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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还有,这本《紫电青霜记》的下半册,也要快点寻来!”
“小人明白。”
张星忆说完,又放下车帘,踌躇了一下,又重新翻开书,开始读第三遍。
虽然刚才说看得挠心,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是总是惦记着这书中所记的结尾究竟是什么。
若是那周芷若最后也跟着张无忌和赵敏去归隐山林,那二女侍一夫,谁是大?谁是小?
再说了,两女势如水火,又如何能安然相处呢?
张星忆心里恍恍惚惚地,手里翻着书,眼睛落在书上头,却是只觉得书上那些字如同一个个小黑点标过,却是看不进去书中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只听到外头有人说了一声,“娘子,南乡到了。”
张星忆这才回过神来,自失一笑,自己当真是着了魔了,竟然为这书中虚构之人担心起来。
她再次掀起车帘,看到外头,直接就变了脸色,低声惊呼道,“那是什么?”
只见目光所及的远处,正腾腾地冒着黑烟,即便是在大白天,也看不出黑烟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建筑。
在黑烟的笼罩下,那若隐若现的建筑如同鬼城。
想起南乡群魔乱舞的传说,任谁第一次看到这情形,都会冒起一个想法:那里莫不成就是恶鬼现世?
“小人也不知,因为那里从不让外人靠近。只知道里头应该有窑子,没日没夜地在烧火。”
张三作为最熟悉南乡张家下人,竟然也不知道那些黑烟底下究竟是什么。
“那得费多少柴火?”
“听说烧的不是柴火,乃是石炭。”
张三郎说着,跺了跺脚下,“这人工石的材料,就是那里产出来的。”
然后又指了指黑烟后头的群山,说道,“那石炭,就是从山里运出来的。”
“从这里看去,还当真像是群魔乱舞……”
张星忆看了好久,这才喃喃地说了一句。
然后当她看向前方的路时,这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太对。
“不是说到了么?怎的没有城墙?”
只见前头人来人往,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车队,车上盖着麻布或者油布,把车上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
大道两边有不少的房屋,有茅草、有泥房,甚至还有高大的砖瓦房,却是没有看到城门城墙。
“回娘子,城墙还在前头,不过这里已经算是南乡城了。”张三解释道,“原先的南乡城太小了,如今已经变成了内城,里头大多是工坊牧场,还有山里的矿场家眷住的。”
“城墙外头热闹些,是后来迁到南乡的人住的,不再另设城墙。”
张星忆惊异地问道,“为何不设?”
“因为往来南乡的人每天都在增多,所以南乡最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张三指了指前头的那些茅草屋,“娘子请看,这些都是近三个月才到南乡讨生活的。”
“以前那里,可是没人要的荒地呢,现在都起了房子,所以南乡县的一直没有再建城墙。”
顺着大道一直往前走,茅草屋渐渐变少,到最后,连泥屋都没了,只剩下高大的砖瓦房。
路边行人也没有了最外头的那种寒酸气,皆是脸色红润,精神抖擞。
各种吆喝声也多了起来。
南乡已经算是大汉少有的富庶之地,所以这街面自是热闹非凡。
但张星忆乃是见惯了锦城的街道,只是觉得这里甚至比汉中治所南郑还要好一些,却是没觉得有多惊奇。
她干脆把车帘挂了起来,就这么探头向外看去,只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过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大街怎会如此整洁?”
就算是锦城的大街,也总会有牛马牲畜的溺便。
之所以让张星忆感觉到熟悉,是因为冯庄的道路,也是这般特殊。
整洁,干净,没有什么让人觉得不适的东西,走在上头,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娘子,南乡的大街上是不能乱丢东西的,即便是赶了车子进城,也要做好准备。”
张三指了指自家马车,只见所有的牛马屁股后头,不知何时已经安上了一个布兜。
“怎么会有这般古怪的规矩?”
“听说是冯郎君定下的规矩,若是谁乱丢东西,是要罚钱的,若是没钱,则要被抓去做三天劳役,打扫大街。”
张三指了指不远处,“娘子且看,那便是巡视的人。”
张星忆定眼看去,只见大街拐角处有一人,身着黑色衣服,头上戴着有些古怪的帽子,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大街上的每一个人。
“这等古怪的规矩,难道就没有人违反?而且我看他只有一人,若是有人结伙而违之,他又能如何?”
张星忆觉得一个人就想管住整个大街,未免有些荒唐。
“娘子有所不知,这南乡大街,时时有士卒巡视,若是有人闹事,只要一声哨响,附近的士卒皆会聚拢而来。且这些士卒还专门配有铁勾渔网等物,任你是游侠儿还是青皮,都逃不脱。”
那人喜好干净的程度,当真是已经到了世间少有的地步。
张星忆心里暗暗地想了一句。
“娘子可要先回府上休息?”
张三指了指前头的一个分岔路口,“再往前走左拐,就要入内城了。娘子歇脚的别院,就在内城,倒也安静。”
“内城边上有一个书店,就在那路口右边,里头什么书都有。娘子要找最新出的《紫电青霜记》,若是在里面找不到,外面就更找不着。”
“书店?这又是什么地方?听这名字,莫不成是谁家的藏书之地?”
张星忆好奇地问道。
“娘子误会了,非是谁家的藏书之地,乃是南乡县卖书的地方。”
“卖书?”
张星忆更好奇了,她越来越感觉到这南乡的古怪之处。
这书籍,本就是世间珍贵之物,别人若是有幸得到一本书,只会珍藏起来,要是心眼小些的,即便是亲朋好友来借阅,那也是推脱不给,哪有卖这一说?
若是把家里的书拿去卖,那就是和卖祖业一个德性,乃是败家中的败家。
“对。娘子有所不知,这南乡的毛纺工坊、牧场矿场等里头的人,皆要求识字。特别是十二岁以下的娃儿,更是必须入学堂念书。故这书店,本是建在内城之中,方便他们阅书而设。”
“后来南乡外来人士渐多,甚至有外地人听闻此处有书可随意观阅,而不惜专门赶来。南乡县县令这才令人在内城外扩建了书店。”
“若是在南乡落了户的,可以办借阅证,只要让馆内博士登记一下,便可直接把书拿走,只要按规定时日归还即可。”
“若是外地来的,就只能买了书才能拿走。只是这书本却是价钱不低,一般人还真买不起,故大多数人却是在书店旁边的笔墨店买了笔墨,然后再去书店抄书。”
“直接抄?”
“对,里头还有专门看书抄书的位置。”
说话间,车队到了路口,张星忆顺着张三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一个极大的馆院,即便站在路口,亦可看到馆院的牌子上面的大字:新华书店。
那馆院门面极大,占地更是独霸一方,显得巍峨而庄重。
“你且先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先回别院。”
张星忆这一路来,想了无数次那张无忌和四女的感情归宿,当真是想得抓心挠肺,如今书店就在眼前,她自然要先去一暏为快。
说着,她整了整仪容,推开车门下车来,向着那个庄重无比的馆院走去。
书店大门敞开着,时不时有人或抱着书本,或抱着笔墨纸砚进出,外头还有不少仆人打扮的下人在等候。
不少人看到张星忆,眼中都禁不住地露出惊艳之色,心里皆是在想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有这等罕见容姿?
张星忆站在这个比她家府门还大的书店门口,只觉得里头自有一股凝重之气,心里竟生出些许的畏缩之意,她低声问向张三:“这书店,可有什么规矩?”
张三平日里虽然不止一次站在远处看到这个书店,但却从未进去过,此时听到娘子询问,也有些吞吐:“回小娘子,小人也不知……”
张星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只见有一个小孩鬼鬼祟祟地左看右望了一下,然后像只老鼠一般从张星忆身边溜过,准备窜到书店里。
张星忆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这小孩的衣领。
这小孩一时不防,头皮一紧,还以为自己被自家大人抓了个正着,连忙大喊了一声,“大人,我错了!”
然后扭过头来一看,没想到却是个好看的阿姊,心下就是一松,然后又扑腾两下,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在背后偷袭我!”
张星忆虽然没有关银屏那般的武艺,但她好歹也是练过武的,加上年纪又比对方大,占了身高的优势,只见她手一拎,再一翻,就把手里的小孩提起来,晃了两圈。
“你又是哪家的娃儿,玩耍也不知道看地方。这等藏书之地,岂是你来的地方?”
第0507章 书店见闻()
小孩短手短脚扑腾了两下没挣脱,便叫道,“有本事你先放我下来。”
张星忆闻言就是一松手,只听得“扑嗵”一声,这小孩掉地上,又马上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星忆,冷笑一声,“新来的吧?”
新……新来的?
张星忆一听就是大怒,这整个南乡都是她张家的食邑,虽然她家对南乡没有什么决定权,但这里收上来的所有赋税都是她家的。
这个小娃竟然用这等蔑视眼神看人,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就准备再动手把他擒拿过来。
这小孩却是机灵,一看张星忆眼神不对,连忙退后一步,“你别乱来,知道南乡是什么地方吗?再敢闹事,看巡街士卒不把你抓起来!”
张星忆这才想起这里是书店大门口,心里悚然一惊,当下学着那小孩冷笑一声,“你是谁家的小孩?”
“娘子,这是罗县丞家的小郎君。”
张星忆与那小孩发生冲突也就是短短一会儿的事,张三此时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进来。他一看到罗宪,连忙上前低声对着张星忆说道。
罗宪很明显听到了张三的话,当下小脑袋昂得高高的,意思很明显:知道我是谁了吗?
他原以为可以吓住张星忆,可惜的是只见这好看极了的小阿姊却是毫不畏惧,当下闪电般地揪住他的胳膊,又把他拎起来,走到书店大门边上,以免站在门口挡了他人的路,“那你又可知我是谁?”
罗宪用力挣扎脱开来,“我管你是谁,反正我不怕你。”
反正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倒是一点不怕对方敢把他怎么样。
“西乡侯乃是我家阿兄,这整个南乡县都是我家的食邑,莫说是你,就算是你家大人过来,看我怕不怕他?”
罗宪一听,眼中先是露出怀疑的神色,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星忆,最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终于变了。
只见他突然一转身,就欲跑路。
只是张星忆哪会让他如愿?当下又是一揪他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往哪跑!”
罗宪的小短腿在地上蹬了两下,发现跑不开,连忙求饶道,“张家娘子,宪知道错了,就求你看在冯郎君的面上,饶了我这一遭。”
“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
“下面那一句。”
“求娘子看在冯郎君的面上……”
张星忆这回终于听清楚了,连忙把罗宪的小身板扳过来,“你认识冯郎君?”
“认识啊。来汉中之前,我还在冯郎君府上吃过饭食呢,喏,你看,他还送了我这个。”
罗宪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细细的绳索,上面吊着一个物件,正是冯永赠与他的小玉马。
张星忆拿起这小玉马细细揣摩,眼中露出喜爱之色。
罗宪一看要糟,这可是他的宝贝,夜里都舍不得让它离开自己的脖子。
“冯郎君为何要送你这个?”
张星忆恋恋不舍地把玉马放下,又问道。
“因为我和冯郎君的弟子打了一架。”
罗宪看到张星忆放开了小玉马,心里一松,这才理直气壮地答道。
张星忆一下子就笑了,也不去计较他的孩子话,心想那个人做事有时候还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小小郎君,又如何能知道?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想起方才罗宪的神情动作,便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