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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闻言,笑骂道:“哟,你这般说,难不成是当我的奴仆当上瘾来了?”
“我只希望下次九娘再受伤的时候,我能在九娘身边挡了那一下。”
莫寒听到这句,脸微微一红,侧头不看他,道:“不过是小伤罢了,你也这般在意。”
“九娘虽比我年幼,却比我聪慧,你既说是小伤,那便是。只是你再聪明,还是血肉之躯,总还会觉得痛的,就算不痛,女孩子留下疤痕也不好。”
“那你就不怕痛吗?”
方轻崖看着裹在毛茸茸的狐裘中,窝在厚厚的狼皮茵里,因为靠近炭炉而脸带红晕的莫寒鼓着腮问自己,不由得笑了,手有点痒,好想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控制住了,道:“我是男的,不怕。”
“才不会,你休骗我。你那位洛风师兄时时来找我裴师兄看病,每次都叫得很惨。”
方轻崖闻言,脸色有些古怪地皱了皱眉,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听了呀。”
“乖,下次不要再去听了。”
莫寒更加奇怪地看回去,你究竟在想什么呀?针灸而已,只不过裴师兄是寻了最痛的穴位来刺,他还每次都给我们现场教学,不去听课的话月考怎么办?!刚要说话,就听到屋外有人飞掠而至,不由得一惊,她一下子就从软榻上跳了起来,握住判官笔,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跑了出去。
一出去,她就看到个身穿蚩灵道袍的俊美道士执剑立于庭中,不由得想道,这可怪了,我什么时候惹了纯阳宫的人?祁进好歹也是纯阳六子之一,气量不至于狭小到和我认真吧?
站在莫寒身旁的方轻崖见到那人却十分激动,上前就说道:“雨师兄!”
莫寒这时才放下心来,原来这家伙是来寻方轻崖的呀,打打杀杀的真不和谐,能够聊聊天最好了。
那人道:“方师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方轻崖介绍道:“师兄,这是万花谷书墨门下弟子莫寒,莫九娘。九娘,这是纯阳宫清虚门下弟子雨卓承。”
莫寒闻言,有些好奇地看着雨卓承,这就是那位以后找情缘找到去对立阵营的那个悲催的家伙呀,这般一想,莫寒心中因为他来袭而跑出来吹冷风的气稍稍平了些。
雨卓承却道:“莫九娘的名声我早早听说过了,江湖人称逼得祁师叔弃剑的万花谷妖女嘛。”
莫寒听到这个,脸色忽青忽白,死祁进你敢不敢和我插旗,好吧,就算你敢我也不敢迎战,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进去,道:“小方子,既然是你的师兄,你就好好招待吧,别在我的宅子里,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方轻崖从激动中回过神来,看到莫寒脚上只穿着白袜子,却踩在雪地上,一把把她捞起来,拎进去放在榻上,道:“雨师兄其实人很好的,我和他解释清楚就好。”顿了顿,又说:“到时候,我替你问清楚那个传言究竟是什么回事。”
“好。”
莫寒却是不必等方轻崖的消息了,他走后不久,莫寒就接到了宋听枫的机关鸟,鸟腹内就藏着书信,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是当日莫寒纵马去骂祁进的时候,刚好有闲人在旁听见了,回去传说,而刚好祁进回山闭关之后,出关之后就弃了剑。这两件事结合起来就成了以上的版本。
莫寒对此表示“……”祁道长,你居然弃剑?你是被穿越了吗?!
事情尚有后续,莫寒再看下去,显然祁进没有被穿越了,弃剑之后的祁进后来在洛阳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闲话,一次过把聚众说闲话的几个江湖人都扔在擂台上,从树上折了根树枝就把他们抽得爬到爬不起来,下擂前扬言道:“想要找我祁某比剑的尽管来!休要扯到别人身上。”
然后,裴元还对来谷中求医的人说道:“口舌伤人者,要口舌何用?他们若敢来我万花谷求医,就先把舌头留下再说别的。”
祁道长,裴师兄,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霸气侧漏?!莫寒反省一下自己暂时还只能逞口舌之利,其实就是裴元口中的口舌伤人者,感到实在太郁闷了。
最后,宋听枫在信中写道:“休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尽管去玩吧,师兄们在。”
看完之后,莫寒抱着信纸在榻上打了个滚,果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腹黑食人花,感觉在这样的师门真是太有安全感了!!她爬起来提笔回信,从表达感谢再到出塞的见闻,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纸,艰难地把纸卷起来,塞到机关鸟腹内,幸好它还飞得起来。
晚上,莫寒熄灯将睡的时候,又来了一只新的机关鸟,却是红衣教之事,却是谷之岚寄来的,上写以其施药救人,红衣教之名声日盛,只是其教义奇怪,独尊女子,以男子为奴,与大唐之文化格格不入,只是恰逢其会。如此未免太过巧合,实在是怪事。
莫寒看完,不由得沉思道,红衣教这个大毒瘤呆在中原,实乃心腹之患,不如就趁现在它尚立足未稳,一举剿灭,而且剿灭邪教这样的大事做了,李倓的声望必然高涨。只是要如何做,还需细细考虑。且她要说动的第一个人就是李倓,只是传言,李倓只怕是不会愿意轻动的,那么就实地调查。
她想道,长安城附近传教的红衣教中人虽有高手,但多是柔弱女子,要下手调查还是相对容易的。至于深入虎穴,这却用不着,只要能证明红衣教长安分坛下药害人,想必玄宗也无心听其总坛辩解。大唐之国教说到底还是道门,道门总要弘法护法,难道还能坐视邪魔外道发展不成?就算道门不成,还有佛门了。她想起来找方轻崖的雨卓承,既如此,把这两个也拎上。
翌日,她去寻李倓分说原委。李倓因为正与李沁相交,谈玄论道多了,也带了几分潇洒出尘的气质,但他听说了莫寒要做的事之后,却先是皱眉沉思,然后两眼发亮,原有的一点出尘之气尽无了。
莫寒忍不住打了个稽首,说道:“施主着相了。”
李倓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榧子,道:“去吧,去吧,休再打趣我了。”等莫寒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道:“去点二十帐军跟着,自个小心些。”
莫寒还怕人手不够了,闻言应道:“谢过殿下了。”
第150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他们看到靡靡、禄存和梼杌也过来了,自然分开。张致和打量了禄存一眼,只见他把道袍穿好了,把两只尖尖的耳朵也收了回来,看着仙风道骨,却脸上带笑,脾气极好,便夸奖道:”入道门者,须怀活泼泼一颗道心,如此常有喜乐,方好。“
沈中玉也点头道:”世上多有苦修士,但是苦修士从不以修行为苦。清茶蔬事,布衣棘席,乐在其中。“
禄存听到二人勉励,喜得脸上都有些发红,大声应道:“是!”
梼杌见到禄存这般憨,尾巴一甩,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过去一跳两跳地跳到了沈中玉怀里。
沈中玉接过梼杌,笑了笑,看着靡靡和禄存,问道:“此地你是熟人,可知蓬莱何处下脚?”
这问话倒也不是说笑,当初沈中玉来蓬莱的时候除了查书就是堵门,等找回了张致和,也只是走马观花一般粗粗一览,现今有时间了,自然想要好好游历一番,说来他两辈子为人还没有真正游历过蓬莱三山了。
张致和听到也道:”等游了蓬莱,我将往方丈天守阁一游,先生,这可好?“
沈中玉听到张致和是邀自己同去,心中喜悦,自然答允道:“好。”
靡靡见他们说得高兴,也凑趣说了一句:”蓬莱风景殊胜,亦多仙友。”
沈中玉点头道:“仙友二字说得好。”说罢就拉着张致和开步走,走近山边时看到山下万顷琼田,芝兰杂生,问道:”若能够,在这万顷琼田中搭个芦蓬住,也是不虚一行了。“
却说这琼田也算是蓬莱中的难得风景。故老相传,蓝田种玉,意为姻缘天定。而在蓬莱,种玉却是实打实的。
蓬莱有玉田万顷,又号作琼田,自田野中生出青玉如干、白玉如花,墨玉如叶,随风摇曳做金玉玲珑之声,这上等白玉内蕴灵气,可作灵石之用。其中,田内又种养神芝,号为不死草,有返魂复生之效,凡人死三日内,真灵不灭,肉身不腐,服之即可起死回生。
靡靡想了想道:”琼田近海处,有汤泉,虽然地势偏僻也可一观。“想到这里,她又笑道:“只是上等白玉只能不能见了,零星青玉墨玉还是可以看的。说不定大人还能见到朱草了。”
“也好。”沈中玉道,“那便走吧。”
去到靡靡所说之地,果然是好大个汤泉,离得远了就看热气腾腾,仿佛云蒸霞蔚,再走近一些就闻到一股硫磺味道,然后就看到小渠婉折而至,竟是有先人将海水引入,注入汤泉之内,成了一处咸水汤。
张致和见到这个,就先是笑了,道:”这下子,我们进去泡澡,不就是成了盐水煮肉片?“
沈中玉看了他一眼,道:”嗯,今晚我们一道煮一煮,就算吃了个锅子。”
等到他们漏夜吃完了清汤锅,麻辣锅,鸳鸯锅之后,才上岸歇息去了。
翌日起来,张致和披着衣服就直接从昨夜安置的临时洞府里出来,去到后方的汤泉,看到本来原身卧在树下的禄存跟了过来,不由一笑,解了衣服就扔在禄存高而分叉的角上,自己则一个猛子炸进了水中。水影沉浮,隐约可见一段白肉出没。
而同样待在岸边,却把尾巴放进水里钓鱼,但是已然昏昏睡去的梼杌忽然被水花泼了一身,吓得立马醒了过来,咆哮了两声。
张致和从水里冒出个头来,一伸手把梼杌也扯进来了。梼杌却是入水不溺,在水中打了两个滚,就像是狗刨水一般,在水中游来游去,很是不满地说道:”本魔君正睡得舒服,你干嘛吵醒我?“
张致和很是好笑地揉了一把他头顶的乱毛,说道:”是我错了,只是我看到你把尾巴垂到水里面就是想要泡水。“
梼杌肃然道:”我乃是效姜尚垂钓。“
“嗯,不错,只是这里是温泉,游鱼早被烫死了。”
“哼。”梼杌闻言,向着禄存道:“你下来,给我当鱼!”
张致和闻言,恨不得捧腹,暗道其张扬跋扈,歪理甚多,先生收徒真的是不拘一格。
禄存听到这个,把张致和的衣服往树枝上一甩,就跳下水中,又是溅起了好大水花。梼杌这次却是满意了,心满意足地爬到禄存背上坐着。这雄鹿四蹄拨水,竟也顺利地浮在水上,却似是成了梼杌的坐席。
张致和看着它们撒欢,却觉得是看出了趣味,也就身一翻,懒懒地漂在水上。
沈中玉来时刚好看到张致和这般坦荡的一幕,真个是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羡慕他赤子心性,纯任自然,所以一路以来高歌猛进。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素来阴郁深沉,和张致和大有不同,因此学也学不来,羡慕也无用。若果邯郸学步,反而再无寸进。
他索性也就掬了一捧水,洒到张致和身上说道:”起来了。“
张致和一个惊起,在水中划了两下就游到他跟前来道:”先生起来了,我们正好练剑。“
沈中玉点了点头,道:”也好。“
张致和穿好衣服,就在海边舞了一回剑,然后海浪滔天,心道非长兵不可制,掏出赤电长、枪就与海浪相搏起来。
沈中玉在旁看着,感觉他一举一动无不切合大道,再无虚招,却是大巧不工,无穷道韵从中散出,自觉多了无数感悟,看着看着竟就不自觉地入了定中。
张致和一回头看到沈中玉入定,不敢打扰,就持剑在旁警戒,又让禄存、梼杌等去砍伐木头,就在平地围着沈中玉盖了一间静室,虽则简陋但也够用了。
而在此时,盈缺裹着披帛走到山上高台上吹发,看着远方的波涛堆叠如雪,打在沙滩上,竟是涨潮了,就像是血液在脉管里的搏动。
她感觉到海浪的每一次拍打都带着无比的亲切与熟悉,让她心生喜悦,无边感动,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事,她又忍不住心神不宁,该怎么办呢?
长可及地的头发在山风的吹拂下很快就干了。海棠跪在地上,一边为其梳发,一边说道:”吾神心中有些不乐,是因为我们侍候的不合心意吗?“从来只有最为亲近的信徒才能这般称呼她的神灵,而目前盈缺最信任的自然是她亲封的神官。
盈缺回头看着她,也跪了下来,点着她额头上嫣红的花钿,笑道:”怎么会呢?你很好,你在家中也是这样的吗?“在这一刻,盈缺仿佛听到了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自己无耻地跨了过去,将羞耻心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