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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张致和的做法,张致和却只是把面前的*踢开,横剑直视,一边弹着剑身,一边步步向前,冷声道:”孽畜,出来!“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含混,却带着风情,说道:“狠心的练气士,妾身在此积累香火不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出来!”这一句暗含法力,仿佛要直接把她逼出来。
女子泪落如珠,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地同悲,连躺在地上的人都仿佛从心底里感觉到了那种难言的悲恸,皱眉哼叫起来。
张致和心如铁石,袖中滑出一道灵符,无风自起,手掐法决,灵符在空中自行爆裂,九阳召星符,内含星力,至阳至刚,对于妖邪之类杀伐甚深,而今凌空自爆,只为震魂。
那女子躲闪不及,愕然愣在原地,一道爪尾俱全的青色魂魄从女子顶门飘出,刚一出来,它惊恐地吱吱一声,就要下地逃跑。
就在此时,沉璧剑起,一剑既出,如美玉沉水,月映寒江,在昏暗的神殿中划过一道锋锐、明亮却如流水一般轻盈、流畅的亮光,刺入妖魂,灵力灌注,剑气炸开,妖魂刹时如烟花一般在剑光下四散。
张致和收剑回鞘,有些讶然,这么快就完了?
却在此时,风吹动了屋檐下的铃铛,旗幡,呼啸而入,吹开了笼罩在神台四周的帷幕,却没有吹散屋内甜腻的香味,反而更加馥郁撩人、闻之欲醉。
四周火盆里的火焰反而腾地蹿起老高,由明亮的黄色转向幽幽的青色,袅绕的香烟如龙蛇游动,在空中游过来缠上人的身体,仿佛男女燕婉一般,和他们口舌相交,而那些本来健壮的男子却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变得苍老、枯瘪,但他们似无所觉,反而哭喊着挽留无情抛弃他们的烟雾。
张致和似有所觉地看向神台,帘幕飘起,露出了神台上的神像,那也是一个年轻女子,美艳、妩媚而慈悲,却带着一点狐相,虽然没有耳上的绒毛,或者脸上的尖鼻子,但张致和就是感觉到这神像后面是一只残忍而狡猾的畜生在玩味地打量着自己。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看到那个神像隐约露出了一个高傲、骄矜而残忍的笑容,像神灵那样高傲,仿佛在看蝼蚁一般残忍,但又像孩童找到新的玩具一样天真喜悦。
在下一刻,他就沉醉在安宁的沉眠里。
沈中玉一瘸一拐地感到庙门之时,正好看到已然完全失去意识的张致和被神域吞入的情景,不知为何无名火起,心魔更盛,强忍着口中腥甜,一运气劈开妖氛,冲上前与张致和一道落入神域之中。
神域虽小,但是在跌落的过程中却是不有控制,沈中玉眼睁睁地看着张致和被旋风裹起,转向远处,心里更怒。等到落地之后,他一踏脚,忽然间感觉脚踏实地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妙,神域之中皆是心念所化,而他的意志坚韧强大,岂是轻易让人左右,在神域之中自然是全盛之时。
他抬头看到透过炽热明亮,不带一丝风的沙漠上的蓝天,看到神域真相中的凄风惨雨,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个邪神,真是好大的狗胆。掐指一算,他就算出了张致和落在何处,抬步去寻,却是缩地成寸,一步千里,袍袖飘飞,潇洒之极。
第四章()
他醒了,在茫茫黄沙间。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觉得无比的干渴,喉咙像烟熏火燎过一般,想要喝水,甚至他看着自己手臂上搏动的血管,想象里面流动着的甘美的血液,他想要咬开自己的血管,喝自己的血,尝尝会是什么味道。
但他最终还是按捺下来了,他知道如果失血的话就更走不了,将宽大的袖子打了个结,改成更方便行动的窄袖,将衣服拉上去连脑袋一起裹住,挡住天空上的炽热的太阳。
他穿着一身长袍,看着也是精致,若果在城内也能换一些钱,但这是沙漠,这里什么也没有,连潜藏在沙里蜇人的蝎子、咬人的毒蛇都没有。
抬头远望,燥热的风吹过,像是带走他身上最后一点水分,他觉得嗓子火辣辣的,有点痒,想咳嗽一下,但一张嘴,却感到喉咙发紧的痛。
远远看去,在东方的天边有一点绿意,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是眼花或者海市蜃楼,只是想到去到那里就好了,那里就有水喝了。
一步,再一步,汗液滴在衣服里,却被他小心翼翼地舔干,虽然又咸又涩,但也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刺痛。
一步,两步,三步……走不动便爬,爬得累了就趴着歇一歇,远方的一抹绿却成了他眼中跳动的火焰,勾引着他不懈地走过去。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一两个时辰,一两天,日不落,月不出,天长明,映入他眼中终于不是茫茫黄沙,而是葱郁跳动的绿色。
绿色拱卫着的一汪碧水已经满得要溢出来了,竟延伸到了沙地的边缘。他连滚带爬地向湖边前进,他觉得自己是在跑,但和爬没有什么差别。
终于蹭到湖边,刚想要栽进水去,满饮一湖,却忽然被人抓住了肩膀,传来一声“张致和!”
这声音似远似近,如雷鸣一般在他的耳中炸响,他心中不由得一阵颤动,张致和是谁,我要喝水!他挣扎了一下,又要栽进水里面。
来人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湖边拖开,强硬地将他压在自己怀里,说道:“你很渴吗?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短短一段时间就渴成这样?”
他闷头埋在来人丝滑的绸子衣服里,丝绸的质感滑顺凉快,让他忍不住咬了一口,洇湿了来人的衣服,他见到湿痕,一下子就心疼得忍不住去舔。
来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苦笑着看他咬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道:“你听我说,听我说。结乳归壶,采金归矿,似守非守,欲动不动,元神得一,还精补脑……“
短短几句却暗含法力,如舌绽春雷,苏醒天下一般,他显然是听进去了,扭动了几下就平静下来,乖巧地睡在来人怀里。
沈中玉调整了一下坐姿,盘腿坐着,看着在自己怀里已入定境,几乎是睡了过去的张致和,忍不住想到,啧啧,想不到他就是入了幻境也是这么乖,还以为要拳打脚踢几次才能制服他;完全想不到,张致和爬完这么“长”的路之后身心俱疲,如何还有力气打架。
等张致和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别人的怀里,咬着别人的袖子,吓得他差点又昏了过去,他活了四十年就没有做过这事,后来辨认出这是沈兄的明紫镶边绸缎袍子,安心了些,但又忍不住想着又该被他戏弄一番了。
张致和拉了拉沈中玉的袖子示意自己醒了,脸色微红,默不作声地从他怀里爬起来,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恭敬道了一声:”沈先生。“
沈中玉看着他这般恭敬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唤我沈先生?”
“弟子早有师承,却得先生爱护,得蒙教训,获益良多,自然要称一句先生。”
沈中玉见到他这般恭谨样子,心里再想不到会这样,我救他除了是有几分真的想要为他好之外,更多的还是想到没有这人,不良于行的自己该如何到朔方去。想不到就这样得了他这般恭敬对待,这样好骗还真是纯良呀。
虽然想法乱七八糟,却不妨碍沈中玉起来过去将张致和本来就因为活动而散乱的道髻摸成个鸡窝,还说了一声:“乖。”
“嗯。”张致和闷闷地应了一声,正冠整衣,然后才发现沈中玉居然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不由得讶然一声道:”先生,你的腿没事了?“
沈中玉起来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蹬了蹬腿,踏了踏脚,说道:“此是神域,心念所化。”
张致和一愣,道:“竟也是个幻境?”他现在虽然再没有感觉到干渴,他再次内省心灵,试图找出心灵被蒙蔽之处,但过了良久,热风挂着脸上烫热的感觉是真的,昔才头发披散打在他脸上的感觉是真的,粗糙的沙砾的感觉也是真的,竟是一个幻境?
他睁开眼看到沈中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俯下身挑眉说道:“我说过这是幻境吗?你要不要给自己捅一刀,试下真假,嗯?”
张致和吓得向后跌了跌,口中唯唯道:“请先生教诲。”却暗道,沈先生未免长得太好看了,身长八尺,容貌昳丽,凤眼修眉,嘴唇薄红,好看得唬人一跳。
沈中玉坐下来,仿佛丝毫不在意地上粗粝的沙砾,如作水月观音状莲花跌坐,一手扶膝,一手捧清净琉璃灯,说道:“你要说这是幻境,其实也没错。不过,针对眼耳口鼻触的所谓幻境,不过是*小道。只有,从心化之,从意入手,才是根本*。简单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信吗?“张致和喃喃说道,心里忍不住辩驳,我怎会信这样的邪神?!他抬头看着沈中玉手上光辉跃动的清净琉璃灯,诸如沈先生这样看透其根本*才能算得上信或不信吗?
沈中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一脸像雷劈过一样的表情,也不解释,问道:“好了,与我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来到时候,只见到那个小庙里躺着一地的人。”
“是。”张致和将刚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说到“女子流泪仿佛万物同悲”的时候,沈中玉作了个打断的手势,问:“你说,该女涕泣,则如乌云压顶、草木经秋一般?”
张致和回想了一下,说道:“我确实这样想的,看到她哭,我仿佛像是自己从心底里都感到那种悲痛。”
“嗯“,沈中玉一挑眉,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问道:”小姑娘好看吗?“
张致和不假思索地坦率答道:“好看,但也很可怜。只怕她要大病一场了。”话语中是掩不住的同情。
沈中玉有些无力地看着他,心里却隐隐多了分赞赏,和他在一块,倒真的不怕有犯戒的可能,那些老秃驴总说些风动幡动,眼前这人真的是唯心不动,摆了摆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等他说完之后,沈中玉托腮就问:”你觉得她很厉害吗?“
“嗯?”张致和刚要开言说“当然”,随后又陷入了沉思,我如何知道她很厉害,因为之前那场打斗吗?所以我就认为这是一个成了气候的邪神,相信她神威如狱?这就是信了吗?
“信神如神在,神在何处?”沈中玉再次问道。
若她真的成了气候,又怎么会只用神域来影响我的心灵?为何不直接调动神域里的天地法则来直接轰杀我呢?
张致和一阵恍惚,仿佛听到了电闪雷鸣之声,看到神域诞生初期的景象:信徒拜服在地,奉上香火,虔诚心念混合着香火缭绕,以香火为阳、心念为阴,领地为实,意念为虚,于阴阳虚实中开辟出一处昏暗的领域,直到朦胧青光亮起,显现出神域中央的巍峨宫殿,看着建筑竟与外面的小庙有些相似,只是建筑要华丽得多。
第五章()
就在张致和默想神域开辟的景象,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女子娇斥搏斗之声,恍惚了一下,张致和回过神来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天上有两个女子在斗法,虽然距离甚远,但在他眼中却是无比清晰,一个身穿素色云裳,手执桃枝,腾挪变化轻盈袅娜,手上花枝轻轻摇动,仿佛在起舞一般,虽看不清相貌,但看这窈窕身影就让人不自觉地想象出这是一个绝代佳人。
而与之对战的却是一个穿着缁衣布鞋、枯瘪如平凡老妇一般的女尼,一手执拂尘,一手掐指如拈花,举重若轻地运用起佛门的各路大神通,向女子打去。
女子行动间飘落桃花朵朵,演化十里桃林,桑中卫女、上宫陈娥,世上各种凄美哀婉、至情至性的故事在桃林中轮番上演,*之道,必使动情方可动欲,不然只是如媚药、媚香一般的*小道,如何算得上开宗立派的大神通。
但老尼身上紧紧贴着一层薄而坚韧的青光,任何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在她心中掠过,却似是水过无痕、鸿雁无迹。
“人生到处何所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既入空门,四大皆空,诸多悲欢离合也不过是雪鸿泥爪一般罢了。
阵法一变,十里桃林变成了篱外野桃,四口之家、春种夏收、秋收冬藏,养生送死,平凡喜乐;然后急转直下,时逢凶年,赤地千里,兵戈既起,生民流离,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岂不悲哉!
吉日良辰,登龙问鼎,志得意满,自以为天下在手,转眼间却是功业未成而身死,有恨难赎;穷途末路,山河飘零,国破家亡,无力回天,焉得不恨!
“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