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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国秘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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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追着到了紫金阁,门口的忍冬丛前,国师停下脚步,转身,对我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国师!本来读书成本极高,加之甄英考试五年才一次,这也是普通百姓做官唯一的出路,这两百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官试,这一把火,说烧就烧,烧掉了多少家庭的希望?”

    国师眼神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你回去吧。”

    这一眼让我打了个寒颤,被国师一扫我竟有些腿软。我实在不知道国师这是为何,眼睁睁看着他走进紫金阁,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但是我心里越想越不对,这一切都太巧了,是谁纵火?纵火的人刚好在御林军巡视央日宫另一边的时候放火,刚好在范孟秋不在宫里的时候放火。为何要烧掉翰林院?翰林院里除了甄英考试的试卷别无他物,再珍贵一些的就是一些墨和砚,宫里藏书的地方也不在翰林院,难道纵火的人想烧掉的就是试卷?为何要烧掉试卷?为何?还有国师的态度太奇怪了吧?再考一次不行吗?为何今年要宣布无人中榜?

    我来得急,把秋茗丢在翰林院门口,只拿了一盏小灯就来了紫金阁,刚刚心中有惑,一边想一边走,抬头时已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小灯的烛火昏暗,四下无人,我远远观望,翰林院的火该是止了,已经瞧不出方向。

    我心下一惊,想起书里说可以凭借星象辨别方向,正抬头找星星,忽然一个黑影从我前方的屋顶闪过去了,我一惊,赶紧熄掉蜡烛,刚熄掉蜡烛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擒住了。

    “你是谁?”

    一个陌生而雄厚的声音响起,他从屋顶到我这儿来,用时甚短,气息不乱,这人该有极好的内功。不过烛火昏暗,他该没瞧见我的脸,我就决心装个小太监,捏着嗓子道:“大侠饶命,小的只是夜里睡不着起来逛逛,并无他意,大侠饶命啊!”

    “是个太监?”那人说着就用手摸了摸我的脖子,吓得我不敢呼吸,道:“小的去年十二月才进的宫。”奇怪的是,那人的手指似乎没有老茧,不像是习武之人,就连养尊处优的何允晟,因为习武,手上也有好些老茧。

    “留着你也是后患,不如杀了你。”那人此话一出,我心上一惊,完了,我真要死了吗?我周彧蓝要是死在这里,明天定是条大新闻,到时候全城的邸报都写着我被刺杀的事,我死了之后夫人怎么办?谁来做丞相的位子?越到紧要关头,我越是爱胡思乱想,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知道为何,那人突然放开了我,一跃飞走了。我从这巨变中回过神来,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过我。突然眼前一亮,一下见了光,我眼睛受了刺激就闭起来,只听一个声音道:“原来是相爷。”

    我睁开一条缝,眼前人的眉眼我很熟悉,但我并不认识他。

    “既然相爷在这里,想来刚刚是遇到那个逆贼了。”他道,“在下五号。”

    我愣了一下,五号,哦,暗卫是按照序号排名的,他想必是暗卫了。想来他在追刚刚那人,那人碰见我想杀人灭口,准备下手时刚好五号来了。我忙把事情都说了,五号打量了我一番,道:“他多半是摸到相爷腰间的玉佩了,就我赶到这里的这点时间,他可以杀你三遍。”

    我瞪眼,想来还是我这块玉佩救的我了?

    “这玉佩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外公送给我的,不过我这二十年来也没怎么见过我外公。”我道,“这玉佩和他不敢杀我有什么关系?”

    “相爷的外公,也就是当年的阎王班子殷老爷子,就是这贼子此生最怕的人。”五号道,“不知相爷是否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我想了想:“我爹只告诉我,这玉佩原来是我外公的,玉是辰王御赐的子桑玉,是我外公自己雕的,上面雕着阎罗和扶桑花。”

    “这块玉佩,是殷老爷子在任期期间办的一个大案子后武王赏的,而刚刚那逆贼,就是当初那个大案子的余孽。”对于以前的掌故,五号倒是知道得详细,“殷老爷子知道他还活着,他知道若是他杀了殷老爷子的外孙,殷老爷子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起刚刚他扼住我喉咙的情景,我还浑身冒冷汗。

    “我正奉命缉拿此人,从景阳追到戊城,不想他胆子倒大,溜进了央日宫。”五号道。

    “那我岂不是耽搁你了,你快去追他吧。”我忙道。

    “不忙,他迟早都得回央日宫,我会抓到他的。”五号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去向,问我,“相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便将翰林院走水,我如何来了国师这儿,如何迷了路与他说了拉,不过国师的态度我略去了,只说是来找国师商量的,五号点点头,道:“汪提督想来等急了,相爷不介意的话,我带相爷去找汪提督。”

    我点头,五号两只手搭在我肩上,一用力,我整个人也就随他起来,虽然这事儿何允晟对我做过不少次,不过我知道何允晟不会中途放手,一直很放心,只是这人是不是五号不得所知,我生怕他突然放手,只得抓紧他的衣襟。

    所幸五号确实安安全全地带我到了晚樱和秋茗面前,我消失这许多时间,秋茗急得团团转,见我来了,一下子扑到我脚边:“相爷,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汪大人。”五号抱拳。

    “原来是五号。”晚樱也抱拳道,“多谢你送彧蓝回来。”

    “举手之劳。”五号点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视野里。

    “你认识他?”他走了之后,我问晚樱。

    “暗卫十三个我都认识,毕竟我在宫里做事,怎么能不认识暗卫呢?”晚樱笑道。

    “你有没有觉得他眉眼很像一个人?”

    “像谁啊?”被我一说,晚樱也开始回忆,回忆了半晌没想起来是哪个人。

    我也奇怪,总觉得这个人的脸就映在我脑海里,名字也已经到了嘴边,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四。

    在早朝大臣们的据理力争下,后来还是在那年的秋天,开了秋闱,这也是辰国开国以来第一次在秋天举行甄英考试。出乎意料的,这次董温良并没有来考试,他在西桥街开了个小馆看星象,帮人看相,生意兴隆。

    我惋惜地说,要是他来考试,肯定能中。

    他说他爹是午国一品大员,而他自小对政治没有兴趣,只喜欢看天象,他爹在三国之乱的时候被害死了,他娘带着他来了辰国苍州,他爹生前就希望他能考取功名,他就想来参加甄英考试,因为家里没钱,他必须一考就中,辛辛苦苦准备了许多年,想不到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试卷。

    “那天那场大火我明白了,我爹是希望我有出息,但是有出息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不用参加甄英考试,几年后,陛下也必然会聘请我去做钦天监,我愿意等,有耐心等。如果三年陛下还不请我,说明我不够好,等我足够好,陛下自然会来请我。”董温良道,“我听说这是孙雨霁太医说的。”

    “对,是她说的。”我笑道,“辰国所有的读书人,都把甄英考试看得跟命一样重要,好像除了参加考试,就没有别的方法出人头地了。那天国师宣布春闱无人中榜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只过了一年,董温良真的成了辰国的钦天监。

第十六章·闲话·子夜风雨(上)() 
一。夜雨

    不知道是什么年份,总之杜暮祯二十岁左右,正打外面溜达回来,天色已晚,还下起了大雨。杜暮祯连念倒霉,只见前面有间门扉虚掩的旧房子,里面有火光,便决定进去躲雨。

    房子里仍然阴冷,杜暮祯吸吸鼻子,只见屋内炉火边倒是坐了不少人。

    离火最近的是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瞟都不瞟他一眼,看起来难相处得很。姑娘对面坐了个看起来像教书先生的人,背对着杜暮祯,看不清正脸。教书先生边上看起来是一对夫妻,男的正掰饼给女的吃,女的看起来脸色煞白,也许受了寒。靠屋内的破木板上靠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少爷的打扮,好像不屑与这群人为伍,于是躲得远远的。最后就是靠门边的男人了,似乎弱不禁风,也是低头想自己的事,不理会别人。

    杜暮祯也走进来,教书先生挪了挪:“你想烤火么?”

    杜暮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位哥儿面色偏黄似乎脾胃不好。”那对夫妻里丈夫说,“我给你瞧瞧?”

    “不用了。”杜暮祯忙道,“若先生真的闲,就给我说故事吧。今儿大家见面也算有缘,不如来说说自己的故事。”

    众人都被他这句话吸引了目光。

    “故事,我倒是可以讲一个。”教书先生慢慢道。

    二。王溢凉的故事

    “我是个古董商人,我叫王溢凉。我家原来也是个大户,后来家道中落,我就靠卖古董过活。这但凡是古董行当的人,没人不知道当今世上最好玉,就是出自风雨城的,由司空展发现的三世玉,也叫司空玉。当时司空展只发现了三块可以雕琢的毛料,后来就分别做了玉玺,侯印,和将军令。玉玺呢一直藏在央日宫里,侯印也一直藏在侯府,而将军令呢,则作为调度辰国大军的信物,由历代左将军保管。前阵子发生的大事,就是左将军郑凌去世,这将军令呢自然是要回都城的。当年辰国建国就有规定,得将军令者得军队,玉玺和侯印都是世代相传,但是将军令不一样。但凡是有能力抢夺将军令的人,都可以来抢,谁抢到谁就可以来做左将军。

    “一时江湖间各大高手都涌入戊城,只为了将军令。而负责护送将军令的人,正是在占了半个朝堂红得发紫的葛天欹,说来也怪,这葛天欹在江湖有名,却从没人说过他武功高低,只知道他可以调剂江湖人士和朝廷的矛盾,顶多算个外交家吧。所以江湖人士认定他好欺负,就在路上劫他。更奇怪的是,他一路回来,没人发现行军队伍,他的队伍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戊城。

    “当然了,我不是讲鬼故事,但是葛天欹怎么做到躲过所有人耳目,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带着将军令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你们也知道,这葛天欹是当今丞相的妹夫,所以他回来之后一直住在丞相府,但是丞相前天死了,突然就死了,昨天,郑将军也死了。于是平王就把将军令交给了郑将军的儿子郑铎翊。

    “我本不是戊城人,因为好奇将军令的样子赶来戊城看热闹,想不到出了丞相这件事,现在江湖人士聚满戊城,我觉得这儿不安全,就打算回老家去了。”

    王溢凉讲完,那夫妻里的丈夫就说:“老板这故事说的好没意思,要说这将军令我也是知道一点的,因为我就是葛天欹的医生。”

    三。陈立夏的故事

    “我叫陈立夏,也许陈立夏这个名字你们没有听说过,但是杀人名医这个称呼你们总听说过吧。”

    他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他。

    “你就是那个拿人心换人命的江湖医生?”王溢凉挑眉。

    “对,我从小学医,自诩医术无人可比,但我陈立夏向来不喜欢被束缚,就算是葛天欹,我也只是一个月去给他检查一次身体。这回刚巧碰上他外出拿将军令,就给耽搁了。我平日都和我爱人住在郊区,那日算着他该回来了,就来了戊城。

    “葛天欹住在丞相家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老实说,侯门和你们想象的真的不太一样,丞相和葛天欹的关系很复杂,说不上来是惺惺相惜还是互相嫉妒,总之就是两个性格功勋都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结果成了亲戚。对于丞相家的家宴,葛天欹是能不去就不去,他还经常让我给他开药装病。

    “然后我就去了丞相府,丞相有个儿子叫周彧蓝,丞相经常打,因为他不爱读书,天天溜出去和小侯爷一起玩,周彧蓝也很讨厌丞相总是管他,对于葛天欹他也很讨厌——有传言说周彧蓝并不是丞相亲生儿子,不然他怎么和相府格格不入呢?这点他倒是很像葛天欹,葛天欹年轻的时候非常能闹,差点把国师气死。

    “那天我去丞相府,丞相照例是教训了周彧蓝一顿,然后接见葛天欹。当时葛天欹说他把将军令放在了‘知其不可而必为之’的地方,我听得奇怪,后来葛天欹又说‘问问彧蓝就知道了’。可巧的是周彧蓝刚好和小侯爷出去了。丞相也就没有多问。那晚还有宴席,算是为葛天欹接风洗尘,大概混进了很多人。我照例给葛天欹检查完身体,丞相留我在府里住一晚,当晚丞相就死了。”

    “你这故事比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站在最里面的富家子弟道,“我也有故事。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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