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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永指了指不远处的夷人聚集之处。
那些夷人有一部分是高定旧部的家属。
有一部分则是高远奉了冯永之命,亲自出面找附近夷人头人买下来的奴隶。
没错,在不少的夷人部落里,底层的夷人被当成了头目的私有财产。
既然是私有财产,只要能出得起价钱,头目是不介意把这些两脚动物卖出去的。
至于主动过来投靠的夷人部族,也不是说没有,但那都是靠近邛都生活的小部族。
他们实在是没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看到汉人大军进入了邛都,再听到鬼王号令,吓得连夜赶过来,以免被灭族。
至于稍远一些的部族,都在心存侥幸地观望。
冯永倒也不心急,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东渠部既然是首恶,那么把东渠部灭族就是第一把火。
等这把火烧起来了,相信他们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花鬘听了冯永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悄声问道,“冯家阿兄,东渠部的劳力,能私下里匀一些给小妹么?”
“你的族人不是准备迁过来么?听说有两万多人呢,你那个马场,打算开多大呢?”
冯永听到她这个话,奇怪地问道。
“不是小妹自己要,是有人托了小妹,出高价买劳力呢。”
“谁?”
“一个是刘家,一个是糜家。”
那不就是被权贵们逼往南中喂蚊子的刘良和糜照?
“出多少?”
“两百缗一个。”
花鬘伸出两个手指头,嘻嘻地笑道。
“好生大方!”冯永失笑道,“你不怕我生气?”
“阿兄这边卖劳力,底价也就是七十缗一个,最高不过一百缗,再高也没有了。这两家出两百缗,很明显就是给阿兄赔罪来了。”
“小妹就是个传话的,阿兄若是愿意收,那小妹就赚点辛苦钱,若是不愿意,那也是他们活该,就当小妹没说过这个话好啦!”
刘良和糜照原本是属于权贵阵营,偏偏又被权贵排挤,想找门路都没人愿意帮忙。
没想到去了南中,竟然能找到花鬘这条路,嗅觉也真够灵敏的。
“他们愿意多掏钱,我当然愿意收。”
刘家还好说,但糜家好歹是阿斗的亲戚,当初糜照又是皇后的授意。
再说了,如今自己与关姬已然成亲,权贵们也应该放心了,网开一面,也算是跟阿斗和皇后留个善缘。
“当真?”
“人家送钱我都不要,难不成我是傻的?”
“多谢阿兄!”
花鬘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喜色道。
“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就是答应给我的马场资助些钱粮。”
“既如此,那你把马场也算糜家一份吧,以后说不定对你家有好处。”
“阿兄都这般说了,小妹自然听从。只是这份额给糜家,不给刘家么?”
“我管刘家去死!”
第0519章 收人心()
非法穿越的某只土鳖,说要心眼大,那就是个笑话。
刘良当初在张星忆面前自诩为皇亲贵族,质疑土鳖停驻在侯府云集之地的资格,一直被某人记在小黑本本上。
更重要的是,刘琰父子在去年的时候竟然还想抢自己的兴汉会会首位置,甚至还打算把自己排挤出兴汉会,这果断不能忍啊。
所以,刘良去死就好了。
花鬘倒也不是在意刘良的死活,她自己目前都身不由己呢,孟家好不容易才从冯永这里得到一个翻身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违背冯永的意思?
当下左看右看,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冯家阿兄,怎么没看到关维之呢?”
冯永又瞄了她一眼,这小妞,老是觊觎自己的婆娘是几个意思?去年被关姬打哭了,这回还想上门找虐?
“他在忙着呢。”
“忙什么?”
“他是督邮啊,如今邛都新定,人心不稳,自然是要忙着四处巡查,稽贼捕盗,以防心有不轨者。”
如今邛都鱼龙混杂,本地的夷人,外来准备捞一笔的权贵世家里的那些管事,还有什么战俘奴隶,把邛都一下子挤得满满的。
光是吃喝拉撒和卫生问题就够烦心的了。
更别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治安问题那是刻不容缓。
幸好巧言令色冯郎君、还有什么鬼王的名头够响亮,再加上孟琰和张嶷留下的一千精兵,还有从民团转化过来的东风快递保安人员,经验也足够丰富,总算人手够用。
关姬每日都要不断地巡查四周,维持秩序,哪有心情跟一个小娘子搞姬谈恋爱?
“再说了,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又何必呢?”
“冯郎君你胡说些什么呢!”
花鬘小脸微微一红,如同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冯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啧”了一声,心道我哪有胡说,你的关郎,天天晚上都和我睡同一个榻上,跟我汇报思想工作呢。
看到花鬘走远,冯永的大弟子魏容这才捧着一个册本走了过来,“先生,邛都现有的人口,已经统计出来了。我们所带的粮食,只够支撑半个月。”
“半个月就够了,前几天已经传令到卑水那边,让那边运粮过来,想来就快要到了,还有安上、僰道那边,粮食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了。”
孟琰平定卑水后,卑水成了进入邛都的前沿,屯了一些粮食,这时正好全部运过来。
自越雋上任太守龚禄死于夷乱中后,越雋的任命官员根本不敢进入越雋,只敢在安上那里停留,那里也有部分粮食。
从锦城到僰道,有一条青衣江连接着,可以把粮食快速地从锦城运到僰道。
再加上东风快递的业务日渐娴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
兴汉会出手大肆收购粮食,锦城的粮价终于止住了跌势。
以锦城为中心的蜀地,这些年粮食年年丰收,年年增收,这本应该是开怀大笑的事,但蜀地世家们却欲哭无泪。
因为都江堰的重新开发,再加上深耕技术,朝廷手里的粮食不再紧缺。
还有面粉与蒸馍的出现,广大人民群众的口粮变得丰富了很多。
这就导致了锦城的粮价被死死地压着,让不少种粮大户很是担心地里的产出成了垃圾。
北边汉中的粮食有南乡工坊这些地方支撑着,南边南中的地又准备种甘蔗制糖抢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占了川中平原大部分田地的蜀中世家大族,如今感觉自己就像是关在一个大牢笼里。
而且是被大汉丞相上了锁的那种,甚至还时不时拿根棍子抽他们一下,简直酸爽!
递棍子的人,姓冯,名永,字明文。
如今这个姓冯的终于好心了一把,不但把牢笼打开了一个口子,还愿意给他们点甜头,让不少人热泪盈眶。
所以锦城的粮食收购很是顺利,东风快递建在锦城外头的仓库不够用了,不得不紧急扩建了临时储存点。
过了几日,张嶷平定苏祁邑东渠部的消息传到邛都,冯永哈哈大笑,下令道,“开工!”
开工不单单是指建设城池,而且还包括填湖围堰,开荒种地。
解决了离邛都最近的东渠部,邛都附近就算是安全了,已经具备了开发的价值。
孙水河谷是一个狭长的平原,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四季常春,不但可以养牛养马,同时还可以建成一个大粮仓,乃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农业是第一产业,没有农业,一切都免谈。
不管邛都最后变成什么样,都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供应作为基础,所以开荒种地还是要的。
南乡学堂开办有快三年了,已经到了可以收割大批具有初级知识劳动力的时候——以前那种叫消耗品,连最初级的劳动力都算不上。
土木工程队也有快两年的历史,期间不但修建了水泥大道,还给南乡工坊牧场矿场修建了不少房子城墙,积累了丰富土木建设经验。
既然知道自己要立足于邛都,冯永又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
所以随军而来的许多人员,都是从南乡那边抽调过来的。
城池的工地上,只要是戴着柳条编成的安全帽,对着他人指手划脚,吆三喝四的,都是从南乡过来的技术人员。
测量土方,规划地形等,虽然很初级,更多的时候是靠经验,但总比胡乱搞来得强。
投靠过来的夷人发现自己以前拼尽了全力到处去找吃的,还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如今只要按着鬼王的意思去干活,就能天天吃上两顿饱饭,竟是渐渐地熄了其他的心思。
同时暗暗地想着,这鬼王不但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吃人肉喝人血,反而是好心得很。
就在邛都变成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的时候,张嶷终于押送着东渠部的头目们回来了。
冬渠部冬逢已死,只留了一个腌制好的人头,散发出阵阵恶臭,熏得冯永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连忙摆摆手,让人把这人头给收起来,再看向被捆成一串的夷人头目。
被绑在最前头的家伙,虽然身材不算高,但脸面的狰狞程度与鄂顺有得一拼。
衣服破破烂烂,可以看出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痕,看来一路上没受虐待。
“禀长史,此人就是亲手杀害龚太守的李求承。”
张嶷对着冯永抱拳道,当他的目光看向李求承时,还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仿佛看见小羔羊的恶狼。
李求承看向冯永,目光中带着惊惧。
人的名,树的影。
鬼王之名,威震南中。
虽然他也是一个狠人,但相对于令南中号哭遍地的鬼王来说,他还是不够看的。
至于那些生喝人血,生吃人肉的传言,反倒是没那么可怕。
南中的深山里,又不是没有吃人肉习惯的部族。
“李求承?”
冯永没兴趣与李求承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犯人,就点了点头,“拉出去砍头示众吧。再审问一下那些头目,若有作恶多端者,也一并砍了。”
张嶷一听,竟是满面通红,眼中含泪,直接就行了一个大礼,“嶷替龚太守谢过冯郎君!”
不但是张嶷,就连站在一旁的关姬也是一脸的平淡,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东渠部在越雋是一个大部族,也是这一年来作乱越雋的罪魁祸首,甚至还杀了前太守,影响极其恶劣,拿些人头祭天,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是当今汉人的行事风格。
至于仁义什么的,那是对汉人内部而言,关夷人什么事?
冯永穿越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如今的汉人行事规则。
就连李求承也是一副认命的模样,他自知汉人对夷人一向凶狠无比,自己又曾亲手杀了汉人的大官,落入汉人之手,断无活命之理。
至于像孟获这种的,那是因为他命好,遇到了诸葛亮。
令人把那些头目押下去审问,冯永这才看向张嶷,笑道,“这一回,张将军可是立了头功了。”
张嶷一抱拳,“末将不敢居功,此皆是冯长史运筹帷幄之功也。”
“张将军无须这般,我岂是那种抢功之人?”
冯永摆摆手,“在我这里,只要有才,愿意出力,该是谁的功劳,那就是谁的,没有抢功一说。”
“末将非是要让功,只是想拿此功劳求冯郎君一事。”
“何事?”
“待砍下那李求承的头颅后,求冯郎君让末将拿它去祭拜龚太守。”
看看,我就说汉人的作风粗暴野蛮吧?砍了头还要拿人头去当祭品,这和野蛮人有什么区别?
“准了。这样吧,到时我们选个吉日,当众举行个大祭祀,不但要祭龚太守之亡,也要祭那些战亡的将士,如何?”
冯永周围全是野蛮人,自然不好自己独自当个文明人。
“冯长史此举,当是大善。”
建兴四年三月,越雋长史冯永令张嶷率军破东渠部,历数东渠部之罪状,不但把东渠部众头目当众砍头,甚至还拿东渠部君臣及头目头颅祭祀越雋前郡将焦璜、前太守龚禄等将士。
甚至还在邛都城外立起一巨大石碑,上书大字:故阵亡将士与青山永存。
其背后,不但有汉人将士之名,甚至还有夷人胡人士卒之名。
一时间,军中将士,不分汉夷,莫不踊跃,士气高涨。
而新附夷人见东渠部败亡之速,莫不被震慑,不敢再有他想,于是邛都终于彻底安定。
“咚咚咚……”
阐县城外,战鼓声起。
捉马部的战兵并没有据城而守,而是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