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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司马懿在派人向魏帝曹睿报信的同时,亲自率军,日夜兼程,倍道而行,直扑新城郡治上庸城。
上庸城以汉水支流堵水为护城河,三个方向皆环水,地势极是险要。
孟达本打算在无水的一方布防重兵,然后又准备高筑城墙,同时环着堵水围起木栅栏,防止魏兵渡河。
他的打算倒是挺好,可惜的是,上庸城外头的木栅栏围了还不到一半,司马懿的大军就已经出现在了对岸。
“将军,不好啦!”
孟达部将李辅神色慌张地冲进太守府,“来了,魏军来了!”
孟达自决定叛魏后,同时给吴蜀两地去了信,约定好日期,只待他们来援。
在他看来,新城东有汉中,南有南郡,吴蜀皆对自己有所求,想必定然会派兵前来。
只要自己能守住城,与汉吴里内外合,一切不是问题。
如今他听到城外竟然已经出现了魏军,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又是自信一笑,“能来得这么快的,只有魏兴郡的申仪,慌什么?”
“不是的将军!”李辅脸色苍白,神情中带着惊恐,“是司马公,是司马公的帅旗!”
孟达一听,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只觉得两腿发软,直接就跌坐到地上,“不可能!司马懿八日前才给我写的信,他怎么可能就到城下了?”
在孟达心里,荆州唯有一个司马懿值得他害怕,没想到偏偏是他亲自率军前来。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激灵,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俱软,只得急声说道,“快,快!扶我起来!”
李辅连忙上前扶住孟达的胳膊,孟达刚一用力,李辅竟是“唉哟”一声,跌倒到他身上,原来李辅竟也是两腿发软站不住。
孟达既然已经决定反魏,心里终是有准备一些,他稳了稳心情,感觉恢复了知觉,这才用力撑起来,向外头跑去。
他跑上城墙,极目远眺,只见堵水对岸果真是人马嘶叫,已经在开始扎营。
最高最大的一面旗帜上,可以隐约看到司马二字。
“何其神速也!”
孟达哆嗦地说了一声。
“舅父,我们怎么办?”
孟达的外甥邓贤乃是巡城守将,此时跟在孟达身边,紧张地问道。
“新城兵力不多,西边又有申仪虎视,唯有守城,以待援兵。”孟达嘴里极快地说道,“快,快把所有兵力都收拢回来。”
“诺!”
邓贤连忙跑下去安排。
孟达看到周围士卒皆是面有惧色,当下大喝一声,“慌什么?上庸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只要我们能守住一个月,汉吴自有援兵到。到时司马懿若是不退兵,吾便令他身死此地!”
司马懿率领中军在一日后赶到,得知孟达全面缩回城里,当下手执马鞭指着上庸城,笑道,“此城必破矣!我大军远道急行而来,师老军疲,他竟然不敢出战,可见其胆已破。”
“将无胆则军无战心,孟达项上人头必是我囊中之物!”
于是令大军休整一日,同时派司马师绕到前头,堵住唯一的路口,又让人伐木为舟,准备渡河。
司马懿兵围上庸的消息传到汉中和荆州南郡,汉吴迅速做出了反应。
汉中大汉丞相派李遗为帅,黄崇为副将,率三千人马沿汉水而下,支援孟达。
新城与汉中隔着一个魏兴郡。
偏偏这个魏兴郡北依秦岭,南靠巴山,汉水横贯东西,河谷盆地居中,地势狭窄,大军无法展开进攻。
魏兴郡申仪闻汉军前来,派人扼守必经之路安桥,以阻汉军前往援助孟达。
荆州的十二月底,天气已经开始微有暖意,诸葛谨满头大汗,急步走进都督府的议事厅,对着陆逊说道,“都督,孟达来信了。”
陆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前两日他才来信说要举事反魏,我还没给他回信呢,怎么又来?莫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他急忙从诸葛谨手里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继而长叹一声,“孟达要亡矣!”
诸葛谨一听,着急地问道,“都督,发生了什么事?”
陆逊把手里的信递给诸葛谨,“孟达举事后八日,司马懿就已到了上庸城下,信中字体潦草,口气迫急,很明显就是方寸已乱,只怕撑不了多久。”
诸葛谨想起黄武五年时,自己率兵攻打襄阳,被司马懿打得大败,狼狈逃回南郡之事。
当下便不禁感叹道,“这司马懿,不但深有谋略,而且用兵也确实厉害。八日行一千二百里,实乃神速无比,深得兵法之要。”
“司马八达,以司马懿为最,孟达心存侥幸,举事又不秘,合当有此败。”陆逊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都督,我们不管么?”
诸葛谨问道。
陆逊没有回答,他走到一张宽大的案几面前,低下头去仔细看着案几上的荆州全境舆图。
他站在舆图面前沉默许久,目中精光微闪,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把手指放在某一个地方,“这里,子瑜,你率五千兵马,从秭归这里出发,越过粉水,前去增援。”
“都督,走沮水不是更好吗?秭归过于靠近永安,不但容易让蜀人误会,而且路途没有从沮水那么好走。”诸葛谨有些疑惑,“况且五千人,会不会太少了?”
“沮水过于靠近襄阳,会让襄阳的张有所戒备。你打着我的旗号出发,大张旗鼓,若是事有不谐,立刻就回来,不要与魏军纠缠。”
陆逊说着,手指在轻轻地敲动,目光落到图上的襄阳两字上,嘴里说道,“我会亲自写信给永安的蜀将,解释这个事情,你只管安心去就是。”
“上庸地势险要,若是孟达下了死心守城,少说也能守上一个月。子瑜你算好时间,千万不要过于深入,以免被缠住。”
第0573章 异道会潼关?()
建兴六年一月,东吴荆州陆逊闻孟达反,遂派诸葛谨率五千人马,号三万人,大张旗鼓,从秭归出发,欲渡粉水,以攻房陵,援上庸孟达。
驻守襄阳的张得到消息,飞马传报司马懿,自请从襄阳率军拦截。
时司马懿已经渡过了堵水,把孟达所立的木栅栏尽数摧毁,同时在这几日内,从宛城所调来的大军已经陆续全部到达,把上庸城围了个密不透风。
得到张传来的消息,司马懿军中诸将皆是大惊:若是陆逊亲率大军至,只怕就要背腹受敌,有被截断后路之忧。
唯有司马懿哈哈大笑,“诸君担心太过!吾料陆逊决不敢亲率大军而来。”
众人问其因,司马懿便解释道,“陆逊若是敢亲率大军深入险地,我只需于房陵附近的筑水守住渡口,他便难以寸进。”
“襄阳张,乃是河北名将,介时可从侧翼断其后路,到时他进不得,退不得,岂非是自陷死地?上庸城内,孟达兵少,如今只敢龟缩城后,安敢出城?”
“到时陆逊莫说是与孟达内外接应,只怕连他自己都回不得荆州,真若如此,荆州南边诸郡,再不为东吴所有。”
“陆逊此人,知虚识,识兵势,决不会这般弄险。故我料那吴兵,虽称大军,实不过偏师耳,诸位勿忧。”
说到这里,司马懿环视帐内诸将,神情一肃,“众将听令!从明日起,大军分八路,加紧攻打上庸城,各将必须亲自督军在前。”
“各军中司马严加监督,若有违令者,斩之!”
众人轰然应诺。
然后司马懿又给襄阳的张去令,让其不得妄动,以免荆州陆逊趁虚攻打襄阳,同时从自己所部分出一枝人马,前往房陵,以防吴兵。
第二日,孟达带着邓贤和李辅巡城,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魏兵,当下面有忧色,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两人已经是脸色发白。
过了几日,静守南郡的陆逊看到襄阳按兵不动,叹息一声:新城地势实是过于深远,与自己隔了一个房陵,与汉中又隔了一个魏兴,无论吴汉,对其皆是远水难救近火。
若是司马懿不在,孟达能令城中将士起死守之心,那尚还可救,如今司马懿亲率大军前来,则孟达难逃一死。
自己这边面对的是司马懿和张,难以施展,就是不知,汉中的诸葛亮,有没有办法越过山水之险和魏兴郡?
陆逊这边正在叹息,比他提早出兵的李遗和黄崇正率军顺汉水而下,在距西城尚有三百里时,便闻申仪已经在安桥派兵把守。
于是两人便停驻下来,商量对策。
“文轩,若是顺水而下,我们最多也就是止步于安桥,再无寸进,虽说也算是勉强达到丞相的要求,但一番往来,却是寸功未得,总是有点不甘心。”
两人站在汉水岸边,两边皆是崇山峻岭,猿猴攀援于山林之间,苍鹰盘旋于半空之上,地形极是险竣。
若是冒然而进,只消千余人在某处关隘把守,别说是三千人,就是上万大军,亦难通行。
自己顺水而下都这般难行,那曹贼想要逆流而上,那只会是难上加难。
李遗点头,看着汉水轰隆而下,眉宇间有忧色,“确是有些不甘心,只是这山水之险,委实令人无奈。”
“当年先帝派刘封与孟达顺水而下,能取得上庸等地,皆是因为当时曹贼尚未顾及这等深远之地,而且当地豪族申家家主申耽乃是主动举众而降。”
“如今申耽被曹贼迁去南阳,其弟申仪,却是叛汉之徒,举宗兵拒守关口,我们难以通行啊。”
黄崇看了李遗一眼,犹豫一下,这才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条路能绕过安桥之后,就是有点危险。”
“嗯?”
李遗转头看向黄崇,他心思机巧,自然知道黄崇话里是什么意思。
意致这是准备没打算按丞相的意思来谨慎行事,他这是准备真正地想要打通通往新城的道路啊!
“你且先说说看。”李遗开口道,同时心里在想着,意致当年在南乡当县尉时,看来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
“文轩可记得我们过来时,有一个地方叫安阳?”
“自然记得,它是我们进入魏境的第一个县地。”
黄崇点头,蹲了下来,摆上一块石头,“这个是安阳。”
然后南北向摆上一条树枝,“安阳往北,有一条道,叫子午谷道,它直通关中长安。”
最后又东西向摆了一条树枝,“安阳往东,则可以翻越秦岭余脉,通往洵水。洵水往南注入汉水,便是当年先帝令申仪屯兵之地,名叫洵口。”
“洵口东边,有一个用垒石筑成的关口,叫木兰塞,乃是去上庸的必经之路。若是袭下木兰塞,西城就会变成内外断绝的孤地。”
“申仪虽名为魏将,但实是上庸一带的豪族,手上所领,皆是申家宗族之兵,不过二千余人。介时若是听闻外路断绝,军心必乱,你我二人前后夹击,定能破之。”
李遗听了,怦然心动,他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这么说来,若你攻不下木兰塞,岂不是有危险?”
“不会。”黄崇拍了拍身上的干粮袋,断然道,“兄长所制干粮,若是全力背上,足有一个半月之食,足够往来。”
李遗犹豫道,“我若是被拦在安桥那里,只怕无法接应你,你当如何?”
“申仪兵少,他若是敢分兵,那就是找死。我若是打不下木兰塞,自会从原路返回。”
“若是打下了木兰塞,那就更好。曹贼想增援西城,一个是强攻木兰塞,那时我即便是守不住,亦可从洵水退走。”
“还有一个则是曹军从长安进子午谷,然后顺着洵水南下。子午谷难行,就算能来,人数亦不多,在长安曹军来援之前,我也有足够的时候离开。”
黄崇一口气说完,站起身来,目光盯着李遗,“文轩,丞相让我们率军而来,是为了能让孟达坚守得久一些。”
“孟达守得越久,对丞相北伐就越有利。若是能攻下西城,曹贼必然军心震动,我们即便是救不了孟达,也可以大大拖延上庸城破的时间。”
李遗终于点头,咬牙道,“好!我分你一半兵力。你带兵返回安阳,我继续顺水而下,若是我能破安桥,则尽力破之。若是破不了,则与之相持,吸引申仪的注意,你千万小心!”
黄崇大喜,“明白!”
汉中。
冯永从南乡送走了李遗和黄崇,没有时间多呆,在叮嘱李球注意接应两人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南郑。
他还要抓紧时间整合军队,最主要的是让士卒们熟悉新型重弩。
这一日,他正在巡视各营,只见句扶步履匆匆而至,“禀将军,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