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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放心,只要有了消息传来,到时我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就是,若不是家里不允,我此时恨不得就跟了兄长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诺下来。
冯永看了看锦城的方向,仍是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由地暗叹了一口气。
虽然此次去南中不算是出征,但那里仍是战乱之地,关姬害怕犯了忌讳,只把他送到庄子的路口,没有一直跟着送到锦城外。
“好了,我们走了,诸位兄弟且先回吧,等着我们的消息就是。”
冯永再次拱拱手,在众人的一片道别声中,翻身上了一匹滇马,带头向南而去。
前些日子从汉中带狗过来的胡人,有两个水土不服的反应极为严重,没能撑过去,直接就挂了。
冯永不得已,看着还有几个上吐下泻也跟着快要挂了,只得又让人把他们送回汉中去。
没办法,如今训狗也是一种技能,只要有技能的人,都算是难得的人才。
剩下的,只希望到了南中,也能和在锦城这里一样适应下来。
狗也一样,路上有病了的,有受伤了的,甚至还死了几只,最后只挑出二十来只,与从汉中出发时相比,不足一半。
再加上南中天气比锦城还要湿热,从汉中带过来的战马十有八九不适应那边的气候,所以冯永最终还是决定骑滇马南下。
前年从李遗手里拿到第一批滇马后,他就发现,这滇马耐力极佳。
经过测试,成年滇马负重四百斤,一日可以行走六七十里路,连续使役半个月不用休息。
换成后世的单位,那就是负载一百公斤的重物,每天走三十公里,轻松无比。
若是事情紧急,不怕累坏了马匹,还可以把负重和路程加多三分之一。
而且滇马成长速度极快,生下来的小滇马,只要一年就能长到成年滇马的八成高度。
更重要的是,这滇马还和蒙古马一样,极耐粗料,就算是自由采食,也能靠啃山里的青草自己活下去。
有了这等上佳的运输畜力,再配合上手推车,冯永差点就放弃了修路的念头。
若不是土路天晴时会扬尘土,下雨时又会变得泥泞,让冯土鳖觉得实在恶心,再加上汉中牧场的滇马数量远远满足不了运输的要求,说不得他就懒得修路了。
所以这两年来,他一直在想尽办法增加手里的滇马保有量。
但可惜的是,滇马产于南中,而南中那些蛮人,连用牛耕地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大规模地繁殖滇马?
再加上叛乱的影响,那滇马就更加难以获得。
所以如今汉中牧场的滇马数量,也就一百来匹上下,这还是算上这两年产出的小马驹的情况下。
如今冯永南下要用到滇马,也是仅仅挑了二十头公马出来,而且还是全被阉割了的公马。
益州典农校尉任下的前曹吴明,如今江湖人称“一把刀师傅”,业务范围已经从养猪场扩散到了牧场,不少牛马纷纷惨遭其毒手。
如今牧场的牛马群,只挑出最强壮的公牛公马做种牛种马,剩下的全被吴明和他带出来的弟子手起刀落,割了个干干净净——吊丝也想要交配权?
断了是非根,安心干活去!
马铃铛“叮叮铛铛”地作响,中间还夹杂几声“汪汪”的犬吠声,众人目送着冯永一行人渐渐远去。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歌声,声音空灵而悠扬:“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已经走远的冯永猛地勒住了马,回头看向歌声来源,只见那一处山坡草木茂盛,只闻声音,哪里看得到人?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跟来了。
待那句“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唱完,余音仍缕缕不绝,绕空不散。
“这是谁唱的?这般好听?”
送别的人里终是有人忍不住地好奇问一声,“要不上去看看?”
“呵!”有聪明一些的就冷笑一声,“这明显就是来送兄长的女子,你管是谁?”
最先开口的人当下就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我也就是随意说说。”
不管上头的女子姓关,还是姓张,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惹的。
说不得,你惹了一个,就是同时惹上两个。
君不见,那许勋如今在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另一头的冯永痴痴听完后,呆立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
也不管众人莫名的眼光,重新让身下的马儿迈开蹄子的同时,开口就唱起谁也听不懂的曲子来:
“腰仗三尺正义剑,胸怀柔情千万千……”
“汪……”
“潇洒来去山水间……”
“汪汪……”
“两情千里也缠绵……”
“汪汪汪……”
“尼玛的把这条傻犬给老子管好了!它敢再叫一声,老子晚上就炖了它!”
冯土鳖注定帅不过十秒,这才唱了几句,就被身后的狗叫声扰乱了音调,当下恼怒无比,当下一声爆喝,吓得跟在后头的胡人连忙想法子安抚好那条捣乱的犬。
“腰仗……”
冯永又开了个头,再瞄了一眼那条狗,果然不叫了,这才哼了一声,鄙视地骂道:“单身狗!”
再转过头去看看那个山坡,虽然不见人,但他知道关姬肯定在目视着自己,一念至此,心里更是得意万分,于是又重新开口唱道:
“腰仗三尺正义剑,胸怀柔情千万千,潇洒来去山水间,两情千里也缠绵……”
第0394章 献计()
“这是什么曲子?这般古怪?阿姊你能听得懂吗?”
山头上,张姬探头探脑地看着冯永一行人渐行渐远,回头看了一眼正静立在一旁的关姬。
关姬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轻轻摇头,“我也听不懂,不过我知道,这是兄长师门里的话语,以前我听他唱过。”
前年去汉中时,一路上,他可不就是用师门里的话唱了好几天?
当时的自己还觉得难听至极,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出声制止。
还有南乡那条河边,兄长还专门唱给她一个人听呢。
如今想起来,心里犹是一阵甜蜜。
“原来如此!”
张姬微微一侧头,想了一下,这才一拍手,娇笑道,“哈!我也想起来了,冯郎君还教过我呢。”
只见她开口就唱起来,声音清脆无比,“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
关姬听了,脸色就是一僵。
倒是站在她们身后的黄月英微微皱眉,努力地想把冯永所唱的口音记住。
同时在心里想着,既然这是他师门里的话语,以后若是有机会在别的地方听到,那么那个地方岂不是跟他的师门必然会有联系?
下头的众人正准备散去,忽然又听到有人唱起让人听不懂的曲子,声音清脆无比,与方才那空灵而悠扬的声音完全不同。
于是不由地面面相觑,每人的心里都冒出一个想法:果然娶妻还是要娶贤呐!
牂柯郡鳖县是南中叛乱后,叛军控制的最北边的一个县。
当时原牂柯郡太守朱褒在叛乱之初,还曾想通过这里,绕到平夷县后面,断了李恢的后路。
后来因为叛军之间配合不畅,又各有私心,朱褒仅凭一己之力,无法与庲降都督府相抗衡,所以这个计划才不了了之。
再到了后面,由于某人的毒计,致使民团如蝗虫般蜂拥南下,这个最北边的鳖县首当其冲,深受民团之害。
别说是裹胁而乱的苍头百姓蛮僚之类,就是朱褒自己手下的士卒,都有人时不时地消失,到了夜晚,根本不敢走出城门一步。
再加上这里又实在过于靠北,远离自己的老巢且兰,朱褒到了后面,在大汉还没发兵过来的情况下,竟被迫生生地放弃了这里,全面往南龟缩,也算是一个奇葩事。
叛军裹胁着大部百姓往南退走了,剩下的百姓也是全逃光,不敢再停留,而民团南下,又基本是在平夷县那里补给,这里无利可图的时候,谁会过来?
所以这个昔日里还算是繁荣的县府,如今竟生生成了一个鬼城。
今日这个鬼城,终于第一次迎来了大队人马。
“都四处查找,仔细着点,莫要出了纰漏。”
赵广站鳖县城门口,大声吆喝道。
身后的士卒齐齐应诺,便分成小队鱼贯进入城内。
这时,只见有部曲来报:“禀郎君,府上的民团派了人过来。”
赵广挑挑眉,说道,“让他过来。”
“见过二郎君,见过三叔。”
来人身披着简陋的皮甲,腰上佩戴一把刀,一个包裹,一个水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先是对着赵广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赵广身边的一位老头行礼。
老头眯眼看了他一下,略略颔首,又闭上了眼。
赵广看到老头的模样,知道来人没错,又仔细地看了看来人,觉得他颇有些眼熟,看来当真是府上的人。
“不必多礼。前些日子,我交待下去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二郎君,小人这些日子找了南中境内的所有民团管事,他们倒是好说话得很,皆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告之了小人,故那朱褒的动静,小人倒是大略知晓。”
“怎么可能会不好说话?”
赵广冷笑一声,“南中的民团,谁敢不给兄长几分面子?兄长前些日子已经在锦城找了他们背后的金主,那些人都指望着兄长给他们找条路子呢!”
赵家民团的管事嘴角抽了抽,这一声“兄长”,二郎君叫得真顺口。
“你继续说。”
“是。回二郎君,这鳖城,早就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不仅如此,那朱褒听说朝廷大军压境,已经把所有兵马都集结到了且兰,故从鳖城一直往南,直至且兰这一片,皆是通畅无阻。”
“朱褒集结人马,是想要守住且兰还是南逃,知道吗?”
赵广看向南边,只见目光所及,全是荒草树木,连官道都已经淹没在草丛里,更不用说有什么人影。
来人面现惭愧之色,摇头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若说是且兰以北,莫说是叛军,就是哪个山头可能藏有蛮人,小的都可以给二郎君说出来。”
“只是……这过了且兰往南,那就已经算是蛮人的世代居住之地,民团就是去了,最多也就是探探路,想要打探消息,却是极难,更别说是找劳力,就算是找到了,只怕也带不回来……”
赵广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赵府的老人,心道你们凭着手上这点东西,就逼得那朱褒龟缩到且兰,已经算是让人难以置信,还想再往南?
那还要朝廷的大军做什么?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问你劳力的事了?你这是找劳力找上瘾了?
不过……劳力确实是一个好东西啊!
赵广摸了摸下巴,心想兄长不是打算要在南中再开些庄园么,所以这劳力,当然是越多越好,“劳力……你们现在还在找劳力?”
民团管事摇了摇头,“自今年始,锦城和平夷县就已经不再卖干粮。没了干粮,如何还能去找?”
“那你们又是如何知晓那朱褒的动静?”
“虽然没法子再找劳力,但朝廷发话了,若是在大军南征时能提供有用的消息,可以酌情再卖些干粮,故如今有不少人都在想法子探听消息。”
赵广一听,心里想道,这法子倒是不错。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你方才说,且兰以北,哪个山头里有蛮人,你都知道?难道且兰北边,还有蛮人?”
民团管事却是咧嘴一笑,“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只是这些蛮人,皆是躲在深山老林之处。若是无人带路,却是没法子找到他们的山寨。”
“而且南中这边,林中多有瘴气,人若是不小心误入瘴林,致死者十之四五。而那些蛮人久居此地,早已习惯,却是不受其害。故一般人是不敢前去寻找的。”
赵广听了,心道怨不得呢,我还道你们什么时候这般有这般善心,肯放过他们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赵广挥挥手。
来人行了个礼,便下去了,不一会,便消失在那荒草之中。
不一会儿,只见入城的兵卒过来禀报,说城中空无一人。
赵广点点头,说道,“进城。”
带着中军落后前锋一日行程的马忠接到前锋赵广传过来的消息,当下直接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
命令被层层传了下去,“加速前进!”
于是逶迤行走在官道上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