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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曼你个混蛋,不就是长矛用得好点吗?我用石头打的比你远!”库努还真的玩得一手好石头,二三十步外打鸟或者兔子从来没失手过。
“屁,真要打仗杀人,谁和你玩石头?都是弯刀长矛还要弓箭的”乌尔曼擅长用矛刺鱼,但是说到投掷,弓猎之类根本一窍不通。
“唉啥时候能有把弓就好了”库努叼着草棍手臂枕在头底下,不管不顾的躺在了草坡上,嘴里嘟囔着。
“弓?难咯,除非到哪里抢一把”乌尔曼虽然只会用长矛,但对弓箭也是不无向往。
两个人一时都没了说话的兴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库努躺在地上一个侧滚,把耳朵贴在地表上,稍停就坐了起来,“有人来了,至少百多个骑兵”
“应该又是哪一家哎,好奇怪,他们来的好快,看!”乌尔曼用手指着远方。
两个放羊娃待的位置是河边的一处缓坡,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群骑着马的人快速读过浅滩,排成纵队贴了过来。
“好像冲我们来的?”乌尔曼有些惊愕的看着远方,接着醒过味儿来,“库努,要不要跑?”
“跑?跑到哪里去?能快得过人家马匹的四条腿?”库努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说完又揪了一根草棍叼在嘴里。
确实,他们两个根本没有马代步,方圆一里内,四条腿的只有山羊,难道骑着羊跑路?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傻愣愣的看着百多个骑士在高大的马匹驮负下迅速靠近,不敢逃也不敢反抗,天知道这些人是盗匪还是军队。
百多骑兵的速度非常快,仿若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近前,他们快速的停下马匹,然后三位成群的散开,为首的一个下马带着几个骑士到了目光有些呆滞的两个人身前,“会说汉话吗?”
库努擦了擦嘴角快要溢出来的口水,“会!我会!”
天啊,这些家伙哪里来的?每个人都穿着合体的皮甲,弯刀、长矛、弓箭、骏马全都配备齐全,脚上还穿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筒靴子,即使汗王的近卫军也不过如此吧?
“你们是谁?附近是那个部的草场?”问话的人语气很慢,仿佛是为了两个人更好理解。
“我是库努,他叫乌尔曼,都是布哈拉城内商人的奴隶,这片草场是布哈拉所有人共有的将军,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知道可能不会死,库努的疯狂劲儿上来了,说了一通话,居然有胆量问对方是什么人了。
“哦哦,已经到布哈拉了”为首的人抬头看了看远方,然后有些戏谑的扫视了放羊的两个半大小子,“我姓闵,乃汉人东归营斥候校尉。你们到底是汉人还是葛逻禄人,或者是什么维吾尔人?”
带队问话的正是向北探路的闵文侯,从马什哈德直向东北到处都是荒野,仅有的几块绿洲也也不过是一些小部落,对于东归队伍的大队人马完全构不成威胁,所以这个胆大的家伙直接越过了阿姆河,跑到布哈拉这个地方来了。
之所以告诉两个放羊小子自己是谁,完全是看在他们黑发黑眼的熟悉感觉上,否则问话之后等着两个半大小子的只能是死亡。
“将军大人,我是汉人,有个汉人名字叫做田望东”库努,不,还是叫田望东吧,这个机灵惫赖的小子马上跪倒在地做屈服状,顺便还拉倒了身边的乌尔曼,“他也是汉人,名字叫许思归”
有些懵懂的乌尔曼,哦,许思归虽然和田望东两个斗嘴,但是关键的时候从来都是交给很少吃亏的田望东应付,这会儿也是一脸乖巧状伏地不语。
闵文侯有些发愣,赫拉特的战斗他没能参加,但是将主老罗从那里解救了数千汉人奴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没想到在布哈拉的外围自己也遇到了族人,没错,族人,因为他自己的血统也不纯正,所以对眼前的两个放羊小子也没什么不认同的,恰相反,从两个小子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往,一时间同情心大作。
顺便说一下,闵文侯带着的这组斥候,有好多就是他从守备营中招来的兄弟,其他人也基本是原唐人营的平民,大家的情况基本都很类似。
一方认可,一方倾慕,两方可以交流的事情可就多了。好在两个放羊小子的汉话还算过关,闵文侯这队人也都多少会一点突厥语,总算不至于鸡对鸭讲的难以沟通。
有了共识的两方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至少很短的时间内,闵文侯这些人就了解了布哈拉附近的大体情况。最需要注意的军队数目和势力分布都有所了解,甚至还顺便搞清楚了这附近有多少汉人的血裔存在。
按说这些东西不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够了解的,但是别忘了许思归和田望东两个是放羊的小子,每天赶着羊群东奔西走才是他们的本职,两个人又有一些小机灵,本乡本土的了解这些情况实在不难。
中午的时候,找了一处远离道路的位置,闵文侯这组斥候招待两个小子吃了一顿好的,给他们留了一些容易隐藏的食物和物件就离开了。
两个心已经开始野了的小子议论开了。
“乌尔曼,你说他们还能回来吗?”田望东捏着手里的肉干袋子诉说着,他脚上已经换上了一双外表看着很破旧的短靴子,靴子里面还藏着一把腿叉子,这玩意儿可把他高兴坏了,长这么大他手里还从没有摸过金属兵器呢。
“别叫我乌尔曼,叫我许思归,闵将军不是说了嘛,顶多三四天,他们就能过来了,到时候把我阿娘还有库尔娜大婶一起都救走。”许思归少了几分沉静,一双经常发呆的眼睛也灵动了更多,他的腿上也换了一双破旧的短靴子,腿叉子这种东西也有,不过还多了一个矛头。
库尔娜是田望东的阿娘,如果不是不能扔下自己的阿娘,两个小子或者今天就干脆的带着羊群一起跟着闵文侯走了。
“好,太好了,总算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田望东高兴的在草地上打滚,丝毫不顾惜本来就已经破烂的袍子。
“别滚了,你的袍子再滚就烂了!”懒洋洋斜靠在石头上的许思归随便开着玩笑,脸上也没了早上的凄苦。
“怕什么,闵将军都说了,进了东归营,会给我们发新衣服的,看看我脚上的靴子,可暖和。”嘴上虽然还是耍硬,田望东到底还是停了下来,还有四五天时间呢,他可不想衣袍破了光屁股。
“回到家,你可别这幅模样,会被赫吉家的人看出来的”许思归细心的提醒自己的伙伴。
“嗯嗯,知道了”
羊群在惬意的享用青草,两个小子兴奋地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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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节 过河()
一只行进的队伍,人数越多效率越低,也越容易出乱子。整队人数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超过八万人,再加上车辆马匹一起,这只队伍拉了至少有十五公里,对比从希尔凡出发的时候,人数增加了有至少一万四千人。
这些人有中途零散加入队伍的散人,有在达姆甘买入的中亚新娘,还有就是赫拉特加入的三千多这些新加入的人手总是需要一个考察期和适应期,然后被打散了融入各个小队。
小队的划分是杜讷、李轩和窦铣等人参照老罗骑兵校的组建方式来规划的。每个小队大概五六辆四轮马车,外加骆驼、马匹,人员也是形成互补的配合关系。各小队之间免不了竞争和攀比,于是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要知道平民的管理是老罗最头疼的事情,对比军队的简单直接粗暴,平民的事情要麻烦得多。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组织纪律性,人多是非多的情况下,即便老罗有三头六臂也做不来。
好在杜讷的以理服人、李轩的精致细密配合倔老头窦铣的粗暴嗓子,真的是无往而不利。
组织管理这种事情真的是一门社会学问,即便老罗这种后世的军中精英,也难免一时想不到。所以在看到杜讷、李轩、窦铣这些人的发挥,老罗不可避免的也有些感叹,真的别把古人当傻瓜,虽然他们的见识可能没有后世那么系统化,但智力与机变这些方面,绝不会弱于后人。
除此之外,队伍的五里之外,还有为数两千左右的行商跟随,就是前文提到过的努瓦克那一行人。这些人都是希望可以跟着大队去东方行商的,老罗带队在马什哈德东部扎营的时候,他们停驻在了马什哈德城区,现在又开始一路跟随上了。
不同的是,这些人比在拉伊城刚开始跟随的时候老实多了,再不敢有什么诡异的试探行为——实在是老罗带人杀了数万土库曼人把他们吓坏了,屠夫罗的称号不是只针对拉伊城的流浪汉的。
在后世,过多滥用武力可能会引起某些公知的谴责,但是在这个时代在这片土地,武力才是保全自己的最有效工具。
老罗现在就带队扮演了拿到最高武力的角色,团结的土库曼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其他人还有能上场的吗?
不要以为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真的很慢,类似部族战争这种事情往往是通过口口相传的,不停奔走的行商和逐草而居的牧民是传播消息的中转站。东归的队伍还没有离开马什哈德,赫拉特的战争消息已经散布到了喀什葛尔还有北方的撒马尔罕。
所以,离开马什哈德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根本看不到什么零散的游牧部落,甚至曾经经常游弋在队伍周围的匪盗也不见影踪。
连续七天,冈萨斯不止一次的在老罗耳边嘟囔,“该死的匪盗都躲到哪里去了?还想着用他们给新来的战士练练手呢。”
新来的战士就是从赫拉特救出来的人群中挑选出来的家伙,他们现在体力恢复的很快,也基本都有一手拼杀的经验,但是简易的行军操练是看不出真实水平的,要想摸底,只有用实战才能看出他们的临战发挥如何。
关河西不出意外的进入了骑兵校,因为本身素质不错,经历了几轮拳脚兵器比拼之后,成为骑兵校中的一名曲长。由于最近吃喝不愁,每天也不用担心被人鞭殆和责骂,所以整个人像被充气了一样,眼看着壮硕起来,“长官,能不能把范围扩大点?或许那些家伙躲得并不远”
队伍里的人适应能力都很快,包括关河西这种粗胚,这个地方不能适应环境的早都进地下了,所以称呼上司叫长官这种词汇学的非常熟练。
“不成,我们的目的是保护队伍行进速度,而不是狩猎,你这个混蛋敢乱出主意,小心蓝眼睛西德克找你的麻烦!”冈萨斯倒是想动一动,但是老罗的军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嘿,长官,我这不是好久没和人动过刀子,手痒嘛!”没错,这个河西汉子自从换了一身甲胄配发了兵器之后,就耐不住性子的总想证明点什么。
“闭嘴,你这混蛋自从吃饱之后,就没有一天空闲的”关河西之所以跟在冈萨斯身边,完全是老罗觉得这家伙到了东方或许可以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命令白熊冈萨斯带带这个爽朗的汉子。
“唔”关河西听出了上司的上司的不耐烦,赶紧悄声息气。
不单是手下的士兵觉得无聊,连老罗也觉得没有匪盗来解闷的日子不好过。漫漫的荒滩或者干枯的草地,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痕迹,如果不是队伍里有一些熟悉这方水土的向导,恐怕都能走错路。
这种感觉就像在后世开车走在一条空荡荡的高速路上,呆板而让人犯困。
这个时代的国家与后世不同,很多时候历史上记载的地图范围只不过是说这个政权的影响范围,而这个范围却不一定是能够有效控制的。事实上很多所谓王朝或者皇朝,他们的人口都很稀少,少到只需要几个粗陋的城市就能容纳他们所有的人口这种特征以中亚最为明显,然后城市里的统治者或者通过经商或者通过劫掠来维持他们的统治,当然也有的学习别的国度在城市开垦农田,只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余下的空白的旷野是游牧部族的活动范围,游牧部族以部落形式存在,给居住在城市里的统治者缴税以及提供战争辅兵。当部落不满统治者的政策时候,他们就会迁徙或者反叛。所以可以说这个时代的中亚王国对区域的统治并不是那么具备权威性,而且这种传统一直持续到了千年之后——阿富汗、伊朗、叙利亚之类的国度的地方政治就是有宗族长老来决定的。
“都看不到人,这种地方真的很荒凉”李姌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懒洋洋地坐在骆驼背上,对着旁边的老罗说道。
“嗯,都没有盗匪来解闷,确实很无聊。”老罗也是同样在骆驼背上,他身前是同样表情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