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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千人,只要经过几次沙场搏杀,那就一等一的精兵。
而且是与众不同的精兵,与孝武皇帝时的虎贲军羽林军有一处极为相似,那就是识字率极高。
即便是最普通的大头兵,至少也要能说个三七二十一或者四八三十二的乘法口决来。
因为学不会的要被饿肚子,甚至挨鞭子。
到现在,李球和黄崇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因为识了字的士卒,比不识字的士卒,别的不说,就单单能更快地听懂各种军令这一点来说,就足以把其他的士卒远远地甩在后头。
更不用说能更好地理解自己在军阵里如何站位,更快地学会掌握兵器,士气更加高昂等等。
再加上兄长留下来的操典规矩,南乡士卒,就越发地显示出与众不同。
但就算是再怎么与从不同,若是让他们连续半个月日行八十里,按黄崇的估计,虽说达不到“蹶上将军”的地步,一路上掉队的士卒少说也有两到三成。
兄长如此苛求士卒,究竟为哪般?
李球和黄崇皆是大为不解。
建兴四年一月,朝廷大朝会后,开始对南征将士论功行赏。
其中南中庲降都督李恢,因南征立战最多,被封为汉兴亭侯,并加派安汉将军,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最引人注目者,却非李恢,而是冯永与赵广。
冯永迁越雋郡长史,兼任益州典农校尉一职不变。
赵广以牙门将身份领千人,以李遗与杨千万为左右副将,驻守沮县。
一个是牧守边郡,一个是镇守边县。
只待准备完毕后,就去上任。
两人皆是未到弱冠之年,大汉能以这般年龄而掌此等地方重权者,唯此二人而已。
论功行赏的同时进行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大汉丞相以这两年人口滋增为由,决定重新清查人口田亩。
南乡县清查只需三日,便已经有了结果。
短短两年时间,南乡县的在籍人口就已经膨胀到三万人。
还不包括那些未上户籍的奴仆。
南乡在籍人口的增长,除了工坊牧场等地,李家放出来的隐瞒人口至少占了其中的一半。
同时也可以看出世家大族隐匿人口之多。
南乡县俨然已经成了李家六房在汉中的最重要的根基所在。
南乡县则是一跃成为上县,南乡县县令李球,成了大汉为数不多的几个上县县令之一。
冯永赵广李球,官职虽然都不算大,但皆是地方实权人物,再加上李遗王训等人,这标志着大汉的第二代人物开始正式登上大汉的政治舞台。
同时也意味着以冯永为首的小山头开始露出了苗头。
兴汉会众人皆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一时间,竟是风头大盛。
冯永在牢里呆够了一个月,终于可以走出牢房重见天日。
甲士推开沉重的铁门,冯永刚从锦城的大牢里走出来,便觉得眼前一花,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用手搭了个凉棚,在里头呆久了,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外头的阳光。
再睁开眼时,只见自己前方站了一个老熟人。
“咦,黄内传,你怎么在这里?”
白白胖胖的黄胡脸上笑眯眯,“冯郎君,我在这里,自然是在等你啊,谁不知道你今天要出来?你看,大伙都在等着你呢。”
说着,指了指身后。
冯永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关姬率着众人站在不远处,却是没有直接靠过来。
佳人眼中痴痴,柔情万千。
冯永心头又是喜悦又是心如火燎,只是黄胡拦在自己面前,只得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炽念,“黄内侍在等永做甚?”
“陛下让人拟了一道圣旨,请冯郎君接旨吧。”
黄胡抖了抖手上的东西。
“哦哦?陛下有圣旨?”
心如猴挠的冯永这才注意到黄胡身后还站着几个内侍,有的人手上还捧着什么东西。
“臣冯永恭聆圣意。”
阿斗这个时候跑出来捣什么乱?没看到我正要去和未婚妻团聚吗?当真是不识趣得很!
冯永不情不愿地行礼,准备听旨。
“建兴四年元月,大汉皇帝一曰策书:冯永屡献奇策……累积功勋,特赐爵关内侯,寄食越雋邛都……”
封侯?
冯土鳖一愣,他本还以为,这是迁越雋长史的旨意,没想到竟封侯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谢过阿斗,而是看向关姬。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子可以挺直腰板去跟关兴叫板,让他把关姬嫁入老冯家了?
黄胡抑扬顿挫地念完,等了好一会,也没看到冯永领旨,心下奇怪,看向冯永,只见他正傻愣愣地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还以为冯永是高兴得傻了,当下心里就有些安慰,看来冯郎君就算是高人子弟,也不能免俗嘛!
毕竟封侯乃是多少人做梦都不可得之事呢,一时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黄胡心里高兴地想道,若是陛下和皇后知道冯郎君听到自己被封侯时竟然欢喜地傻了,想必一定会很满意吧?
“冯郎君,接旨吧?”
黄胡悄悄地提醒了一下冯永。
“哦,臣冯永接旨,谢陛下隆恩。”
冯永接过圣旨。
黄胡示意后面的内侍上前,指着他们手里的东西说道,“冯郎君且看,此乃侯爵印,紫授,双印白玉……皆是君侯专用之物。”
远处的赵广李遗等人皆是闪着极是艳羡的目光,封侯啊!
而且还是实打实地功劳得以册封的,不是袭爵下来的。
兄长大汉第一郎君的名头,看来当真是落实了。
关姬则是带着与有荣焉的神采,同时心里又有些微微的得意,她看上的男人,果然是最好的。
冯永看着内侍手里捧着的东西,心想这么多我一个人也接不完啊。
黄胡看到冯永的神色,知其意,当下便低声道,“冯郎君莫急,陛下故意令奴婢在此等候宣旨,就是想让众人知道,冯郎君乃是陛下看重之人。这些东西,待会奴婢自会送到府上。”
冯永听了,连忙说道,“那真是劳烦黄内侍了。”
同时想道,阿斗这个面子,给得有够大啊,也不知是不是在弥补双方的关系?
“应该的,应该的。”
黄胡摆摆手道,然后看了看正眼巴巴地看向这边的众人,笑道,“那奴婢就行走一步,不做这阻止冯郎君与友人相聚的恶人了。”
说罢,率着众内侍离去。
“兄长,封侯了,封侯了啊!”
赵广第一个冲过来,激动得围着冯永团团转,浑身打着摆子,仿佛是自己封侯了一样。
“兄长先是得一郡长史之职,如今又得封侯拜爵,实乃是大喜连连啊!”
李遗稳重一些,虽然强行装出沉稳的样子,但眼神却是暴露了他的激动。
王训杨千万两也同时上来,纷纷道贺。
冯土鳖心里高兴,嘴里却是装逼道,“哪里哪里,封侯非我意,但愿汉室兴啊!”
说到兴汉室,就想起在阳安关与关姬的约定,想起与关姬的约定,就想起牢中那一日的风情……
冯永看向关姬,只见关姬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此时的佳人,比以前多了几分光彩,多了几分风情,让某只土鳖的心头就是那么微微一荡。
“兄长大志,我等所不能及也。”
杨千万作为一个耿直的胡人,竟然也开始学会说大话拍马屁了。
冯永闻言哈哈一笑,“什么大志不大志,那都是陛下错爱。”
虽然封侯是诸葛老妖的主意,但阿斗和张星彩既然选择在这个最特殊的时候派了宫内的大总管过来宣旨,那就是对着自己抛出了橄榄枝,那自己还是要反馈一下的。
“再说了,诸位兄弟又岂是甘心落后之人?我只是侥幸先行一步,等以后大伙一起互称君侯,岂非妙哉?”
“这么说起来,小弟岂不是得先叫兄长一声君侯?”
王训这个老实人也凑趣道。
众人闻言,一起大笑。
比冯永从宗正府早出来两天的刘良先是听到冯永得越雋长史一职的事,还强行安慰自己那里乃是夷乱之地。
等他听到冯永得封关内侯,手里的碗就再也拿不住,“叭嗒”一声,掉到地上,久久无言。
连自家的大人什么时候走进来也不知道。
刘琰叹了一口气,捡起碗,放到桌上,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终于说了一句话,“府上的事情,你暂时就不要管了,让你阿母先管上吧。”
“大人……这是为何?”
刘良大惊失色。
“为何?”
刘琰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他,“若是我还有别的儿子,信不信我今天我就能打断你的腿?”
刘良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没有说话。
“你阿母与皇太后交好,把府上的事情交给她,想必不管是皇后还冯永,都不会再追究这个事。”
第0478 这个丈母娘不好对付啊()
刘琰在名义上是大汉排名第三的勋贵,仅在大汉丞相及永安都督李严之下,而且又是皇室宗亲,身份实是尊贵无比。
但实际上,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涉国政,平日里最多也就是随丞相讽议时政,提点建议啥的。
说白了,就是手里没权。
当然,也不算无权——若是你本人能为丞相所重,所提的建议能为丞相所用,那就算是无权也是有权。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丞相这等人物,本就是才智绝伦,有多少人的建议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
这三年来,也就出了一个冯明文。
这冯明文当真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每有所提议,都能为丞相所采纳,计有所出,皆得丞相所重。
偏偏自己的儿子就是得罪了他。
作为最早追随先帝的老臣,刘琰自然不用怕刚被封为关内侯的冯永。
但欺老不欺少,刘琰自知自己在大汉的地位也就这样了。
堂堂一个都乡侯,任后将军之尊位,兼卫尉、中军师之职,所能指挥的兵力,竟然只有自己名下的自己千余名部曲。
千余名听起来不少了。
但看看赵广?
才二九的年纪,就单独率千人驻守边县了。
更不用说那个冯明文。
才刚刚十九岁,就已经掌控一郡之地。
不要说那个什么孟琰才是太守之类的话,孟琰去越雋当太守,就是去当看门狗兼打手。
冯明文才是越雋的真正掌权者。
要平越雋的夷乱,冯明文手里至少要有三五千人。
更别说还是以君侯的身份去任越雋长史。
一个掌握着地方实权的十九岁君侯,即便他仅仅是关内侯而不是列侯,那也足以让人侧目以视——因为这已经是如今的大汉所没有过的事。
如果真让他平乱成功,以他受丞相的看重程度,被封为列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倘若真让这等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记恨上了,那不叫招惹祸事,毕竟他相信冯永不能对他如何,但那是为子孙遗留祸害。
冯永才多大?刘琰可不相信自己能比冯永活得久。
所以刘琰让自己的儿子刘良退让,其实也就是为了他好。
把府中之事交给刘胡氏,让她顶了这个名头,凭她与吴皇太后的关系,再加上冯永与内宫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刘琰相信,所有人都会看在吴皇太后的面子上,不会再深究下去。
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模样,刘琰一巴掌就拍过去,喝骂道,“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府了!等那冯明文去了越雋上任再说。”
刘良蒙了,捂着脸不不知所措。
大人,你是都乡侯啊!比那冯永不知高哪里去了,竟然会怕他吗?
刘良的世界观有点崩塌。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后院里,侍女正对着黄月英禀报道:“禀夫人,冯君侯求见夫人。”
“冯君侯?”
正在组装着东西的黄月英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哪个冯君侯这般没礼数,这般突然上门就算了,连拜帖都没有?再说了,怎么会有君侯来找我?不应该是找丞相的吗?”
倒是正在不远处读书的张星忆听到“冯君侯”的称呼,眼睛就是一亮,然后咭咭一笑,“叔母莫不是忘了冯郎君前天刚被封为关内侯?”
黄月英“呀”地一声,亦是失笑道,“竟是忘了他,让他进来吧。”
冯永得了允许,抱着一个藤条箱子进入后院,把箱子放下后,对着黄月英恭敬地行礼道,“永见过夫人。”
黄月英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