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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不一样啊,自己可是关东人。
若是被胁持从贼,家中的妻儿父母,只怕就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他连忙问道,“冀县那边呢?情况如何了?”
“冀县太远,小人来不及去查探,不过有传言说,冀县那边,已经闭了城门,不让人进出,不知是什么情况。”
“只怕是想要从贼。”
马遵喃喃地说道。
他越想越是有可能,这几年来,冀县越发流行从南边过来的东西。
原因就是,天水的几个大族,皆与南边有密切联系。
这冀县乃是天水郡治,若是天水诸县皆反,那反贼岂有放过冀县之理?
所以说,那姜维把他劝回冀县,只怕未必是安好心?
想到这里,马遵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道,“快,快把我们的人叫起来,把马匹全部牵上,马上走,立刻走,这里一刻也不能停留了。”
“诺!”
南边大军来袭,不但是马遵睡不着,姜维等人亦皆是怀有心事,哪能睡个安稳觉?不少人干脆就是衣不解带,就怕有个什么变故。
到了半夜,突然听到外头人声喧闹,马匹嘶叫,姜维最是灵醒,一个骨碌就爬起来,抓起床头的长剑就冲出去。
却见院子里,火把乱晃,马太守正在随从的拥簇下,向外头急步走去。
“明府半夜要去何处?”
姜维见状,顿觉得有些不妙,连忙叫唤一声。
马遵看到姜维拿着长剑过来,警惕地退后几步,叫唤道,“来人!”
随从呼啦地便全围了上来。
马遵得到部曲保护,心下稍安,这才壮着胆子,指着姜维说道,“你莫要过来!”
姜维只得停住脚步,再次开口问道,“这大半夜的,明府打算去哪?”
“天水诸县皆反,你等让我去冀县,可是别有所图耶?”
马遵目光闪烁,看着姜维问道。
姜维一听就急了,“明府何以有这等想法?我请明府早日回冀县,正是为了能早做准备,以备蜀虏来袭,哪里有什么企图?”
马遵却是一点也不相信,他冷笑一声,“我却是信不过你等!他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冀县的情况?”
“姜、任、阎、赵,天水四姓,你姜家位居其一。这几年来,冀县大族哪一个没有私下里与南边易市?单单是那毛布,便是几番的厚利。”
说着,他就着火光,看到各个屋子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正是天水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人,无一不是天水豪族人士,当下心里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等为了从南边拿到毛布,不惜拿粮食去换,此等资敌之事,真当我不知耶?只怕你等,夜夜盼着那季汉大军到来吧?不然如今陇右为何诸县皆反?”
他能知道得这般清楚,就是因为在这两年里,他从这几家手里,拿到了不少好处。
只是如今他却是后悔万分,若是早知这些大族生了叛乱之心,他如何敢沾这种事情?
姜维一听,心下更是急如火焚,当下就欲上前解释,“明府过虑矣!维岂是那等不忠之人?”
“你站住!”马遵“锵”地一声,当场就把腰间长剑拔出来,指着姜维厉声喝道,“姜伯约,你我好歹相识一场,难道你真要与我刀兵相见耶?”
姜维只得再次止步,长叹道,“明府不回冀城,还能去哪?”
“我去何处,与你等无关。若是你当真清白,便带人回冀县,守住城池,待蜀虏败退,自会证明你乃是无辜,到时我亲自向你请罪亦无不可。”
“但如今,我不信诸位!我们就此别过!”
马遵说完,就欲重新迈步,准备离开。
姜维不死心地苦劝道,“明府乃是天水郡太守,就这般弃郡治冀县而去,日后朝廷追究起来,未免有失城之罪,介时明府岂非要受到重罚?”
马遵一心想尾随郭淮而去,哪里听得进去?
当下冷笑一声,“城早就失了,非我之罪,罪在诸君!”
说完便带着亲信随从,走出院子,翻身上马,连夜向着上方向急驰而去。
太守带着亲信离去,甚至连安排他们住下的县令亦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客舍里的众人皆是心中茫然,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太守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伯约,我们该怎么办?”
梁绪走过来,低声问道。
姜维没有回答,却是盯着梁绪问了一个问题,“乐和,你说冀县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马太守所说的,会是真的么?”
“应该不会。听说如今那诸葛亮还在攻打祁山,蜀地兵马还未真正进入天水,冀县怎么可能闻风而降?”
梁绪摇头道。
意下之其实就是,在没有确实真正情况之前,冀县大族,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下注?
万一消息是假的,那岂不是要闹大笑话?
姜维没有在意梁绪话里的小心思,他点头道,“可是此时太守已经认定冀县反了,我们亦是同谋。若是我猜得没错,他定是往上躲避去了,毕竟那里有郭将军。”
“到时不怕蜀人不来,怕就怕蜀人没来,或者只是骚扰一番就走,那马太守却与郭将军说我们乃是反贼。真到了那时,只怕我们是百口莫辩。”
梁绪悚然一惊,“我竟是没想到这一层!”
“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让马太守随意在郭将军那里乱说,必须要去解释清楚。”姜维环视了一下众人,坚定道,“我们最好兵分两路,一路去上,另一路,则是回冀县报信。”
“好。”
众人在县里找到了剩下的最后几匹马,姜维与梁绪带着人跟在太守后面追去,其余人则是赶回冀县。
诸葛亮率军进犯的消息传到洛阳后,洛阳皇宫里已经连续好几天灯火通明。
双眼布满血丝的曹睿坐在东堂的主位上,死死地盯着门口,门外稍微有一点动静,他都会迫切而又希冀地坐直了身子。
下边的陈群、刘晔、孙资等重臣皆在坐,只是人人沉默,堂上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每个人心里皆是五味杂陈。
其实诸葛亮在汉中练兵讲武之事,他们早就知闻,但在众人商议之后,皆觉得如今蜀国疲敝,能自保就算是不错了,安有能力进犯?
若不是有秦岭天险,大魏早就直接挥军西下了,焉能让蜀国活到今日?
所以诸葛亮到汉中之事,竟是没引起多大的重视。
如今突闻诸葛亮率军犯界,每个人都觉得脸上无光,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这诸葛村夫,实是不按常理行事!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无比的脚步声,同时还间夹着甲叶摩擦的声音,曹睿眼中爆出精光来,竟是情不自禁站起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将军身披甲胄带着一阵风走进堂内,抱拳道,“臣张,见过……”
“张将军免礼!”
曹睿走下主位,急步上前,扶住张,激动道,“我可把将军盼来了!”
“臣来迟……”
“不迟不迟!荆州至洛阳,足有千余里,将军能这么快到达,已经是实出朕意料之外。”曹睿扶着张不放,如同扶着一个救命柱子。
“如今国有危难,蜀虏寇边,我遍观大魏内外,唯有张老将军能当国之所依,故睿请将军,领军西进,荡灭蜀虏。”
说着,曹睿深深地鞠了一躬。
武皇帝在时的外姓五大将,乐进最先病亡,于禁又被先帝羞辱而惭死,剩下的张辽也在黄初三年病亡,徐晃则是刚好在去年病逝,如今唯有**在。
所以此次名义上是大将军率军抗击诸葛亮,但实际上最主要还是要看张。
张连忙单膝跪下去,“臣深受国家重恩,为陛下所驱,那是理义所在,岂有说是让陛下请臣之说?”
“张老将军实乃国之柱石!吾有将军镇守边疆,实是大幸。”
曹睿连连说道,伸手把张扶起来,“如今洛阳中军有步骑五万,已经集结完结,将军可领军先行,吾再召外军,跟随将军之后。”
同时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如今我怕的就是,诸葛亮突袭关中与陇右,援军未到而关西诸军无力抵挡。”
张笑道,“陛下勿忧,那诸葛亮若是仗山险之阻,大魏还不能对其如何。如今他弃其地利,引兵而出,正合兵法中引人之术,此次他必败无疑。”
曹睿一听,仿佛得了应和一般,“没错,我亦是这般想。如今陇右南安、天水、安定皆有人呼应诸葛亮。”
“据最近的一次消息,如今他竟是把大军散了出去,准备接收三郡之地,连祁山城亦只是才刚刚攻下,此乃贪心太过,知进不知退,知攻不知守,将军必能破之!”
第0577章 布置作业()
张郃重重一抱拳,“陛下,臣这就去点兵马,立刻出发。”
“将军日夜兼程赶来,且行休息半宿,明日清早再行出发。大军夜行,只怕不妥。”
曹睿安抚道。
“陛下,兵贵神速,陇右危在旦夕之间,随时有失,岂能有一刻拖延?武皇帝的虎豹骑,昼夜行三百里,犹能败敌。今虎豹骑编入中军,当年老兵,犹然不少。”
“如今国有危难,正是用此等精锐长处之时,某虽不才,但亦愿领大魏精骑,再破贼寇,让他们知道旧年长坂精锐仍在,不敢再轻易来犯。”
“好好好!张老将军,实是忠心为国,国家安危,就全托付于汝身了。”
曹睿感动道。
说完,他转身走回案前,拿起虎符盒子,双手捧给张郃,“此乃中军虎符,可令全军,如今交与将军,望将军大破贼寇,凯旋归来。”
“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张郃垂首,双手接过虎符,大踏步走了出去。
是夜,洛阳城人马鼎沸,吏民大多没有安睡,只闻人叫马嘶,蹄声如雷,轰隆隆地向西而去。
欲从汉中进入陇右,祁山城就是第一个大门。
如今大门被破,汉军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从这个门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天水。
一时间,关中和陇右的吏民皆是大为恐慌。
不但南安,天水二郡的太守弃城向东而逃,就连陇左的安定郡太守亦向南而奔。
此三郡者,有人向南边派来了使者,表明归汉之意。
大汉丞相刚出祁山,就得到三郡响应,大出意料之外的同时,又惊喜过望,当下对天长笑,“人心向汉,人心向汉啊!”
于是派魏延继续经南安郡率军向西,收拢沿途各县,同时震慑陇西郡,令其投降。
如果说,祁山是进入陇右的外大门,那么,出了祁山迎面而来的西县,则是阻止汉军继续北上的内大门。
同时西县后头的东北边和西北边,各有上邽和冀县,此三地,构成了坚固的三角防御体系。
故诸葛亮亲自率军攻打西县,同时派吴懿去攻打上邽,关兴张苞则是领着大汉仅有的两千骑兵,一路向西北而去,准备收服南安诸郡。
南安的西北边,是凉州的金城郡,为了防止凉州的曹魏军马从西边与关中遥相呼应,夹击汉军,拿下金城郡的郡治榆中最好。
若是拿不下,则必须要在南安的北边做好准备。
至于冯永……还是继续跟随中军,其部继续帮忙维持粮道,说白了,就是当后勤部队。
众人得了令,皆是欢喜散去,唯有冯永,黑着脸,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你还有何事?”
大汉丞相早就注意到冯永的脸色不对,等众人都走后,这才开口问道。
冯永看了看外头,确实没人了,这才趋步上前,凑过去低声道,“陇口啊丞相,陇坻啊!”
诸葛亮莫名道,“什么陇口陇坻?”
冯永大急,心道莫不成丞相你已经忘记了当年南中味县的冯明文?
“丞相,欲守陇右,则陇山各关口则必不可失。如今你把大军皆散去,收取各地,为何偏偏不派兵去陇山关口呢?”
大汉丞相得知陇右人心向汉,心情很好,闻言便知其意。
于是耐心地对着冯永解释道,“曹贼尚坚守西县,东北边有上邽,西北边有冀县,此三地者,乃是陇右要地,若是不拿下来,如何能在陇右站稳脚跟?”
冯永一听,“啧”了一声,心道还没等你站稳脚跟的时候,凉州的徐邈和东边的张郃都已经打过来了!
“丞相,陇山共四道关口,北边两道不管,这南边的两道,我们可完全可以趁着曹贼慌乱的时候先行拿下来啊!”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必受其殃。如今天赐大汉以陇右之地,丞相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