸡鸭,如何得到鸡食的核心技术却是牢牢掌握在幺妹手里,能从庄户嘴里打听到什么?
冯永走后,冯庄也封了庄,不让外人进入。而且外头也越发地被人看得严了,连稍有靠近,都会被人盯着,所以某些有心人也就死了心。
只是没想到这突然间,庄子就有人进去了。
他人且不论,但张姬自知道关姬回锦城后,便对关姬留上了心,得知关姬光明正大进入了冯府,当下就声音尖尖地叫了起来:“关阿姊,去冯庄做什么?她,怎么,就能进去了?”
自冯郎君去汉中后,她也不是没去过冯庄,可是最后却是只能在庄上晃悠,府上没能进去。
原因很简单,府上的主人不在,外人怎能进入?
这可是人人都会遵守的规矩。
可是这规矩却突然被关阿姊打破了,这让张姬心里有些发慌。
第0332章 几页医书()
刚从一个小萝莉成长为一个女孩,张姬的小心机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委实是不够看的,所以她感觉到了这个世间深深的恶意。
只见她恨恨地一跺脚,娇喝一声:“去,给我准备好笔墨。”
“娘子可是要习字?”
侍女一边摊开纸一边说道。
“习什么字?”
张姬哼了一声,“我要写信。我的冬日衣物不够穿了,我要写信去汉中,让那冯郎君给我多做几件衣物。”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只恨长得还不够高,不然要是像关阿姊那样能出远门,那该多好?
侍女听得一愣神,看了看外头的大日头。
这正是蜀中最热的时候,娘子就想着冬日要穿什么衣物了?
蒋琬到了南乡,很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反正一呆就是十几天,也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
大概是在他刚来的时候,水泥路给了他太大的震撼,最开始的几天,他从早到晚都泡在工地上,甚至还亲自动手去拌水泥,抹泥浆……天天都是一身泥巴回来。
有一次冯永去监工,看到一个家伙笨手笨脚地把水泥抹得凹凸不平的,差点就一鞭子抽下去——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衣服和下人不一样的话。
后来吧,蒋琬与其说是在冯永的工地上当了几天的免费劳力,还不如说是捣乱了几天,直到兴趣没了,这才消停了。
然后就开始往纺织工坊跑,站在在妇人后面看着人纺线织布都能站大半天,也不知他在看什么——纺车织机的图纸都送到锦城去了,冯永可不相信诸葛老妖没做出来。
就是休息时间也不放过那些可怜的妇人,站在路边上拦着妇道人家都能拉半天的家常。
最开始的时候还被邓思当成了登徒子,要不是被刚好来看邓思的吕老卒碰到,这个家伙差点就被一群妇人打个满头包。
纺织工坊和牧场里的妇人在冯土鳖有意无意的训练下,已经有了高度的组织纪律性,只要有领头人在,一声呐喊,胆子比外头那些男人还要大。
后来冯永实在没得法子了,专门找来了李慕,远远地指着好奇宝宝蒋琬不耐烦地说道,“看清楚了,那个长了胡子的家伙,对,就是那个鼠眉鼠眼的,像个登徒子一样到处拉着妇人说话的,看到了吗?”
“看到了。只是……”
李慕略有犹豫地说道,“他的气度倒是有些不凡,却不是像兄长说得那般难看……”
“我说他难看就是难看,”冯永一瞪眼,没好气道,“你哪头的?”
“是,确是有些像登徒子。”
李慕连忙说道。
冯永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他是朝廷的来人,叫你手下那些人注意着点。”
“兄长可是要防着他?”
李慕很是心领神会地问道。
“防着他做什么?”
冯永看了李慕一眼,这女子,心里忒阴暗,总是喜欢把人往坏里想。
“我让你手下那些人注意他,是叫你提醒她们一声,莫要得罪了人家。他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要像邓思那样,差点把人家给打了。”
“兄长就不怕他把工坊里的东西全看了去?”
李慕略有担心地问道。
“怕什么?就让他看,”冯永哼哼笑了一声,“有些东西,岂是看了就能明白的?”
高效的组织性和良好的上升通道,再加上严格的纪律性,最后还要有完善的制度,这才是南乡和别处不一样的保证。
李慕明白了,松了一口气,笑道,“妾明白了。这几日看着这位天使到处转悠,还以为是朝廷……”
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只是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
这女子,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冯永也不点破,“明白就行。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做你的事,只要不坏了规矩,保你自在。”
李慕福了一福,转身走了,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
听说天使此次来宣旨,就是专门冲这冯郎君来的。
如今纺丝工坊和牧场谁不知道冯郎君又升官了,甚至他手里还捏着几个空白官身诰书,只等着看他填上谁的名字。
虽然这几个官职不大,但放眼整个大汉,除了开府治事的丞相,还有谁有这等权利?
只是李慕到底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看到蒋琬到处乱窜,还拉着人东问西问,当下就想起了上位者的某些手段,还以为是丞相对冯郎君起了什么疑心,这几日吓得差点三魂没了两魂。
那个大汉丞相手掌翻覆之间,就差点把自己家搞得崩裂,自己也因此被送到了汉中当成棋子,受尽了屈辱,这等手段实在是让她心里有了阴影。
邓思差点拉着一群妇人殴打蒋琬,其实未必没有她的意思在里面。
如今听到冯永这般个说法,这才放下心来,步伐也变得轻松起来。
冯郎君还是那个受丞相重视的冯郎君,甚至官越做越大了,那么他的保证,也会越来越有力度。
至于冯永为什么看蒋琬不顺眼——特么的要是谁一天到晚地干扰自己工厂里的正常秩序还不算,甚至晚上回来还不放过自己,非要拉着自己东问西问,谁也会烦的。
背地里说两句那是因为我不是小心眼的人。
不然,换了别人,谁愿意把自己的产业让人随便看?
蒋琬看了几天纺织工坊,又跑去牧场看……
甚至最后连拉着猪粪去沤制的下人也要跟着去看,也不嫌人家臭。
就这么的,蒋琬在南乡一晃就晃去了不短的时间。
而在这个时候,某个刚刚长大的小女孩正式把他列入了自己的猎物名单。
当然,这个他自然是不知道。
此时的他,正坐在座位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