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总算是交了差,虽然字迹大多不同,尤其是孙雨霁公正的楷书和我潦草的行书形成鲜明对比,但我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让我跪着训了会儿话也就让我睡觉去了。
我出来之后孙雨霁还和我说:“还好相爷没有追究我们帮你抄书的事情,不然我们也免不了被罚,你倒是无所谓,彧青哥哥还有工作呢”
我被她气笑了,不过也逐渐明白了,孙雨霁对三哥那懵懂的怀春之心。说来也奇,我三哥二十四岁了还未成亲,这在辰国非常少见;确也是我们家门槛太高,找了不少姑娘,要么三哥不满意,要么我三哥无所谓,我爹不满意。这正巧孙雨霁喜欢我三哥,我觉着我三哥也蛮喜欢孙雨霁的,我爹也很喜欢孙雨霁,我就想着,要是孙雨霁就嫁给我三哥,那是很可能的。
这么一想我就怕了起来,辰国有句话叫长嫂如母,孙雨霁打小就压我一头,要是她当了我嫂子,不得管我到老?
这个设想太恐怖了,以至于一直是我小时候的心病,后来我才知道,我在杞人忧天。因为后来,孙雨霁对我三哥的感情无疾而终,也灭于一场大火。
我十五岁那年元宵,放烟花时相府走水,当时我爹正在宴请宾客,吓得大家都忙往外跑,何允晟见色忘友,拉上刑部尚书的女儿就跑了,我知道他靠不住,下意识抓起孙雨霁的手就往外跑,跑得我们俩气喘吁吁,一个劲儿咳嗽,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看见我三哥,抱着一个姑娘跑了出来。
孙雨霁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愣愣看着三哥放下那个姑娘,然后关切地对她问候。
我看着孙雨霁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忙道:“你知道我三哥对谁都很好的,也不一定就是喜欢那个姑娘的,你先别难过。”
孙雨霁咬着嘴唇不说话,我见她不回我,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急得口不择言:“那个姑娘好像是你师父连太医的女儿?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挺你的,毕竟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而且我爹那么疼你”
孙雨霁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转头冲我做了个鬼脸:“你在瞎说什么呀,我一句话都听不懂。”然后她飞快地转过身跑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疼又无奈,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因为不住地呼吸想克制自己而吐出的白气,为什么她就这么犟呢,就不肯示弱呢?
第一章·序(下)()
三。
相府的火虽不严重,却惹怒了我爹,一阵雷霆的惩罚过后,相府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一天,刚好是爹休息的日子,我也不用上学堂,就一觉睡到了巳时三刻才起,想起每日例行要给爹请早安,就梳洗了一下带着小厮秋茗去了爹的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我让秋茗先听一下我爹的心情如何,再进去通报,秋茗凑近听了一会儿,立刻退步到我耳旁道:“小九爷,里面好像在谈事情,您不方便进去。”
一听里面在谈我不方便听的事我就来劲了,问:“在谈什么?”
“好像在谈三爷的婚事。”秋茗如实道。
“婚事?我三哥?”我又惊又喜,“是不是给我三哥和孙雨霁说亲呐?”
秋茗面露难色地摇摇头:“里面坐的,好像不是孙小姐。”
我心下吃惊,立刻叫秋茗去通报,秋茗不肯,被我一脚踹了进去,秋茗撞开门刚好趴在门槛上,立刻道:“老爷,小九爷来请安了。”
我跟在秋茗后面探头一瞧,书房里坐着我爹、我三哥四姐还有我三哥的母亲青竹姨娘,还有太医院的连太医,坐在连太医边上的,赫然是那天三哥从火里抱出来的姑娘。
孙雨霁打小有志学医,爹就让她一直跟着连太医学,而现在看到坐在这儿的连太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受到了背叛一般,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都几时了,来请早安呢还是午安啊。”爹斜睨了我一眼,“你又踹秋茗,每次都这样,有没有个主子的样子。”
“彧蓝还小嘛。”青竹姨娘立刻出来护着我,冲我招手,“来,彧蓝,坐到姨娘这儿来。”
我冲我三哥做了个鬼脸,三哥一脸莫名其妙,我走到青竹姨娘和四姐中间坐下,秋茗也关上门赶紧站到我身后伺候。
我四姐因为一些原因向来不在家住,这会儿居然回家了,我悄悄问四姐:“四姐,你怎么回来了?”
四姐也和我玩起了咬耳朵的游戏,端起茶,用茶盖挡住嘴,悄悄和我说:“不还是为了三哥的婚事嘛。”
“这唱的哪出啊?三哥要娶连太医的女儿?”我觉得我的表情可能过于狰狞,忙拿一个点心装作要吃的样子挡住。
“是啊,都谈了好久了,爹好像早就中意连太医家的女儿,上次元宵宴会也有意让他俩挨着坐,我听老六说,现在家里有个病啊痛的,都叫连太医来看了,这不就是要结亲家嘛。”四姐喝下一口茶,道。
“可是连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甚至不是戊城本地的家族,连太医也是前几年才刚刚进的太医院,要不是爹关照,他现在在太医院顶多是个打下手的。”我撇撇嘴,这位连小姐看上去确实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孙雨霁毕竟是曾经显赫的孙家出来的,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骄傲的气质,再者论家世,也是孙雨霁更佳,我怎么想,都觉得连小姐配不上我哥。
四姐瞥了我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爹选的不是孙雨霁?确实,雨霁这孩子在我们家也有十年了,但是孙家十年前经历过什么你是知道的,爹之所以选择连佩兰,就是因为她家世干净,孙家一除,等于是陛下拔掉了我们家在太医院的势力,而这前朝后宫,都和太医院密切相关,爹需要扶持新的势力,连太医想当太医多年都没有成功,是爹帮他走进了太医院,爹对他来讲是恩人,他自然会死心塌地为爹办事,如果有一门亲事,那这关系就更密切了。”
我听得头疼:“你别跟我扯这朝堂不朝堂的,我听着烦,你是说三哥这是政治联姻?”
“你可以这么理解。”四姐悄悄看了看青竹姨娘,确认她没有在看我们这边,又道,“连太医日后一定是太医院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女儿给我们周家长子当媳妇儿,也配得上啊。”
“可孙雨霁祖上一直都是太医院的关键人物”我一激动,差点把杯盖碰掉,四姐忙接了一下,道:“小祖宗,你闹什么?孙雨霁现在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罪臣之后,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给我们家当长媳?你不乐意瞧,就出去,别在这儿闹,到时候连太医走了你免不了又挨爹一顿打。”
我只好压下火气,去看三哥。三哥一直都是微笑着,不时点点头,说几句话,没什么变化,似乎他对这桩婚事也没有异议。三哥能成家,青竹姨娘自然是开心的,我爹也开心,那个连佩兰连小姐,似乎对我三哥也很满意,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我看得出她的开心。
整个屋子,就我对这桩婚事有意见,点心吃到嘴里也觉得难以下咽。
等他们聊完,爹还留他们吃了午饭,饭桌上孙雨霁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我也被她传染得闷闷不乐,六姐给我夹菜,我又夹到孙雨霁碗里,孙雨霁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
那时我就觉得,真不公平,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开心,就让孙雨霁一个人伤心。我一边扒饭,把孙雨霁平日里对我的管束都抛到爪哇国去了,我现在只觉得,这个姑娘,七岁起就寄人篱下,又聪明又稳重,真不该被这样对待。
很快,几个月后,三哥就成亲了。
那天风和日丽,云也卷得特别好看,像新娘子身上的嫁衣一样好看。我不知道那天孙雨霁是怎么度过的,但我想她永远都会记着这一天,记着这一天的风,这一天的太阳,这一天,她的彧青哥哥,抱着另一个姑娘,走过了牌坊。
大婚后不久,孙雨霁就提出要搬出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不止我,家里上下都很震惊。孙雨霁平日在家经常帮下人看病,给我的姨娘们熬美颜粥,和我们一群小的一起玩,我已经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每天揪着我温习功课,习惯她每天逼着我喝一些难喝的中药她突然说要走,怎么能说要走呢?
孙雨霁和我爹说话的时候我不在,听三哥说,孙雨霁是这么说的,说周家十年的养育之恩她永世不忘,现在她也长大了,也学了医术,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不想再麻烦我们,她想自己找个房子搬出去住。
我听了生气:“再麻烦也麻烦十年了,还能怎么麻烦?我们什么时候嫌她麻烦过?怎么就想着要搬出去呢?”
“彧蓝,雨霁搬出去也好,至少她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三哥道。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把她当外人!”
“我知道,我知道,彧蓝。”三哥过来摸摸我的背,“但是对雨霁来说,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呀,她长大了,你要尊重她的决定,雨霁是个坚强的姑娘,她没事的。”
“三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我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拼命眨眼。
三哥一愣,背过手,道:“雨霁这个姑娘,命里该有更好的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三哥顿了顿,“她快走了,你去和她说再见吧。”三哥说完就走了出去,一直都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走进了孙雨霁的房间,孙雨霁正在整理行李,见我来了,停下手,冲我笑道:“太乱了,也没地方让你坐”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我打断了她的话,可能是我带着哭腔,孙雨霁愣了一下。
“应该不会了吧。”孙雨霁轻声道,“你好好保重,你打小身子就虚,我给你配的药一定要按时喝,吃过饭再喝,觉得苦就含块儿冰糖;还有前一天要温习功课,不然先生问话你又答不上来;你的书总是乱糟糟的,我都给你理好了,你以后别乱放;还有,玩儿疯了更要披着衣服,不然要着凉;还有,除夕饺子别吃多,每次都积食,又得闹”
“好了。”我声音都在抖,“你不能不走吗?为什么一定要走?三哥、三哥我知道他其实是喜欢你的,他和连家只是政治、政治联姻明明你更喜欢三哥,明明你比她早,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三哥娶的是她?”
孙雨霁见我说着眼泪往下掉,好像眼眶也红了,道:“彧蓝感情,从来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我见她心意已决,抹抹眼泪道:“那你以后嫁个更好的人,气死我三哥。”
孙雨霁破涕为笑:“你就喜欢打趣我。”
见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俩就这样对着笑,笑着笑着,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出来了,孙雨霁一边抹眼泪一边推我出去,直接把门关上了。我背靠在门上,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最终孙雨霁还是走了,而且走得没有消息,我为此抑郁了好些天,何允晟见我消沉,天天带着我逛东城巷,买画买玉听戏听曲,渐渐过了一年又一年,我十九岁,这年史书上称十九祸乱,朝堂局势大变,我家也是,因为我爹死了。
我从没想过我爹会死,我从没想过,聪明狡猾如我爹,权倾朝野,也会死。
我爹死后,辰国最神秘的人物国师突然以平王的名义下了一道旨意,命我接替我爹,任辰国丞相。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我的人生,都会因此而变化,从此我注定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第二章·国医无双(上)()
一。
平王十九年秋,我爹去世,我继任丞相。
仵作验尸的结果表明,我爹是中毒身亡,寻遍了医生,他们也说不出来这叫什么毒,说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毒。
平王十九年,这一年不太平,初春,平王就以卖国的罪名囚禁了暗卫首领范骋愈,范骋愈被关了二十天,看着刑部搜来的证据一言不发,最后被处死。夏末,驻守无忌城的辰国左将军郑凌被害,号令辰国大军的将军令差点被截,好在将军令安全回到了戊城。经调查左将军是被未国组织萨库勒暗杀的。秋收后,我爹又中毒而死。
我爹死后,相府突然失去了主心骨,按理我已经成了相府的主人,但是我从小就是被宠大的纨绔子弟,对此一窍不通,于是本来已经搬出去住的三哥也搬了回来,暂替我主持相府。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国师为何会选择我来继丞相位。
不说五哥,三哥十八岁就是平王钦定的榜眼,三年做到了礼部尚书,还兼了嗣子的老师,在朝中一向受好评;我七哥是辰国棋圣,虽然一心浸淫于棋道,可是书读得也比我好;而我,从小就不爱读书,四书五经都没背全,治个家都不行,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